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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半山郡裏,有一塊很大的場地,即便陰冷的天際下起了雨,但圍聚在這裏的人群卻沒有絲毫退意,他們撐著雨傘,一個個摩肩擦踵,甚至還有的人直接披著雨夜。人群之中,議論紛紛,縱使互不相識,也能聊上幾句,畢竟有共同的信仰。隨後,仿佛連上蒼也感覺到這炙熱的氛圍,飄忽的雨停了,場外數十盞大型的探照燈,將這入夜的景象統統照亮。


    在外人看來,這是一場盛大的傳教會議,附有神聖且正義的過程,即便媒體也沒有做過多的報道,人們都害怕得到褻瀆的罪責,害怕得到報應。有一段故事,是這樣記載的:


    在數個世紀之前,曾有一個國家的領導人,因為性/侵了一名女星,而遭受國家法院的審判。在法庭的公開審理案上,這名國家最具權力的男人,否認了這件事,從而沒有人敢質疑他言語的真偽,隻能相信是這名企圖叛國的女人因誣陷而入獄。就當所有人認清事實之後,一位神父出現在國家領導人的麵前,他懇求這位最有權力的人將手按在聖書上起誓,起誓他並未撒謊,起誓他真的遭人誣陷。然而,全國人不曾料想,他竟在這聖書的麵前,承認了自己的性/醜聞。


    這世上少有人能夠做到不懼任何事、任何人,縱使將生死置之度外,也是因人或因事而為。


    他們竟然在寬闊的草坪上開起了派對,來自社會上的各層人士,隻為同一個目的聚在一起。有人願意分享聖主的保佑,親曆奇跡的時刻,也有人願意傾聽;有人述說在災難裏險象環生,是因聖主的仁慈,在無情病魔下逐漸康複,是因聖主的愛護,無數的人願意傾聽這樣的故事,因為他們更願意相信。


    難得炙烤肉食蔬菜的美味,在陰冷的氣氛中傳遞,大家心暖如意,因信仰而美好,他們一個個三五成群,彼此的信念在此之間傳遞,又能互相分享美味。


    深夜剛過十點,天際忽然飄起了雨,隨後更是驟雨傾盆,連撐著的雨傘也無法抵禦這瓢潑大雨,密密麻麻的人群開始蠢蠢欲動,朝著大堂裏匯聚,這足以容納下數萬人的廳堂,竟然被圍得水泄不通。


    “各位,各位朋友,請安靜,請安靜。”這時,大堂的廣播裏,傳出一個男音,聽音分辨大概是個年過百半的中年男子。很快,人群裏就明顯安靜了下來,齊齊朝著正前方的大堂高台看去。在高台後麵的石壁上,雕刻著一樽巨大的天使雕像,是個美麗的女天使,它微笑著,雙手懷抱,雙翼高展。


    從高台的一側,緩緩走上一個中年男子,精幹的短發以及粗而茂密的胡須,顯得十分有男人味。他左耳撇著麥克風,大堂廣播裏低沉的聲音,正是由他口中發出。“好了,真是十分榮幸能主持今晚的傳教會,一定是來自聖主的祝福。”他右手放於胸口,虔誠有禮的說道,場上的人無不淡然一笑,將目光都看向了他。


    “可喜可賀,這個月新增的信徒已達三百多人,咱們這支隊伍終會在聖光的照耀下茁壯成長起來,下麵有請第一次入會的各界朋友,親人。”中年男子的話音未盡,從高台的一側,便陸續走上來三百多人,分五排挨個站立。至於場下的人都鼓掌歡迎,笑臉相對,這三百來人中,最小的孩子依偎在母親的懷裏,而最年長的人,竟杵著拐杖,但大多數以四十歲的大齡青年居多。


    “下麵,讓我們一同默念聖主的箴言,歡迎他們的加入。”站在最前麵的中年男子說著,亦是微閉上雙眼,低沉著頭,雙手合拳緊貼在胸前,靠著下巴,隨後所有人都跟隨著他做出了這樣的姿勢。


    “感謝主的憐憫,為我們敞開通向天堂的大門……”


    “感謝主的仁愛,為我們驅散纏繞的病魔……”


    “感謝主的……”


    數萬人,無一不是默念著,大堂之上,迴蕩著眾人低沉的旋律,而這時,角落裏的一個女子拽了拽旁邊中年婦女的衣袖,細聲說道:“媽,我先出去一下。”


    “幹什麽!”中年婦女穿著樸素,但脖子上的一條玉墜價值不菲,這裏麵有很多信徒,他們身份顯貴,資產渾厚,絕非隻是普通人。“馬上就要開始傳教了。”


    女子深吸一氣,旁邊一個低頭默念的老者,噓著眼,向她看了一眼,於是女子湊近中年婦女的耳畔,低聲喃喃道:“這裏麵太悶了,我想出去喘口氣,說好的,我今晚隻是陪你來看看,並沒有說一定要陪你參加什麽教會。”


    中年婦女看著眼前這個傲嬌勁的女兒,她了解自己女兒的脾氣,否則也不會勝任天都市市警局重案組的組長,於是妥協道:“好吧,那你在外麵等我,可能還有一個多小時,別走太遠,外麵下著暴雨。”沒錯,這女子,正是周夢,她點了點頭,轉身一溜煙,便消失在了大堂的角落裏。


    暴雨淋漓,衝刷著大地,仿佛萬物都在接受著洗禮,她在大堂的一條暗道裏發現了一道門,沒想到這直接通向了傳教堂的後院。寒風隨著暴躁的滾雷聲,深入人心,她裹著大衣,雙腳冰涼。深深唿吸著,這時,從一道劃過的閃電中,一個黑影出現在驟雨裏,他快步走在後院的草地上,朝著北邊最高的一棟建築而去。那棟建築是一座古堡,屋頂上還立著一樽天使雕像,在電閃雷鳴中栩栩如生。


    周夢一個寒顫,迴過神,她深吸一口氣,又看向陰影下的黑影,那男子熟悉的背影,矯健的步伐,周夢雙眼一顫,自語道:“慕,慕語?是,是他!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這個令她日夜相思,魂牽夢繞的男人,本以為對方早已離開了這座城市,畢竟這半年裏,從未再相遇,如今,竟然又出現在她的麵前!這命中注定的相遇,周夢如何又能放棄!


    看著他邁上了那棟古堡的石階,漸漸消失在視線,周夢左右張望了一眼,迎著旁邊屋簷下的小道,朝著北麵的古堡而去。然而,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衣的女子出現在傳教堂的後院裏,她從外麵的長廊徑直走來,撐著一把黑色的雨傘,此人,便是司徒馨月!而她所去的方向,也正是北麵那棟古堡。


    古堡裏的風格仍舊延續了舊式之作,除了正廳上一盞碧麗輝煌的大吊燈外,屋內周圍屹立著一根根細長的石柱,上端點著火把。剛踏入大廳,便有一個蓬頭青年迎了上來,見冒雨前來的慕天語,亦是擋住了去路,說道:“這裏是私人地方,如果你想參加傳教會,下麵有個大殿堂。”他指著被推開的大門,示意慕天語離開。


    “我不是來參加傳教會的。”


    蓬頭青年長相英俊,穿著一套黑色禮服,雖說彬彬有禮,但卻顯得很強勢。“如果你想找會長,他現在正在講教,恐怕你得有預約。”青年仍舊擋著慕天語的去路。就在此時,一個撐傘的黑衣女子也走了進來,她順勢收起了雨傘放在大門的一旁,整理著些許被濕透的深灰色皮衣。蓬頭青年見狀,亦是向旁邊挪動了一步,畢恭畢敬地行了一個禮,虔誠說道:“司徒小姐。”


    女子迴禮一笑,碰巧站在了慕天語的旁邊,她細聲說道:“我之前和神父通了電話。”


    (神父:傳教士,傳教堂裏的會長,並不是指傳教士,僅僅隻是傳教而已,在所有信徒眼中,傳教堂裏最神聖的職位莫過於神父,但除了規定的時間外,幾乎很難見到。神父便是通靈人口中的傳教士。


    “嗯。”青年點了點頭。“他現在正在裏麵等你。”說著,給司徒馨月讓開一條道,並做出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司徒馨月微微一笑,無疑間看向旁邊的慕天語,當她凝望對方雙眼時,不由一驚,但隻是一瞬間,便從心間消失了,或許是對方深邃的眼神令自己略有感慨罷了。


    蓬頭青年看著婀娜多姿的曲線,有些走神,他轉身仍舊擋住了慕天語的去路。“不好意思,這裏是私人地方,請你出去。”此時,他態度堅決,不排除馬上就要動手趕人了。


    “朋友,我知道你是通靈人,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好嗎?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慕天語解釋著。


    蓬頭青年皺著眉頭而感到驚訝,對於通靈人這三個字,他不知道對方是如何看出來的,但很明顯,眼前這個男子並不是通靈人,也不是信徒,他是如何知道的呢。如果大家都是通靈人便能感應出來,但對方並不是。“先生,不好意思,你沒有預約,我不能請你進去。”他嘴上雖還是拒絕,但明顯態度發生了改變。


    慕天語搖了搖頭,從懷裏拿出了一枚硬幣。“我真的有要事,他今天應該在這裏,是鐵爐鎮傳教堂的神父告訴我的。”


    蓬頭青年直盯著慕天語手裏捏著的東西,那枚硬幣上刻印著一個“鐵”字,銀器的聖輝在電閃之中瑟瑟放光。他一眼就斷定這枚銀幣是鐵爐鎮傳教士的徽章,在整個天都市隻有兩位傳教士,一個身處市區半山郡的傳教堂裏,另一個在郊外的鐵爐小鎮中。


    “是他讓我來的,這件事恐怕不方便向你透露。”慕天語一臉凝重。


    蓬頭青年頓時心裏便有了決定,傳教士之間的事非同小可,若是因沒有預約的問題,而耽擱了,恐怕自己吃不了兜著走,規定也是可以改變的,得看遇到了什麽人。於是他點頭說道:“好吧,你進去吧。”


    “謝謝。”


    蓬頭青年凝望著他全身濕透的背影,心裏暗道,他究竟是誰?傳教士為什麽會找一個凡人傳遞信息?真是奇怪。疑惑的同時,他恍惚間察覺大門外有一個陰影閃過,隨即便走了過去。果然,當他出門一看,一個齊肩短發**的女子正靠在門外,恐怕剛才的事,已被竊聽了大半。


    “你是誰?”青年皺眉問道。


    “我……”女子有些遲疑,看了看已經消失在大廳裏的慕語,尷尬說道:“剛才進去的那位,我和他是朋友,所以我想……”


    “你胸前佩戴的銀針,可真是美麗的飾品。”青年嘴角上揚,微笑卻讓人不覺舒適。


    周夢低頭看了一眼,更顯尷尬,這銀針是參加傳教會的入場券,沒有它,還進不來,沒想到被這男子直接戳穿了謊言,不過她的確和慕語認識,但即便說了,恐怕這人也不會相信。


    蓬頭青年像是一個笑麵虎,毫不忌諱地說道:“我想,你是走錯地兒了,聖主可不喜歡好奇心繁重的人。”


    周夢好歹也算個人物,如今被他這樣一說,昔日在工作上的火氣便冒了出來,她冷哼一聲,從腰間摸出一張工作證。“我是市警局重案組組長,周夢,現在懷疑裏麵正在從事非法的勾當,我需要進去調查,市民有義務無條件配合我。”


    蓬頭青年掃了一眼她手裏的工作證,的確是警方的人,可仍是用低沉是話音說道:“周夢小姐,請注意你的用詞,你可是在褻瀆最神聖的地方。”


    周夢也意識到了什麽,剛才“非法勾當”一詞,的確太過草率,於是她沉聲說道:“我懷疑剛才進去的那個男子,和警方所調查的某個案件有關,所以必須要進去確認清楚,你不會妨礙公務吧。”


    青年咧嘴一笑,恢複了常態,冷言道:“即便政府也不能涉權這裏,你作為警方的公眾人物,應該知道這一點吧。”隨後更是譏諷道:“別說你是重案組的組長,就算你是警局局長,也沒有權利進去!你知道身後那座大殿堂嗎?現在裏麵的信徒至少有數十位高官貴人,恐怕你的身份和他們比起來,不值一提吧。我勸你還是把工作證收迴去,免得丟掉這份工作。”


    輕蔑的嘲笑,令周夢憤怒不已,她刑偵破案幾年,麵對過各路兇神惡煞的人,竟然此此刻,卻被麵前一個青年小子施壓嘲諷了,一股怒意瞬間纏繞心頭。(未完待續。)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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