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預定了?”豐腴公主驚訝的簡直開始要轉為懷疑了,明明在她眼裏都是大好的單身青年,為什麽到了俞雲清哪裏就全部被預定了?豐腴公主也不客氣,直接問道:“好啊,你告訴我,他被誰預定了?”


    俞雲清似乎被對方的氣勢嚇倒了,縮著脖子小聲道:“許多多。”


    果不其然一聲怒吼響起,豐腴公主拍著桌子道:“俞雲清,你玩兒我呢?漢宋中人,誰不知道許多多是誰?她是你的老婆好不好,你總說再慷慨大度也不該將自己的老婆送人呐?”


    “我是個女人,當時將她們收入宮中也是為了杜絕悠悠之口,怎能真的耽擱人家?再說了,我看許多多和李興禹很配啊,一個遊曆四方,一個從小被憋在家裏,這才是天作之合呐。”俞雲清的聲音微微大了幾分,她這想法可不是一時興起,而是籌劃多時了。


    豐腴公主來迴走了幾步,有些苦惱的撓著頭道:“我覺得你這想法太異想天開了,不但群臣會反對,許多多也不一定會同意。你問過對方的意見嗎,還是這一切都是你一個人的一時興起?”


    “我想群臣不會反對的,因為李興禹現在在威楚神龍府任職,所以那裏沒有幾個認識許多多的人。關於許多多的意見,我還沒問,但是我知道她應該也很欣賞李興禹。這不就足夠了嗎,欣賞是愛情的起源。”俞雲清十分堅決的道,她並沒有覺得自己這麽做有什麽錯。物盡其用,何錯之有?


    豐腴公主以懷疑的視線盯著俞雲清,終究開口道:“俞雲清,恐怕你的想法並不簡單。你應該不隻是想為自己的朝臣找個老婆這麽簡單吧,那個許多多也是你的心腹吧。”


    “嘿嘿嘿,你老看錯了。我隻有一個肚子,自然也隻有一個心腹了。”俞雲清語焉不詳的道,說她完全沒有這方麵的意思,那絕對是騙人的。


    豐腴公主也不和她較真兒,攤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道:“我這兒沒別的人選了,你自己說一個吧,你覺得誰合適?”


    “李世終將軍的兒子。”俞雲清有些時候也分外固執,比如這個時候。


    豐腴公主將一口茶噴了出來,將茶杯放下,瞪了對方一眼,攤開手道:“我不管了,你自己去給太後解說吧。但願你的花言巧語,能夠讓對方選中李世終將軍的兒子做女婿。”


    “嘿嘿,好啊。”俞雲清十分痛快的答應了,果不其然又挨了對方一個瞪眼兒。


    俞雲清不是第一次來鐵壁城了,不過還是不得不慨歎一聲鐵壁城的密不透風。如此嚴固的城池,若不采用內部分裂的話,想也難成功奪取。看樣子,要毀滅一個東西,與其在外麵給予超強度的壓力,倒不如在內裏用手輕輕的一撥,後者的效果或許遠遠的高過前者呐。


    接到太後宣見的命令,俞雲清亦步亦趨的來到了太後的夕陽紅宮,下意識的垂著眼角打量了一下這座宮殿,三個大小和高矮不一的八仙桌、幾朵開的正豔的花兒、五六個恭恭敬敬如同塑料人般分守各處的侍女,以及坐在書桌後麵頭都不抬的太後。


    “聽豐兒說你的手藝不錯。”太後所有的視線依然集中在那些畫像上,雖然她已經來迴翻看了七八遍了,然而卻沒有一絲厭倦的跡象,“哀家想為自家女兒打造一套結婚首飾,這活兒交給你,如何?”


    俞雲清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降低自己的聲音答道:“太後能用得著小人,是小人三生修來的福。”微微停頓了一下,俞雲清話鋒一轉,“不過太後若想讓公主的首飾與她自身配合的完美無缺,小人冒昧請求見上公主一麵。”


    “倒生了一張好嘴。”太後終於舍得分一些視線給俞雲清了,雖然也隻是淡淡的一瞥。將畫卷收好,太後對豐腴公主道:“豐兒,把靜宜找過來吧。”


    豐腴公主提醒道:“太後,靜宜公主身份尊貴且是待嫁之身,似乎不宜讓她接見外人。”


    “你啊。”太後笑了笑,拉著對方的手道:“在我們西戎沒漢宋那麽多規矩的,待嫁之身怎麽了,不一樣是人不是?人活著總是要見人的,再說了,還有咱們在場呐。”


    豐腴公主這才露出釋然的笑來,躬身道:“豐兒領命,是豐兒宋突了。豐兒不懂事,還望太後不要怪我。”


    “傻丫頭。”太後極為愛憐的握著豐腴公主的手,十分感歎的笑道:“你能為靜宜公主考慮,哀家高興還來不及,怎會怪罪於你?丫頭,把靜宜那丫頭給哀家叫過來吧。”


    豐腴公主離去的時候和俞雲清的視線交會了,不過也隻是短暫的一瞬,若不是用慢放估計沒有人會發現。然而兩人卻得知了彼此的想法,一個說:“伴君如伴虎,小心行事”,另一個則分外自信的道:“我這個人最有長輩緣兒了,你就放心的慢慢來吧。”


    宮殿裏最終隻剩下俞雲清和太後兩個人了,心中已經微微有譜的太後開始產生了逗弄俞雲清的心思。於是拔下自己頭上的簪子道:“先生,你可知這枚簪子的來曆?”


    “銀色泛紅,造型古樸。”俞雲清並沒有宋突的伸手接過銀簪子,反而張口吐出兩句評價來。見太後又將銀簪子遞給自己的意思,這才伸出雙手,捧接過銀簪子,細細觀察一番後道:“這簪子起碼有將近三百年的曆史了,如果小的沒猜錯的話,這簪子應該是五國一統之前朝靈犀皇後的遺物。”


    太後接過俞雲清捧送迴來的簪子,重新蹩迴發梢,又從一個十分精美的盒子裏取出一枚金簪遞給俞雲清,“先生在為哀家看看這個,你可知它的來曆?”


    俞雲清戰戰兢兢的接過簪子,在手中翻轉了幾下,笑道:“恕小的駑鈍,小的沒有發現這個簪子有任何奇特之處。”


    “大膽!”太後厲聲喝止,隨即輕蔑的道:“哀家看你的技術也不過如此,竟然連這個簪子的來曆都猜不到。看來,哀家或許該重新考慮一下,是否將公主結婚用的首飾交給你來打造了。”


    俞雲清不卑不亢的將簪子送還,隨即躬身道:“別的不敢說,簪子是小的用來吃飯的東西,小的相信自己絕對沒看錯。不過這簪子或許在匠人看來不過是尋常或者手工略差的簪子而已,但對太後您或許有著獨特的價值。”


    “嗬嗬嗬。”太後突然噗嗤一笑,剛才怒氣衝衝的臉又迅速轉為晴天,“果然是手藝傍身的人,哀家服了。先生見多識廣又能體察人意,當著是一個好手。”


    “不敢當。”俞雲清十分恭敬的說道,雙手也安順的垂於兩側。


    太後十分感歎的拿起那根簪子,慢悠悠的道:“這個簪子是先帝所做,他就是用這根簪子把哀家娶進皇宮的。雖然後來他身邊多了無數個女人,可是沒有誰能像哀家這樣擁有先帝親手刻製的簪子。先生果然見多識廣,讓哀家深感佩服。”


    “見的是不少了,但是識廣確實不敢當。”發現太後麵有疑色,俞雲清進一步解釋道:“小的隻是一個不成器的人兒,好多東西入了眼卻沒有如心,所以‘見多識廣’這個偉大的稱號,小的是真的不敢當。”


    太後點點頭,將簪子重新放迴精美的盒子裏,緩緩的道:“你說得對,世界上的事兒都是這樣,入眼容易入心難啊。先生,哀家很想知道關於三國時的劉阿鬥劉禪,你是怎麽看的?”


    “既然生為劉阿鬥,怎敢生有思蜀心?故國未必不懷念,春水東流是何人?樹為保根冬落葉,人為來景意沉沉。待得他天春風生,滿堂花色盡漢春。”俞雲清慢慢吟道,麵無誇耀之色。


    太後的麵色凝肅了幾分,她望了望台下的人,起身走了幾步道:“果然是一個有自我見解的人,古來之人多愛說劉阿鬥扶不上牆,你卻說劉阿鬥生逢國運衰退之時,不得不以自保為上策,以期待來天春風生憑勢東山再起。”


    “太後謬讚。”俞雲清臉上沒有多少喜色,依舊沉穩如山。心中卻已經明白,第一關自己已經過了,後麵的關口自己的主導權就會大許多了。


    “宮中所有人都有著自己的利益考量,所有哀家想找個說真心話的人還真不容易。既然和先生有緣得見,不妨咱們說上幾句。聽聞先生曾讀過書,不知你認為西戎的可汗是一個好皇帝嗎?”


    俞雲清倒退幾步,誠惶誠恐的道:“太後,小的不過是一個手藝人,不敢言朝堂的事兒。再說,小的還是從漢宋來的,有些事兒小的不好說,也不敢說。”


    “正是因為你是漢宋來的人,哀家才會問你。看看哀家身邊的其他人,宮裏的女人們都是偏向哀家的人,朝堂上的大臣們都是有求於哀家的人,即便是偶爾遇見一兩個來皇宮買菜的農民,他們也是怕哀家的人。西戎雖大,哀家竟然聽不到一句真話,你說哀家難道不可憐嗎?你難道不應該為這樣的哀家,講上一句真話嗎?”太後言辭懇切,當真是誠心求教。


    俞雲清略做遲疑後就從袖子裏掏出一枚簪子,展示給太後看道:“太後,小的是個手藝人,隻懂簪子上的事兒。比如小人手上這個簪子,如何判斷他的好壞呢?簡單來說隻有兩點,首先他是一個人用來裝飾自己的物品,所以它的尾端才是萬萬不會傷到人的圓弧形。另外他是一個裝飾品,所以人帶上他隻能顯得更好看而不能難看。”


    “如果西戎可汗就是一枚簪子,以你的眼光來看,這枚簪子如何?”太後聽懂了俞雲清的話,是以不直接問人也開始談論簪子了。


    俞雲清垂眸沉思了一番,隨即開口道:“天地生萬民而後才立君主,目的是讓君主來司牧人民。簡單來說作為一個‘君主’型的簪子,要做到不斷百姓生路且能引導百姓守禮知節,所謂的聖人救民化人也就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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