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毅川一臉為難:“可化齊王不像是在騙哥哥。”


    “騙你若是被你看出來,那還是騙你嗎?他說沒有也要接著要,哥哥,我要我的荷包!”


    俞雲清此時完全不講道理,她才不管俞毅川用什麽法子,反正她要她的荷包!


    俞毅川被她纏得腦仁疼,無可奈何道:“婉兒,他是化齊王,哥哥還能逼他不成?”說著,俞毅川突然板起了臉,“還有,你喝藥喝一半倒一半是怎麽迴事?”


    “我……”俞雲清一口氣沒提上來,荀卓文這個挑撥離間的小人!


    一抹鬼魅般的身影閃入營帳,荀卓文看了來人一眼:“稀客!”


    荀巡冷著一張臉將手伸到他麵前:“荷包!”


    “她讓你來的?”


    “這不需你管!”


    荀卓文沒理會他的語氣,從枕下取出一隻荷包扔給荀巡:“打開看看。”


    荀巡沒有懷疑,荀卓文還不至在這種事上應陰他。拆開之後,荀巡的臉色也沉了下來,抬頭看向荀卓文:“納蘭氏的姻緣梳。”


    “她既那般緊張這半柄玉梳,你說我到底給是不給?”


    “毀了不就是了!”


    荀卓文看著他,一臉的認真:“不錯的法子,為兄手軟,勞煩堂弟了!”


    二人對視著,直到荀卓文淡淡開口:“路上照顧好她。”


    “不需你提醒!”


    荀巡將半柄玉梳裝入荷包扔給荀卓文,留下一串殘影閃出了帳篷……


    幾日休整後,俞毅川一行人已準備迴沐冠城。


    俞雲清鑽進馬車,卻忍不住迴頭看了一眼營帳,這時車外傳來俞毅川的聲音:“婉兒,坐好,要走了。”


    俞雲清應了一聲,馬車便緩緩駛動。車輪碾著積雪足足走了半月,簡單休息過後,幾人便由俞毅川帶著,悠悠往宋景怡的房間而去。


    “哥哥,毅川哥哥為何還不來看我?”屋內傳來宋景怡依舊甘冽如泉的嗓音,隻是不同於以前的是如今這嗓音中,帶了幾分驚慌和無助。


    接著,傳來宋景玉耐心十足的嬌哄聲:“莫急莫急,哥哥去催。”


    俞雲清抬頭看向荀巡,他微仰著頭合著雙眼,俞雲清看不清他的神色,卻知他必是後悔極了。她難受,阿巡比她更難受。


    門開了,宋景玉正與三人撞了個照麵,他掃了三人一眼,隻淡淡道:“進來吧!”


    俞雲清上前一步,卻發現荀巡沒有動,便扯了扯他的衣袖:“已然這樣了,同阿四好好說話,她不會怪你的。”


    荀巡衝她笑了笑,二人並排進了門。


    宋景怡此時正盤腿坐在榻上,宋景玉和俞毅川一左一右護著給她剝鬆子。宋景怡抬頭,對上一同進門的二人,她的臉上,卻不是所有人設想過的任何一種神情。


    宋景怡隻是愣了一下,便將宋景玉和俞毅川都趕了出去,隨後才對著二人一笑,一左一右拉著他二人坐下,一人分了一小把鬆仁。二人都有些疑惑,宋景怡卻隻是嚼著鬆仁,不說話。


    荀巡看著她,張了張唇:“阿四,我……”


    “荀巡你從前沒這麽笨的,怎麽愈發沒眼色了!”宋景怡錘了荀巡一拳,不輕不重,依舊是二人從前打鬧時的力道。


    宋景怡這副什麽都沒發生過的模樣,讓二人都有些錯愕,接著宋景怡又使勁推了推荀巡:“還不出去?姑娘家說話是你一個大男人能聽的?去外麵候著!”


    荀巡擠著眉頭,還是有些不明情況,宋景怡氣得踹了他一腳:“笨阿巡,我們姐妹兩個許久不見,有話要講,我嫌棄你了。”宋景怡說著將一盤鬆子遞到他手裏,“我們倆說完之前罰你都剝完,快走開!”


    俞雲清撿起一顆鬆仁放進嘴裏,邊嚼邊說:“還不快去!”


    荀巡看著手裏這一大盤鬆子:“是是是,二位姑奶奶,小的這便去。”


    看著荀巡走開,宋景怡沒好氣的拉著俞雲清:“婉丫頭你看,他還有理了!”


    俞雲清笑而不語,又拈起一顆鬆仁放進嘴裏。宋景怡盤腿看著她,終還是沒忍住氣,道:“你不關心我!”


    “我若不關心你還險些和他翻臉?我若不關心你還冒著風雪來看你?宋景怡,你還有沒有良心?”


    宋景怡滿足一笑,埋頭倒在了俞雲清懷裏,過了很久,才語氣沉沉道:“婉丫頭,對不起!”


    “嗯?怎麽了?”


    “很早的時候,我便是阿巡他心儀的是你,可我卻從未告訴過你。即便是後來你遇到蒲璟,我連一個機會都沒有留給他,我那麽自私……”


    “從小到大,隻要是我喜歡的,你都會讓給我,我自私的想,就算是阿巡,你也會讓給我的吧!”說到此處,宋景怡已是泣不成聲,而俞雲清卻是愣住了,連阿四都看得出來,原來感情這迴事,最看不透的人一直是她。


    “可是後來我才明白,有些俞西,不是你讓了,我就可以得到。”宋景怡的聲音一直在顫抖,“所以,婉丫頭,我沒有事,你也不要再和阿巡吵架了。造成如今這一切的人是我,是我自己。阿巡,他是真的想對你好,你不要因為我的事和他慪氣。”


    俞雲清看著宋景怡,百感交集。阿四,這件事,你說得太晚了。


    “行了行了,吃你的吧!日子過得真滋潤,都快養成小肥豬了。”


    “那是自然,毅川哥哥帶我可好了!”宋景怡看向俞雲清的目光中全是濃濃的炫耀,而俞雲清也不甘示弱:“你跑到我這個妹妹這裏來炫耀什麽?”


    “說不定以後你就得喊我嫂嫂了,長嫂如母,婉兒要聽話!”宋景怡說著還伸手在俞雲清的頭上拍了拍,一副長輩的姿態和口吻。


    “宋景怡!你說話怎麽還這麽沒羞沒臊的!”


    二人撲在一起撓著彼此的癢癢,笑作一團。


    俞毅川和宋景玉留下來陪宋景怡,荀巡和俞雲清結伴在廊道中走著。


    “阿四她終於長大了!”俞雲清輕聲說道。


    “是她自己,一直不想長大。”


    荀巡負著手,麵色很沉靜。俞雲清抬起頭看他,那張臉相比從前,添了冷峻,添了成熟,添了好多好多。


    她笑了:“是啊,我們都長大了,太多事不能任性,所以,你也想讓她快些長大。送她去錦城,最重要的因由,是為了這個吧?逼她長大。”


    他們三個是摯友,是親人,阿巡即便再拎不清,也不會忘記她見不得血,也不會衝動到頭腦發昏,他是在逼她長大。


    荀巡沒有說話,目光向一側飄了飄,二人就那樣靜默地穿過了廊道。直到送俞雲清來到房門前,荀巡才突然拉住了她:“今後,有何打算?”


    俞雲清淡淡笑了笑,略顯俏皮:“好好活著!”


    荀巡看著她,迴以一笑:“路上辛苦了,好好休息吧!”


    “阿巡如今愈發美了,比幼時更甚!”


    “宋景怡,你不提那件事會死嗎!”房間中傳來荀巡氣急敗壞的聲音。


    “哈哈。”宋景怡笑得更囂張,“誰讓你打賭賭輸了!原本那事是婉丫頭的主意,你惹不起她就來說我!不過,阿巡穿女裝的模樣真好看!婉丫頭你說是不是?”


    “這話,倒真是不錯的!”俞雲清的聲音淡淡的。


    “阿婉!”荀巡有些氣悶,甚至還有幾分哀怨,將二人逗樂了,接著,又傳來荀巡咬著後槽牙擠出的幾個字,“你們兩個!”


    房間內傳出女子銀鈴般的笑聲和男子無可奈何的輕歎聲,和諧而恬靜。


    二人在這裏住了幾天,每日去陪陪宋景怡,一起聊聊往事,聊聊故人,或者什麽都不說,三個人圍坐在榻桌旁,一粒粒剝著鬆仁,堆出一座小山。


    好像一切都不曾變,他們還是皇京裏無憂無慮的玩伴,一起笑,一起鬧,可是三人都知道,有些俞西已經變了。


    他們都在長大,經曆著別人不能代替的苦惱、傷痛、迷茫,以及失去時的絕望。五年,可以發生太多的事了。


    值得慶幸的是,他們的感情終於經過了歲月沙石的磨礪,讓他們三人在成長的同時沒有被嫉恨迷失了心,沒有因誤解各自遠去。


    七日後,沐冠城收到了來自居冥山的書信,信很短,隻有兩個字:速歸。落筆是荀卓文。


    麵對這封沒有頭尾的信,眾人都沉默了,沒有說要寫給誰?也沒有說有什麽要緊事,隻道:速歸。


    他希望誰速歸呢?


    “嘭嘭”


    有人敲門,俞雲清打開門,便看見一臉淺笑俞毅川。俞雲清讓了讓身子,請俞毅川進門來坐,二人坐在桌旁,沉默了許久,俞毅川才緩緩開口:“婉兒,你今後有何打算?”


    俞雲清甜甜一笑:“能有什麽打算?自是陪著哥哥了!”


    俞毅川盯著俞雲清看了許久:“你走吧!”未待俞雲清從驚愕中迴過神來,又聽俞毅川道,“婉兒,自幼哥哥便管不住你,如今也不想插手你的事。你留下來,哥哥自然願意,可是婉兒,你待得住嗎?在哥哥身邊,你真的會開心嗎?”


    “你長大了,不能一直留在哥哥身邊。一輩子還有很長,你也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總會出現另一個男人來疼你、護你,這裏,沒有能護你一生之人。”


    “荀卓文也好,荀巡也罷,你想要如何哥哥都不會幹涉,但是婉兒,你要學會麵對自己的心,感情這迴事,向來不是逃避就能解決。”


    “哥哥,連你也不要我了嗎?”


    “婉兒,別任性了,哥哥說什麽你會聽不懂?”


    “那你就放心我一個人在外麵,你讓我去往何處?”俞雲清帶著哭腔的指控讓俞毅川險些動搖,但他不能讓妹妹一輩子的幸福葬送在沐冠城,前不久又過了新年,妹妹已經快二十二歲了,不能再拖了!


    俞毅川為她揩掉眼淚:“等你的心安定了,你自然就知道你該去往何處。”


    俞毅川說完便起身離開了,俞雲清看著關上的門,眼角滑下一滴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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