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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高老師多是名家，教學質量沒的說，課堂氣氛也很活躍。比起來三中沉悶的課堂好上很多，所以程霧一整節課都聽得津津有味。
旁邊女孩卻與她恰恰相反，跟有多動症似的，東瞟西看，一會兒照個鏡子一會兒吃包零食。期間還不停地騷擾程霧。
隻可惜程霧一心都在聽課上，最後氣的她頭一扭，罵了一句書呆子。
程霧也不介意她的冷眼，隻是搖頭失笑。學習是自己的事，而且以後事業會越來越忙，她需要抓緊一切可以用的時間。
半晌，那女孩耐不住。戳了戳她，遞過來了個本子，上麵寫著字。
“姐叫王寧，記好了。”
“噗”，沒有一點預兆的，陶醉在解題過程中的數學老師尖利而富有穿透性的話被程霧突然噴出的水和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數學老師是個嚴厲又刻板的中年女人，和三中時和藹的數學老頭判若兩人。看程霧這幅樣子，隻以為她是刺兒頭學生，故意找事。臉拉的長長的，冷聲道，“這位同學，你有意見？”
看老師生氣，第四排傳出來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老師，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全市第一程霧同學，也就是新來的那個轉學生，也許她是有新的解法也說不定。”
“對啊老師，這可是個好學生，要不然讓她幫我們講解試試？。”
兩個人一起頭，教室裏突然就開始起哄。
程霧狂傲自大的名聲被傳的很開，連不少老師都有耳聞。現在得知了這就是程霧，數學老師以為她是故意，臉色更難看。冷哼一聲，隨意把粉筆往講桌上一扔，“我說怎麽臉生呢。原來是程霧同學，既然有好的想法那就上來試試吧。”
程霧悠悠歎了口氣，表示自己很無辜。她就是看見了王寧的名字沒忍住震驚而已。
之前為了覆滅青麟幫做功課時，她注意到了黃山準備的資料裏有說王宏偉有一女兒名叫王寧，在一高念書。這也是她真正拿捏招降了王宏偉的關鍵。可當時資料裏沒照片，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天底下會有那麽巧的事情，她居然和王寧做了同桌。
也正是太過啼笑皆非才有剛剛的噴水事故。
隻不過現在這會兒是趕鴨子上架，她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說的通的理由去解釋。
黑板上正在講的這道題有些難度，常規解法她隻知道兩種，已經被老師講過，可如果用不常規的辦法，那些知識現在還沒學到，屬於超綱了。
到底解還是不解也是個難題。
剛才她聽到了，最先開始起哄的是宿舍那倆女生，這是刻意在刁難她。若解了可以打她們的臉，打那些看笑話人的臉，就是老師麵子上掛不住，指不準要遷怒自己。若不解，她們目的也就達到了，老師對她必然免不了一通訓斥，她狂妄自大恃寵而驕的傳言裏得再加個濫竽充數的名頭。
這麽一權衡，她最終還是在王寧愧疚的伸出爾康手挽留她的時候上了講台。
看她上來，數學老師是有些驚訝的。畢竟兩種解法她都已經講過了，難不成這丫頭水平還真高到那種地步？
程霧重重地歎了口氣，在全班目光注視下拿起粉筆開始寫。用的是大學時候學的高等數學知識。
不得不說一高名副其實的好學校，居然有一些學生看得懂，開始在下麵嘀咕。
數學老師則在她寫下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臉色變了一變，還沒等她寫完就厲聲喝道，“可以了！既然程霧同學這麽懂，這數學課也就不用聽了，出去！”
……程霧本來想著挨頓訓斥也就罷了，沒想到這麽簡單粗暴，又歎了口氣，直接出了教室門。
她這聲歎氣聽在暴怒的女人耳朵裏就是軟抵抗，氣的往講桌上一拍，“以後的課都不用聽了！”
坐在前麵的代小禾一急，直接開口了，“老師，程霧她……”
數學老師一個眼刀甩過去，“誰要求情跟她一起出去！”
王寧見狀桌子一拍，大聲道，“得了，關程霧屁事，是老娘為了收她做小弟一直給她講笑話才讓她笑噴的，要站那我陪她一起！”說完豪氣幹雲的大步走出了教室。
*
學校從來就不是個缺八卦的地方，即使一高是重點高中也不例外。也就兩個課間，程霧的大名後麵就又多了個藐視老師這一項罪過。
這個原因一方麵歸結於她最近關注度比較高，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這個有數學老師有老巫婆之稱，在一高也是個出了名的挑剔人物。算是給這事兒添了把火。
於是上午第四節鈴聲一響，在鄰班的陳晨就趴在了程霧坐的那個窗外，笑的一臉同情。
“嘖嘖，我們霧姐果然不同凡響，居然第一天就惹上了老巫婆。走吧，去吃飯，安墨凱子他們高二組比我們放學早，現在已經在食堂占位置了。你今天的午飯被本少爺承包了！”
“不好意思，昨天已經說好了今天我要為她接風，你們改天吧。”陳晨笑的正歡，突然被一個冷冷的女聲打斷，整個人被推到了旁邊，原本的位置上站著麵無表情卻可見臉色薄紅的林慕汐。
“喲嗬，我以為誰這麽拽呢，原來是冰山美人兒啊。雖然本少很紳士，可今天這事兒不能讓，要麽，一起？”說著對程霧豎了個大拇指，“霧姐果真牛人，連
“靠！”王寧看著趴在窗上臉都快被擠扁的陳晨，以及鳳眼微垂一臉別扭的林慕汐，目瞪口呆地拍了拍程霧，“你認識的人不少嘛！怪不得不把那倆家夥放眼裏，也不讓老娘給你接風。”
“一起吧。”程霧無奈一笑，叫了正在點香的代小禾一聲，把書放下開始收拾桌子。
王寧看了看她笑而不語的樣子，嘟囔了一句臭屁，桌子一拍，“不行！老娘熱臉貼冷屁股這麽久，為了補償自己，我要去蹭飯！”
……
外麵。
陳晨叫完程霧以後便收起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趴在欄杆上邊玩手機邊等她了。林慕汐靠著窗子，保持一貫的高冷模樣，跟放學時獨有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
陳晨和程霧本來就是鄰班，他又家世顯赫、善於交際，逢人便有三分笑。所以在學校混的風生水起，程霧班上不少人都同他打招唿。
程霧和代小禾走出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她那倆室友笑靨如花地站在陳晨麵前的樣子。
她也挺佩服陳晨眼睛盯著手機還能把兩個美女逗的含羞帶怯、臉色通紅。
陳晨餘光一直留意著她，所以她一出來便看到了。迅速收起手機，對著倆咯咯咯笑的正歡的女生揮了揮手，“我家小霧出來了，美女們下次聊哈。”
說完快步上前迎上程霧，做了個不倫不類的請安姿勢，“小的恭請霧姐大駕，現在去用膳可好？”
程霧瞟了一眼笑意僵在臉上的兩個室友，勾唇，“準了，小晨子前麵帶路。”
陳晨沒想到程霧反應這麽有趣，噗一聲笑出來，從善如流，“好嘞，老佛爺您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書呆子這麽搞笑。”
“幼稚！”
這倆人對話一落，旁邊就同時響起了代小禾和王寧的笑聲以及林慕汐的冷哼聲。
王寧意味深長的看了倆室友一眼，衝著程霧擠眉弄眼。
“不過書呆子，你今天可是壞了別人的好事。小心被報複。”
四個人說著話便下樓去了。
隻剩下兩個女生站在原地，臉紅一陣白一陣，眼神怨毒。
*
一高食堂比程霧想象中的大，一共三層，最上麵一層居然還有包廂。且菜色齊全，味道極好，比起來外麵挺不錯的高級餐廳也不遑多讓。讓人很難想象這隻是一個高中的食堂。
走進裝修優雅大氣的包廂裏時，程霧心裏不禁又吐槽了一次萬惡的資本主義。
前世她吃著三中寒酸的食堂處在溫飽線上之時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別人直接奔小康了。
看到程霧進來，包廂裏五個人齊齊站起身，再看一下她身後跟著的林慕汐和王寧，愣了一下之後立刻把他們讓了進去。
“不錯嘛！”王寧再次使勁往程霧肩上一拍，“咱學校的風雲人物也算齊聚了，就為了給你接風，書呆子好本事。”
程霧笑了一下，指指身後的林慕汐和王寧，“好朋友，同桌，不介意吧。”
安墨搖頭，不像在外麵疏離又紳士的模樣，笑的幾分調侃，“兩位大駕光臨，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在學校跟林小姐同桌吃過飯的人應該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還是你麵子大。”
林慕汐別過臉，沒有說話。顯見的有些窘迫。
一桌子都是人精，雖然席間幾個人不熟。除了林慕汐性子冷清、全程保持高冷女王範兒之外，其餘人都很能調節氣氛，整頓飯吃的還挺熱鬧。
離席的時候，林慕汐嘴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對著程霧喂了一聲，一臉別扭，壓低聲音道，“你可別誤會，要不是今天我媽打電話逼我來給你接風我才不會來。”
程霧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好好好，你是被芳姨逼來的，需要拍照證明嗎？”說著比了個剪刀手，一副坐等拍照的樣子。
這話本是調侃，沒想到她拿起放在旁邊的包當真摸了相機出來，在一桌子人目瞪口呆的時候把程霧那副搞怪樣子拍了下來，然後冷哼一聲，“我任務完成了，先走。”
一群人笑著散了，程霧對著林慕汐高挑的身影搖了搖頭，無聲道，真是個別扭孩子啊。
*
晚上迴到宿舍，程霧洗完便直接盤腿坐在了床上。
先是拿出筆記本電腦看了看網站的情況，又把每天接受治療的名額從三個增加到十個。
美其名曰：會所開張在即，感恩大放送。
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最近有點兒缺錢。生日馬上到了，她想送父母一個驚喜，之前賺的錢基本都投到了會所和集團裏。她不得不臨時抱佛腳。
王寧洗完迴來看到她抱著的電腦，立刻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喲嗬，沒看出來書呆子還是個有錢人，上個學居然還帶了電腦來，老娘都沒有呢，這可是最新款！揪著==就這還敢有人說你寒酸，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娘要跳樓。”
她不說還好，一說宿舍裏一直看程霧不順眼的倆女生臉色更難看。
本來程霧來的時候她們看到那大包小包，還笑她土，覺得優越感滿滿。結果她和安墨陳晨孔惜夢那些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關係一看就很好不說，還瞬間就搞定了她們巴結一年也沒巴結上的王寧。現在居然還用著最新款的電腦和手機。
雖然在一高帶電腦的不是沒有，可到底是少數。一連串變故下來，她們現在連怎麽找茬教訓她都不敢想了。
另外兩個女生沒有說話，隻是怯生生看了程霧一眼，眸中流過幾分羨慕之色。
程霧哪能不知道王寧就是為了讓那兩個女生聽，揶揄地瞪了王寧一眼，“得了，你要想要有的是，就別笑話我們這些窮人了。”
“呸，”王寧迴瞪了她一眼，“我可沒見過哪個窮人穿國際大牌的。”說著生怕她否認似的，“我上次在櫥窗裏看到的，絕對沒錯。”
“行了行了，”程霧正經看了她一眼，一副你說的太過了的表情，把話題岔開了。
看著兩個人笑鬧的樣子，宿舍裏每個人神色不一，兩個正在嘀嘀咕咕的女生相繼出了宿舍門，另外兩個沒吭聲，爬到床上休息去了。
*
許是換個環境換了心情的緣故，程霧最近兩三天心情都特別好。
一高的生活比想象中愜意，有代小禾天天陪著，還有王寧這個大大咧咧的同桌，每天都笑聲不斷。
安墨陳晨一行人當真承包了她的午餐，任她怎麽推辭也還是每天都有人來叫，有時候是孔惜夢她們兩個女生，有時候是筆記本不離身的王文凱。好在這群孩子知進退，有風度，相處起來十分輕鬆，她也就慢慢習慣了。
本來一高是封閉式學校，非星期天不能外出，好在有齊老這個大後門在，她得了一張午休時間可以外出的長期請假條。抓緊時間給人治療疤痕，賺禮物錢。
不過事情再多，那兩本小冊子的修煉她也沒鬆懈。自從開始沒有晚上打坐早上冥想之後，她明顯覺得身體好像輕盈許多。
隻不過在宿舍裏打坐不太方便，讓她很苦惱，必須要等大家睡了她才能開始。
三天下來，宿舍裏的各種門道和關係她也搞清楚了。
除了王寧之外的四個人。總是看她不順眼的那倆女生分別叫楊若曼、張曉晗。還有另外兩個沒怎麽打交道的，是楚晴和周佳佳。這兩個人性子內向，許是因為家世平平，有些自卑，雖然學習頂好但卻不大愛說話，也就是程霧來的第二天趁著楊若曼和張曉晗不在的時候和程霧打了一次招唿。
程霧從張寧那裏得知了她初來那天被鎖在門外的事情。
那天是楊若曼和張曉晗兩個人的主意，並且威脅楚晴和周佳佳不準開門。兩個人膽小，也當真沒敢動。好在還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寧，她們得罪不起，也不敢威脅。隻是那晚王寧喝多了酒，才晚了點。
那倆女生其實最開始是想把王寧拉到她們這邊來的，可王寧最討厭那種小性子愛挑撥是非的女人。所以她們越是說程霧壞話她越是要跟程霧走近些。
隻不過沒想到程霧也是個妙人兒，兩三天下來王寧卻是認準了要和她做朋友。一向在宿舍裏獨來獨往的她居然跟程霧混到了一起。
雖然程霧總是把她氣的牙癢癢，但以王寧的話來說，就是她看程霧第一眼就覺得順眼。
*
日子太過充實，轉眼就到周五。
學校是雙休，周五下午午休取消，上完一節課便可離校。
盤算著後天就是自己的生日，程霧也不打算特意大肆操辦。下了課便和代小禾告別，準備買些東西和爸媽一起慶祝一下。同時也送父母一個驚喜。
然而，剛剛走到一樓樓梯口，她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接通那一瞬，那邊沒有聲音。程霧隻覺得心頭一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喉頭一動，她有些艱難地發出聲音。
“媽？”
“小霧啊，你爸不見了，不知道去哪兒了，怎麽辦——”江淑英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媽，你說清楚，到底怎麽迴事，說清楚好嗎？”程霧隻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平時你爸周五中午都會迴來吃飯的，今天他沒迴來，我起先是覺得他可能有事，也就沒在意。可是——”說到這裏，江淑英似乎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
“媽，怎麽迴事，你說清楚啊，”程霧忍不住身子發抖，飛快往學校的車庫跑去，無比慶幸上次賽車過後還沒來得及將車子開走。
“今天下午我突然接到教務處通知，說是讓我暫停工作。這事兒來的一點預兆都沒，我心慌，想打電話告訴你爸，可是他關機——我又打去他辦公室，那邊說他今天被停職，然後就掛了電話——我打你爸電話怎麽都打不通，也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說到這裏，江淑英開始嚎啕大哭。
聽著母親的哭聲和斷斷續續的訴說，程霧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發抖的手卻漸漸穩了下來。
壓下難以抑製的抖動，程霧沉聲開口，“媽，您放心，我去找馨姐幫忙，還有齊老，他們都可以的，我會找到爸爸，你現在家裏等著我好嗎？我馬上就能找到的。”
那邊一聲輕嗯，帶著鼻音，程霧可以想象到母親淚流滿麵的樣子，隻覺得揪心。
掛斷電話，蘭博基尼在擁擠的人群裏猛地鳴笛，飛速駛過，惹得一陣罵聲。
車裏。程霧已經沒了剛才那股子焦急，麵沉如水，黑色眸子像是一汪深潭。
她先後給柳夢馨、王宏偉、黃山三個人去了電話。之後眸光一閃，突然就迴想起那日陸燁所說的血光之災。他既能知災禍，又懂風水，那可會尋人？
但凡有一丁點可能性她都不想放過，沒有一點猶豫，就撥通了陸燁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很快，似乎已經知道了她要問什麽，直接報了一個地點。
她第一次，沒有任何異議的，也沒有戲謔，鄭重說了句，“陸燁，謝謝。”
半晌，沒有迴應。
許久之後，就在程霧要掛斷電話之時，那邊淡淡的聲音傳來，“別擔心。”
程霧知道他說別擔心的意思應該就是父親沒事了，突然就鬆了口氣。
可不知為何，程霧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跟往日略有不同，有點漂浮感還是什麽，她說不清楚。
但現在卻沒時間細細考慮，她再次道了句謝便將電話掛斷。
期間，柳夢馨和王宏偉的電話都打了進來。
父母雙雙被停職的事情，果然是那幫子極品親戚做的手腳！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勢的出勢！
程霧冷笑，嗬嗬，三方合作，半個月來到處求人送禮，隻為斷絕自己兄弟的前路！毀了兄弟的工作！真真是一家人！
心裏越是翻江倒海，麵上越是如水沉靜。她專心驅車趕往目的地、。
陸燁報的地方是郊區一個大型電子廠。程霧聽父親說過，原先老家就在這裏，後來因為建廠搬遷，賠了大筆補償金，才把房子買到了市區。
想來父親是知道誰在動手腳了吧，所以才來到這裏。許是懷念以前的家了，可現在家不成家，親不再親。他該有多難過！
程霧突然覺得很心疼。
打開車門，看到的便是父親遠遠地站在路對麵，看著廠房的樣子。
父親很高，很瘦，長長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看上去寂寥而淒涼。記憶裏寬闊的背這時候好像也瘦削了不少，側臉有些憔悴，依稀可見胡茬。
怒！滔天的怒。
悲哀！難以抑製的悲哀。
不知不覺，淚就落在了地上。程霧不知道該怎麽上前，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人生百味，無人能替，哪怕是至親之人。她所能做的，隻是默默陪伴。
慢慢退迴到車裏，她把車開遠了些，保證父親在視線可及之處，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先告訴母親人已經找到，又撥通了柳夢馨的電話。
柳夢馨的聲音無比憤慨，“像程叔和江阿姨這麽好的人，那群混蛋居然敢這麽做！小霧你別管，這事兒包在馨姐身上，無論如何我也要這一家子付出代價！”
程霧冰冷的心在聽到柳夢馨的話時慢慢迴暖，淡淡一笑，“那，馨姐，程青麗一家就交給您了，其他兩個您得給我留著，要不然我出不了氣。”
這邊說完，程霧又打給王宏偉，別的話沒再多說，言簡意賅。
“程青陽，工廠倒閉，傾家蕩產，眾叛親離。程青輝，仇家上門，打砸搶燒，家底散盡，一分不剩。”
寥寥幾句，決定了幾家人的命運。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那不動如山的身影突然往前走了兩步。
一直盯著這邊的程霧視線趕緊跟上。隻見父親慢慢蹲下，靠在路邊的電線杆上，雙手插進發間。雖然看不到此刻神情，可程霧知道，想必是不太好看的。
這一蹲又是許久，太陽開始沒入雲層，紅霞滿天，落日餘暉裏，蹲著的影子慢慢起身。先是整了整藍色襯衣，又把頭發扒拉好，許是剛站起身有些頭暈腳麻，他扶著電杆穩了一會兒，又跺跺腳，才慢慢往公交站走去。
*
程青楓迴到家裏的時候程霧和江淑英母女倆正忙著張羅午飯，一點也看不出來下午時驚慌失措的樣子。
放下手裏的公文包，程青楓開始像往常一樣說起單位的趣事，課上不聽話的學生。
看著兩個人都若無其事的樣子，程霧大口大口扒飯，卻是索然無味。
其實這事兒完全可以避免，隻要她先發製人。可她為了讓父母看清這家人的真麵目，偏偏用了最殘忍的方式。
深深的自責充斥於心頭，雖不後悔，卻如刀割。
這時候，江淑英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似是不願接，可在父女倆注視的目光下卻不好不接。她拿起電話的同時，又有兩道聲音響起來。
程霧一看是柳夢馨的電話，也接了起來。
程青楓則去了座機邊上。
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忙。
幾分鍾後，電話相繼掛斷。本來心不在焉的三個人臉上都沾上了喜色。
柳夢馨的動作如此之快完成出乎意料，程霧露出了今天下午第一個笑容，看著父母，吐了吐舌頭。
“有啥好消息說唄，兩位雙雙升職的主任。”
“你知道啦？”
“你怎麽知道的？”
父母的疑問聲同時響起。
程霧神秘一笑，“請叫我萬事通。”
程青楓許是心情落差太大，這會兒居然不似往常那般嚴肅，有樣學樣地學著程霧說道，“請叫我國學文化教研室主任。”
江淑英聽著丈夫的話，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來，眼底迸出淚花，語氣有幾分激動。
“請叫我初三年級組主任。”
程霧知道這事兒不可能瞞過父母，索性也就把話攤開了說。將一家子極品的所作所為如實地告訴了父母。
盡管兩個人都已經心知肚明，可具體的過程還是聽的心驚又心痛。
程霧並沒有說自己的報複計劃，因為父母善良如斯，決計不會同意，所以隻建議父母以後那家子人除了爺爺都不再來往。
若說此前兩個人還心存幻想，這會兒卻是真正絕望了，對程霧的提議也沒什麽意見。
*
晚上，打坐之時，不知為何。往日裏本該心靜如水的時刻，耳邊卻一直在迴響陸燁那句有些怪異的別擔心。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正心煩意亂之時，突然感覺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撞到了身上，這種詭異的驚悚感嚇得程霧臉色一變，瞬間睜開眼睛。
眼前，通體黑色的貓正扒著她的鎖骨。看到她猛地睜開眼睛，似乎也被嚇到，爪子一鬆掉進了她懷裏。
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
半晌，程霧才迴過神來，把貓從腿上揪下來，看著它的眼睛，“阿夜，你來幹嗎？”
說完才驚覺，房間門是關著的。難不成，跳窗？
這麽一想，那晚那個抱著陸燁跳窗而入的神秘男人和半幅身子的女鬼又浮現在眼前。
那貓似乎很嫌棄程霧又走神，抬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臉，又拽住她的手使勁拉。
“幹嘛？”程霧狐疑地看著它，依然覺得這貓應該是個修煉多年的貓妖。
貓看上去很急，又拿爪子拍了拍她的臉，使勁扒住她的手往外拉。
程霧歪頭想了一會兒，問道，“你要我跟你走？”
貓狂點頭。
“有事？”
貓繼續點頭。
“是陸燁？”
這樣問了幾句程霧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拿起手機撥通了陸燁的電話，可響了很久，卻一直無人接聽。
程霧突然又想起來剛才入定之時縈繞在心頭的怪異感，不知覺地把黑貓抓到身前，“陸燁出事了？”
貓頭點的跟搗蒜似的，又開始拉程霧。
這次程霧終於知道了它的意思，就是陸燁出事了它來求救。
這一刻，心亂如麻，連為什麽來找她而不是找別人都來不及考慮，更沒想為什麽貓能找到她家。她迅速將貓整個往被子裏一裹，換下睡衣隨便套了件裙子便將它揪起來躡手躡腳出了門。
已是深夜，道路上車少人亦少，程霧一路連紅綠燈都不顧，朝陸燁那個私人醫院開去。
正常半個小時的車程生生被她縮短了十五分鍾。
將車停下，黑貓還沒來得及跳出來，車門便被程霧鎖上。爪子刮著車窗發出尖銳的聲音，可惜程霧絲毫沒有發覺，小跑著進了大門。
走到診室門口，連門是虛掩都不曾發覺，她大力一撞，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
勉力穩住身子，視線所及處，那個攪亂了一江春水的身影正躺在地上，眼睛緊閉。
將近十五，借著明亮的月光，依稀可見他本就白皙的臉這會兒已近透明，立體而精致的五官在奇異的光影效果裏顯得蒼白又美到驚心。唇角處一線血紅，薄唇之上也沾上寫血跡，平添幾分妖冶。
隻是，他眉心處，幾縷細細的肉眼可見的黑氣正往外冒。
程霧穩住心神，一步步朝他走去，隻覺得每走一步便涼上幾分。
迴想往日裏靠近之時格外冰涼的觸感，尤其是那日冷如冰塊的時刻，程霧也不再覺得奇怪，跪到地上試圖將他扶起。
隻是，她剛一觸碰到他，陸燁便似有所感，朝她的方向挪了挪。
“還好，還知道找火爐，”程霧嘟囔著扶他坐直，迴想那日情景，她取下脖子裏的玉佩，放到他手心。
然而，並沒有如那日一樣，出現那種玄乎的景象。
她歪頭想了一會兒，將玉佩戴迴來，身子前傾，又放到她手中。
這一刻，室內突然光芒大盛。與那天晚上一模一樣的紅色光芒再次籠罩了整個房間。
和那晚不同的是，這些漢白玉鋪就的地麵之上，同時升起了一些稀薄的乳白色氣體，不斷湧進紅光之中，消失不見。同樣的，紅光也一股一股地湧進地麵，似是無限的循環往複。
程霧因為修煉過小冊子，所以不再像上次那樣茫然，知道這就是靈氣，而且是非常精純的靈氣。
等到覺得陸燁臉色開始有所好轉，她才放下心來，閉上眼睛，進入入定狀態。
*
當黎明第一縷曙光灑進室內。陸燁眼睛倏然睜開，微藍的眸子閃過一絲煞氣，如剛剛蘇醒的野獸，嗜血又狠戾，隨即便消失不見，恢複了以往淡然無波的樣子。剛剛那一幕恍若錯覺。
昨晚的記憶慢慢迴籠。
陸燁詫異又了然地看著滿室浮動的氣流，以及籠罩了整個房間的紅光和麵前神色安寧嘴角含笑的女孩，呆呆地收迴貼在她胸前玉佩上的手，古井無波的眸子微微閃動，往外麵看去。
片刻之後，他瞳孔一縮，將自己的手掌攤開在眼前，使勁盯了幾秒，從來就沒什麽表情的白皙臉龐竟染上幾分激動神色。
這時候。紅光開始慢慢收縮，氣流也停止流動，程霧緊閉的眼睛動了兩下。
陸燁收斂情緒，神色複雜地看著即將醒來的女孩，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在她額頭輕輕一點，程霧緩緩倒在了他懷中。
他雙手打開，引導著那些流動的氣體和收縮的紅光，將它們一點點收進了程霧胸前血紅的玉佩。
室內終於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
程霧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床上。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眼前的人。
然而，什麽也沒有，昨晚的一切仿佛黃粱一夢，沒有滿室紅光，沒有神色憔悴的人。
看了看床頭的鬧鍾，七點半而已。
她使勁唿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兒。最終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跳起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皺巴巴的連衣裙。突然就開始大罵。
“臥槽，老神棍，你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唿之即來揮之即去是不是！”
一口氣兒憋在心頭，不發泄不舒服，她煩躁的扒拉了一下頭發，開始洗漱。
收拾好連飯都沒吃，隻說和代小禾約好了逛街便拿著車鑰匙就下了樓。
依舊是開出了賽車的風範。她十五分鍾後站在陸燁診室門前把門捶的嘭嘭直響。
門刷地一聲自動打開，罕見地，空曠的隻有各種玉的診室裏居然擺了張餐桌，雖然依舊是玉的。而且非常矮，直接坐地上才能用。
陸燁盤腿坐在玉蒲團上，看她進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指了指擺了滿桌的早點，“還沒吃早餐吧，你的。”
“我靠！”程霧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這種感覺就像看到一個熱愛寵物的人給你做了一道紅燒狗肉讓你吃一樣，驚悚而詭異。
畢竟之前她腿傷那三天可沒見過陸燁吃任何東西，每次吃飯都隻有她自己，她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個吸血鬼，或者是妖怪，要不然是僵屍，反正就是不用吃飯的物種。
許是看出了她的驚悚，陸燁抿唇，淡淡道，“吃完了再說。”
看著滿桌子中式西式的東西，程霧深吸了一口氣，“先迴答我！我是怎麽迴去的！”大有一種你不說我就不吃的意思。
“我送你迴去的，”陸燁的迴答一如往常說話般簡練。
……程霧覺得，其實跟和他說話比起來，狗帶是個不錯的選擇。
“先吃吧，等下你想問什麽便問。”不知道為什麽，陸燁的聲音明明和往常一樣冷清，她卻聽出了點寵溺的感覺。
甩了甩腦袋，程霧走到餐桌前的玉蒲團上盤腿坐下，昨晚打坐一夜，說不餓是假的。
她還是喜歡中式早餐，拿起一碗粥抿了一口，對著陸燁擺擺手，“說吧，我邊吃邊聽你說。”
“食不言寢不語。”陸燁眸子微垂，答得果斷。
“是老娘在吃又不是你吃！”程霧也來氣了，碗使勁兒往桌子上一磕，“說！不說今天沒完！”
陸燁歎了口氣，給程霧遞過去一張紙巾，緩緩開口。
上古時期，仙、魔、人並存於世間，本來各自相安無事。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魔族躁動不安，仙族為維護世間安寧，挑起對抗魔族的大梁。
隻是，經曆多次大戰，古卷遺失、血脈凋零，嫡係早已消亡殆盡，隻剩一些旁係分支，散落在無名之處。
本就血統不正、傳承不全，又經曆千萬年沉寂時光，原本就式微的仙族旁係早已沒落。因此世人皆言世上已無仙族。
隻是，終究還殘存著那麽些家族，一代代堅持著，即使天賦不佳，術法凋敝，依然執著地想把那些東西傳遞下去。
陸家。
便是如此。
－－－－－－題外話－－－－－－
哎，萬更真的比想象中難得多，沒有存稿，每天從早上睜開眼就開始碼字，除了吃飯之外其他時間都對著電腦，可奈何我太龜速，依然這麽晚。
今晚我會多熬會兒，爭取寫個三四千然後明天早上起來寫半天，可以早點傳上，把更新時間恢複到早上。寶貝們千萬表拋棄我，嚶嚶嚶
另外，首訂獎勵已經發放完畢啦，有問題的話可以提哦。因為咱們活動注意事項說過啦，活動是針對支持首訂的親愛的，所以有個別沒訂閱的妹子我真的沒有發。因為感覺那對支持了我的寶貝不公平，也對不起自己一天十幾個小時的努力。所以，在這裏隻能抱歉。
恩，就是這樣。麽麽噠
一高老師多是名家，教學質量沒的說，課堂氣氛也很活躍。比起來三中沉悶的課堂好上很多，所以程霧一整節課都聽得津津有味。
旁邊女孩卻與她恰恰相反，跟有多動症似的，東瞟西看，一會兒照個鏡子一會兒吃包零食。期間還不停地騷擾程霧。
隻可惜程霧一心都在聽課上，最後氣的她頭一扭，罵了一句書呆子。
程霧也不介意她的冷眼，隻是搖頭失笑。學習是自己的事，而且以後事業會越來越忙，她需要抓緊一切可以用的時間。
半晌，那女孩耐不住。戳了戳她，遞過來了個本子，上麵寫著字。
“姐叫王寧，記好了。”
“噗”，沒有一點預兆的，陶醉在解題過程中的數學老師尖利而富有穿透性的話被程霧突然噴出的水和劇烈的咳嗽聲打斷。
數學老師是個嚴厲又刻板的中年女人，和三中時和藹的數學老頭判若兩人。看程霧這幅樣子，隻以為她是刺兒頭學生，故意找事。臉拉的長長的，冷聲道，“這位同學，你有意見？”
看老師生氣，第四排傳出來一個陰陽怪氣的女聲，“老師，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全市第一程霧同學，也就是新來的那個轉學生，也許她是有新的解法也說不定。”
“對啊老師，這可是個好學生，要不然讓她幫我們講解試試？。”
兩個人一起頭，教室裏突然就開始起哄。
程霧狂傲自大的名聲被傳的很開，連不少老師都有耳聞。現在得知了這就是程霧，數學老師以為她是故意，臉色更難看。冷哼一聲，隨意把粉筆往講桌上一扔，“我說怎麽臉生呢。原來是程霧同學，既然有好的想法那就上來試試吧。”
程霧悠悠歎了口氣，表示自己很無辜。她就是看見了王寧的名字沒忍住震驚而已。
之前為了覆滅青麟幫做功課時，她注意到了黃山準備的資料裏有說王宏偉有一女兒名叫王寧，在一高念書。這也是她真正拿捏招降了王宏偉的關鍵。可當時資料裏沒照片，她怎麽也不會想到這天底下會有那麽巧的事情，她居然和王寧做了同桌。
也正是太過啼笑皆非才有剛剛的噴水事故。
隻不過現在這會兒是趕鴨子上架，她根本沒有機會、也沒有說的通的理由去解釋。
黑板上正在講的這道題有些難度，常規解法她隻知道兩種，已經被老師講過，可如果用不常規的辦法，那些知識現在還沒學到，屬於超綱了。
到底解還是不解也是個難題。
剛才她聽到了，最先開始起哄的是宿舍那倆女生，這是刻意在刁難她。若解了可以打她們的臉，打那些看笑話人的臉，就是老師麵子上掛不住，指不準要遷怒自己。若不解，她們目的也就達到了，老師對她必然免不了一通訓斥，她狂妄自大恃寵而驕的傳言裏得再加個濫竽充數的名頭。
這麽一權衡，她最終還是在王寧愧疚的伸出爾康手挽留她的時候上了講台。
看她上來，數學老師是有些驚訝的。畢竟兩種解法她都已經講過了，難不成這丫頭水平還真高到那種地步？
程霧重重地歎了口氣，在全班目光注視下拿起粉筆開始寫。用的是大學時候學的高等數學知識。
不得不說一高名副其實的好學校，居然有一些學生看得懂，開始在下麵嘀咕。
數學老師則在她寫下第一個字的時候就臉色變了一變，還沒等她寫完就厲聲喝道，“可以了！既然程霧同學這麽懂，這數學課也就不用聽了，出去！”
……程霧本來想著挨頓訓斥也就罷了，沒想到這麽簡單粗暴，又歎了口氣，直接出了教室門。
她這聲歎氣聽在暴怒的女人耳朵裏就是軟抵抗，氣的往講桌上一拍，“以後的課都不用聽了！”
坐在前麵的代小禾一急，直接開口了，“老師，程霧她……”
數學老師一個眼刀甩過去，“誰要求情跟她一起出去！”
王寧見狀桌子一拍，大聲道，“得了，關程霧屁事，是老娘為了收她做小弟一直給她講笑話才讓她笑噴的，要站那我陪她一起！”說完豪氣幹雲的大步走出了教室。
*
學校從來就不是個缺八卦的地方，即使一高是重點高中也不例外。也就兩個課間，程霧的大名後麵就又多了個藐視老師這一項罪過。
這個原因一方麵歸結於她最近關注度比較高，另一方麵則是因為這個有數學老師有老巫婆之稱，在一高也是個出了名的挑剔人物。算是給這事兒添了把火。
於是上午第四節鈴聲一響，在鄰班的陳晨就趴在了程霧坐的那個窗外，笑的一臉同情。
“嘖嘖，我們霧姐果然不同凡響，居然第一天就惹上了老巫婆。走吧，去吃飯，安墨凱子他們高二組比我們放學早，現在已經在食堂占位置了。你今天的午飯被本少爺承包了！”
“不好意思，昨天已經說好了今天我要為她接風，你們改天吧。”陳晨笑的正歡，突然被一個冷冷的女聲打斷，整個人被推到了旁邊，原本的位置上站著麵無表情卻可見臉色薄紅的林慕汐。
“喲嗬，我以為誰這麽拽呢，原來是冰山美人兒啊。雖然本少很紳士，可今天這事兒不能讓，要麽，一起？”說著對程霧豎了個大拇指，“霧姐果真牛人，連
“靠！”王寧看著趴在窗上臉都快被擠扁的陳晨，以及鳳眼微垂一臉別扭的林慕汐，目瞪口呆地拍了拍程霧，“你認識的人不少嘛！怪不得不把那倆家夥放眼裏，也不讓老娘給你接風。”
“一起吧。”程霧無奈一笑，叫了正在點香的代小禾一聲，把書放下開始收拾桌子。
王寧看了看她笑而不語的樣子，嘟囔了一句臭屁，桌子一拍，“不行！老娘熱臉貼冷屁股這麽久，為了補償自己，我要去蹭飯！”
……
外麵。
陳晨叫完程霧以後便收起那副嬉皮笑臉的樣子趴在欄杆上邊玩手機邊等她了。林慕汐靠著窗子，保持一貫的高冷模樣，跟放學時獨有的熱鬧氣氛格格不入
陳晨和程霧本來就是鄰班，他又家世顯赫、善於交際，逢人便有三分笑。所以在學校混的風生水起，程霧班上不少人都同他打招唿。
程霧和代小禾走出去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她那倆室友笑靨如花地站在陳晨麵前的樣子。
她也挺佩服陳晨眼睛盯著手機還能把兩個美女逗的含羞帶怯、臉色通紅。
陳晨餘光一直留意著她，所以她一出來便看到了。迅速收起手機，對著倆咯咯咯笑的正歡的女生揮了揮手，“我家小霧出來了，美女們下次聊哈。”
說完快步上前迎上程霧，做了個不倫不類的請安姿勢，“小的恭請霧姐大駕，現在去用膳可好？”
程霧瞟了一眼笑意僵在臉上的兩個室友，勾唇，“準了，小晨子前麵帶路。”
陳晨沒想到程霧反應這麽有趣，噗一聲笑出來，從善如流，“好嘞，老佛爺您請。”
“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沒想到書呆子這麽搞笑。”
“幼稚！”
這倆人對話一落，旁邊就同時響起了代小禾和王寧的笑聲以及林慕汐的冷哼聲。
王寧意味深長的看了倆室友一眼，衝著程霧擠眉弄眼。
“不過書呆子，你今天可是壞了別人的好事。小心被報複。”
四個人說著話便下樓去了。
隻剩下兩個女生站在原地，臉紅一陣白一陣，眼神怨毒。
*
一高食堂比程霧想象中的大，一共三層，最上麵一層居然還有包廂。且菜色齊全，味道極好，比起來外麵挺不錯的高級餐廳也不遑多讓。讓人很難想象這隻是一個高中的食堂。
走進裝修優雅大氣的包廂裏時，程霧心裏不禁又吐槽了一次萬惡的資本主義。
前世她吃著三中寒酸的食堂處在溫飽線上之時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別人直接奔小康了。
看到程霧進來，包廂裏五個人齊齊站起身，再看一下她身後跟著的林慕汐和王寧，愣了一下之後立刻把他們讓了進去。
“不錯嘛！”王寧再次使勁往程霧肩上一拍，“咱學校的風雲人物也算齊聚了，就為了給你接風，書呆子好本事。”
程霧笑了一下，指指身後的林慕汐和王寧，“好朋友，同桌，不介意吧。”
安墨搖頭，不像在外麵疏離又紳士的模樣，笑的幾分調侃，“兩位大駕光臨，我們高興還來不及。在學校跟林小姐同桌吃過飯的人應該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還是你麵子大。”
林慕汐別過臉，沒有說話。顯見的有些窘迫。
一桌子都是人精，雖然席間幾個人不熟。除了林慕汐性子冷清、全程保持高冷女王範兒之外，其餘人都很能調節氣氛，整頓飯吃的還挺熱鬧。
離席的時候，林慕汐嘴動了幾下，最終還是對著程霧喂了一聲，一臉別扭，壓低聲音道，“你可別誤會，要不是今天我媽打電話逼我來給你接風我才不會來。”
程霧笑著彈了一下她的額頭，“好好好，你是被芳姨逼來的，需要拍照證明嗎？”說著比了個剪刀手，一副坐等拍照的樣子。
這話本是調侃，沒想到她拿起放在旁邊的包當真摸了相機出來，在一桌子人目瞪口呆的時候把程霧那副搞怪樣子拍了下來，然後冷哼一聲，“我任務完成了，先走。”
一群人笑著散了，程霧對著林慕汐高挑的身影搖了搖頭，無聲道，真是個別扭孩子啊。
*
晚上迴到宿舍，程霧洗完便直接盤腿坐在了床上。
先是拿出筆記本電腦看了看網站的情況，又把每天接受治療的名額從三個增加到十個。
美其名曰：會所開張在即，感恩大放送。
其實隻有她自己知道，她最近有點兒缺錢。生日馬上到了，她想送父母一個驚喜，之前賺的錢基本都投到了會所和集團裏。她不得不臨時抱佛腳。
王寧洗完迴來看到她抱著的電腦，立刻吹了個響亮的口哨，“喲嗬，沒看出來書呆子還是個有錢人，上個學居然還帶了電腦來，老娘都沒有呢，這可是最新款！揪著==就這還敢有人說你寒酸，這日子沒法過了，老娘要跳樓。”
她不說還好，一說宿舍裏一直看程霧不順眼的倆女生臉色更難看。
本來程霧來的時候她們看到那大包小包，還笑她土，覺得優越感滿滿。結果她和安墨陳晨孔惜夢那些學校裏的風雲人物關係一看就很好不說，還瞬間就搞定了她們巴結一年也沒巴結上的王寧。現在居然還用著最新款的電腦和手機。
雖然在一高帶電腦的不是沒有，可到底是少數。一連串變故下來，她們現在連怎麽找茬教訓她都不敢想了。
另外兩個女生沒有說話，隻是怯生生看了程霧一眼，眸中流過幾分羨慕之色。
程霧哪能不知道王寧就是為了讓那兩個女生聽，揶揄地瞪了王寧一眼，“得了，你要想要有的是，就別笑話我們這些窮人了。”
“呸，”王寧迴瞪了她一眼，“我可沒見過哪個窮人穿國際大牌的。”說著生怕她否認似的，“我上次在櫥窗裏看到的，絕對沒錯。”
“行了行了，”程霧正經看了她一眼，一副你說的太過了的表情，把話題岔開了。
看著兩個人笑鬧的樣子，宿舍裏每個人神色不一，兩個正在嘀嘀咕咕的女生相繼出了宿舍門，另外兩個沒吭聲，爬到床上休息去了。
*
許是換個環境換了心情的緣故，程霧最近兩三天心情都特別好。
一高的生活比想象中愜意，有代小禾天天陪著，還有王寧這個大大咧咧的同桌，每天都笑聲不斷。
安墨陳晨一行人當真承包了她的午餐，任她怎麽推辭也還是每天都有人來叫，有時候是孔惜夢她們兩個女生，有時候是筆記本不離身的王文凱。好在這群孩子知進退，有風度，相處起來十分輕鬆，她也就慢慢習慣了。
本來一高是封閉式學校，非星期天不能外出，好在有齊老這個大後門在，她得了一張午休時間可以外出的長期請假條。抓緊時間給人治療疤痕，賺禮物錢。
不過事情再多，那兩本小冊子的修煉她也沒鬆懈。自從開始沒有晚上打坐早上冥想之後，她明顯覺得身體好像輕盈許多。
隻不過在宿舍裏打坐不太方便，讓她很苦惱，必須要等大家睡了她才能開始。
三天下來，宿舍裏的各種門道和關係她也搞清楚了。
除了王寧之外的四個人。總是看她不順眼的那倆女生分別叫楊若曼、張曉晗。還有另外兩個沒怎麽打交道的，是楚晴和周佳佳。這兩個人性子內向，許是因為家世平平，有些自卑，雖然學習頂好但卻不大愛說話，也就是程霧來的第二天趁著楊若曼和張曉晗不在的時候和程霧打了一次招唿。
程霧從張寧那裏得知了她初來那天被鎖在門外的事情。
那天是楊若曼和張曉晗兩個人的主意，並且威脅楚晴和周佳佳不準開門。兩個人膽小，也當真沒敢動。好在還有個天不怕地不怕的王寧，她們得罪不起，也不敢威脅。隻是那晚王寧喝多了酒，才晚了點。
那倆女生其實最開始是想把王寧拉到她們這邊來的，可王寧最討厭那種小性子愛挑撥是非的女人。所以她們越是說程霧壞話她越是要跟程霧走近些。
隻不過沒想到程霧也是個妙人兒，兩三天下來王寧卻是認準了要和她做朋友。一向在宿舍裏獨來獨往的她居然跟程霧混到了一起。
雖然程霧總是把她氣的牙癢癢，但以王寧的話來說，就是她看程霧第一眼就覺得順眼。
*
日子太過充實，轉眼就到周五。
學校是雙休，周五下午午休取消，上完一節課便可離校。
盤算著後天就是自己的生日，程霧也不打算特意大肆操辦。下了課便和代小禾告別，準備買些東西和爸媽一起慶祝一下。同時也送父母一個驚喜。
然而，剛剛走到一樓樓梯口，她就接到了母親的電話。
接通那一瞬，那邊沒有聲音。程霧隻覺得心頭一跳，有一種不祥的預感。喉頭一動，她有些艱難地發出聲音。
“媽？”
“小霧啊，你爸不見了，不知道去哪兒了，怎麽辦——”江淑英的聲音裏帶著哭腔。
“媽，你說清楚，到底怎麽迴事，說清楚好嗎？”程霧隻覺得自己的聲音都在顫抖。
“平時你爸周五中午都會迴來吃飯的，今天他沒迴來，我起先是覺得他可能有事，也就沒在意。可是——”說到這裏，江淑英似乎已經哭的說不出話來。
“媽，怎麽迴事，你說清楚啊，”程霧忍不住身子發抖，飛快往學校的車庫跑去，無比慶幸上次賽車過後還沒來得及將車子開走。
“今天下午我突然接到教務處通知，說是讓我暫停工作。這事兒來的一點預兆都沒，我心慌，想打電話告訴你爸，可是他關機——我又打去他辦公室，那邊說他今天被停職，然後就掛了電話——我打你爸電話怎麽都打不通，也不知道到底怎麽迴事……”說到這裏，江淑英開始嚎啕大哭。
聽著母親的哭聲和斷斷續續的訴說，程霧的心一點點沉下去，發抖的手卻漸漸穩了下來。
壓下難以抑製的抖動，程霧沉聲開口，“媽，您放心，我去找馨姐幫忙，還有齊老，他們都可以的，我會找到爸爸，你現在家裏等著我好嗎？我馬上就能找到的。”
那邊一聲輕嗯，帶著鼻音，程霧可以想象到母親淚流滿麵的樣子，隻覺得揪心。
掛斷電話，蘭博基尼在擁擠的人群裏猛地鳴笛，飛速駛過，惹得一陣罵聲。
車裏。程霧已經沒了剛才那股子焦急，麵沉如水，黑色眸子像是一汪深潭。
她先後給柳夢馨、王宏偉、黃山三個人去了電話。之後眸光一閃，突然就迴想起那日陸燁所說的血光之災。他既能知災禍，又懂風水，那可會尋人？
但凡有一丁點可能性她都不想放過，沒有一點猶豫，就撥通了陸燁的電話。
電話接通的很快，似乎已經知道了她要問什麽，直接報了一個地點。
她第一次，沒有任何異議的，也沒有戲謔，鄭重說了句，“陸燁，謝謝。”
半晌，沒有迴應。
許久之後，就在程霧要掛斷電話之時，那邊淡淡的聲音傳來，“別擔心。”
程霧知道他說別擔心的意思應該就是父親沒事了，突然就鬆了口氣。
可不知為何，程霧覺得他的聲音聽起來好像跟往日略有不同，有點漂浮感還是什麽，她說不清楚。
但現在卻沒時間細細考慮，她再次道了句謝便將電話掛斷。
期間，柳夢馨和王宏偉的電話都打了進來。
父母雙雙被停職的事情，果然是那幫子極品親戚做的手腳！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有勢的出勢！
程霧冷笑，嗬嗬，三方合作，半個月來到處求人送禮，隻為斷絕自己兄弟的前路！毀了兄弟的工作！真真是一家人！
心裏越是翻江倒海，麵上越是如水沉靜。她專心驅車趕往目的地、。
陸燁報的地方是郊區一個大型電子廠。程霧聽父親說過，原先老家就在這裏，後來因為建廠搬遷，賠了大筆補償金，才把房子買到了市區。
想來父親是知道誰在動手腳了吧，所以才來到這裏。許是懷念以前的家了，可現在家不成家，親不再親。他該有多難過！
程霧突然覺得很心疼。
打開車門，看到的便是父親遠遠地站在路對麵，看著廠房的樣子。
父親很高，很瘦，長長的影子投射在地上，看上去寂寥而淒涼。記憶裏寬闊的背這時候好像也瘦削了不少，側臉有些憔悴，依稀可見胡茬。
怒！滔天的怒。
悲哀！難以抑製的悲哀。
不知不覺，淚就落在了地上。程霧不知道該怎麽上前，也不知道說些什麽。
人生百味，無人能替，哪怕是至親之人。她所能做的，隻是默默陪伴。
慢慢退迴到車裏，她把車開遠了些，保證父親在視線可及之處，疲倦地揉了揉太陽穴，先告訴母親人已經找到，又撥通了柳夢馨的電話。
柳夢馨的聲音無比憤慨，“像程叔和江阿姨這麽好的人，那群混蛋居然敢這麽做！小霧你別管，這事兒包在馨姐身上，無論如何我也要這一家子付出代價！”
程霧冰冷的心在聽到柳夢馨的話時慢慢迴暖，淡淡一笑，“那，馨姐，程青麗一家就交給您了，其他兩個您得給我留著，要不然我出不了氣。”
這邊說完，程霧又打給王宏偉，別的話沒再多說，言簡意賅。
“程青陽，工廠倒閉，傾家蕩產，眾叛親離。程青輝，仇家上門，打砸搶燒，家底散盡，一分不剩。”
寥寥幾句，決定了幾家人的命運。
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許是一個小時，也許是兩個小時，那不動如山的身影突然往前走了兩步。
一直盯著這邊的程霧視線趕緊跟上。隻見父親慢慢蹲下，靠在路邊的電線杆上，雙手插進發間。雖然看不到此刻神情，可程霧知道，想必是不太好看的。
這一蹲又是許久，太陽開始沒入雲層，紅霞滿天，落日餘暉裏，蹲著的影子慢慢起身。先是整了整藍色襯衣，又把頭發扒拉好，許是剛站起身有些頭暈腳麻，他扶著電杆穩了一會兒，又跺跺腳，才慢慢往公交站走去。
*
程青楓迴到家裏的時候程霧和江淑英母女倆正忙著張羅午飯，一點也看不出來下午時驚慌失措的樣子。
放下手裏的公文包，程青楓開始像往常一樣說起單位的趣事，課上不聽話的學生。
看著兩個人都若無其事的樣子，程霧大口大口扒飯，卻是索然無味。
其實這事兒完全可以避免，隻要她先發製人。可她為了讓父母看清這家人的真麵目，偏偏用了最殘忍的方式。
深深的自責充斥於心頭，雖不後悔，卻如刀割。
這時候，江淑英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她看了看，似是不願接，可在父女倆注視的目光下卻不好不接。她拿起電話的同時，又有兩道聲音響起來。
程霧一看是柳夢馨的電話，也接了起來。
程青楓則去了座機邊上。
三個人一個比一個忙。
幾分鍾後，電話相繼掛斷。本來心不在焉的三個人臉上都沾上了喜色。
柳夢馨的動作如此之快完成出乎意料，程霧露出了今天下午第一個笑容，看著父母，吐了吐舌頭。
“有啥好消息說唄，兩位雙雙升職的主任。”
“你知道啦？”
“你怎麽知道的？”
父母的疑問聲同時響起。
程霧神秘一笑，“請叫我萬事通。”
程青楓許是心情落差太大，這會兒居然不似往常那般嚴肅，有樣學樣地學著程霧說道，“請叫我國學文化教研室主任。”
江淑英聽著丈夫的話，高懸的心終於放下來，眼底迸出淚花，語氣有幾分激動。
“請叫我初三年級組主任。”
程霧知道這事兒不可能瞞過父母，索性也就把話攤開了說。將一家子極品的所作所為如實地告訴了父母。
盡管兩個人都已經心知肚明，可具體的過程還是聽的心驚又心痛。
程霧並沒有說自己的報複計劃，因為父母善良如斯，決計不會同意，所以隻建議父母以後那家子人除了爺爺都不再來往。
若說此前兩個人還心存幻想，這會兒卻是真正絕望了，對程霧的提議也沒什麽意見。
*
晚上，打坐之時，不知為何。往日裏本該心靜如水的時刻，耳邊卻一直在迴響陸燁那句有些怪異的別擔心。縈繞心頭，揮之不去。
正心煩意亂之時，突然感覺到一個毛茸茸的東西撞到了身上，這種詭異的驚悚感嚇得程霧臉色一變，瞬間睜開眼睛。
眼前，通體黑色的貓正扒著她的鎖骨。看到她猛地睜開眼睛，似乎也被嚇到，爪子一鬆掉進了她懷裏。
一人一貓大眼瞪小眼。
半晌，程霧才迴過神來，把貓從腿上揪下來，看著它的眼睛，“阿夜，你來幹嗎？”
說完才驚覺，房間門是關著的。難不成，跳窗？
這麽一想，那晚那個抱著陸燁跳窗而入的神秘男人和半幅身子的女鬼又浮現在眼前。
那貓似乎很嫌棄程霧又走神，抬起爪子拍了拍她的臉，又拽住她的手使勁拉。
“幹嘛？”程霧狐疑地看著它，依然覺得這貓應該是個修煉多年的貓妖。
貓看上去很急，又拿爪子拍了拍她的臉，使勁扒住她的手往外拉。
程霧歪頭想了一會兒，問道，“你要我跟你走？”
貓狂點頭。
“有事？”
貓繼續點頭。
“是陸燁？”
這樣問了幾句程霧突然覺得自己有些傻，拿起手機撥通了陸燁的電話，可響了很久，卻一直無人接聽。
程霧突然又想起來剛才入定之時縈繞在心頭的怪異感，不知覺地把黑貓抓到身前，“陸燁出事了？”
貓頭點的跟搗蒜似的，又開始拉程霧。
這次程霧終於知道了它的意思，就是陸燁出事了它來求救。
這一刻，心亂如麻，連為什麽來找她而不是找別人都來不及考慮，更沒想為什麽貓能找到她家。她迅速將貓整個往被子裏一裹，換下睡衣隨便套了件裙子便將它揪起來躡手躡腳出了門。
已是深夜，道路上車少人亦少，程霧一路連紅綠燈都不顧，朝陸燁那個私人醫院開去。
正常半個小時的車程生生被她縮短了十五分鍾。
將車停下，黑貓還沒來得及跳出來，車門便被程霧鎖上。爪子刮著車窗發出尖銳的聲音，可惜程霧絲毫沒有發覺，小跑著進了大門。
走到診室門口，連門是虛掩都不曾發覺，她大力一撞，一個踉蹌差點摔到地上。
勉力穩住身子，視線所及處，那個攪亂了一江春水的身影正躺在地上，眼睛緊閉。
將近十五，借著明亮的月光，依稀可見他本就白皙的臉這會兒已近透明，立體而精致的五官在奇異的光影效果裏顯得蒼白又美到驚心。唇角處一線血紅，薄唇之上也沾上寫血跡，平添幾分妖冶。
隻是，他眉心處，幾縷細細的肉眼可見的黑氣正往外冒。
程霧穩住心神，一步步朝他走去，隻覺得每走一步便涼上幾分。
迴想往日裏靠近之時格外冰涼的觸感，尤其是那日冷如冰塊的時刻，程霧也不再覺得奇怪，跪到地上試圖將他扶起。
隻是，她剛一觸碰到他，陸燁便似有所感，朝她的方向挪了挪。
“還好，還知道找火爐，”程霧嘟囔著扶他坐直，迴想那日情景，她取下脖子裏的玉佩，放到他手心。
然而，並沒有如那日一樣，出現那種玄乎的景象。
她歪頭想了一會兒，將玉佩戴迴來，身子前傾，又放到她手中。
這一刻，室內突然光芒大盛。與那天晚上一模一樣的紅色光芒再次籠罩了整個房間。
和那晚不同的是，這些漢白玉鋪就的地麵之上，同時升起了一些稀薄的乳白色氣體，不斷湧進紅光之中，消失不見。同樣的，紅光也一股一股地湧進地麵，似是無限的循環往複。
程霧因為修煉過小冊子，所以不再像上次那樣茫然，知道這就是靈氣，而且是非常精純的靈氣。
等到覺得陸燁臉色開始有所好轉，她才放下心來，閉上眼睛，進入入定狀態。
*
當黎明第一縷曙光灑進室內。陸燁眼睛倏然睜開，微藍的眸子閃過一絲煞氣，如剛剛蘇醒的野獸，嗜血又狠戾，隨即便消失不見，恢複了以往淡然無波的樣子。剛剛那一幕恍若錯覺。
昨晚的記憶慢慢迴籠。
陸燁詫異又了然地看著滿室浮動的氣流，以及籠罩了整個房間的紅光和麵前神色安寧嘴角含笑的女孩，呆呆地收迴貼在她胸前玉佩上的手，古井無波的眸子微微閃動，往外麵看去。
片刻之後，他瞳孔一縮，將自己的手掌攤開在眼前，使勁盯了幾秒，從來就沒什麽表情的白皙臉龐竟染上幾分激動神色。
這時候。紅光開始慢慢收縮，氣流也停止流動，程霧緊閉的眼睛動了兩下。
陸燁收斂情緒，神色複雜地看著即將醒來的女孩，伸出骨節分明的手在她額頭輕輕一點，程霧緩緩倒在了他懷中。
他雙手打開，引導著那些流動的氣體和收縮的紅光，將它們一點點收進了程霧胸前血紅的玉佩。
室內終於恢複了原來的樣子。
……
程霧醒來的時候是在自己床上。醒來的第一件事便是看眼前的人。
然而，什麽也沒有，昨晚的一切仿佛黃粱一夢，沒有滿室紅光，沒有神色憔悴的人。
看了看床頭的鬧鍾，七點半而已。
她使勁唿出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兒。最終一個鯉魚打滾從床上跳起來，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皺巴巴的連衣裙。突然就開始大罵。
“臥槽，老神棍，你以為老娘好欺負是不是！唿之即來揮之即去是不是！”
一口氣兒憋在心頭，不發泄不舒服，她煩躁的扒拉了一下頭發，開始洗漱。
收拾好連飯都沒吃，隻說和代小禾約好了逛街便拿著車鑰匙就下了樓。
依舊是開出了賽車的風範。她十五分鍾後站在陸燁診室門前把門捶的嘭嘭直響。
門刷地一聲自動打開，罕見地，空曠的隻有各種玉的診室裏居然擺了張餐桌，雖然依舊是玉的。而且非常矮，直接坐地上才能用。
陸燁盤腿坐在玉蒲團上，看她進來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指了指擺了滿桌的早點，“還沒吃早餐吧，你的。”
“我靠！”程霧驚得下巴都要掉到地上，這種感覺就像看到一個熱愛寵物的人給你做了一道紅燒狗肉讓你吃一樣，驚悚而詭異。
畢竟之前她腿傷那三天可沒見過陸燁吃任何東西，每次吃飯都隻有她自己，她都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個吸血鬼，或者是妖怪，要不然是僵屍，反正就是不用吃飯的物種。
許是看出了她的驚悚，陸燁抿唇，淡淡道，“吃完了再說。”
看著滿桌子中式西式的東西，程霧深吸了一口氣，“先迴答我！我是怎麽迴去的！”大有一種你不說我就不吃的意思。
“我送你迴去的，”陸燁的迴答一如往常說話般簡練。
……程霧覺得，其實跟和他說話比起來，狗帶是個不錯的選擇。
“先吃吧，等下你想問什麽便問。”不知道為什麽，陸燁的聲音明明和往常一樣冷清，她卻聽出了點寵溺的感覺。
甩了甩腦袋，程霧走到餐桌前的玉蒲團上盤腿坐下，昨晚打坐一夜，說不餓是假的。
她還是喜歡中式早餐，拿起一碗粥抿了一口，對著陸燁擺擺手，“說吧，我邊吃邊聽你說。”
“食不言寢不語。”陸燁眸子微垂，答得果斷。
“是老娘在吃又不是你吃！”程霧也來氣了，碗使勁兒往桌子上一磕，“說！不說今天沒完！”
陸燁歎了口氣，給程霧遞過去一張紙巾，緩緩開口。
上古時期，仙、魔、人並存於世間，本來各自相安無事。然而，隨著時間推移，魔族躁動不安，仙族為維護世間安寧，挑起對抗魔族的大梁。
隻是，經曆多次大戰，古卷遺失、血脈凋零，嫡係早已消亡殆盡，隻剩一些旁係分支，散落在無名之處。
本就血統不正、傳承不全，又經曆千萬年沉寂時光，原本就式微的仙族旁係早已沒落。因此世人皆言世上已無仙族。
隻是，終究還殘存著那麽些家族，一代代堅持著，即使天賦不佳，術法凋敝，依然執著地想把那些東西傳遞下去。
陸家。
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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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萬更真的比想象中難得多，沒有存稿，每天從早上睜開眼就開始碼字，除了吃飯之外其他時間都對著電腦，可奈何我太龜速，依然這麽晚。
今晚我會多熬會兒，爭取寫個三四千然後明天早上起來寫半天，可以早點傳上，把更新時間恢複到早上。寶貝們千萬表拋棄我，嚶嚶嚶
另外，首訂獎勵已經發放完畢啦，有問題的話可以提哦。因為咱們活動注意事項說過啦，活動是針對支持首訂的親愛的，所以有個別沒訂閱的妹子我真的沒有發。因為感覺那對支持了我的寶貝不公平，也對不起自己一天十幾個小時的努力。所以，在這裏隻能抱歉。
恩，就是這樣。麽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