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後也要多注意身體,您若是有了什麽不好,孩兒會擔心的。”說罷,才告辭離開。獨留太後在那裏緊蹙眉頭。


    洪武帝眼底劃過一絲厲色,轉瞬即逝。這後宮之事,本該皇後管理。可皇後剛剛滑胎沒多久,太後管製也無妨。左右都是那拉家的人!


    “來人,給我將這鍾粹宮所有人都帶上來!”


    而另一邊,麗景軒內。


    這麽大動靜,馮楚楚又怎會睡的下呢?


    “小姐。”碧環推開了房門,遞給馮楚楚一張紙條。


    此時小小怎迴來了?莫不是七夜那邊出了什麽事情?還是張柔的事情沒辦妥?


    打開紙條,馮楚楚皺著眉頭細細看了下去。


    足足一刻鍾,馮楚楚才消化了這其中的內容。鳳眸中閃過一抹精光,顧不得已經涼透的茶,眯起了好看的鳳眼,喃喃自語,“難怪……”


    翌日清晨,碧環剛剛伺候馮楚楚梳洗完畢,就聽宮人傳話過來,“太後娘娘有旨,宣各個宮殿的嬪妃覲見。”


    碧環的手微微頓了一下,看向馮楚楚,“小主,你看……”


    馮楚楚知曉碧環實在擔憂些什麽。麵紗依舊是那副處事不驚的樣子,她從來都不畏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她坐在銅鏡前,閉起了眼睛,“上妝吧!你家主子我可不是好欺負的!”


    今日的她身穿煙羅紫色桃蝴蝶穿花妝花襖袍,逶迤拖地煙羅紫緞織暗花攢心菊紗裙,身披杏黃色錦緞薄紗。


    順滑的秀發,頭綰風流別致淩雲髻,輕攏慢拈的雲鬢裏插著累絲嵌珠金牡丹勝,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赤金石榴鐲子。


    腰係翠藍色底孔雀紋腰封,上麵掛著一個中黃銀絲線繡蓮花香囊,腳上穿的是絳紫底撒花蝴蝶靴,整個人秀外慧中。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麗書麗畫倒是越來越合她的心意了。


    夜裏鬧騰了一宿,今日太陽露麵倒是個好兆頭。


    馮楚楚扶著碧環的胳膊來到了太後寢宮,見一屋子的鶯鶯燕燕,急忙互相見禮。


    太後掃了一眼房間裏的人,目光在馮楚楚身上頓了一下,說道:“既然都來了,哀家也就不瞞著了,如今宮裏流言四起,說的都是什麽鬧鬼的事,試問,天下哪有鬼怪之說?簡直荒謬至極。”


    太後冷聲說完,借著皇後的手喝了一口熱茶,才緩和了語氣說道:“昨夜細細查探一番,並未發現什麽。若是讓我知曉有誰在宮中故意如此,嚴懲不貸!”


    拿著茶盞,細細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太後慢條斯理的開口:“人言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論是那個原因,此事都需徹查一番!”


    皇後在一旁點了點頭,接過太後的話淡淡說道:“母後已經在各位出門的時候,派了人去搜宮,想必一會兒就會真相大白了。”皇後一直擺著公正的態度,眼睛卻在馮楚楚的身上掃了掃。


    “清者自清。”


    曾貴嬪挑眉,屈了膝蓋說道:“皇後娘娘未免有些大驚小怪了,宮裏的姐妹們,有哪個膽量敢在太後的眼皮子底下搞動作。”


    見皇後並不答話,曾貴嬪接著道:“太後娘娘,臣妾覺得搜宮未免有些不妥,這對姐妹們來說,好像有些冤枉。”


    太後抬眸望向曾貴嬪,雙眸微眯,“看來,你對哀家的意見頗有微詞?”


    “婢妾不敢。”曾貴嬪福了一福,這次的事情恐怕沒那麽簡單。


    一個時辰後,達姑嬤嬤迴到了慈寧宮。


    “迴稟太後娘娘,奴婢等人在麗景軒發現了一件男子的衣裳。”


    “什麽?”


    “怎麽迴事?竟然有男子的衣裳!”


    “這寧貴人還真是大膽,竟然……”


    太後板著臉:“通通都給哀家閉嘴!達姑,確有此事?”


    “是的,太後娘娘不如移步麗景軒一探究竟。”達姑嬤嬤站在太後身邊。


    太後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馮楚楚,並未說些什麽,與皇後出了慈寧宮,欲要前往麗景軒。


    洪武帝也聽聞太後查昨夜鍾粹宮鬧鬼之事並未在意,下了早朝,所幸無事便想著前去看看。


    “皇上,太後與皇後等人去了麗景軒。”福如海暗暗觀察洪武帝的神色,似是與平常無異,這才接著說道:“太後身邊的達姑嬤嬤在麗景軒搜出了男子的衣物”


    洪武帝臉色一變,朝服也未換下,反倒是加快了前往麗景軒的步伐。


    漆黑如墨的雙眸之中一向淡如水,此時滿是陰翳之色。他的小乖,竟然房裏有男子的衣裳!


    太後與皇後等人前腳剛剛到了麗景軒,洪武帝也到了。可謂是一起到達。


    從馮楚楚房內搜到的男子外袍的消息早已傳遍了大半個皇宮,此時麗景軒早已熱鬧一片,鶯鶯燕燕站在一旁談笑風生,不時地譏笑幾句。


    “這袍子在麗景軒被發現了,寧貴人難道就沒什麽解釋嗎?”柔美人近來得寵,又瞧見洪武帝在一邊,說話的聲勢都比往常高了幾分。


    “妹妹,指不定這袍子是貴人自己穿著的呢。”曾貴嬪用手帕捂著嘴,似是並無惡意的打趣著。


    這屋內的妃嬪,誰不知寧貴人本是了得,勾的洪武帝一下連升幾級?


    眾位嬪妃七嘴八舌說道,句句如同針尖一般刺入洪武帝與馮楚楚的心尖。


    隻不過馮楚楚早在前世就看慣了宮內人的計量,這些話刺得深些、淺些,早就不會傷害到她。


    麗景軒的人跪了一地,馮楚楚靜靜地跪在眾人的前麵,她的脊背挺直,暖陽悄然地撒落在她的肩頭。


    她的麵容如芙蓉一樣嬌嫩,白皙的肌膚如脂玉般暴露在空氣之中,即使是跪著,氣勢也絲毫未減弱半分。


    馮楚楚的目光無意間掃過洪武帝的麵龐,他的目光很快落在了麗景軒內種植的海棠葉上。


    翠綠的海棠葉上靜靜臥著一顆露珠,透亮晶瑩,陽光透過這枚晶亮,反射出一抹七彩的光芒。


    仿佛剛剛惡狠狠盯著她的人並不是他?


    洪武帝一派事不關己的模樣,馮楚楚並未開口求情,隻是垂下了眼眸,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


    她的事情,確實也與他無關。好心假意結束之後的麵目,她早已該看清。


    隻是,這太後現在可什麽事都往她身上推了啊!


    “你一個宮妃的宮中怎麽會出現這種衣服,這件袍子到底是誰留在你麗景軒的!還不如實招來?”


    馮楚楚麵色如常絲,毫不懼怕太後的質問,聲音淡然地迴道:“迴稟太後,臣妾不知。”


    太後根本就沒有想過要她的解釋,所有的話都為她編排好了,隻差她出場罷了。


    太過平靜的迴答,令眾人都有些疑惑,好似這搜出袍子的地方,不是她住的麗景軒,而是別處。


    太後聽此,麵色更是難看,厲聲道:“自己做得事情,還什麽都不知曉,還把不把哀家放在眼裏了!來人,將袍子拿來!”


    說罷,有宮女急匆匆地拿過了袍子,太後揮手就將袍子甩在了馮楚楚的麵前,“你自己做得好事,看看清楚!”


    馮楚楚這才看清了這場事件的罪魁禍首,太後和後宮嬪妃指著她鼻子罵的袍子。


    輕笑一聲,抬眸望想洪武帝。


    她知道,這衣物,顧清風這廝肯定是知曉的。


    “嬪妾不明白太後在說些什麽,袍子的事情,臣妾不懂。”馮楚楚不卑不亢地迴道,眼波流轉,語氣依舊平緩,像是在解釋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皇後冷哼一聲,目光掃過馮楚楚背後跪的一幹宮婢的身上,宮婢們大多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勢,難免驚慌失措,都哆哆嗦嗦地趴在地麵上,生怕惹得主子們不高興,丟了小命。


    “你們主子不肯招供,想要隱瞞什麽齷齪勾當,你們也什麽都不知道嗎?”皇後拉長了聲音且故意壓低幾分,有種無形的威嚴。


    馮楚楚耳中,卻讀出了威脅之意。


    宮婢們聞言,身子再度抖了抖,都將頭埋得極低,一時之間,無人敢開口說話。


    “哀家不是不講情理的人,對於大膽說出事實的人,哀家會有重賞,相反,在後宮興風作浪的嬪妃,還有些人不懂看臉色在背後相助的東西,哀家絕對不會放過。”太後眯著雙眼目光掃過這些個宮女,此話一出,馮楚楚身後跪著的人群發出悉悉嗦嗦的聲響,騷動了一小會兒。


    馮楚楚靜靜地站在一旁,微微垂下眼,斂下了眸中的神色。


    也多虧顧清風這廝不拆穿,正好,送上門來的機會不用白不用。“迴稟皇後娘娘,奴婢……奴婢有事要報!”人群裏傳來了聲音,稚嫩的宮女十分瘦弱,她伸出纖細的小手,緊緊地抓著衣角,整個人半匍匐在地麵上,顫顫巍巍地開了口。


    太後示意達姑嬤嬤將那宮女拉到了人前,笑著問道:“你知道什麽?”說罷,眼角微挑,別有深意得盯著一旁的馮楚楚。


    “奴婢……奴婢前些天深夜起身入恭見,見到有男子從麗景軒進出。”宮婢碎玉膽怯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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