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寢殿陷入一陣沉寂,冥殊羽就那樣閉著眼睛坐在那裏,好久都不說話,阮琉璃甚至懷疑他是不是睡著了。


    阮琉璃拿了毛毯給他蓋上,冥殊羽睜開眼,說道,“本王沒睡。”


    阮琉璃深舒了口氣,“看你這疲倦的樣子。”


    冥殊羽脫了鞋,將腳伸進毛毯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坐在軟榻上,言道,“最近太子和冥殊華的關係好像出了什麽問題,前些日子,太子在父皇麵前告了冥殊華一狀,父皇便撤了冥殊華在北輒一半的兵馬。”


    阮琉璃頓時眉頭一挑,得知日前她和阮伯伯設下的計,已經見了成效。


    冥殊羽疑惑著問了話,“不知道太子和冥殊華之間發生了什麽。”


    阮琉璃知道其原因,卻不提起,“太子這是打算棄了北康王嗎?”


    冥殊羽搖了搖頭,“不會的,冥殊華必將是北輒藩王,太子怎會輕易棄了他。但太子將冥殊華告到父皇那裏,隻怕二人已經起了嫌隙,這倒是一個好機會。”


    阮琉璃不由想起北輒的局勢,分析道,“北輒之地表麵看似太平,但實際上也存在隱患。這都過去快一年了,不知梟雄山準備的如何了。”


    冥殊羽臉色一沉,“上次梟雄山所受的打擊不小,短短不到一年,隻怕也不可能迴到往日的雄風。但如今冥殊華失了大半的兵馬,那就難說了。”


    阮琉璃自己很清楚,當初把假的奏折放在淑貴嬪那裏,事後被太子發現,定會懷疑冥殊華窩藏居心,便更不會縱容冥殊華勢力擴大。冥殊澈使計讓皇帝收迴冥殊華的兵力,便是對冥殊華起了戒心。


    這一計挑撥離間是成了,這對於冥殊羽來說也是個消息。


    冥殊羽麵容嚴肅了下來,對阮琉璃道,“你明日入宮,將此事告訴母妃即可,她自然知道該怎麽做。”


    阮琉璃點頭應下,他雖不知冥殊羽是如何盤算的,但至少知道,冥殊羽想要從冥殊華的身上打開一道突破口。


    翌日,阮琉璃便借著入宮探望熙貴妃為由入了宮,這自然是要帶上玹霖的。


    到了熙貴妃的寢殿,阮琉璃也算是常客,慧心早已認得她。


    慧心上了茶果,阮琉璃坐在熙貴妃的對麵,閑聊了幾句,熙貴妃就說道,“你今日入宮,羽兒可讓你給本宮帶話了?”


    這對母子,在這方麵還真是心照不宣。


    既然熙貴妃都開口提了,阮琉璃也就不再遮遮掩掩,“殿下的確讓臣妾給您帶幾句話。”


    隨後,阮琉璃便將昨日冥殊澈入府的事情告訴了熙貴妃,還順帶著提起了冥殊華的事。


    熙貴妃聽得仔細,關乎與冥殊羽仕途的事情,她含糊不得。


    聽罷,熙貴妃額頭一揚,輕蔑一笑,“羽兒這是想讓本宮在太子和冥殊華之間再添一把火。”


    阮琉璃眉頭一緊,“娘娘的意思是,殿下想激化太子和北康王之間的矛盾?”


    熙貴妃轉頭自信的看著阮琉璃,“不然羽兒讓你把這種事告訴本宮作何?”


    阮琉璃微微一笑,“還是娘娘了解殿下,臣妾倒是愚笨了。”


    熙貴妃卻不得意,反而臉色顯了幾分淡漠,“本宮和羽兒之間,也就這種事能心有靈犀了。”


    阮琉璃從熙貴妃的語氣裏,聽到了些許無奈,更有一絲淒涼。


    緊接著,熙貴妃又道,“羽兒出了事,本宮這心裏也一直鬧騰著。思索良久,本宮覺得你嫡兄人還不錯,打算在陛下麵前提一提,看看陛下是什麽意思。”


    阮琉璃聽聞此話,臉色便是一驚。


    仔細考慮了一下,想著在這個時候,熙貴妃打算跟皇帝提起這件事,也是另有打算。


    冥殊羽名義上是在府邸歇息,實際則是被軟禁起來。熙貴妃這麽做,就是要暗示皇帝,冥殊羽的背後有禦史大夫坐鎮。


    阮琉璃也因此有了異議,“娘娘這麽做,就不怕陛下多想嗎?陛下也不想看到,自己的皇子和一些大臣走得很近吧。”


    熙貴妃卻肆無忌憚的笑了一下,“那也要看是和哪個大臣走的近了。陛下當初冊封你父親為禦史大夫,就是信任此人,不然你父親怎能僅憑太傅一職就能坐上禦史大夫二品朝堂官員。陛下也知道太子和太尉走的近,陛下防著太尉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讓陛下知道羽兒和禦史大夫聯手,也不是什麽壞事。”


    經熙貴妃這麽一說,阮琉璃也覺得有幾分道理。


    阮琉璃又問道,“不知娘娘打算怎麽激化太子和北康王之間的矛盾呢?”


    熙貴妃陰冷一笑,“本宮身在宮中,當然是要從淑貴嬪身上下手了,她可是冥殊華的母親。”


    阮琉璃神色微變,思索片刻,心頭生計,“娘娘隻要讓淑貴嬪覺得皇後對她生了異心即可。”


    提起皇後,熙貴妃就不高興了,“她現在是容嬪。”


    的確,皇後降為嬪位,將幾十年前的封號重新拾了迴來,容嬪。


    阮琉璃連忙改口,“是臣妾一時忘記了,如今容嬪娘娘可還好?”


    熙貴妃哧鼻一笑,“本宮能讓她過得好?陛下根本不會再見她了,她就好好的呆在鳳翔宮‘頤養天年’吧。”


    熙貴妃這樣陰險毒辣的女人,想必日後容嬪可有得罪受了。


    而阮琉璃也有自己的想法,她為父報仇,就隻剩下太子和太尉二人,她也想借此機會,將其鏟除。


    阮琉璃便猜測道,“太子和太尉聯手這麽多年,肯定有很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熙貴妃從阮琉璃的話裏聽出了其他的意思,“側妃還何高招?”


    阮琉璃謙卑一笑,“高招談不上,隻是臣妾想著,若是此刻能查出些什麽來,使得陛下龍顏大怒,那殿下自然就有機會擺脫困境。”


    熙貴妃麵容嚴肅了下來,淡淡點了點頭,“沒錯,他太子向陛下告發羽兒結黨營私,他若是再和太尉有什麽肮髒勾當,那他豈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了?陛下自然會看不起他的。”


    阮琉璃的想法得到了熙貴妃的支持,熙貴妃轉頭瞧著阮琉璃,言道,“側妃,這件事交給你來辦如何?”


    阮琉璃立馬緊閉雙唇,看著熙貴妃不說話。


    熙貴妃見阮琉璃如此,便是一笑,“你辦事的能力本宮自然放心,你應該明白,羽兒若是好,你便好。本宮聽說沈側妃最近身體抱恙,來日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便是羽兒唯一的內室了。況且你還育有玹霖,本宮也很欣賞你,你也得為你自己打算打算。”


    熙貴妃的提點,阮琉璃聽得清清楚楚。


    但阮琉璃何時在乎過榮華富貴,她想的要就是為父報仇。


    而能有一個這樣接近太子和太尉的機會,阮琉璃是不會錯過的。


    阮琉璃便附和一笑,“娘娘提點的是,臣妾知道該怎麽做。”


    熙貴妃瞬時滿意的笑了,“你是個聰明人,可以說這次若沒有你向本宮通風報信,本宮也不可能扳倒皇後,這功勞本宮記在心上,來日不會虧待你的。”


    阮琉璃繼續附和著,“熙貴妃娘娘的意思臣妾明白,有熙貴妃娘娘提攜,臣妾自當是三生有幸了。”


    這樣的阿諛奉承,熙貴妃也是愛聽,一時間顯得有些春風得意,言道,“如今本宮掌管後宮,淑貴嬪的事情倒是很好辦,本宮再去陛下麵前說說公主的親事。那麽太子和太尉那邊,就勞煩你了。”


    阮琉璃謙虛著迴道,“談不上勞煩,這都是臣妾身為攝政王側王妃該做的。”


    “你一介女子,想要接近太子和太尉並非易事,但本宮知道你自然會想辦法的,也固然相信你的頭腦和實力。希望你不要讓本宮失望,更不要讓羽兒失望。畢竟羽兒那麽喜歡你,別辜負了他。”


    熙貴妃似乎仍舊有些不相信阮琉璃,可阮琉璃也不在乎,她答應做這件事,也不是為向誰證明什麽。


    阮琉璃點頭應下,“娘娘放心,臣妾自會拚盡全力為殿下解圍。”


    ……


    阮琉璃出了宮,坐在馬車裏,神色恍惚,專心致誌的思索著。


    璿璣見阮琉璃這般麵容,便道,“主子可是在想如何接近太子和太尉的事情?”


    阮琉璃點了點頭,“是啊,這件事不好辦。我畢竟是個女子,自然要難上幾分,再加上身份又是殿下的側王妃,就更難了。”


    璿璣也皺起了眉頭,“主子說的沒錯,太子和太尉皆是位高權重,哪裏是那麽就好接近的。熙貴妃也是的,居然把這麽艱難的事情交給主子來做。”


    “我答應做這件事,根本就不是為了討好熙貴妃,或者像她證明什麽。我一是為了幫殿下解圍,而則是為了父親。”


    璿璣淡淡的點了點頭,“奴婢想到了,這件事主子可得好好籌謀一番。”


    阮琉璃言道,“這件事我迴去還是要和殿下商量一下,畢竟事關重大。”


    璿璣頷首應下,“這樣也好,殿下機敏過人,一定能幫主子想辦法的。”


    阮琉璃也不再說話了,臉色深沉至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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