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你似乎在逃避哀家的問題呐?難道非要刀斧相加,你才會說出真正的答案嗎?”太後心中越發熾熱,因為她已經明白眼前這位是一個極為有見識的人,而且是一位極為有見識的局外人,這樣人的意見,當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太後,讓小的說也可以,不過小的想先向太後討要一個東西,不知太後可否允許?”俞雲清眯著眼開出了自己的條件,身形雖然恭謹,神色卻讓人微微的不舒服。


    太後心思微動,慢慢的道:“閣下似乎太看高自己了,莫非閣下認為哀家的刀斧已經生鏽砍不動你嗎?”


    “非也非也。”俞雲清快速向前一步,拱手道:“正是因為小的相信太後的刀斧足夠銳利,所以小的才想要向太後討要一份‘免罰令’。真話總是傷人的,太後若想聽真話,還得讓說真話的人性命無憂,你看是嗎?”


    “你都說的這份上了,哀家能說不嗎?好吧,隻要你說的是真話,哀家就免你罪。”太後慢慢說道,心中的期待也隱隱約約再升高。


    俞雲清眉睫微動,隨即笑道:“既然這樣,也罷,就允許小人放肆一迴吧。小人是個商人,往來於多國之間,看過不同君黃統治下的百姓,小的認為西戎國的百姓生活的不是最差的。”


    “也就是不是最好的了?西戎人們哪裏生活的不好,還望先生不吝賜教。”太後雖然容色已衰,然其思維的敏捷度仍非尋常的年輕人可以比擬。


    俞雲清將頭低的更低,聲音卻比以前更堅定,“國家尚不堪二,何況百姓呢。頭上有兩個太陽,隻會讓他們無所適從罷了。”


    “大膽!”太後一掌拍在桌子上,當真是滿心怒氣。


    俞雲清身形越發恭謹,話語卻更加氣人,“不過天無二天,國無二主,目前這種狀況也持續不了多久。總之最終的結果不是西戎百姓的生活隨著可汗地位的確立而滑向深淵,就是他們的生活隨著太後光明正大的用權而獲得保障。”


    “你如此挑撥哀家和可汗的關係,不怕哀家殺了你嗎?”太後眼裏抹出一道厲光,當真讓人兩股戰戰幾欲先走。


    俞雲清卻依舊不卑不亢,像一灘水一樣看似柔軟卻不被任何外力所阻斷,他笑道:“事實本來如此,又怎需小的來挑撥離間?前朝殺母固位的教訓並不遠,親生母子尚如此,何況可汗與太後呐。”


    “哀家……哀家要殺了你。”太後氣的渾身發抖,用手指指著俞雲清顫顫的說道。


    俞雲清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的道:“殺在下容易,殺心頭大患可就難多了。還有,友情提醒一句,太後你先前已經答應在下了。倘若在下說真話,你就不會治在下的罪,不是嗎?”


    “你……”太後身子依舊發顫,隻是怒氣似乎小了許多。


    俞雲清眼角微動,小聲道:“太後,院外已經傳來腳步聲,咱們的對話隻需咱們倆個知道就好,您說是嗎?”


    “先生!喝茶嗎?”女人總是善變,剛剛的烏雲滿天,霎時變為雲淡風輕。


    “母後,你找我什麽事啊,莫非有好吃的給我吃嗎?”人還未到,聲音已經先傳了過來,當真是清脆悅耳美如山澗溪水。


    也隻是須臾功夫,靜宜公主就出現在俞雲清麵前。俞雲清微微的怒了努嘴,心想多年不見,這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單純可愛。


    多年不見?嗬嗬,諸位看官應該沒有忘記俞雲清數年前為了離散西戎和東狄的聯軍來過西戎吧。那個時候,進入鐵壁城的俞雲清第一眼看見的不就是一位公主和孫馳越有說有笑嘛?那個人不是別人,正是眼前的靜宜公主。


    今天的她,將頭發高高的挽起,遺留的幾根發梢襯托的她更加調皮。瓜子型的臉,彎彎的柳葉眉再配上黑白分明的大眼,凸顯立體感的鼻子再加上小巧的嘴,合上最明媚的表情,當真是同聲音一樣讓人感覺舒服。


    俞雲清的嘴嘟的更加高了,視線也越發下垂,開始打量起對方的衣服來鵝黃色的衣服與此人的氣質相得益彰,當真是一位可愛無極限的人物。


    一番打量下來,也不過用了不到一分鍾的時間而已。靜宜公主也不過是從門外跑到了太後身旁,像個饜足的小貓兒一樣開始和自家母親偎依在一起而已。


    太後心情立馬變得老好,說東說西當真是開心的緊。過了好久,才指著俞雲清道:“這是你嫂嫂從漢宋帶來的手藝人兒,打的一手好首飾。你啊,也是時候成家立業了。”


    “母後。”兩個字被靜宜公主拖長的極具撒嬌意味兒,她挽著太後的手臂道:“女兒才不要嫁給那些臭男人呐,女兒要一輩子和母後在一起,不分開,不分開。”


    “你呀。”太後揉著靜宜公主的發梢,臉上的笑意柔和的簡直要把冬天的寒冰給融化了。太後拉著靜宜公主的手說:“母後也舍不得讓你出嫁,不過母後不能陪你一輩子啊。所以在母後能陪著你的這段天子裏,母後希望能看到你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我家靜宜這麽聰明,應該能理解母後的想法,對不對?”


    “女人一定要有歸宿才叫幸福嗎?”靜宜公主苦著小臉兒道:“靜宜覺得現在就很好了啊。有母親在身邊,靜宜就覺得夠了。”


    太後臉上的笑更加溫情,話語也越發柔軟,“好啦,都是大孩子了,不要這樣膩著母親好不好?外人還在場呢,小心讓人看笑話。來來來,讓這位手藝人兒好好好的看看你,為你專門定製一份兒首飾。”


    情願或者不情願,俞雲清和靜宜公主還是麵對麵的四目相對了。靜宜公主臉上有著微微的抗拒,俞雲清卻帶有一副如釋重負的微笑,終於終於不用再看讓人豔羨的母女情深了。從來沒有見過母親的自己,還當真無法適應這樣的場麵呐。


    “我是不是見過你?”靜宜公主突然冷不丁的冒出這樣一句話來。


    豐腴公主不由得一驚,手指也開始扭動起手帕來。俞雲清卻麵色不改,依舊是溫煦的笑容,隻見她分外坦然的道:“這不奇怪啊,為了生意我曾數次來西戎,偶爾在街上遇見倒也是可能的。而且我長了一張大眾臉,看誰像誰。”


    “我啊,從小到大都沒有出過這鐵壁城,怎麽可能在街上見到你呢。而且你這張這麽女氣的臉,怎麽算得上是大眾臉啊。”靜宜公主嘟嘟囔囔的道,不過她的視線早已被俞雲清拿出來的首飾給吸引住了,“哇哇!好漂亮,這真是人做的嗎?是神仙才能帶的吧?”


    俞雲清轉移對方注意力的策略已經成功,隻見她笑著介紹道:“這個隻是初級的,為公主您製定的套裝絕對比這個要好看許多。公主,不知你喜歡在新郎麵前呈現怎樣的模樣,可愛?雍容華貴?霸氣?俊秀?”


    “哎?這個可以選嗎?”靜宜公主一副聽到天方奇談的模樣,隨即向自己的母後投去了求助的視線。


    “既然是嫁到對方的家,難免會被那些人當外人來欺負。靜宜外形已經偏可愛了,所以為她打造一套雍容華貴卻略顯霸氣的頭飾吧。總得讓對方知道,咱們的靜宜可是不好惹的。”太後悠然的說道,看似說的就是頭飾的事兒。


    俞雲清恭敬的點了點頭,躬身道:“小的領旨。”隨即開始為公主測量各種弧度,包括左耳經過靈蓋骨頭到右耳的距離、左右耳到肩部的距離,手腕的大小等諸多數據。


    太後翻閱著拿幾副畫像,問向靜宜公主道:“靜宜,哀家看中了好幾個人選。告訴哀家,你是想嫁給一個溫文爾雅相敬如賓的人呢,還是想嫁給一個勇猛無比夫唱婦隨的人呢?”


    “嘿嘿嘿,母後,女兒要嫁給一個英勇無比的人。最好啊,能身高八尺,渾身是肌肉,這樣的猛男,女兒是再喜歡不過了。”靜宜公主大大咧咧的道,話的內容和她這嬌小的身形當真是分外不相符。


    豐腴公主聞言,不由得看了俞雲清一眼。心想還真是神了,果然被俞雲清猜對了,靜宜公主竟然不喜歡溫文儒雅的人,反而喜歡大塊頭的猛男。看來李世終將軍家的那個大熊般的男子有可能要娶媳婦兒了。不過也不一定,畢竟最終拍板的還是要靠太後。


    “果然是哀家的女兒,和哀家有著同樣的審美。本來就是嗎,身為男兒,身體不強壯怎麽叫男兒?病歪歪的白臉書生看著都讓人心裏厭煩,胸前有毛能上場殺敵的人才是真男兒。所以,靜宜公主,你覺得李世終將軍家的兒子如何?”太後真性情的道,沒有想到這人也喜歡猛男這口兒。


    靜宜公主立馬跑到了太後身旁,捧著李世終家公子的畫像左看右看,然後笑道:“畫像看起來不錯,不過真人長什麽樣兒,誰知道啊。你說一個漢宋的男人,真的能能長成比西戎男兒都雄偉的樣嗎?”


    豐腴公主再次掉了下巴,媽呀,世界上竟然還有人認為李世終將軍家的兒子是帥哥,當真是讓人大跌眼鏡。更讓人不敢相信的是,有這樣想法的不知是一個人,而是一對母女。縱使隔著幾道山,差著幾道水,漢宋和西戎的審美觀也不至於差這麽多啊。不對,不是漢宋和西戎的審美觀,而是自己和俞雲清以及這對母女的審美觀。


    “豐兒……”太後悠長的喚了一聲,卻沒有聽到預想中的答複,於是再次喚了一聲:“豐腴公主,豐腴公主?!”見豐腴公主這才迴過神來,這才笑道:“累了嗎,也是你一夜趕出這麽多畫像來,當真是辛苦你了。”


    豐腴公主適時的打了一個哈氣,掩飾自己的走神兒道:“母後說的哪裏話,豐兒也想早點兒為靜宜妹妹找個如意郎君,這樣大家就都安心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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