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位欽差大人到了廣寧三天,其中楊漣還早了一步,他在廣寧四天多,沒有一刻閑著。老魏隻查了一天,剩下的時間就喝喝茶,和張恪王化貞聊聊軍情。


    能這麽悠閑,原因很簡單,張恪的戰功沒有一絲一毫作假。經過清點,殲滅的韃子隻多不少,大捷實打實的沒有一點水分!


    不過勝利太大了也麻煩,這不老魏就開始愁了。


    “繳獲的大纛旗,刀槍,戰馬,砍下來的腦袋都好辦,裝車帶迴去就是。可是俘虜的那些韃子怎麽辦?一萬五六千人,吃喝拉撒花費就不少,而且到京裏千裏迢迢,誰知道會不會出問題!”


    王化貞點點頭,說道:“魏公公擔心的有道理,隻是這些俘虜該如何處理?”


    魏忠賢微閉著眼睛,突然抬起手,在脖子上一橫。


    “咱家以為都殺了,帶著人頭最方便!”


    此話一出,張恪都被嚇到了,他殺了幾千個有罪的韃子,就覺得心狠手辣了!老魏一張口就要全都殺了,心黑手狠,比自己可厲害多了!


    “魏公公,下官以為還是不要殺的好。”張恪笑道:“我倒不是憐惜韃子,隻是吾皇剛剛登基,有些宵小以為聖上衝齡踐祚,就肆意妄為。不妨舉辦一個盛大的獻俘儀式,振奮軍心民氣,讓天下歸心。若是此事能操作得當,聖上必定更加信任公公。試想,蒙古的幾位台吉排在一起,跪倒吾皇駕前,該是何等壯舉!”


    中國曆代王朝,都是好麵子的,大勝仗從來都是打腰提氣的不二法門。尤其是朱由校剛剛登基,根基不穩。大明朝又連續死了倆皇帝,正需要一場大勝。提升威望,恢弘士氣。張恪的建議正當其時!


    試想上萬韃子俘虜排著隊送進京城,那該是何等場麵!


    一掃陰霾,天啟盛世就此拉開序幕,小皇帝該多高興。他老魏要是有幸操辦此事,那威望還不是蹭蹭躥起,至少能把王安徹底壓下去!


    想到這裏,老魏興奮地搓著手。


    “好,永貞說得好!隻是獻俘儀式怕是要用不少銀子吧,實不相瞞。朝廷戶部空了,內帑的銀子還要犒賞將士,恐怕拿不出多少錢!”


    “公公不用擔心!”張恪笑道:“我義州將士的賞銀可以暫時押後,另外我再獻上黃金三千兩,協助公公辦好獻俘大典!”


    “當真?”


    魏忠賢吃驚的拉住了張恪,他還沒有見過主動往外推賞賜的呢!更何況這賞賜還是用命換來的,天經地義!


    “永貞,咱家知道你公忠體國,可是將士辛苦殺敵。不能不賞。你出生入死,沒有得到賞賜,還向聖上進獻黃金,實在是說不過去。”


    老魏隻當是張恪忠心過了頭。了解了廣寧大戰的辛苦,老魏都舍不得要張恪的錢。


    “獻俘儀式要辦,不過不能用賞賜功臣的錢,咱家去想辦法。”


    “多謝魏公公體恤!”張恪笑道:“公公。那麽多銀子,宮裏也不一定能弄得出來。至於朝臣,也不會願意花大價錢抬舉武將。”


    “這是聖上的麵子。咱家看看誰想做這個奸臣,出頭攔著!”老魏雖然這麽說,可是也冷靜下來,不用問,那些力主節儉的清流言官一定反對,哪怕是內閣的那一個關也不容易闖。


    老魏在地上來迴踱步,腦子越來越亂,想不出一個辦法。


    張恪和王化貞互相看了一眼,快交換眼神。


    “魏公公,下官有話說!”王化貞說道:“魏公公,廣寧大捷雖然打贏了,可是我大明軍民損失慘重,韃子為何會入寇,真正的罪魁禍總應該揪出來吧!”


    “對啊!咱家怎麽給忘了!”


    魏忠賢說道:“那個叫碩托的是吧,他從詔獄逃跑了,竟然跑到了草原上!若不是永貞攔住了他,捉拿迴京城,我大明簡直就成了笑話,此事絕對不能放過。王大人,你們有線索了嗎?”


    “有!”王化貞小心翼翼,到了魏忠賢耳邊,說了幾句。


    老魏臉色大變,指尖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此,此事當真?他們怎麽敢狗膽包天如此?”


    張恪輕笑道:“魏公公,人為財死鳥為食亡,為了銀子有些人就敢鋌而走險,把我大明九邊將士,社稷安危都給賣了!如此蛀蟲絕對不能放過,懇請公公能主持正義,捉拿涉案晉商!如此一來,獻俘所需的銀子也不用愁了。”


    魏忠賢真有心一口答應,可是轉頭一想,又猶豫了,這位深受皇帝寵愛的魏公公竟然怕了!


    “永貞,你給咱家出了個難題啊!老西兒們雖然不顯山不露水,可是哪次朝廷征商稅的時候,就一大幫人跳出來,勢力之大,不是你能想見的,光憑著咱家,絕對拿不下來。”


    魏忠賢無奈地搖搖頭,他有自知之明,想動晉商,別說是他,就算是皇帝都未必能行,水深著呢!


    老魏打了退堂鼓,全都在張恪的預料之中。


    “魏公公,晉黨根基雄厚,爪牙隱藏深厚,貿然攻擊肯定不會有好下場,不過……”


    “不過什麽?”魏忠賢好奇問道。


    “不過,咱們這不是有一門大炮嗎,讓他開炮就行了!”張恪笑道。


    “楊漣?”老魏脫口而出:“永貞,他可是盯著你呢,怎麽可能替我們辦事?”


    “哈哈哈,這個忙楊漣幫定了!”


    ……


    到了廣寧第四天,魏忠賢把所有欽差都請了過來,就包括楊漣在內。楊漣這些天沒有閑著,他仔細詢問百姓,調查廣寧大戰的前後,又清點了所有的人頭和俘虜。反複核實,尋找漏洞。


    戰場沒問題,就找別的,有沒有荼毒百姓,有沒有吃空餉貪墨軍需……查來查去,竟然是一無所獲!


    還有這麽諷刺的嗎!


    辛苦這麽長時間。竟然查出一個忠君愛國,有勇有謀的大將!


    簡直是替他人做嫁衣裳。比起挨了幾巴掌,還讓楊漣難受,可是偌大的名望,也決定了楊漣他沒法睜著眼睛說瞎話。


    氣唿唿的楊漣坐在靠門的位置,扭頭看著門口,根本不看魏忠賢。


    老魏也不在乎,說道:“諸位,咱們到廣寧四天了,主子給咱們半個月的時間。也該盡快迴去交旨了!張恪和王化貞怎麽打仗的,大家也都清楚,廣寧大捷是我朝少有的勝利,這是主子的洪福,也是將士用命的結果。大家夥要是沒有異議,這裏有份奏折,聯名上奏主子吧!”


    朱七第一個同意,崔呈秀和文球也沒啥說的,都簽好了名字。


    “楊大人。你要是有別的想法,也可以單獨上奏聖上!”老魏冷冷說道。


    “哼!”楊漣黑著臉,在奏折上寫下名字,轉身就走。氣哼哼離開了大廳,踏著鵝卵石的地麵,楊漣直接向外走。


    “楊大人,請留步!”


    楊漣猛地迴頭。隻見一個年輕人穿著月白色的棉袍,躬身侍立在一旁。


    “是你!”楊漣錯愕的看著,來的不是別人。正是張恪!


    “楊大人,不知道能不能請您單獨談談!”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


    “你怕了?”


    楊漣氣得冷笑一聲:“老夫一生清正自持,從來不知道怕是什麽!”


    張恪不以為然搖搖頭,說道:“楊大人,捫心自問,這幾天查下來,張恪是不是奸佞之人?”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老夫不敢妄下決斷,不過,張恪你若是有為非作歹的舉動,絕對逃不過老夫的眼睛!”


    “哈哈哈,楊大人,我和黃子喬結識,去京城的時候,又遇到了李汝華,周嘉謨等幾位大臣。對東林一派的人物,素來敬仰,從來不敢怠慢。楊先生,你為何是張某為寇仇,還請先生解釋一番!不教而誅謂之虐,總該給一個說法!”


    “這個!”


    楊漣的確被問住了,就在兩個月前,東林黨還說要拉攏張恪,把他作為在遼東的盟友。可是偏偏在歹安兒的問題上,東林犯了錯。為了麵子,最初是壓製張恪,接著更是派出楊漣,想要否認張恪的戰功。


    從頭到尾,都是東林黨主動出手,張恪不過是受了無妄之災!


    看到楊漣被問住,張恪突然笑道:“楊大人,您嫉惡如仇,張某欽佩不已。我這裏正有一個驚天大案,想要請楊大人主持公道!”


    “找我?”楊漣笑道:“為什麽不找魏忠賢,他不是幫你說話嗎?”


    “楊大人,此事張某隻信得過你一個人,若是你不想承擔,張某隻能把事情爛在肚子裏!”


    楊漣目光逼視著張恪,這個年輕人一臉赤誠,坦然麵對,一點都不畏懼。


    “好,老夫倒要看看,你玩什麽花樣!”


    張恪在前麵帶路,把楊漣領入了一處小院。有一個高瘦陰翳的人正等在門口,這位就是“閻王爺”閻書勤!


    他領著張恪和楊漣到了小院之中,到了偏廳。


    楊漣猛地抬頭,隻見牆上掛著一個人,渾身上下全都是斑駁的鮮血,有的已經黑了,有的還是暗紅,露在外麵的皮膚沒有一塊好肉,都打爛了。


    “張恪,你什麽意思?想嚇唬老夫嗎?”


    “豈敢!”張恪說著拿出一摞口供,送到了楊漣的麵前。


    “楊大人,炒花部韃子和天朝一貫和平,為何會突然大舉入寇?其中的隱情都在這裏!”


    楊漣將信將疑,接過口供,才看了幾頁,頓時氣喘如牛,渾身抖!


    “好大的狗膽,他們私放碩托還不夠,竟然還勾結韃子進犯大明,坐視生靈塗炭,還有沒有王法二字!”


    “楊大人說得好,此人叫做王宏,正是黑心商人的走狗,不知道楊大人敢不敢向朝廷上奏此事?”


    張恪冷笑道:“楊大人,你若是光知道盯著張恪不放,卻連真正的罪人都視而不見,你還是趁早收迴清正的招牌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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