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空氣也是爽涼且舒暢,日頭暖暖的灑向大地,照在阮琉璃的身上。


    如今,阮琉璃已經出了月子,玹霖也滿月了,閑來無事,便與璿璣一同來到林子裏曬太陽。


    陽光穿過密林,映照在地上成了斑斑點點,秋風吹過,有幾許涼意。


    阮琉璃在停足於崖邊,遙望群山重重,一片綠景,遠處雲煙繚繞,偶有幾隻大雁飛過。


    璿璣將手裏的披風給阮琉璃披在身上,言道,“主子,崖邊風大,咱們迴去吧。”


    阮琉璃卻搖了搖頭,目光望著遠處的景色,喃喃道,“好久沒有這樣看過一處美景,我想待一會兒。”


    璿璣不再說話,抬手將阮琉璃身上的披風遮得嚴實些,生怕她受涼。


    阮琉璃低頭瞄了一眼璿璣的手,順著纖細的手臂望向了她的臉,璿璣隻是微微一笑。


    可阮琉璃卻一點笑意也沒有,目光有些冷漠的問了句,“上次我責罰你在庭院跪了那麽久,你可怨我?”


    突如其來的一句,使得璿璣眼底一亮,有些驚訝,忙是搖頭,“奴婢不敢。”


    阮琉璃這次卻笑了,笑得有幾分冷意,“不敢?若是不敢,王妃豈能知道我送過殿下一盒龜苓膏。”


    璿璣忽的倒吸一口冷氣,目光裏滿是慌亂。


    其實,事發當日,阮琉璃就懷疑定是寢殿中有人透露了消息,若不是高山私底下告訴她,她萬萬不敢相信這個人會是璿璣。


    話已道破,阮琉璃便說的更直白了,“自九歲起,你便跟著我身邊,隻問你一句,我待你如何?”


    璿璣唿吸加快,當即就雙膝跪地,“奴婢知錯。”


    “我在問你,我待你如何!”,阮琉璃卻不理會璿璣的話,語氣加重。


    璿璣不安的咽了口吐沫,迴道,“主子待奴婢如親人,不曾苛待奴婢半分。”


    聽聞此話,阮琉璃眉頭一緊,顯出幾分不悅,“既然如此,你怎還有心害我?”


    璿璣惶恐難安,急忙解釋,“奴婢是無心的,那日晨起奴婢去廚房遇見了王妃的婢女墨荷,她便和我聊了幾句,奴婢本事無心的一句話,也不知王妃竟能對主子下毒手。”


    阮琉璃不屑的收迴目光,言道,“不必我親自去查,大概也知道墨荷定是對你說了些挑撥離間的話語,不然憑你這般機靈,怎能將這些事情脫口而出。當日若不是你擅自主張,我豈能罰你,隻因我苛待你一次,你就忘記我平日裏對你百種的好了,是不是?若是如此,那你便去王妃那裏侍奉吧,我寧缺毋濫。”


    璿璣一聽阮琉璃要趕她走,更是亂作一團,跪著前行幾步,死死的抓住阮琉璃的衣角,懇求道,“主子,奴婢知錯了,奴婢再也不敢了,是奴婢一時糊塗,還望主子念在奴婢侍奉多年的份上寬恕奴婢一次吧,奴婢真的再也不敢了。”


    阮琉璃微微低頭,看著璿璣焦急的麵容,開了口,“你和珍珠侍奉我多年,我從未把你們當作宮女奴婢,全當自家姐妹,責罰你也不是刻意想刁難你,隻是想讓你長長記性,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我多寒心,若不是我知曉了著實的證據,我根本不會相信會是你。”


    璿璣眼眶一紅,淚花湧出,“主子,奴婢真的知錯了,求求主子別趕奴婢走。”


    阮琉璃看著璿璣可憐的樣子,深舒了口氣,她若是真想敢璿璣走,她也不至於到今日才對璿璣說這件事,微微彎腰扶著璿璣的胳膊,言道,“起來吧。”


    璿璣緩緩起了身,擦了擦眼底的淚花。


    “璿璣,我念你一時糊塗這次不與你計較,若再有下次,決不容你。”,阮琉璃的語氣嚴肅到了極點。


    璿璣不敢馬虎,堅定的點了點頭,“奴婢再也不敢了。”


    阮琉璃不再提及此事,重新望向遠處,將手從廣袖裏麵伸出來,無意的搭在另外一隻手上。


    璿璣瞧見阮琉璃手心紅腫,便說道,“襲老待主子未免有些嚴厲了。”


    阮琉璃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心,無所謂道,“嚴師出高徒,我犯錯自然就要受罰,再說我沒時間再等了,這幾個月耽誤太久。”


    璿璣知道阮琉璃指的是什麽,“所謂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況且主子要對付的並非的簡單人,急不得。”


    阮琉璃卻帶著憤恨的皺起眉頭,“我永遠都不會忘記,那日城樓上懸掛著單家十幾個人頭的場景,那是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恥辱。皇帝下令將單家骸骨拋出,還命人焚屍,你讓我如何等?我簡直無顏麵對單家十幾口人的在天之靈。”


    “奴婢知曉主子心中悔恨,隻是此事難辦。”


    “再難我也要辦,有人蒙住了皇帝的雙眼,使得皇帝忠奸不分,那我就要讓皇帝看清楚,到底誰是奸臣誰是忠臣。我永遠不會忘記殿下當初是如何教誨我的。”


    “殿下對主子說了什麽?”,璿璣好奇的問著。


    阮琉璃眼底一冷,“殿下說,隻有心冷的人,才能成大事。”


    一陣秋風吹過,吹散了阮琉璃鬢角的碎發,顯得她的身影有些漂泊。


    這樣的一個弱女子,背負著巨大的使命,想想也是不易。


    這時候,高山來到了山頂,有些氣喘籲籲,“原來琉璃姐在這裏啊,真是讓我好找。”


    阮琉璃聞聲迴頭,瞧是高山,微微一笑,“你怎麽來了?”


    高山走進迴道,“殿下來了,我當然要找你迴去了。”


    阮琉璃一聽冥殊羽來了,便不再逗留此地,迴身邁開腳步,離開了。


    待阮琉璃迴到了住所,冥殊羽正在和襲老飲茶閑談,二人見阮琉璃來了,襲老便識趣的起身離開了。


    冥殊羽瞧著阮琉璃,指了指對麵的空位,“坐吧。”


    阮琉璃走過去坐下,一路走來也有些口渴,拿起空茶杯倒了杯茶,一飲而下。


    冥殊羽便看到了阮琉璃手心的紅腫,當即便猜到是因何所傷,便說道,“襲老對醫術向來嚴謹,你跟著他學醫,想必也受了不少苦。”


    阮琉璃下意識的將手藏進廣袖裏,抿唇一笑,“身為徒兒,師傅責罰是應該的。”


    “方才襲老還說,這段日子你受了不少苦。”


    “沒事,多大的苦我都能忍。”


    冥殊羽看著阮琉璃此刻垂下的臉,眼底夾雜著深邃,“就這麽急著給丞相洗脫冤屈?”


    阮琉璃抬眼對上冥殊羽的眼睛,毫不掩飾的點了點頭。


    冥殊羽沒再多說什麽,他一早就懷疑阮琉璃的身份,隻是一直沒有進展。


    但他這種男人,怪就怪在他不親自去問,而是派人私底下去查。


    這時候,珍珠抱著玹霖走了進來,見到阮琉璃囅然一笑,“主子迴來啦。”


    阮琉璃見到玹霖來了,也是高興,她也有好幾日不見玹霖,立馬起身將玹霖抱在懷裏。


    玹霖看著阮琉璃,目光裏有幾分陌生,阮琉璃卻不在意,在玹霖的臉上親了一口,慈祥道,“玹霖,想沒想我?”


    玹霖笑著伸出手,朝著阮琉璃“啊——啊——”的叫嚷著。


    珍珠瞧見便笑道,“小殿下可是很少對人笑的,看來很喜歡主子呢。”


    阮琉璃得意道,“我是他的娘親,他當然喜歡我了。”


    珍珠偷偷瞧了冥殊羽一眼,小聲的嘀咕了一句,“主子有所不知,殿下隻要一抱小殿下,就哭鬧個不停。”


    阮琉璃不信邪,走到冥殊羽身邊,將玹霖遞給他,“你這做父親的,也抱抱吧。”


    冥殊羽瞧了玹霖一眼,臉色難看了起來,似乎也知道自己一抱玹霖就哭,動作有些遲疑,猶豫了一會兒,才將玹霖抱在懷裏。


    誰知玹霖一見到冥殊羽的臉,瞬間就嚎啕大哭起來。


    這讓阮琉璃好生心疼,趕忙奪過玹霖開始哄。


    哄了好一陣子,玹霖才不哭。


    阮琉璃瞥了冥殊羽一眼,說道,“肯定是你長的太兇了,嚇著玹霖了。”


    冥殊羽微微蹙著眉頭,坐在那裏有些鬱悶。


    珍珠抿唇一笑,言道,“上次小殿下發燒,殿下抱著小殿下守了一夜,第二天小殿下不吃奶,殿下就衝著小殿下發脾氣,打那以後,小殿下見著殿下就哭。”


    阮琉璃一聽就擔憂起來,“發燒了?什麽時候?”


    “主子別擔心,太醫說嬰兒滿月前都會發燒的。”


    阮琉璃這才放心,瞧著冥殊羽數落道,“孩子還那麽小,哪裏懂事,你衝他發火作何?”


    冥殊羽有些不耐煩,“本王守了他一夜,哄了那麽久還是哭,又不吃不喝的,本王一時氣急就發火了,本王也隻是說了幾句而已。”


    “那也不行!”,阮琉璃帶著氣低吼了一聲,“你對孩子要有耐心,可不能像平時一樣擺著一張臭臉。”


    冥殊羽煩躁的皺起眉頭,他這個人最不會的就是哄人了,不免說了句,“你這也遲早會把玹霖慣壞的。”


    阮琉璃索性不再理會冥殊羽,抱著玹霖便走了出去。


    高山更是會哄小孩,用草編了一隻螞蚱,遞給玹霖玩。


    阮琉璃在台階上坐下,抱著玹霖哄玩了好一陣子,直到玹霖睡著了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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