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帝


    登基為帝


    大元二百七十五年,在位二十年的元帝(雲峯)駕崩。


    朝代更新,帝王交替,舉國矚目。


    在世人翹首以待中,翌日,遺詔告天下!


    奉天承運,臣雲峯叩謝帝恩,得皇上信任,代為執政二十年,願不負皇上所托,不負帝恩。現,彌留之際,跪請皇上迴宮指掌天下,願大元再迎盛世。臣於榻前恭迎吾皇,叩別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告示下,卻不是以帝王,而是以臣子。


    不是帝王交替,而是迎皇上迴朝。


    一朝遺詔出,舉國震動。


    震驚,他們所以為的皇上,其實竟隻是臣子嗎?所以,這二十年來,大元真正的帝王到底是誰?驚駭著,隱隱有感。


    國不可一日無主,雲峯駕崩第三天,帝王歸來!


    湛王之子雲朵,在皇爺雲陌率數萬兵士的護送下,在昭月皇上鍾離隱親來的請見中,在百官的恭迎中。於大元二百七十五年秋登基為帝,並改國號為安,由此開啟一個朝代的新篇章。


    帝王歸京:下旨:封雲峯為護國王爺,並執晚輩禮送葬入皇陵。


    帝王迴朝,下旨:願安王朝和昭月永世交好,百姓安居樂業。


    帝王入宮,下旨:安王朝的後宮隻有妃,不會有後,國母之位將永遠為空。


    一連三道聖旨,讓世人看到了新帝的仁善,仁智,還有任性。


    “爺爺,皇上為什麽不立後呀?”一個剛過七歲的男娃娃,窩在一老人懷裏,仰著頭,臉上滿是好奇的問。


    “君有令,當尊從,這是本分,不該多問。好了,去找你的奶娘吧!”


    “哦!”


    看自己孫子跟個肉球似的跑出去,林海剛硬的臉上染上點點笑意。


    “寶兒是不是又問你那些不該問的問題了?”已年逾半百,頭發見白的林夫人微笑著走進來。


    自從前幾日外出,在京城街頭無意中遇到皇上。皇上逗著寶兒說了幾句話之後,林寶就對皇上充滿了好奇,就有了問不完的問題。


    林海點頭,“寶兒對皇上很敬慕。”確切的說是好奇。


    “敬慕那是應該的。”


    “你說的是。”林海看著林夫人,附和一聲,垂眸。


    應該敬慕,可更多是敬畏。


    從登基至今,不過短短半年的時間。京城街頭幾次私訪,幾次當街懲治惡官,迅速樹立了他在百姓心中的形象,撫平了他們心中的不安。


    皇上雖然是湛王的兒子,可是他跟湛王完全不同。


    暴戾,兇殘,嗜血,喜怒無常,這是湛王。


    溫和,仁善,愛民如子,英明寬厚,這是當今皇上。


    雖然那一道永不立後的聖旨,讓萬民百姓心裏疑惑不解,也覺得不應該。可是,就這一點兒完全不影響百姓對他的擁戴。就像現在的寶兒,對皇上充滿了好感和好奇。


    當今皇上跟湛王爺完全不同的存在。這一點,是所有百姓和百官最想看到的。而現在,他們最渴望的好像實現了。相比曾經暴戾的湛王,現在的皇上顯得尤其溫和。隻是……


    真的完全不同嗎?林海垂眸,為什麽他在麵對當今皇上時,心裏卻對著時湛王更覺緊繃呢?


    湛王不善,暴戾在明處。而當今皇上……


    那一張跟湛王相似的麵容,除了風輕雲淡的平和,你什麽都看不出。那一雙跟湛王妃一樣墨黑的眼睛,除了一片漆黑,你什麽都看不透。但,當那雙眼睛注視你時,卻讓你有種什麽都逃不過他的眼睛之感,不由心頭發麻。


    畏懼!是林海麵對當今皇上時,唯一的感覺。


    對此,林海不以為是自己太過膽,也不以為這種感覺會是自己的錯覺。


    雖然對當今聖上,林海不了解。但,僅憑一點兒就應該對他心存懼意不敢覷。那就是,他是湛王和湛王妃的兒子!


    皇宮


    “皇上,護國王妃來了(雲峯正妃)。”近身內侍曹嚴,弓著腰對著正在寫字的年輕帝王,恭敬稟報道。


    雲帝抬眸,“宣。”


    曹嚴領命走出,少時,護國王妃林氏走進來,跪地恭敬見禮,“臣婦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嫂請起。”


    聽著那清潤,溫和的聲音,林氏恭敬一點兒不減,“謝皇上。”


    林氏起身,曹嚴拿過一個軟椅放在她跟前,“護國王妃請坐。”


    賜坐,這自然是皇上之意。


    “謝皇上。”林氏在椅子三分一的邊緣坐下。


    雲帝從書案前走下來,在她對麵坐下,等她說。


    “皇上,臣婦冒昧,今日入宮是想向皇上討一個恩典。”


    “嗯?”


    “平世子(雲峯兒子)自幼時身體虛弱,近年越發不好。所以,臣婦想帶他離京去一處幽靜之地靜養,期望保他康健,還望皇上準許。”林氏說完,看眼前年輕俊美的帝王輕輕的笑了。


    笑的平和又漫不經心。


    林氏看著,不由自主低下頭,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手緊。


    “皇嫂可是擔心平世子留在京城,朕會容不下他嗎?”


    一言出,林氏心頭猛跳,隨著噗通跪下,“皇上恕罪,臣婦絕……”否定的話,剛欲出口,不由頓住。


    湛王是惡,而雲帝是邪。


    麵對雲珟時,不要耍聰明。以後麵對雲帝,更不可以。


    想到雲峯交代的話,林氏埋首,重重叩首,辯駁的話咽下,沉默了。


    是!她帶平世子離京,確如雲帝所言的那樣,她怕眼前帝王容不下她和雲峯的兒子,很怕。


    帝王之家,手足從來都是仇家。從來都是你不死,我難安。所以,林氏想帶平世子離開,祈願這樣能多保他一份平安。


    看著沉默的林氏,雲帝眸色意味深長,隨著微微俯身,伸手把人扶起,看著她,淡淡開口,“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如果朕真欲取雲平性命,你帶他去那裏結果都是一樣。”


    聞言,林氏眼眸緊縮,臉色遂變。


    “離開,保不了他安。想佑他安康,朕送你四個字:順其自然。”


    順其自然。


    林氏坐在馬車上,想到雲帝贈與的四個字,嘴角溢出一抹苦笑。看來,這輩子都隻能困在京城這四方地了,想看看外麵的世界都變得不可能了。


    說到底,終究是她太沉不住氣了。雲峯離世才半年,她就請求離開京城,皇上若是準許,京中百姓會怎麽看?還以為是皇上容不下他們母子,將他們驅離的。


    想著,林氏有些懊悔,如果她能再等等就好了。


    “皇上,可要老奴挑選兩個教養嬤嬤去平王府教導一下平王妃規矩?”曹嚴恭敬道。


    “無需。”雲帝翻看著手裏書,淡淡道,“平王府的人放縱一些,比規矩一些好。朕喜歡看他們恃寵而驕的樣子。”


    曹嚴聽言,神色微動,瞬時領會。


    平王府的人放縱一些,才能更加顯示出皇上的寬厚。


    一個依附皇上而生,沒有任何實權和家族勢力的空殼王府,多縱容一些也沒什麽不可以。


    “皇上,龍武來了,在外請見。”雲帝聽了,抬頭,“宣。”


    侍衛領命走出,少時,龍武大步走進來,屈膝,還未跪下,被一隻大手托住。


    “龍護衛這麽晚了來見朕,可是皇爺哪裏不適嗎?”


    龍武抬眸,搖頭,“公子身體還好,謝皇上掛心。”說著,雙手把手裏盒子遞上前,“主子是讓屬下過來,代他向皇上辭行的。”


    辭行!


    意料之中,這皇宮不適合雲陌。隻是,除了辭行還有其他吧!


    看著龍武手裏的盒子,雲帝接過,打開,是虎符!


    帝王歸位,兵權歸一。


    雲陌這位暫管兵權之人,也該隱退了。


    雲帝看著手中虎符,靜默良久,開口,“夜寒路長,保護好皇爺。”


    “屬下謹遵聖令。”


    夜色之中,雲陌披著月色騎著馬緩緩離開皇宮。


    走出宮門,龍武不由迴首,在看到城牆上那一道人影後,微微一愣,心口微暖,“公子,是皇上。”


    雲陌聽了,抬頭,看著那曾經幼的孩子,成為現在君臨天下的帝王,心裏有些複雜,可更多是平淡。


    為帝,雲朵很合適,也最適合。


    這一點從幼年既可看出來。


    幼時,知曉他的身體情況。雲朵就知道怎麽對他好,那就是默默的。就如現在,連送他離開,都是默默的。


    因為,雲朵曾說:太多的關心會讓他不舍,不能讓關心成為他的負擔。於他來說,七情六欲都淡淡的,才是最好的。


    牽掛是他們的事,而他,隻要隨心所欲就好。


    這話,隻有容傾的兒子才能說出來。隻是,感情似容傾那般通透,心卻跟容傾完全不同。


    透徹,心軟,長情——這是容傾。


    而雲朵,他很通透,但卻絕不心軟。


    他知道如何對你好,但他更知道如何抽身。所以,無論是對他,還是對鍾離隱,他轉身離開,從來不曾猶豫;看你離開,亦從不挽留。


    他能不遺餘力的護著你,可也能心如止水的看你離開,看你消失。


    他能讓你動容,可也能毫不猶豫將你剝離!


    雲朵——一個像容傾,似雲珟,卻又跟他們完全不同的人。


    雲朵——一個看似有情,卻又最是無情的人。


    雲朵——一個天生的帝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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