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王從走出皇宮,看到靜候在外的齊瑄,腳步頓住。


    “王爺!”齊瑄迎上前。


    凜一看著齊瑄,神色微斂。府裏出什麽事兒了嗎?齊瑄怎麽在這裏等著?


    “王爺,容逸柏迴來了!”


    齊瑄話出,凜一不由一愣。王妃剛知他未死,他就迴來了?


    湛王眼簾微動,眼底劃過什麽,瞬時又消散無蹤,淡淡道,“王妃見到他了嗎?”


    齊瑄點頭,“已經見到了。王妃現在就在馨園。”


    湛王聽了,垂眸。她一定很開心吧!


    容逸柏未死,容逸柏歸來。現在看著他,心裏一定感觸良多吧!


    抬腳走上馬車,“迴府!”


    “是!”


    馬車驅動,凜一看一眼馬車的湛王,隨著放下車簾。還以為,主子會去馨園呢!


    湛王坐在馬車內,靠在車壁上,緩緩閉上眼眸。


    喜重逢,她與容逸柏肯定有很多話要說。這個時候,不去是識相。去了,是多餘!


    多餘!


    一念出,湛王眼眸睜開,嘴巴微抿。容逸柏果然還是那麽令人厭惡!


    “凜一!”


    “屬下在!”


    “去馨園!”


    “是……”凜一應,心裏無聲歎一口氣。都說眼不見為淨。可是……看著王妃兄妹團聚,那親近歡欣的畫麵。看著是煩!可不看……好像更煩!


    縱然心情不好,湛王也沒避著誰的習慣。


    大肚能容。不過是寫著好看而已。他可沒想過要去做到!


    *


    容逸柏死而複生,人歸來。在京城之內,引起不小的波動。


    死了又活著了,這事兒太稀奇,想不引起關注都難。


    無關的,當稀罕事兒看!


    相關的,開始琢磨其中門道!


    而容傾,隻是看著容逸柏!


    “傾兒,已經一炷香了。”


    容傾聽了,托著下巴,眼睛不眨,看的認真,完全沒有移開視線,停下的意思,“我要把這些日子遺失的都看迴來。”


    容逸柏聽言,移開視線,“你再這樣看下去,我可能要害羞了。”


    “想看你害羞的樣子!”


    “傾兒……”


    “胖了,高了,好看了。不惦念我的證明,你占全了。”


    “你呢?”


    “我胖了,高了,漂亮了!不惦念你的證明,我也占全了。”


    容逸柏聽了,淺笑,眸色溫和依然,“看來,湛王爺把你照顧的很好。”


    容傾點頭,“嗯!雖然兇的時候還是很兇。可是,已從真老虎變成紙老虎了。”


    容逸柏聽了,挑眉,“這麽說你翻身了?”


    容傾搖頭,“沒有!”


    “哦!”


    “翻身做主人我是不想了。不過,偶爾蹬鼻子上臉還是可以的。”容傾說著,視線終於從容逸柏臉上移開。隨著伸手,握住他的手,拉起他的袖子。


    左邊胳膊平滑無痕,很好!


    右邊胳膊平滑無痕,很好!


    看過視線下移,落在腿上。


    容逸柏看此,不待容傾出手,自行報備,“雙腿很好!”


    容傾聽了,視線又看向別處。


    “除了長了點兒肉,渾身上下都很好。”


    “真的麽?”


    看容傾不放心的樣子,容逸柏正色道,“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會脫。”


    容傾聽言,癟嘴,“你脫我也不看!”


    容傾話出,容逸柏滿臉失望,“這樣呀!本來你若是強硬要看,我都已做好了順從的準備。”


    聞言,容傾瞬時伸手。


    容傾動作出,還未碰觸到他衣服,容逸柏幹脆擋下,“我就是說說而已!”


    容傾輕笑,收迴手,“我也就嚇唬嚇唬你而已。”


    “原來隻是……”容逸柏話未說完。在看到緩步走進來人後,不覺頓住。


    “王爺!”


    “相公!”


    湛王站定腳步,看容傾跟小鳥兒似的跑過來。滿臉笑意,好心情藏不住。連那飛揚的發絲似乎都沾染著歡欣。


    這麽高興,自然不是因為看到他這個相公。而是因為……


    “相公,我哥迴來了!”分享喜悅。隻可惜,湛王一點兒都不覺得歡喜。隻是看她在意,對容逸柏勉強接受著。想讓他同容傾一樣不可能。


    對容逸柏的歸來,他跟容傾心情相反。


    看著容傾晶晶亮的眼眸,湛王抬眸看向容逸柏,“看到了!”


    容逸柏走過來,溫和淺笑,“王爺,好久不見。”


    容逸柏說完,本以為得到的會是湛王一個冷臉。沒曾想……


    湛王揚了揚嘴角,竟迴了一個笑臉兒過來,並道,“你能迴來,小九很高興。本王亦是!”


    容逸柏聽言,揚眉。


    容傾聽了,盯著湛王,稀罕夾帶點點懷疑,“夫君,你真的很高興?”


    湛王聽了,看她一眼,“隻是客套話!”


    聞言,容傾抿嘴笑。


    湛王輕哼,“沒眼色!”


    容逸柏點頭,“確實沒眼色。”明知湛王爺是口是心非還要問出來。


    聽容逸柏附和,湛王看他一眼,“這一點兒跟某人很像!”


    容逸柏聽言,瞬時笑了,摸摸鼻子道,“好久未聽到王爺編排我了。忽然感覺好親切。”


    湛王聽了,沒說話,抬腳走到院中坐下。


    容傾伸手拉住容逸柏衣袖跟在後,仰頭看著他,小聲嘀咕,嘀咕再嘀咕。


    而容逸柏隨著容傾的話,點頭,點頭,連連點頭。一副虛心聽教的模樣。


    容傾說完,看容逸柏滿臉受益匪淺的表情。站定,看著他,眸色柔柔,“哥,還能這樣跟你說話,真好!”


    有一個能把她的胡說八道,聽出受教表情的哥哥。真真極好。也直到現在,容傾才有真實感。容逸柏他是真的迴來了!


    未受傷,未改變,如之前一樣。他還是那個他!雖,暫時還不知他經曆了什麽。可這樣看著他,容傾感到心裏滿滿的。


    容逸柏聽了,看著容傾,淺笑,“都能當著湛王爺的麵誇我了。看來,在我不在的這段日子,湛王爺真的變了很多。”


    容傾點頭,“以前,他先是王爺,後是夫君。而現在,他先是夫君,再是王爺。以前,我於他是樂子。現在,我們是夫妻!”


    “這樣很好!”


    “嗯!我也覺得很……”容傾話未說完,既被容逸柏打斷。


    “不用忙著附和。隻是場麵話,不是心裏話!”


    容逸柏說的一本正經。容傾嘿嘿笑。


    他說的是實話。而她以為不過是逗趣話。


    容逸柏看此,抬手揉了揉她頭發,淡淡一笑,什麽都沒再說。


    容逸柏在湛王身邊坐下。容傾坐在對麵,笑眯眯的看著他們倆!心裏分外滿足。臉上表情萬事足。


    這表情落在兩個男人眼中,彼此對視一眼,隨著又移開視線。


    她滿足,他們隻能彼此將就!


    “我跟容逸柏有話要說。”湛王開口。


    “呃……”一聲無意義的應,轉頭看向容逸柏。


    “我正巧也有話要跟湛王爺說。”


    “呃……那我……”


    “迴避吧!”兩人異口同聲。


    “相公,哥哥,你們真是好默契呀!”


    這話……是誇讚嗎?沒人愛聽!


    看兩人表情一個清清淡淡,一個不以為然。容傾摸摸鼻子起身,


    “那我去準備吃的。”


    “嗯!”


    “好!”


    一個點頭,一個應好!


    好吧!她忽然就成了多餘的了。這跟她想象中的喜重逢有點不一樣。她哥甚依依不舍,就直接跟她相公悄悄話了。


    看容傾一步三迴頭的離開。人走遠,容逸柏收迴視線,看向湛王爺,“王爺為傾兒夫婿,是她的福氣。”


    湛王聽言,抬眸!


    容逸柏看著湛王,溫和一笑,眸色深遠,悠長,“同樣的,能娶傾兒為妻,也是王爺的福氣!”


    湛王頷首,“你說的很對!”


    容逸柏聽了,笑容染上一抹他色,“許久不見,王爺比起之前坦誠了許多。”


    過去,若是他說:能娶到容傾,是他的福氣。湛王一定會嗤之以鼻,不以為然。可是現在,他承認的幹脆。


    幹脆的承認,不再掩飾的在意!


    湛王不鹹不淡道,“本王坦誠,你才能認清。”


    “我愛她,我認的很清!”


    容逸柏話出,湛王眼睛微眯,眼中慣有的清淡消失不見。


    容逸柏神色卻是分外平淡,“以哥哥的身份愛護她,祈願王爺永遠愛惜她。”


    “你在警告本王?”


    永遠愛惜!這是祈願,亦是警告。


    容逸柏沒迴答,隻道,“王爺一生安康喜樂,我一輩子康健安好。這就是傾兒想要的。也因此,請王爺在以後的日子能護我安好。也請王爺,在此後的歲月裏,接納我,容許我向你效力!”


    彼此將就,彼此守護!


    湛王聽了,神色不明,話卻不動聽,“本王不喜看到你,你該知道!”


    “嗯!看的很清楚。”


    “那麽,要本王接納你,你首先第一條要做的……”


    “徹底遠離!”


    “腦子聰明,做謀士確實有資格。”


    “王爺下令,莫敢不從。隻要傾兒時常的念叨,王爺喜歡聽就好。”


    “這話,本王不愛聽,你應該知道!”


    “所以,我們試著一團和氣吧!”


    “一團和氣,不是正在做嗎?”


    聞言,容逸柏輕笑出聲,“王爺說的是!”說完,拿起手邊茶壺,為湛王把茶水斟滿,笑嗬嗬道,“這樣的話。王爺從今天開始叫我大哥,是不是更好些呢?這樣顯得更和氣,王爺以為呢?”


    湛王聽了,輕抿一口茶水,淡淡道,“經曆生死,看破紅塵。生出皈依佛門之念。所以,去白雲寺出家,你以為如何?”


    容逸柏聽言,喝一口茶,溫和道,“看來,要一團和氣。我們都尚需要更努力。”說完,看著湛王道,“王爺可知剛才傾兒在我耳邊嘀咕什麽嗎?”


    “都說出來,是識相!”


    不說呢?那就是反抗!


    “王爺知道的,我從來都是識相之人。”


    一個識相的人,會明目張膽的當著他,把愛容傾給直接吐露出來嗎?


    想到容逸柏剛才那句話。再看還完好的他。湛王手指無意識的敲擊桌麵。


    默念一句,大肚能容,一團和氣!


    念過,不鹹不淡道,“你不是容傾,討巧賣乖的話少說,會適得其反!”


    “傾兒剛才對我說:對著王爺,讓我千萬別學她。她調侃王爺,那是挑釁。我調侃王爺,那就是挑釁。果不其然,看來,傾兒對王爺真的很了解。”


    “你應該照著她說的做。”


    “可我以為不妥。因為,傾兒除了交代了那個。還說,讓我試著把你當妹夫看待。”


    湛王聽了,看向容逸柏。


    容逸柏輕輕一笑,“你是王爺,我向你敬茶那是本分。可若是妹夫的話……”容逸柏拿起麵前空杯子,遞到湛王跟前,“有些事兒就要反過來做了。”比如斟茶倒水。


    “小九最近時常跟本王說:打是親,罵是疼!如此,為了表示親近,本王也許該做點兒什麽。”


    湛王話出,容逸柏茶杯收迴,溫和一笑,“王爺還是那麽小心眼。”


    “你還是那麽礙眼。”湛王說完,不緊不慢道,“廢話說完了,說點兒有用的吧!”


    有用的指的是什麽彼此都清楚。


    為何死了,為何又活。這些日子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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