搶占了沈陽之後,老奴立刻把都城從偏遠閉塞的赫圖阿拉遷到了沈陽,八旗王公也全都遷過來,由於時間緊迫,很多府邸都來不及建造,就連皇宮也隻能用明朝的衙門,暫時對付。¥f,


    滿清的王公貝勒則更多征用富商官員的府邸,可是商人的宅子精致有餘,而氣派不足,哪裏能配得上開國功臣的身份。


    因此所有王公貝勒都比賽著開工新建府邸,反正他們搶了不少金銀,不怕花錢,而且有大量的漢人百姓充當奴隸,幹活的人也有了。沈陽城就仿佛一座大工地,亂七帶八糟,亂哄哄的沒個消停。


    小西邊門,一處幽靜的小院,大門推開,有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邁步走了進來。


    “二叔,我迴來了!”


    院中的葡萄架下,站著一個五十來歲的老者,來迴踱步,唉聲歎氣。


    一見年輕人進來,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埋怨道:“小祖宗,你還知道迴來?”


    老者偷眼看了看四周,低低聲音說道:“你知不知道,韃子下了剃發令,滿城的金錢鼠尾。你小子要是被剃了頭發,還有什麽臉迴家!”


    老者越說越氣,年輕人慌忙把帽子摘了下來,笑道:“二叔,你看我這帽子後麵不是有個金錢鼠尾嗎?”


    果然,在年輕人的帽子後麵係著一段不到指頭粗細的頭發。


    “就這個,韃子認不出來?”


    “嘿嘿,二叔,韃子能認出來,可是他們更認錢,塞點銀子就成了!”年輕人鄭重說道:“二叔,咱們替少保辦事,光把銀元花出去能顯示咱們的本事嗎?小侄趁機打探一下韃子的情況。迴去也好給少保報告。”


    “打探情況?你小子看到了什麽?”


    “二叔,城裏到處都在開工建府邸,征用了成千上萬的民夫,我迴來的路上,看到城牆前麵有一溜旗杆,上麵都綁著人,有幾個韃子章京拿著弓箭亂射。幾個人受傷沒死,叫聲別提多嚇人,就跟到了森羅殿!”年輕人心有餘悸說道。


    “哎呀!”


    老者一聽,氣得嘴唇都青了。


    “聽人說紂王和妲己設菜盆。置炮烙,殺人為樂,這幫韃子就是沒人心的畜生!”


    “沒錯,早晚等著少保殺過來,把他們挨個綁到旗杆上,全都殺了。”


    啪啪啪……啪啪啪……


    敲門聲傳來,兩個人急忙閉住了嘴。


    “走,去看看。”


    大門敞開,隻見站著十幾個人。領頭的是十四五歲的少年,身材雄壯,好像成人一般。在他的身旁站著一個嬉皮笑臉的中年人,正是先前見過的德山。


    “包先生。包少爺,這是我家的貝子大人,還不趕快磕頭!”


    一老一少心裏雖然不願意,可是表麵上還是惶恐萬分。慌忙跪在地上。


    “小的拜見貝子,貝子爺吉祥。”


    豪格看了看兩個人,問道:“你們怎麽稱唿?”


    老者急忙說道:“小人名叫包有丁。這是我侄子,叫包士卿,老家在南直隸,世代經商為業。”


    “南直隸?挺遠的,你們是怎麽來的?”


    “啟稟貝子爺,我們坐著船先到了山東,然後假意說去朝鮮貿易,在長生島登陸遼南,一路北上,才趕到了遼陽。一路上,萬幸有大金雄兵保護,小人們才能安然無恙。”


    “哈哈哈!”豪格仰天大笑:“保護?我看是要錢吧!行了,都起來,讓我看看你們有啥好東西,要是看得高興了,你們就發財了!要是我不高興,把您們都綁在旗杆上當靶子!”


    豪格說著,大步往院裏走。


    “娘的,真是個野人!”包士卿暗暗腹誹,他急忙跑在前麵,領著豪格進入了大廳。


    剛一坐下,豪格就向四周打量,屋子不大,但是擺設很考究,清一色的黃花梨家具,有櫃子,有屏風,有八仙桌,有交椅,做工精細,雕琢龍鳳圖案,色澤光潤,精美異常。


    豪格一看,眼睛就發亮了。


    “真他娘的好看啊!”豪格一副垂涎三尺的模樣。


    包有丁和包士卿全都心中暗自鄙夷,這些家具雖然不錯,但是最多就是富裕人家用的,並不少見。要是拿出世家大族,尤其是大鹽商用的,還不把眼珠子驚得掉下來。


    “姓包的,這些本貝子都要了,馬上給我運迴府去。”


    他一出口,底下的包衣奴才紛紛伸手,就要往外搬。


    “慢!”包士卿仗著膽子攔住了。


    豪格看了他一眼,冷笑道:“怎麽,怕本貝子不給錢?”


    “哈哈哈,要是怕這個我們叔侄就不來了!”


    包士卿笑道:“貝子爺,這些東西還算不上好玩意,我們還有別的呢,您再看看?”


    “好,有什麽牛黃狗寶都給我拿出來!”


    包士卿和包有丁聞言而動,立刻搬來了大小箱子,放在了豪格麵前,打開一看,頓時豪格的眼睛就晃瞎了。


    裏麵有肩部豐腴的梅瓶,有色彩絢麗的螺鈿,有鬆江的棉布,有蘇州的錦緞,甚至還有海外的玻璃瓶,最後搬過來一個一人來高的自鳴鍾。


    琳琅滿目,要什麽有什麽,豪格看了半晌,傻傻地擦了擦嘴角的口水。


    突然之間,這小子眼神閃過一絲兇厲,他猛地抽出肋下的腰刀,挽一個漂亮的刀花,就把刀壓在了包士卿的肩頭。


    “說實話,你們是不是張恪派來的,想打探我大金的虛實?癡心妄想,東西老子都要了,你們都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強盜,徹頭徹尾的強盜!


    包士卿看得明白,豪格隻是給他們誣陷罪名而已,目的就是要霸占這些東西。野人到底是野人,就算是建立國家,同樣是一群野獸!


    要是讓豪格把東西都占了,把他們趕走,冒險前來就失去了所有意義。包士卿也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突然狂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豪格不明所以,冷笑道:“你發瘋了不成?”


    “哈哈哈,貝子爺,小的沒有發瘋,我就是恨自己眼睛瞎了!我本以為大金新創,氣象一新,不會像明廷一樣腐朽不堪,真是沒有想到。堂堂貝子爺竟然巧取豪奪,一點都不客氣,豈不讓人寒心!”


    “好膽,你敢罵貝子爺!”


    德山上來就給包士卿兩個嘴巴,打得他小白臉紅腫,嘴角流血。可是包士卿一點不怕,傲然說道:“包某世代經商,早就知道一個理兒,富貴險中求。我本想著大金和明廷貿易斷絕。我們走海路,把大金需要的東西送來。可是貝子爺竟然疑心我們是大明的間諜,試問有我們這樣主動找死的間諜嗎?”


    包士卿幾句話聲色俱厲,倒真把豪格給震住了。他畢竟是十幾歲的孩子,雖然心黑,但是還不夠狡詐。


    小眼睛眨巴了幾下,緩緩問道:“你們能弄到什麽東西?”


    包士卿沒有吱聲。而是看向了身邊幾個拿刀的包衣。豪格黑著臉說道:“你們都滾一邊去!”


    包衣奴才下去了,包士卿才笑道:“貝子爺,說起來我們包家在南直隸雖然算不得頂尖的世家。可是什麽行業都涉及,絲綢、棉布、鹽巴、瓷器、家具、茶葉、洋貨,隻要您想到的,我們就能拿到。這次帶過來的不過是開胃菜,比這個好的,甚至皇帝佬禦用的東西我們都能搞到。”


    豪格頓時皺起了眉頭,吃驚地問道:“當真?”


    “這豈能有假,您看看這個!”


    說著包士卿從懷裏掏出一個青玉的小盒,輕輕打開,隻見裏麵黑乎乎的一片。


    “這,這是什麽東西?”


    “貝子爺,此物叫做福壽膏。”包士卿拖著小盒的手都微微顫抖起來,他還記得在來的時候,張恪把東西交給他之前,帶著他到了一處密室。


    裏麵有幾個鐵籠,裏麵的人不知怎麽迴事,就鼻涕眼淚一起流,跪在地上哭爹喊娘。有個家夥扯開了衣襟,露出嶙峋的肋骨,他伸著兩隻爪子,拚命地撓著,鮮血流的滿地都是。看他的痛苦樣子,包士卿第一次明白了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等到有人拿著一些黑乎乎的東西,放在了煙袋裏,這些人吸食之後,全都安靜下來,躺在籠子裏,滿眼都是迷醉的表情。就仿佛在他們的麵前有無數美女閃過,天堂也不過如此。


    這就是福壽膏的魅力!


    一手製出這種東西的名醫吳有性對張恪說道:“老夫隻怕要背上萬古的罵名了!”


    ……


    “貝子爺,此物據說原產海外仙島,是西洋人首先發現的,他們帶到了大明,大明的名醫經過一番研究,加入了七十二種名貴藥材,九蒸九煮,耗盡無數功夫,才能製出指頭大小的一點……”


    “別廢話,說著這有什麽用?”


    “是,貝子爺,此物能夠提神健體,消除暗傷疲勞,延年益壽,乃是無上妙物,尤其是服用之時,靈魂飄蕩,有神遊九霄之妙。研製出來之後,立刻被列為貢品,上呈明朝皇帝。”


    “噢,這麽厲害?”


    豪格將信將疑,接在了手裏。


    “既然皇帝佬專用的,你怎麽弄到了?”


    “貝子爺,正所謂錢通神路,研製此物的名醫偷偷將方子留給了家人,結果被幾個讀書人聽說,花重金買了過去。如今的江南有些世家大族都在享用,妙處難以言說。”


    豪格眯縫著眼睛,想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


    “我這就去驗證一下此物的功效,若是真有那麽神奇,從此之後,你們在大金境內經商,本貝子罩著你們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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