打勾勾,打了勾勾一定要迴來喔。

    “勾勾……”躺在床上的穀丹橙漸漸的恢複意識,眼皮下的眼球轉了轉,睫毛輕顫著。隨著意識越來越清醒,痛覺也全麵蘇醒。

    微微的一動,全身上下仿佛在同一時間遭利刃攻擊,哪裏痛也說不清楚,就是覺得身上到處疼痛。她輕抽了口氣,秀眉緊蹙著。

    她怎麽了?這裏又是哪裏?方才她好像夢見了什麽……過於清晰的夢境,她很快的想了起來。她又夢見母親往生的那一年,她被青蘋推下樓而住院的那段往事了。

    穀丹橙臉上浮現苦笑。

    真有趣,別人住院都是萬般無奈,不得不。五歲那年,因為摔斷手而住院的那段期間,卻是她最開心快樂的迴憶。可能是因為這樣,她總是在失意、挫折的時候想一想,衝淡一下沮喪的情緒,久了……在失意期想起那段往事仿佛變成一種習慣,一種療傷的方式。

    一直以來這段迴憶總是在她最難過時化為夢境安慰著她。隻是這一迴,她以為療愈會失效,或者她根本不想藉由它來療傷。

    緩緩的睜開眼,她看到了打上石膏的腳,受傷前的記憶慢慢迴籠……

    她還是沒有追上高允琛,還是沒有機會當麵問他很多事。

    很多事嗎?其實她很清楚,很多事中她真正在意的,隻有一件事。隻要那件事的答案是肯定的,其他的她並不在乎。

    可是……真的能不在乎嗎?如果他們相遇是在她十三歲之前,隻要他是真的喜歡她,她可以不在乎對方利用她的才能。可經曆過父親利用她的才能替同父異母的姐姐抬轎後,對於被利用這樣的事,她沒有辦法不在意。尤其那個人是高允琛!那個她一直以來等待,並且覺得可以信任的人。

    病房的門被推開。柳尚春走了進來,她看了眼已經清醒的穀丹橙。

    “你醒了,很痛吧?你晴晴阿姨研究室還有事,我叫她先迴去。”她和孟亮晴後來走了不同路,她到大學裏任教,孟亮晴還是留在私人研究機構。

    彼此間一陣沉默。柳尚春一向將這個故友之女視為己出。可她性子強勢又急,穀丹橙和她一向不如和孟亮晴親近,但她也不以為忤。

    “尚春阿姨,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沒聽我的勸,導致栽在帥哥手上;還是對不起,你再度摸進實驗室的事沒讓我知道?”看著她低垂著頭,柳尚春歎了口氣。

    “如果是後

    者,你能夠重拾最愛的事,無論原因為何,我都隻有感激。至於我是不是一開始知道,甚至後來才知道,其實一點也不重要。”

    穀丹橙抬頭看著她,嘴巴動了動卻始終沒說話。

    她歎了口氣說道:“你前幾年真的讓我很擔心。你父親利用你辛苦的實驗成果,讓你那個姐姐撿了便宜。當初我就覺得奇怪,他什麽時候這樣關心你?還幫你辦理在家自學,把你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原來……”原來是把她關在實驗室裏,專心的替他那個在美國就讀史岱文森高中的女兒完成申請學校的論文。

    那件事後來被小橘子自己發現,因為論文刊在美國知名的科學期刊,掛的名是穀青蘋的英文名字。

    小橘子在那之後就搬離穀家,住到王家名下的一間小套房,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日子,誰也勸不動她。

    這孩子看似乖巧柔弱,實際上骨子裏藏著一股倔,平常時候看不出來,可踩中她的地雷時可就引爆了。

    她和孟亮晴曾私下想,以小橘子算得上寬厚的性子,即使不痛快父親的利用,斷不會這樣發作。也許是小時候曾聽聞其母的不幸,似懂非懂的事在成年後得到印證——其父和母親的結合,說穿了就是一樁利用和被利用的關係。

    母親對父親的愛成為被揮霍利用的消耗品,母親被利用殆盡後又來利用她,為的還是傷害她們母女至深的另一對母女,於是穀丹橙終於忍無可忍!

    柳尚春認為小橘子早該發作了,隻是覺得她的方式像在懲罰自己。身為十幾歲的小女生,她真的承受太多了。

    在小套房裏當了幾個月的宅女,小橘子終於開始會往外跑,她觀察了一陣子,小橘子常去的地方不外乎書局、大學圖書館、孟亮晴的研究室……和甜點烘培的課程。除了最後一項,似乎也沒什麽奇怪。但就是最後一項,也不是什麽壞事,於是她也就不過問她的忙碌。

    這樣神神秘秘的年複一年,小橘子臉上的笑容多了、蒼白的氣色也紅潤了,某日仔細看,她驚覺小橘子長大後越來越像她那個集天下之爛於大成的老爸。

    這實在不知道該昏她開心,還是傷心。

    前些日子她還聽孟亮晴說,小橘子帶了一個俊秀得像明星一樣的帥哥去她的研究室。那男孩是哈佛的學生,好像是來遊學什麽的,至於他們是怎麽認識的,孟亮晴沒說,可能也不是很清楚吧。

    孟亮晴說,那男孩很顯然不是小橘子特地帶來給她看的,而是真的

    來借實驗室,因為兩人那一整天就一直在跑數據,不像情侶,倒像是夥伴。

    之後的日子裏,那個男孩時不時的會出現在研究室。孟亮晴注意過,那是個可能取代無法再生資源的研究主題,題目夠大,卻是前途艱辛。

    孟亮晴喜歡有夢想的年輕人。

    她開始覺得不對勁是某一日她下班後,一切準備好要就寢時忽然想到有部機械未關,那是一部要價近五百萬的機器,要是燒掉,維修費可能要她一個月的薪水不止!於是她火速的起床穿衣,返迴研究室。

    然後她發現研究室的燈還亮著,小橘子還在那裏跑數據,天!當時是淩晨三點多了耶!

    她問她怎麽還沒迴去?小橘子笑一笑說,跑了一整天的數據,改了幾個程式都不滿意,他們很失望。

    他們?失望的應該是那男的吧?小橘子一向用遊戲心態在研究上,何曾看過她這樣認真過?她那認真的樣子,讓她想到小橘子那個傻瓜媽媽。

    當孟亮晴告訴柳尚春她的擔心時,柳尚春還笑她,小橘子才十六、七歲,沒那麽嚴重吧?那天的話言猶在耳,就發生了這種事!

    其實真正的情況她也不是很清楚,隻知道前幾天小橘子的樣子還好好的,也還看到那個男的,沒隔幾天小橘子就從航廈的樓梯摔下來進了醫院,聽說是追著那個男的到機場。

    追?那男的要離開,小橘子不知道?

    柳尚春直覺認為,小橘子和那個帥哥一定發生了什麽事。可她也明白,連一向和小橘子有話說的孟亮晴都沒辦法問出什麽,更不會告訴她。

    看著穀丹橙才幾天又瘦了一圈的秀氣臉龐,她心疼的說道:“你啊,就算不替自己想想,好歹想想你媽,她要是知道你過得不好,會有多難過。”

    穀丹橙看著外頭的陽光。“尚春阿姨,當年我爸利用我替青蘋寫論文投刊時,我隻是覺得很生氣,仔細想想,我也有不對的地方,我爸和青蘋本來就是會做這種事的人,是我自己警覺性不夠,東西被盜用了,我雖生氣,卻還能說繳了一次學費,可這一次……我真的覺得被騙了。”

    柳尚春歎息,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太出色的才能果然容易被覬覦,如果我沒有化學這方麵的才能,我爸和……

    那個人也不會把主意打到我身上。沒有這樣的算計,也就沒有後來的那些傷心了。怪不得很多人都說,平凡才是福。”

    “你啊

    ,也別想太多。”

    “尚春阿姨……我媽真的很可憐!以前覺得喜歡上我爸這樣的男人,她真的是個笨女人,後來自己也成了笨女人之後才知道,那種被喜歡的人利用而不被珍惜的痛!”她的眼淚掉了下來,哽咽的說:“不過我比她幸運,起碼那個人點到為止就跑了,不像我媽……”

    “你能這樣想就好。”

    “以前總覺得大智若愚是傻瓜才會說的話,有能力為什麽要裝笨呢?現在才知道那些‘傻瓜’才是真正聰明的。隻是這樣的聰明是要曆經多少對人性的失望才累積的呢?”

    這孩子。柳尚春勸道:“每道傷如果都能讓人成長,讓未來的人生更圓滿,那麽這些傷是值得的,就怕傷白受了。你是個頂聰明的,人也樂觀,一定懂。”這孩子表現得太穩重,她反而會怕。

    穀丹橙靜默了下來,好一會兒之後才說道:“前陣子和舅舅吃飯,他問我要不要去英國。”她的聲音低低的。“我想等傷勢好些就出發。”

    “到劍橋還是倫敦大學?”這兩所都算得上是世界理科名校。小橘子又是成員以高智商聞名的門薩協會會員,手上有幾篇未完成的論文,而這些東西皆出自於十七歲女孩,相信那些眼睛長在頭頂上的教授們會驚靈不已。

    穀丹橙搖了搖頭,“那些論文……以後再說吧,現在我隻想好好的休息。”

    “也是,那就別急著出國。”

    “我想找所學校好好休息。”

    “咦?”

    “英國……應該也有學店吧?!”

    柳尚春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她。“你、你腦袋沒摔壞吧?要不要做個斷層掃描或核磁共振?”

    學店?一個天才到學店裏去“休息”?!

    穀丹橙一笑後不再多話。

    柳尚春終於明白,小橘子真的受傷了!以前無論有多不開心、多受傷,她最愛的化學能慢慢的將她療愈迴來,可現在……

    不是說不進名校就是放棄做研究,但學店?天,誰來告訴她這一場惡夢!

    那個殺千刀的男人到底是誰!

    七年後

    一家名氣響亮的五星級飯店。

    麵對大街,一麵挑高設計的落地窗,略顯深色的特殊強化玻璃既可適度擋去過強的陽光,也可適度保有飯店內客人的隱私。

    這個盆地都會,從每年的五月開始,天氣總是炎熱悶濕

    到讓人受不了。外頭飄著不大不小的雨,正好淡了這悶溽的熱氣。

    寬敞而富麗堂皇的大廳規劃了幾大區塊,兩邊是咖啡店和精品店,中間靠內側則是弧狀的櫃台。櫃台前穿著整齊劃一、姿容優雅的櫃台人員正客氣禮貌的處理著入住業務或接聽客服電話。

    櫃台前的不遠處規劃了一區禮品商店和座位,讓等待辦理入住客房的賓客消磨時間或略事休息。

    下午四點多,很多入住的賓客會選在這個時段checkin,一個外國旅團和一些陸續進來的賓客讓櫃台人員忙得不可開交。

    飯店入口處的玻璃旋轉門轉動,兩名欲入住的賓客拖著行李箱,一高一矮、一瘦一胖的組合令人側目,不過真正令人多看了好幾眼的是那名高瘦美男,第一眼也許是因為那身合身西服營造出的菁英形象,但當人看到那張俊秀到隻能用漂亮兩字來形容的臉蛋時,那些手工西服、身上的精品全成了陪襯。

    在等候區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高瘦男子在坐下後不久電話就響了。

    那是一通重要的電話,他起身走到較不受聲音幹擾的地方接電話。“喂,我是高允琛。”

    通話約莫五、六分鍾,偶然一個迴頭他發現尤特助已經排隊要去checkin,他向等候區移了幾步,這時有個人快步的走向等候區,由於速度太快,還不小心帶倒了他的行李箱和一旁的幾個紙袋。

    女人手忙腳亂的扶起行李箱和紙袋,氣喘籲籲的在他旁邊的位置背對著他坐了下來,一坐下就忙拿著手上的雜誌掮風,那模樣像是十萬火急趕過來似的。

    那是個打扮得中規中矩的女人,上班族標準的兩件式套裝,套裝的款式還特別的老氣,盤起的發彰顯著幹練精明的形象。方才匆匆一瞥,好像還看到她戴了副黑框眼鏡,高允琛不自覺的想起尤特助前些日子和秘書diane在討論穿著有時隱含著深藏的意涵。

    所以,這女人全身上下都在向全界宣告,我年紀很大,我很厲害!

    就以衣著和打扮來看,大概是四十幾歲人,可奇怪的是……感覺上又似乎很年輕。

    高允琛將注意力又拉迴和客戶的電話上,正要轉過身時,那名背對著他而坐的女子做了一個將雜誌卷成筒狀輕敲著額角的動作,他的心頓時漏跳了半拍,那熟悉到令人懷念的奇怪習慣,那是……他不自覺的朝那女子的方向靠近。

    女子的手機響了,她忙接起,“……什麽?不是原來的飯店

    嗎?”

    高允琛繞到另一邊,可在女子比較不易察覺的角度觀察她。聽到她講手機的聲立日,他的心跳得更快了,隨著腳步的移動能夠越來越看清女子的容貌……

    真的是她!穀丹橙?!

    穀丹橙推了推鼻梁上下滑的眼鏡,接聽著手機,臉上表情由錯愕、不可思議到憤怒,以及極力的壓抑著憤怒。

    她現在真想仰天長嘯!什麽鬼,今天一早她還特地打電話再確認一次飯店沒錯嗎?這個天兵助理還說沒錯。

    這一年因為這位天兵助理她已經跑錯三個地點了!再這樣下去,拿著紅包跑到人家公祭場合祝賀人家新婚愉快的事情指日可待。

    “吼!差一個字而已?差一個字就差很多了好嗎!你忘記上一次的老爺酒店,你讓我到老人會館去接盧博士嗎?你的錯誤要錯幾次?算了!”當務之急不是罵人,她得趕快趕過去了。

    穀丹橙匆匆的拎起腳邊的紙袋,如同方才十萬火急的衝進飯店,此時又十萬火急的飆了出去。

    目送著穀丹橙匆忙的身影,高允琛直到她消失在玻璃旋轉門的另一端仍呆望著。

    “高先生?”尤特助辦理好了checkin的手續,見高允琛不知道看什麽看得眼都直了。見他沒反應,他再喚了他一次。“高先生。”

    “嗯……辦理好了嗎?!”迴過神,神色淡淡的,他又恢複到那個總和人保持著距離的菁英形象。

    “是。”兩人一起走過去取行李,尤特助略後高允琛半步的距離。

    尤則寬四年前進德信集團,兩年前調到高允琛身邊當特助,安排調度高允琛的行程和工作行事曆很有一套,可除去公務,他和秘書對高允琛的私事了解有限。

    德信集團的大權一向掌控在高老太爺手中,資質平庸的高董事雖是獨子卻始終沒被允許進入德信的核心,老太爺獨獨看重隔了一代的高允琛。

    聰說,高允琛是高董事的私生子,一直養在外頭,後來婚生的少爺身體健康出問題後,他才被接迴高家。在這種情況下,見麵的兄弟理應勢如水火,可奇怪的是,兄弟倆感情似乎也沒那麽糟。

    尤其寬第一次在一個宴會場合看到高董事夫人和老板的互動,私生子對上正室夫人不是該互當空氣,或者在時不時的眼神交會中擦出幾許火藥味?沒有!完全沒有!他們之間的互動全然和樂融融,一派的河清海晏,若不是知道這是大媽和小三之子的互動,還以為

    是在拍孝親月的文宣。

    德信在幾年前並下了國內某電子公司時就有傳言說,總部可能會從美國移迴來。這是老太爺的意思,去年下的決定,因為處理一些相關法令、人事事宜,一直到今年才正式遷迴。

    高允琛的職位不變,工作內容當然也大同小異,就連每年挪出一個月以上不等的時間到各大學任教一事也不變。

    任教?不要懷疑,他家老板是哈佛博士班畢業,發表的論文常被權威人士引用,幾本經濟學方麵的著作仍是該領域的熱門書。

    撇開這些不說,光是他的外表就足以迷倒一堆人。話說他剛調到老板身邊時也常不自覺的偷看他,報告事情時更不敢正眼看他,這種情況可是持續了好久哩!

    一百八十六公分,標準的九頭身,東方人的神秘氣息和立體深邃的五官更是在另類的衝突中揉合出驚人的效果,高允琛不論往哪兒一站,就是能引人注目,仿佛是天生的萬人迷。

    聽說他曾經有幾次在路上被星探搭訕,其中有一次還是個享譽國際的大導演。

    頂著名校光環,又是集團總裁,長相比時下男星帥,在美國時就是許多學小幦】妥的人物。

    照理說管理一家大集團已經夠忙了,不知道他為什麽每年得挪出一個月以上不等的時間到各大學任教?說真的,那很累!

    原以為迴國之後,不知道這不成文的慣例是否會取消?沒想到他前陣子主動提了。這年頭老板說的是,主子都不嫌累,他就乖乖的安排。

    才放出消息就有多所學校主動來接觸。由於高允琛這陣子忙,目前還沒認真考慮過哪家,不過有家國立大學是透過高老太爺透露約聘之意,這家的機率是較高的。

    說到這個,他想到方才在排隊checkin時接聽了幾通電話,除了他們迴國前老板要他追的房子的整修裝潢進度外,另一通就是有關客座邀聘的事。

    “方才等候checkin時成陽大學的劉院長來電,想聘請您為客座教授。他說,如接受一學期,一個月也可以。”擺明就是打算用他的名氣衝高學校知名度。

    一般學校對於客座教授、副教授,約聘期大多是半學期或一學期,當然有必要可再延,聘期一個月較少見,一些學校對於國外的特殊人才邀聘方有此通融。

    “成陽大學?”高允琛在腦海中搜尋著對它的印象,這家學校在美國時好像就打過電話了。“迴絕掉他。”

    “是。”可他想,那一位似乎不會這樣輕易放棄。

    也是,現在私立學校太多,少子化造成招生不易,許多私立學校為了不泡沫化、邊緣化,無不使出渾身解數。有些則釋出優惠專案,隻要以錄取國立大學的成績來讀該校,四年免學雜費,外加每學期有獎學金……當然也有學校高金聘名師,即使達不到衝高招生的目的,也提高了學校的知名度。

    出了電梯後,要各自迴房時,高允琛想起了尤特助好像提過要迴家走走。“對了,你什麽時候迴去?!”

    “把行李安置好就走。”

    高允琛有些訝異,本想等一下讓他帶路去覓食的。他十二歲就被送到美國,對這裏算不上識途老馬,七年前他迴來過,有些店、有些記憶因為太久不去碰觸仿佛都模糊了。

    “高先生?”

    高允琛緩了半拍才反應。“我知道了。”

    用門卡刷開飯店房門,放好了行李,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幔……還不到下班時間,可樓下街道上仍是車水馬龍。眺望向遠處,高樓大廈林立,他想起方才穀丹橙匆匆離去的身影,那麽匆忙是要去哪兒呢?

    長長的吐了口氣後他拉上窗幔轉迴房間。他一定是長途飛行太累了,才會被這些有的沒的情緒困住。好好洗個澡,然後下樓去用個餐,再來真該好好的敲定學校了。

    脫掉西裝外套掛好,他扯鬆了領結,打開行李箱拿出了換洗的衣物。他想起有幾箱行李明天才到,早些時候尤特助已經替他準備好新的貼身衣物。

    他走過去將幾個紙袋拿了過來,要找出換洗的衣物。第一個,不是。第二個,不是。第三個終於找到白色貼身綿衫,內褲應該是在第四個紙袋吧?他連看都沒看,手一探拿出了另一個綿紙包裹。

    這是什麽?撕開綿袋交疊處的貼膠,一件黑底豹紋的情趣內衣掉了出來。

    高允琛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臉上難得出現幾秒的錯愕。“這是……”

    尤特助買來收藏的?他應該沒那種癖好。拿錯袋子?不對,他從商店上車前還確認過。那這是……

    他想起穀丹橙離開飯店時好像也提了一個差不多大小的紙袋走,她正好就坐在他擱置一堆行李的位置旁邊。

    不會吧!

    34f?咳……

    她那麽瘦,是他有眼不識泰山,還是她真是深藏不露?不能再想,再多想就失禮了!高允琛把內衣放迴袋子,心情莫

    名的好了起來。

    會再見麵的,他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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