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襲老又說道,“等你出了月子,再去我那裏學醫吧,這段日子好好養養身子。”


    阮琉璃卻不肯道,“師傅,我沒事。”


    阮琉璃還是想讓自己變強,這段日子的經曆,讓她深刻的知道人弱被人欺的道理,她也從未忘記自己為父報仇的使命,她已經耽誤太多時間了。


    可是襲老過卻擔心著阮琉璃的身體,“你現在需要做的就是休養,可經不起折騰。”


    “師傅,我不能再耽誤時間了,我還有好多事沒有做。”,阮琉璃堅持著。


    襲老又氣又無奈歎了口氣,“我真是拿你這丫頭沒辦法,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掂量吧。”


    襲老氣憤的扔下這句話,拂袖而去。


    冥殊羽也擔憂的說道,“不差這一時,身子重要。”


    阮琉璃搖了搖頭,“我不能再這樣呆下去了,眼看著都快入冬了,然後就是新年。”


    冥殊羽還想說些什麽,阮琉璃便堵住了他的口,“我知道你擔心我,你能如此在意我,我很感激,隻是我有我的苦衷。”


    阮琉璃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冥殊羽也不再堅持,點了點頭,“好,本王會派鍾浦把你送過去,本王也會抽空多去看你的。”


    阮琉璃苦澀一笑,微微頷首。


    當晚,鍾浦便護送阮琉璃去了襲老那裏。


    等鍾浦從冥殊羽寢殿暗門迴來的時候,便瞧見冥殊羽坐在寢殿裏。鍾浦便走過去,施禮道,“殿下,奴婢已經將側妃娘娘送到襲老那裏了。”


    冥殊羽微微點了點頭,“可讓襲老好生照顧她了嗎?”


    “奴才已經吩咐過了,想必不必奴才多說,襲老也會將側妃照顧好的。”


    “對外的事情都辦妥了?”


    “奴才已經命人封鎖了消息,對外稱側妃娘娘需要靜養,旁人不得擅自打擾。”


    冥殊羽似乎覺得還有些不妥,又道,“傳本王口諭,就說側妃寢殿不得外人擅自進入,包括王妃。”


    冥殊羽的意思很明顯了,他就是在防著沈沛凝。


    鍾浦點頭應下,“是,奴才明日一早就傳告府邸,側妃寢殿那裏也會派咱們的人把守。”


    “明日叫人把玹霖帶到本王這裏撫養,多派些人手伺候著。”


    冥殊羽還是很牽掛自己的兒子。


    鍾浦似乎意識到了什麽,試探的問了句,“殿下這是在防著王妃嗎?”


    提起這個女人,冥殊羽明顯的厭煩了起來,“她這個女人本王早就看透了,嫉妒會讓她為所欲為,不得不防。”


    鍾浦也讚同著點了點頭,想想沈沛凝剛入府的時候,他還有意接近她,真是不該,“王妃處處想著算計側妃,她若不是大將軍的女兒,憑殿下的脾氣,哪裏能活到今日。”


    冥殊羽不悅的白了一眼,“本王與太子仇視多年,若再不強大自己,早晚會被毀太子吞噬。當下局勢,本王深感自己在朝孤身力薄,也到了開始建立自己的圈子的時候了,本王為了結交朝中軍事大臣,不免會與王妃走得近些。”


    “這個奴才自然明白,但奴才就怕側妃寒心。”


    “她是個識大體的女人,其中道理自然明白。”


    在這個方麵,冥殊羽倒是對阮琉璃有幾分信心。


    鍾浦瞧了冥殊羽一眼,有些話想說,但剛一張口,又閉上了。


    冥殊羽瞧見便道,“有什麽話就直說,何必吞吞吐吐。”


    鍾浦見冥殊羽看出了自己的心思,便道,“殿下,您是不是喜歡上側妃了?”


    如此一句,讓冥殊羽整個人就微微一驚,立馬嚴肅起來,“這種事情該是你問的嗎?”


    鍾浦趕忙就膽怯著迴了句,“奴才知錯,奴才多嘴。”


    看來,冥殊羽還是很不願被人提起這種事情。


    人人都知道他心中有所愛之人,如今再被人提出他喜歡沈沛凝,未免會有幾分介意。


    還有一點就是,冥殊羽自己不確定,到底喜不喜歡阮琉璃,他的心裏的確還是沒有放下闌珊那個女人。


    冥殊羽趕忙轉了他話,“側妃的身份可查出來了嗎?”


    鍾浦為難著搖了搖頭,“奴才派人去打探過,想打聽禦史大夫的二夫人可否育有一女,可是卻沒有得到一點消息。奴才又讓人去了禦史大夫府邸盤問,府邸中的下人口徑一致,都說二夫人育有阮琉璃,嫁到了咱們王府,可再細問下去,那些人就開始迴避。”


    冥殊羽眉頭皺起,發覺其中蹊蹺,“繼續查。”


    鍾浦趕忙應了一聲。


    冥殊羽隨後舒了口氣,言道,“本王乏了,退下吧。”


    “是,奴才告退。”,鍾浦拘禮,轉身退下。


    寢殿裏便獨留冥殊羽一人,他獨自坐在軟榻上,目光盯住某處發呆,腦子裏還是思索。


    他是個精明的男人,他早就意識到阮琉璃的身份有問題,他也迫切的想知道,阮琉璃到底是什麽人。


    他開始遐想,猜測阮琉璃的身份,卻也沒有往丞相嫡女的身份上去想。畢竟滅九族這種事情非同小可,當日皇帝下了聖旨就直接派人去了丞相府,時間那麽短,丞相哪裏來得及準備。再者說,滅九族的名單裏的確有丞相嫡女,況且相貌的確出眾。


    想了好一陣子,冥殊羽的確是有些煩心,歎了口氣,起身。


    他走到了寢殿深處,打開那道暗格,那幅畫有闌珊的畫像浮現於眼前。


    冥殊羽孤獨的站在那裏,目不轉睛的看著畫中人,眼裏流露出難有的軟弱。


    他伸出手,指尖輕柔的滑過畫上的闌珊,喃喃的吐出一句,“珊珊,如今本王已經和別的女人有了孩子,你可否會怪本王?”


    這句話說的好生淒涼。


    其實,冥殊羽之所以接近女人之後,讓她們喝下絕子湯藥,為的就是闌珊,這個女人已經深深的紮進了他的心裏。


    阮琉璃能懷上他的孩子,的確是一場意外。


    但話說迴來,像他這種冷漠的男人,若是無法接受其他女人,當初大可讓阮琉璃滑胎,以他的性格,他不是做不出來,但他卻沒那麽做。


    當時阮琉璃困於梟雄山,顧全大局,他不該將心思浪費在阮琉璃的身上。若是他將能顧全大局,他完全有機會除掉冥殊華,甚至還能牽連到冥殊澈的身上,可是他卻為了救出阮琉璃,放棄了這樣的機會。


    那時候,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何時在意過一個女人。


    他告訴自己,不過就是因為阮琉璃腹中懷著他的孩子罷了。


    可是,他替阮琉璃擋下一劍,作何解釋?


    憑誰都知道,可以不顧自己的性命保護一個女人,那是何等的在乎。


    如今,冥殊羽再看闌珊的那張畫像,目光已打入不從前那般深情。


    他愛這個女人不假,但阮琉璃的出現,卻讓他有所改變。


    他從未放棄過尋找闌珊,直到現在仍有自己的人在外找尋闌珊身在何處,但卻遲遲沒有任何消息。


    闌珊這個女人,仿佛人間蒸發了一般,冥殊羽甚至懷疑闌珊可否還活在世上。


    冥殊羽知道愛是什麽感覺,因為他曾深愛過闌珊。


    但如今這般在乎阮琉璃又是如何?


    他雖不願承認,但他卻無法克製自己的行動。


    他對阮琉璃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他的在乎。


    他的目光此刻雖然看著闌珊,但腦子卻漸漸的浮現出阮琉璃的臉。


    那個美人,溫柔的笑顏,苦楚的淚花,無助的絕望,猶如過電影一樣在他腦子閃過。


    原來,他都沒曾忘記,就在他不經意間,都印在了腦海裏。


    原來,阮琉璃已經走進了他的心,打開了他封閉了多年的心鎖,隻是還沒能走到闌珊所在的位置。


    如今阮琉璃已為他誕下玹霖,不管是出於情感,還是出於母親所在,他都不能失去阮琉璃這個女人。


    他比誰都清楚,他是如何見不得阮琉璃受苦。


    他難得的溫柔,如今都給了阮琉璃。


    哪怕是他懷疑阮琉璃的身份,哪怕是開始預感阮琉璃嫁給他另有所圖,他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他到底是怎麽了?


    冥殊羽還是自問,這樣可疑的人,放在過去,他必然不會留在身邊,他有一萬種方法可以讓阮琉璃合理的消失,但他卻沒這麽做。


    偶爾鍾浦問起,他便說是因與阮大人有約在先,答應要照顧好阮琉璃的安危。


    可他比誰都清楚,這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就像他接近沈沛凝,的確是因大將軍,但私底下他何曾在乎過那個女人,哪怕現在沈沛凝死了,他或許連眼睛都不會眨一下。


    可是他對阮琉璃卻不一樣。


    思緒過後,闌珊的模樣重新浮現在他的眼前,那一撇身影,卻讓他覺得有幾分淒涼。


    曾經,每當他看到這幅畫,腦子裏都會浮現出當日闌珊在桃花樹下的樣子。


    可知如今,卻顯得那麽模糊。


    就在冥殊羽情緒繁瑣難安之時,一個宮女走了進來,稟道,“殿下,側妃那邊派人過來傳話,說皇孫哭鬧的厲害。”


    冥殊羽聽過臉色一驚,所有的情緒都轉化為擔憂,甚至忘記關上暗格的門,不容刻緩的匆匆消失於寢殿。


    暗格的門就那樣開著,闌珊的畫像顯得那麽孤獨。


    一陣風吹過,將暗格的半道門關上,將闌珊的身影遮住,隻能看見那一株桃花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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