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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冥界,前所未有的死寂!


    沒有藍色的天,沒有空氣,沒有植被,隻有黑色岩石和土壤組成的廣袤世界,穹頂始終是灰色的,幾顆猩紅的星辰嵌在上麵,就像妖怪的眼睛,西尼爾也不知自己在這裏呆了多久,反正,冥界也沒有時間的概念。


    擁有記憶其實是極為痛苦的事情,有時刺豬寧願像其他亡靈一樣,麻木而無意識地遊蕩著,不知道害怕,察覺不到危險,互相殘殺之後,或者汲取敗者的魂火,或者變成一堆骨渣。然而西尼爾做不到,他無數次記起,自己曾是刺豬王子的歲月,作為一隻高貴、強壯而帥氣的豬,和幾十頭母豬廝混的情景。


    現在,一切都離他遠去,隻剩下孤獨的靈魂,在無盡時間長河中痛苦的煎熬,而且,每時每刻都有隕滅的可能。冥界的法則就是如此,這是一個環境中沒有能量的位麵,想要強大,必須從其他亡靈那裏得到增益,不死生物本能地相互攻擊,吞噬掉魂火之後,就有可能晉級。每一個亡靈,既是獵手也是獵物,誰也不清楚自己可以堅持多久。


    有很長一陣子,大約是幾百年的感覺,冥界可以用“繁榮”來形容,地麵上林林總總的亡靈,都在頻繁活動,到處都是行走的骨架,到處都有無聲的廝殺,但是突如其來的無情天火,瞬間毀滅了絕大多數亡靈,如今一眼望去,隻有岩石,一塊塊巨大的方形石柱衝天而立,若非它們年歲古遠,產生了裂縫,西尼爾也活不下去。


    那一刻真是難以忘懷,天空的顏色都變了,由黑色轉為紫紅,無數根直徑達到百米的火柱從天而降,灼燒著冥界的大地,數以萬計的亡靈,都在烈火之下化為泡影,熔為粉塵,土壤像海浪一樣翻騰,藏於地底的僵屍剛剛醒來,就被送到永恆的虛無中去。即使是九級的骨龍,也逃不過這次“審判”,它在很快成為一個火球,給空間增加了一道美麗的弧線,便墜落在地上,飛濺出萬點火花。


    這絕對是一場審判!神明對冥界不滿,降下天火責罰。躲在石縫裏的西尼爾骨頭發顫,充滿畏懼的靈魂思考著,它強忍著不要喊出聲,擔心被無所不知的神識發覺。一道火柱降臨在石柱上,裂縫裏的碎石簌簌而落,岩層發出了壓抑的(呻)吟,西尼爾感到,就算沒有被火燒毀,也要被石頭壓碎。


    就在此時,石壁上出現一道幽暗的門,西尼爾想都沒想,一頭鑽進門裏,再睜眼一看,天啊!光世界,色彩斑斕的光世界!


    海洛伊斯看著刺豬,她對新寵物的造型不滿意,但是老師惠特認為,西尼爾是個潛力巨大的亡靈,在億萬的亡靈之中,擁有意識的不死生物可謂鳳毛麟角,必須與它建立靈魂契約。


    “西尼爾,你我之間,將要建立靈魂上的關聯,大胖子說,這是最高級的契約模式,一旦形成,永遠不能解除。今後我主你仆,生死同在,你想什麽,我都知道,我想什麽,你也清楚。但在此之前,我還是要征求你的意願,你願意和我建立這種契約關係嗎?”海洛伊斯問道。


    “當然願意,一百個願意,尊貴的公主,按照魔界的傳統,刺豬的地位可不怎麽樣,估計連給您提鞋都不配,現在和您靈魂相連,簡直是無上榮耀啊!”西尼爾興奮地道,“何況,您還救了我的命,否則我就被石頭壓成了餅。”


    海洛伊斯歪著頭看看刺豬:“都跟你說過,我不是魔族公主,我是人類,如果你不喜歡人類,我並不強求你成為我的仆從。”


    “開始儀式吧,不管您是什麽,氣息是不會欺騙刺豬的。”西尼爾執拗道。


    “那好,我要開始念咒了。”海洛伊斯收起頑皮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神聖而莊重的神情,一股莫名的強大氣息,在她周圍無形生成,刺豬西尼爾不由自主屈下四肢,伏在地上,靈魂深處膜拜不已。女孩開始吟誦拗口的咒語,她咬破手指,每念一句,就用鮮血在西尼爾的頭骨劃一下,足足劃了二十一下,頭骨上組成了一個複雜的符號,並逐漸發出明亮的光芒。


    在光芒中,西尼爾的靈魂,分離出幽藍的影像,朝海洛伊斯的額頭飛去,緩緩滲入那光潔雪白的額部,海洛伊斯身體一顫,高亢地念起最後一句收尾的結語,整個儀式順利完成。女孩立刻皺起了眉頭,罵了起來:“呸,西尼爾,你那肮髒的靈魂裏都裝著什麽,和異性鬼混是你唯一的愛好嗎?”


    “不不不,現在開始,保護主人才是我唯一的愛好。”西尼爾馬屁滾滾。


    “保護我?算了吧,你想想自己在冥界有多久了,怎麽才二級?大胖子還說你是個有潛力的亡靈,你的潛力表現在什麽地方,連兩個骷髏都打不過?”


    西尼爾慚愧地解釋道:“偉大的主人,神聖的公主,刺豬西尼爾感到,冥界的法則過於冷酷,並不忍心殺掉其他亡靈。”


    海洛伊斯的眼睛反而一亮:“你可以突破法則而存在,這很了不起呢。但是以後不準再叫我公主,我不是什麽魔族公主,強調一遍,我——是——人——類——”


    西尼爾卻道:“主人,您究竟屬於哪個種族,不是憑您的感覺和生活環境來確定的。以刺豬的記憶,依稀記得有一種六芒星天賦魔法陣,專門用來測試各種生命的天賦和屬性,最早是地精的巫師發明,後來被人類學會後加以改進,普通的法師就能製作。隻要您站在魔法陣的中央,過一會就會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


    “天賦魔法陣,大胖子怎麽沒對我說過?”海洛伊斯問道。


    “那一定是他想隱瞞什麽。”


    海洛伊斯思考了一下道:“胖子不告訴我,我自有辦法,爺爺今天迴來說,智慧女神教會的巡察隊馬上要到托比鎮了,巡查隊裏當然有魔法師,那就好辦了。後天我就去鎮裏,反正爺爺要去迷霧森林,沒時間管我。”


    “帶上我吧,偉大的主人。”西尼爾央求道,“我好久沒看熱鬧了。”


    “帶上你,好讓大家懷疑我是個黑暗巫師嗎,然後被火刑燒死?”海洛伊斯沒好氣地道,“趕緊迴你的冥界,自己想辦法升級去,不到三級別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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