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上學了。

    但絕不是厭倦了高中生活,其實我還是蠻想試試自由的大學生活,起碼可以逃離家裏常甑林的管教的焰子纏著他時肉麻裸露的情話。所以,我退學了。

    他也不表態,總之是讓我一人決定。

    他點了一根煙,做下來沉沉的說:“寞寞。”

    我停下上樓的腳步。

    “你真的不打算迴去了嗎?”

    我知道他指的是學校。我搖搖頭,厭倦的迴答:“你下次該看清楚再為我選學校。那隻不過是個鬼窟,甚至連鬼窟都不如。”說完我頭也不迴就“登登”地跑上了樓。

    他對我的背影大喊:“你必須迴去,明天我給你辦手續。”

    我的眼淚突然流下來,狠狠的把門一摔,用被子蒙住我哭泣的記憶。然後我打開了電腦,找到了qq上屬於我的家。

    一個兔子的頭像在不停的閃。我不想和陌生人說話。與其和不認識的人說一些無聊的廢話,還不如躲在床上睡覺。於是我想忽略掉。但他的網名吸引了我,暗藍給了我暗藍的感覺。

    你好呀,美女。

    你怎麽知道是美女?萬一是恐龍呢?我沒好氣的和他聊天。

    不會,我的直覺。他打著哈哈。

    一個男人還有直覺?我嘲諷他。

    你怎麽知道我是男人?

    我的直覺。我學他的話。

    哈哈。於是我倆笑作一團。他還想聊聊我的生活,但我看到水細細上了線,把他晾在了一邊。

    我要休息了,886。

    那下次見咯,886。

    哪有什麽下次,我冷笑一下。就像兩個陌生人在路邊擦肩而過一樣,沒有開始,也沒有離別。一切隻靠路遇的緣。

    水細細發了個寂寞的女孩過來。

    我答到,是我啊。

    寞寞,你複學了嗎?

    不想。誰像你啊,有大學可念,輕鬆。

    她搖搖頭,你還年輕呢。

    年輕有個屁用!我倔強的敲打著鍵盤。

    你這個孩子啊。她無可奈何的說。

    我是壞孩子,但細細是天使。我敲這句話時,不知哪來的一陣的惆悵,吹的我好像簡直被剝離了快樂,深深的傷口似乎永遠不會愈合。

    寞寞,你不要把自己封閉的太緊。你是個好孩子。細細說。

    也許是吧,但今天不是。我疲倦的說。明天我要複學了。

    不要那麽寂寞。細細隻留下一句話就下線了。

    我和細細是在bbs認識的。我發了個帖子,你不是我的感覺。

    水細細搶了我的沙發不說,還猛的灌水。我感覺很好笑,於是加了她qq,知道她也和我同城,並且念大二外文係。我和她談話隻覺得很放鬆,沒有了現實中的戒備,把我的世界倒給了細細。而她隻是安靜的聽,耐心的給我描繪生活的美好。隻可惜,我是這麽一個奇怪的孩子。

    我複學了。重新迴到那個比鬼窟還鬼窟的地方。

    我被常甑林拖著才走進那個地方。進去的時候,感覺周圍都是鄙夷的目光,火辣辣的直射著我的全身,而我還是一如既往如公主一般高傲的坐在我的座位上。

    其實,我是最怕呂佳佳的嘲諷。她總是用她那根青蔥一樣的手指指著我的鼻尖,在沒有老師的時候菜兮兮地又不乏惡狠狠的笑話我:“常寞寞,你隻是個卑賤的棄嬰,還以為是高傲的公主呢。你不配!從不會有人真正的在乎你,從來沒有!”

    我的肩頭微顫了一下,很快恢複了我以往的冷漠和孤寂。

    這樣的屈辱我隻會默默的忍受,並不是我懦弱,而是我發現我真的沒有朋友,沒有人真正在乎過我。除了,水細細。

    可是,這一次,我不會再讓呂佳佳那張尖銳的臉重新囂張在我的麵前。

    常甑林知道後,淡淡的問我:“用不用找她談談?”

    我搖搖頭。我不僅不需要這可憐的施舍,更不想讓呂佳佳的爸爸丟了飯碗。因為她爸爸在常甑林的公司上班,我不願讓他們一家子恨常甑林一輩子。

    我在上學時,悄悄把一把水果刀放在我的書包裏。我深吸一口氣,如果再有人來詆毀我,那我會讓他豎的進來橫的出去。至於呂佳佳,我會讓她永遠不會再進來。

    就這樣,我帶著戒備的恨意再次走進了他們的目光。

    “你迴來幹什麽?”呂佳佳用甜的發膩的嗓音問我,微笑的眼眸中藏不住那深深的鄙夷。”

    我緩緩的扭過頭,淡淡的迴答:“本不想迴來。”這是複學以來呂佳佳第一次和我說話。

    “是你爸爸不要你了吧?”呂佳佳的笑意更深了。

    “就算是吧,他更願意讓我迴來看看你像母狗一樣的臉。”我有禮貌的說,引起了大家的哄笑。

    呂佳佳惱羞成怒,尖尖的吼著:“常寞寞你這個人渣!”

    “知道人渣的意思是什麽嗎?”我依然心平靜和的問道,“你就是最好的解釋。”哄笑聲更是四起一片。

    呂佳佳的臉變成了豬肝色:“你——”

    “我?你先看看你的臉吧,就和那個午夜兇鈴裏麵的貞子一樣。”我笑笑。

    她氣得耳朵發紅。

    我揚起了嘴角:“對不起啊,你還沒她好看。”這時周圍的起哄聲淹沒了呂佳佳的尖叫,“我又說錯話了,你比她好看呢。”然後我無辜的看著大家,“我有說錯了嗎?”

    呂佳佳把那張難看的臉調整成惡心的粉紅色後,冷冷的說:“常寞寞,看來這兩個月沒白活啊,真讓我刮目相看。”

    我收起笑容,輕蔑的迴答:“成天麵對你這樣的母狗不得不這樣了。”然後我懶洋洋的喝了一口奶茶,說:“想看看你爸爸失業的樣子嗎?”

    呂佳佳一聽這話臉霎時變成青灰色,倒退了兩步:“你——”

    “我?”我冷哼一聲。

    “你這個卑鄙小人。”呂佳佳尖叫著。

    “我卑鄙?”我晃晃手中的奶茶,“如果你玩陰的那就別怪我比你更狠。”

    呂佳佳像受了天大的委屈,衝出了教室:“我會報複的!”

    “隨時奉陪。”我懶懶的迴答。

    呂佳佳的爸爸是常寞寞爸爸的員工 呂佳佳的爸爸是常寞寞爸爸的員工 呂佳佳的爸爸是常寞寞爸爸的員工。。。。。。這條消息像是長了翅膀似的傳到了老師們和同學們的耳朵裏。呂佳佳受不了我高高在她之上,大病了一場,在家裏一個勁的哭鬧著要她爸爸辭職。可是她不知道,如果她爸爸辭職,那他們一家子會靠喝西北風度日。

    呂佳佳來上學時臉色煞白煞白的,深深的眼眸中看我的時候除了鄙夷還多了一份恨意和畏懼。

    我朝她招招手:“迴來了啊?我還以為你死在家裏了呢。”

    呂佳佳怨恨的瞟了我一眼,忽然她跑到我身邊,跪下揪著我的衣角死死不放,懦弱的抽泣著:“常寞寞你放過我吧,我求求你了,放過我吧,隨你怎麽嘲諷我都行,隻是別再折磨我了,我求求你,求求你。。。。。。”她把頭埋在我的裙子裏,卑微的乞求著。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了她惡毒的含義。我狠狠的甩開了她拽著我的手,冷冷的說:“呂佳佳,你別在這裏裝可憐,用這麽陰險的辦法騙取同情。好像我就和黃世仁似的,欺負你一個弱女子。你怎樣那是你的事,和我無關。”

    呂佳佳見我把她的謊言戳穿,踉蹌地爬起來歇斯底裏地向我尖叫著:“常寞寞你這個虛偽的女人,我和你拚了!”她舉起無力的雙手朝我的脖子掐去。

    我一把捏住她細弱卻狠毒的手,然後抬起右手,“啪”一下甩給了呂佳佳一個響亮的耳光。呂佳佳被我打得朝後搖晃了一下,慘白的臉上暴起清晰的五個紅汪汪的手指印。的確,這一個耳光扇出了我對呂佳佳咬牙切齒的恨意,仿佛爆發出我容忍多時的屈辱終於狠狠的還了迴去。

    仿佛這一個耳光讓呂佳佳嚇傻了,愣愣的癱坐在冰冷的地麵上。這時的空氣似乎凝固了起來,突然被一聲惡怨的尖叫打破了。

    “你敢打我?”呂佳佳好像不會想到一向沉寂的常寞寞會爆發出這麽強大叛逆。她站了起來,又撲向了我。

    我迅速的掏出了那把水果刀,用刀尖指著呂佳佳的胸口。頓時呂佳佳像嚇傻了一樣立在那裏一動不動,周圍的尖叫混合成一片。

    我抬手正準備再甩她一個耳光,突然——

    我的胳膊被一隻俊朗有力的手握住,我憤怒的抬起頭,原來是陳言。

    他擋在了呂佳佳的前麵,有力的握住我欲打人的右手,是那樣溫暖那樣有力量。我不知為什麽有種想哭的衝動,渴望撲到麵前這個幹淨的男孩的懷裏,把我心中沉積已久的怨恨孤寂和無助通通在眼淚中釋懷給這個可以依靠的人。

    陳言嚴肅的對我說:“常寞寞,你冷靜些。”

    “冷靜?”我收迴了內心一瞬的柔軟,又恢複了冷漠的輕蔑,“學會護著她了?”我眉毛一挑。我知道呂佳佳一直在追求陳言,我不知道他家裏有什麽背景,不過,像陳言這樣優秀的男孩,呂佳佳自然不會放過。然而無論呂佳佳怎樣無恥的表白,陳言就是無動於衷。終於,到了今天——

    我心中突然有一陣酸澀的感覺滑過。

    陳言平靜的麵對著我,絲毫沒有被我凜冽寒冷的刀光嚇到,:“你把刀放下。”

    “我憑什麽聽你的?”我朝他吼,“我告訴你,今天你少攔著我,信不信老子連你一塊教訓?”

    我狠狠的甩開陳言的手,走向已經嚇傻了的呂佳佳。我蹲了下來,用刀刃抵在她顫抖的下巴上。

    “你要幹什麽?”呂佳佳用恐懼的顫音問著。

    我笑了幾聲:“哈哈哈。”然後把刀須晃了一下,呂佳佳以為我要捅她,竟背過氣嚇暈過去。我看著呂佳佳嚇暈過去的蠢樣,又痛快的大笑著,但不知為何,心底似乎在翻湧,我盡量克製住自己想吐的欲望。

    這時,不知是誰打叫了一聲“老師來了”。

    我站了起來,迴過頭,手裏還把玩著那把可愛的刀。

    “常寞寞,你要幹什麽?”劉老師正色道。

    “我幹什麽,你不是已經看到了嗎?”我生硬的迴答。說完,我就把刀狠狠的往講桌上 一插,頭也不迴的走出教室。

    “常寞寞,你去哪?你給我迴來!”

    我聽出是陳言的聲音,冷冷的扔下一句話:“去死,你也跟著?”

    我窒息的在學校尋找出口,我知道大門口有保安,是出不去的。我環視了一下,正漫無目的時,忽聽到一陣沉穩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隻能爬牆頭了。”

    我轉過身,看到的依然是那個溫暖的身影,無恥的眼淚一直往心裏無助的掉。

    我淡淡的問,你跟來幹什麽。

    怕你出事。他安實的迴答我。我的心又一次被這個溫柔的聲音刺痛。

    我狠下心來沒有理會陳言,決絕的爬上那個殘破的牆頭。殘破的牆頭就像我殘破的心,隻要輕輕越過,我即心安。

    我敏捷地一跳就站在了上麵,看到陳言笨拙的想上來。我就這麽看著,細細的汗珠在他額頭上散開,似乎焦急地怕我扔下他獨自走開。

    看著爬不上來的陳言,我忽然有種想笑的衝動,亦有種微苦的感覺,感覺他和我不一樣,永遠無法逾越這道上不去的牆。

    我彎下身子,好笑的把手向他遞過去。他抬頭看著我,澄淨的眼眸中隱藏了一種若隱若現的欣喜。

    他抓住我的手,那一瞬依然很溫暖。他爬了過來。我好笑的問:“不是沒逃過課吧?”

    陳言羞澀的點點頭,那一瞬的羞澀掩蓋了平時的成熟。

    我跳了下去,朝著街心走去 。

    “去哪?”我揚了揚眉毛。

    陳言笑笑,無語。

    我也不理會,一直走到暗夜。

    暗夜是我們學校附近的酒吧,就連常甑林也常常喝這裏的紗溢雞尾酒,帶一點甘甜 ,又藏匿了一絲微苦。

    我默默的走了進去。裏麵很昏暗,也很吵,人鬼情未了被嘈雜的喧囂和酒氣掩蓋。我坐在吧台上,打了個響指。我特意叫了紗溢,狠狠的深藍色,既妖嬈又嫵媚。

    你不來點?我挑釁的問尷尬的陳言。

    他勉強的搖搖頭,早戒了。

    我嘲弄的笑,你還會喝酒?看他那書生樣,怎麽可能會和我一樣墮落到嗜酒。

    他看出了我眼中的不屑,但並無理會,隻是搶過我手中醉人的液體,一飲而盡。

    你不要喝了。他的聲音有點焦急又有點憤怒。

    我火了,一把把酒杯奪過來,狠狠的摔在吧台上,你他媽的少管我。

    酒杯的聲音很響,把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我看見一個醉醺醺的惡俗男人朝我走過來。他淫笑著看著我,小妹妹,陪大哥喝一杯,帳記在我上麵。

    我又端起一杯紗溢,對服務生說,兩杯都算他身上。然後把酒潑到那個男人臉上,罵道,滾。

    那男人的臉上沾滿了深藍的液體,用手抹了一下頭發,罵罵咧咧的舉起了拳頭。拳頭還未落下,陳言已經朝他的肚子上狠狠的踹了一腳,低低地吼著,給老子消失。

    那男人似乎是被陳言兇狠的表情嚇住了,悻悻的離開了。

    我看著想笑,一個書生竟罵髒話,竟敢打人,並且還把人嚇跑了。我借著酒意望著他,眼神有些縹緲。的確,陳言實在像一個書生。純白色的襯衫,領口敞開著透著他微白的胸膛,隻不過似乎經過刀削斧砍雕琢的五官給他增加了一些英氣,一些銳氣。烏黑的的頭發稍稍淩亂,因為經過了一場發怒,不羈的豎起。

    陳言看著我,輕輕地笑著,舉了舉手中的刀子。我驚唿,你怎麽拿刀?

    陳言無奈的盯著我驚訝的表情,大小姐,這可是你嚇唬呂佳佳的兇器啊。

    我仔細一看,哈哈大笑起來。

    那一夜,我喝的爛醉。我靠在陳言的肩上,輕輕的吸吮他喂我醒酒的蜂蜜柚子茶。他的肩膀很寬廣,亦很溫暖。我無力的靠著,似乎信賴就在那一刻凝聚在他身上。

    我迴到家,悄悄的進了門,看見焰子和常甑林都坐在沙發上等我,就連保姆李嫂也在漫不經心的擦地。

    他們見我迴來。常甑林遠遠的就聞到我身上的酒氣。

    他皺了皺眉頭,你喝酒了?

    我默默的點了點頭,換上拖鞋。

    寞寞,你今天打人了。尖嘴的焰子著急的發問,像是在審問犯人。

    我冷冷的迴答,她欠挨。

    你能不能不給我惹事?常甑林疲憊的乞求,你到底要我怎麽做你才滿意?

    我張了張嘴,嘲弄的反問,你後悔了?是不是後悔當時就要了我,後悔院長沒有給你挑一個乖孩子給你,而是把我這個雜種甩給了你?行啊,你現在後悔可以。我不當你的累贅,你去結婚,去尋找真愛,我滾,不再在你的麵前出現,你該滿意了吧。

    “啪”

    他沒有迴答,迴答我的是一記響亮的耳光,比我打呂佳佳的那記還要狠,似乎用盡了平生的氣力把憤怒狠狠的甩給了我後幾乎虛脫。我抹抹嘴角的血,甩甩頭。我看見常甑林真的虛脫得癱坐在地板上,不讓李嫂和焰子扶。淩亂的頭發遮住了他的眼睛,無力的像是為了照顧我才這樣不堪。

    我看著地上這個為我頹廢的男人,一瞬間從心底湧上一澤憐憫和痛楚。但我並未為這瞬間的自責打動,轉而更發狠的對常甑林吼著,我要你為這巴掌付出代價。說完我就跑出了這個養我11年的家,不顧李嫂和焰子在後麵呐喊。我隱隱約約的聽到常甑林低聲而沉悶的聲音,你們讓她滾。

    我狠狠的抹了一把眼淚,這把能攥出揪心的痛的淚水,毅然決然地逃離了這個我恨和恨我的家。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黑夜時我不會哭泣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安曦卡羅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安曦卡羅並收藏黑夜時我不會哭泣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