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肖雲白還是如願以償的坐在飯桌上吃到了楓雨做的飯菜,全程笑的見牙不見眼,沒話找話的和楓雨搭話,連俞雲清都有些心疼自己三哥了,楓雨卻依舊一副冷冰冰的樣子。


    夜深人靜,窗台前卻突然閃過一抹陰影,俞雲清倏地睜開眼睛,向窗戶邊看去,卻隻看到了窗簾在微微浮動,一切靜謐的讓人感覺剛剛的一晃神隻不過是錯覺。


    俞雲清卻依舊坐在床上警惕的看著自己的房間各處,自己的直覺不會錯。


    “行,警覺性還不錯。”


    “啪”的一聲台燈打開,荀卓文靠在一旁的衣櫃上細細的打量著她,但目光觸及她脖子上的白紗布時,眸色低垂下來。


    俞雲清沒好氣的整理了一下被子,重新躺好:“不知道傷員需要多休息嗎?大半夜的來幹嘛?”


    荀卓文也不客氣,走到大床邊脫了鞋襪就鑽進了俞雲清的被子裏,直到把俞雲清摟進懷裏才喟歎一聲:“想你了啊,一個人睡不著。”


    荀卓文一鑽進被子就帶來外麵的一絲清冷的涼意,俞雲清抗拒的掙了掙,沒掙脫開索性也就由著他了。俞雲清不承認,當聽到荀卓文說想她的時候,心裏是有那麽一絲小竊喜的。


    誰知道他卻更加肆無忌憚了,翻過俞雲清的身子,讓她麵對著自己,伸手捏上了她的臉頰:“可是,你卻好像睡的還不錯啊?”仔細聽,可以聽出語氣裏麵小男孩兒似的不滿。


    俞雲清瞪了一眼荀卓文,把他的手從自己臉上拍下來:“我為什麽要睡不好?再說了,你說你你想我了,也沒見你給身為傷員的我帶點什麽東西來啊?”


    荀卓文笑了笑:“怎麽,肖雲白沒給你帶藥?”


    俞雲清略帶訝異的看他一眼:“你倒是消息靈通。”


    荀卓文笑了笑,沒說話。


    氣氛一時間安靜下來,但誰都沒有覺得尷尬,就像這樣相擁入眠的姿勢他們已經練習了上千遍,已經嫻熟到不需要解釋。兩人的懷抱都是最契合彼此的。


    俞雲清快要睡著的時候,荀卓文在她耳邊悄聲說:“我這幾天會比較忙,你們幾個自己玩,等過幾天了我帶你去見我爺爺。”


    俞雲清迷迷瞪瞪,沒聽個大概,胡亂答應了一聲,就沉入了夢想。


    荀卓文看著俞雲清酣睡的樣子,嘴邊的笑意不覺加深,把俞雲清的身子更深的攬進自己的懷裏,也閉上了眼睛。


    自己的報紙賣不出去,娘的藥錢該怎麽辦?想到這兒,小男孩兒不禁紅了眼眶。


    “喂,小子,你手裏的報紙還賣嗎?”


    小男孩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但還是慌忙抬起頭查看。


    隻見一個身穿格子襯衫,黑色緊身褲,頭戴貝雷帽的年輕男人靠在歌舞廳旁邊的大柱子上看著他。


    報童急忙跑過去,有些膽怯的問道:“大哥哥,剛才是你叫我嗎?”


    俞雲清看了看跑向自己的報童,小男孩兒眼眶微紅,好像剛才哭過似的,此時烏黑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卻盈滿了期盼。


    俞雲清點點頭:“你的報紙還賣不賣?”


    男孩兒慌忙點點頭:“嗯嗯,賣的,你要買嗎?”


    俞雲清慵懶的闔了闔雙眸:“還有多少份?我都要了。”


    男孩驚訝的睜大了雙眼:“你……你都要?”


    俞雲清點了點頭:“怎麽,不行嗎?”


    男孩瞬間欣喜若狂,自己手裏可是還有十幾份今天的晨報。


    可是驚喜過後,男孩就冷靜下來,這位大哥哥是不是誤會了,猶豫了一下,告訴俞雲清:“大哥哥,我……這個是晨報。”說完就低垂下了頭。


    俞雲清為這個孩子的誠實動容,笑了笑:“我買的就是晨報。”


    男孩倏忽抬起頭,眉眼間都是笑意:“啊,是嗎?我……我這就給您包好了。”


    俞雲清看著男孩兒蹲下身,仔細的把報紙包好,直到確認它是最好拿在手裏的形狀時才把它遞給俞雲清。


    俞雲清接過男孩兒手中的報紙,蹲下身子與他視線平齊:“小家夥,你知不知道這兒哪裏收舊報紙?”


    男孩兒凝神想了想:“舊報紙?”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抬起頭來看向俞雲清:“陳三胡同口兒的舊報紙行應該有,您想要的話可以到那兒看看。”


    俞雲清點點頭,從褲子口袋裏掏出一枚銀元遞給男孩兒。


    男孩兒驚訝的張大嘴,為難的說道:“大哥哥,我……我找不開錢給你。”


    俞雲清笑了笑:“找不開就別找了。”說完把銀元遞到男孩兒手裏就轉身拿著報紙走了。


    男孩兒呆了一瞬,突然反應過來什麽似的,跑上前追上俞雲清,把手裏的銀元遞出去:“大哥哥,我爹說了,不能……不能占人家便宜,這錢……我不能收。”


    俞雲清聽到男孩兒說起自己的爹,突然想到那些年俞遠鐸身穿長袍大褂,一臉嚴肅的握著自己的手,一筆一劃的寫下:不食嗟來之食,不飲盜泉之水。


    眼裏流露出柔和的光,問男孩兒:“你爹呢?”


    男孩兒低下頭盯著自己的腳尖:“大前年,得了肺癆病……”


    俞雲清意會,摸了摸男孩兒的頭:“這錢一方麵是報錢,一方麵是為了感謝你給我說路,還有嘛,剩下的是你這些年把家裏照顧的很好的獎勵,是你爹的朋友托我拿來的。”


    男孩兒張大嘴,一臉的不敢確信:“真的?”


    俞雲清點點頭,轉身走遠了。


    男孩兒盯著手裏的一枚銀元,這銀元夠自己家裏好吃好喝的生活一年了,連帶著娘的藥錢……


    俞雲清直接坐了一輛黃包車,到了男孩兒口裏說的那個地方。


    門上的牌匾蒙了歲月的風塵,已經顯得灰敗,上麵題的字倒是簡明直接:舊報紙。


    俞雲清走進去,隻見一位七旬老人坐在櫃台後,鼻子上架著一副老花鏡低頭撥拉著算盤子,在紙上寫著什麽。


    俞雲清走上前去,老人頭都沒抬說道:“一斤舊報紙五個銅板,不講價。”


    俞雲清失笑:“您老看好了,我不是來賣報紙的。”


    老人這才轉過頭來,把鼻子上的老花鏡取下來,打量了一眼俞雲清:“那你來幹嘛?”


    俞雲清笑了笑:“您這兒以前的報紙最早的有什麽時候的?”


    老人想了想:“十幾二十年前的舊報紙也有,怎麽了?”


    俞雲清心思一動,這就好辦了。


    “我想跟你買點舊報紙,一斤七個銅板怎麽樣?”


    不一會兒,俞雲清就搬著兩大箱子的舊報紙迴到了旅店。


    好不容易把它們搬迴自己的房間,俞雲清氣喘籲籲的脫了身上的外套,取下了身上的貝雷帽,此時已經入夜了,來不及換下身上的衣服就又轉身出了自己的房間,走向了楓雨的房間。


    敲了敲門,裏麵傳來了楓雨的應答聲:“誰?”


    俞雲清還有點沒緩過勁兒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楓雨,是我,你出來一趟。”


    楓雨聞言,走出來給俞雲清開了門:“什麽事兒,進來說。”


    俞雲清搖搖頭,拉起了楓雨的手:“你跟我來一下。”


    楓雨看著俞雲清一頭的汗,不禁狐疑的問:“你幹嘛去了?怎麽累成這樣?”


    俞雲清沒迴頭:“你跟我來就知道了。”


    俞雲清帶著楓雨迴了自己的房間,一進門楓雨就看見了兩隻碩大的箱子:“這是?”


    俞雲清眨眨眼睛:“不是要幫我嗎?到了你出力的時候了。”


    接下來的時間裏,俞雲清和楓雨就坐在屋子裏翻報紙了,從一開始坐在椅子上閑適的翻閱,到後來直接坐在地上一張張翻。


    兩個人直翻得腰酸背痛,因為頭一直低著脖子都開始酸痛,手都僵硬了,終於把兩大箱子的報紙都翻了個遍,但是也沒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


    俞雲清壞脾氣的把報紙扔了滿屋子,仰躺在地上。


    楓雨拍拍俞雲清的肩膀:“別著急,既來之則安之,你不是已經確定線索會在京城嗎?我們找到它隻是時間的問題。


    俞雲清無力的聳了聳肩膀,不置可否:“要是這麽容易就找著了,我爹還能算個大人物嗎?”誰知道這竟一語成讖。


    楓雨不經意的一掃,看見床上有一遝報紙,拿起來:“這我們還沒看過吧?”


    俞雲清搖搖頭:“不用看了,那是今天的晨報。”


    楓雨拿起來:“左右沒什麽事兒,就當打發時間了,順便看看明天和嬌嬌微微她們去哪兒轉轉,整天就這麽待在旅店裏也不是個事兒。”


    俞雲清聞言也坐起身來,和楓雨一起坐在地上靠著床板看起她手中的報紙來。


    突然,俞雲清眸光一閃,伸手揪過楓雨手裏的報紙來:“這特麽是什麽?”


    楓雨奇怪的看過去,碩大的標題寫著:荀穆兩家好事將近?!


    俞雲清一字一句的看過去,有消息稱荀家長子長孫荀卓文日前進京,荀穆兩家早有婚約,雖然與穆家約定的那位小姐夭折,親生父母也失去了蹤跡,但荀穆兩家的家長都有意繼續婚約,促成荀卓文與穆家二小姐穆雲笙的婚事。


    荀卓文此次進京極有可能是為了完婚而來。


    兩人的婚事一旦促成,可謂是強強聯手,將為穆家的家族生意拓寬更寬的渠道,荀家在政府中的影響力也將更上一個台階。


    俞雲清沒有繼續看下去,手中的報紙被她捏的變了形:“我說呢沒時間帶著我們玩兒?原來是忙著娶媳婦兒呢!”


    楓雨看著俞雲清的樣子,有些害怕,她已經聽到雲清咬牙切齒的聲音了,怎麽辦?


    “雲清,你……你別多想,教官剛剛進京,肯定有好多事要處理,怎麽會顧得上談婚論嫁呢?”楓雨大著膽子給荀卓文說好話,俞雲清要不不生氣,要生氣那戰鬥力絕對是驚人的,她萬一大半夜的跑去荀府找荀卓文的麻煩,三個自己也是攔不住的。到時候,人家位高權重人多勢眾的,雲清砍傷砍死一個兩個是絕對不好交代的……


    俞雲清咬咬牙:“最好是這樣,不然……”後麵的話俞雲清沒有說出來,卻是在腿間比了一個切的動作,楓雨一捂嘴,太……太血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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