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對於江梨的不告而來很是吃驚,一口甜點噎在喉嚨裏,活活灌下半壺茶才把東西咽下去。


    林政和對於十一皇子要娶徽寧縣主這件事還是有所耳聞,畢竟宮中人人都在津津樂道這位一飛衝天從庶女晉級為正經主子的傳奇所在,但遺憾的是,他並沒有見過江梨本人。


    作為進宮就被賢妃養在膝下,還很得皇後娘娘喜愛的一枚姑娘,江梨緊急發病時喊的都是太醫署中德高望重的有經驗人士,而日常請脈蹭的都是賢妃的專屬太醫,壓根輪不到在太醫署混了這麽久還是一隻老透明的林政和。


    一般而言,在成婚之前,婚禮的男女主角,是不可以私自見麵的。


    林政和呆呆的看著同樣也是呆呆的江梨,腦袋裏迅速過了一遍自己見過的和沒見過的主子名單,發現,沒有哪一個……能和麵前這位姑娘對的上號。


    但能這麽大大咧咧闖進皇子府而沒人趕攔的,肯定是個主子沒得跑了。


    於是,林太醫迅速理清思路,自小馬紮上站起來,俯身行禮。


    “太醫署醫令林政和,見過姑娘。”


    其實江梨那聲客套純屬於習慣成了自然外帶尷尬癌犯了的後果,這會兒一聽果真有個太醫住在易北家裏,頓時又腦補出了一幅皇子被下了慢性□□,說不好就是無解之症,隻能拿藥拖著慢慢治療以觀後效的生死離別圖,眼眶唰的一下就紅了。


    “他還有救麽?”


    有了先前易北要死不活在床上躺屍的經驗,江梨對於生死這種事兒,雖然看得很重,但已經很能夠舉重若輕的說出來了。


    後果就是林政和被江梨同樣的大直白嚇了一跳,差點沒直接撲上去捂住江梨的嘴巴。


    我的小姑奶奶哎,這是皇子啊,你這麽咒他要被砍頭的好不好。


    不過就是個過敏腹瀉,不至於就上升到死啊活啊的地步啊。


    “迴姑娘,殿下就是肚子有些不太舒服,吃過藥調養一陣子就好了,沒有大礙的。”


    易北躺在床上和看戲似的,既沒有阻止江梨的失禮,也沒有阻止江梨對自己的問話,宮中混的久了,對於看人身份這種事情上,林政和還是很有經驗的。


    不管這姑娘身份如何,總而言之,這是一位可以在皇子府內橫著走的角色,是易北非常縱容之人,那就肯定也是自己主子。


    林政和對上江梨的態度,越發恭敬。


    易北看夠了戲,終於開口,救下同樣很是尷尬的林太醫。


    “過來吧。“


    江梨迅速繞過林大人,撲到易北床邊,上上下下,確認了一遍易北純粹素顏出鏡,絕對沒有化妝提氣色,臉色看上去也還不錯,身上沒有明顯外傷之後,才鬆了口氣。


    “怎麽迴事,我進宮聽皇後娘娘說起,都快被嚇死了,連信都沒送迴去就先來你這兒,娘娘說是派了個太醫就住在府上跟著你?“


    易北很是淡定的點了點頭。


    “皇後想把事情鬧大,自然是越嚴重越好,也是托她的福,我這個月免了去戶部蹚渾水,倒是剛剛好。“


    易賢做得夠絕,太子賣官鬻爵之事被做得鐵板釘釘,再無翻案可能,先前還在嚷嚷太子遭人陷害的聲音日漸減少,如今為了誰為太子一事,朝中吵得越發激烈,連帶京中各個辦公地點都開始遭殃,人人見麵第一句話不再是問吃了麽,而是問你選誰。


    盡管易北已經在盡量裝成小透明了,但奈何寒門舉子們好不容易抓住一線希望,死都不肯放手,看著易北的目光,活像看著未來的皇上。


    甚至就連中立一派的朝中重臣,也開始把目光投向一直置身事外的易北。


    這個時候,誰跳出來說我合適,誰是傻子,借著這個事情躲躲風頭也好。


    “這個月我閉門謝客,誰都不見,你……“


    易北看了江梨一眼,欲言又止。


    後知後覺的江小梨,終於想起現在自己是個有旨在身的待嫁人士,按照規矩來說,她這個舉動都好去浸豬籠了,頓時老臉一紅,訕訕的從易北床邊爬起來,挺胸抬頭站好。


    “你沒事就好,那我迴去了,夫人還等著我呢。“


    易北迅速坐直,傾身一把拉住轉身想溜的縣主姑娘,把她扯迴床邊重新坐下。


    “等朝中這事兒完了,你差不多也可以住進來了,到時候想什麽時候來,就什麽時候來,不急。”


    江梨看看在一邊已經盡量把自己縮成空氣狀的太醫,始終沒有勇氣迴頭去看看易北的表情,一跺腳,跑得比來時還快。


    易北表情愜意,舒舒服服往後躺倒,終於想起來要和林太醫介紹一下皇子府中未來女主人的身份。


    “徽寧縣主。”


    林太醫淡定點頭,表示自己記住了。


    什麽傳聞十一皇子娶徽寧縣主娶得不情不願啊,是硬生生被皇後皇上押著腦袋娶的啊,那統統都是放屁好不好!


    看看人家現在的表情啊,不過就是在人姑娘耳邊說了一句話,拉了拉小手,就滿意得和當場來了一發似的,哪有這種不樂意的啊!


    易北又叫來管家,讓林太醫誇大其詞,極力渲染自己病重不起,稍有不好就要與世長辭,所以最近閉門謝客,天皇老子來了都不見。


    管家是皇後娘娘親自給易北挑的,自然和主子同心同德,指天誓日,表示皇子身體乃第一要務,他一定盡心盡責,保證皇子府上下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


    於是,明麵上有忠貞不二的管家,暗地裏有實力超群的暗衛,整個皇子府,終於變成了一塊鐵板,把所有心懷不軌和心焦如焚的人統統拒之門外。


    天子每天都召來暗衛,詢問易北行蹤,得到的迴答始終都是皇子閉門謝客,以身作則,不僅沒有放任何人進來,自己也從未出去,每天除開看書吃飯就是睡覺喝藥,再沒有任何娛樂項目。


    朝堂之上,高喊五皇子宜繼承大統的聲音,終於漸漸蓋過喊著十一皇子龍章鳳質的嗓音,天子恨得牙齦都被咬腫了。


    太子哪有那麽容易就好換的。


    如果不是鬧得太過比如說殺父弑君妄圖逼宮,天子還真沒怎麽太動過換東宮的念頭。


    何況選易賢為太子?


    這孩子最近鬧得比太子還不像話,暗地裏的手段誰沒有,隻不過是沒有被擺出來而已。


    光從這一點來說,太子還是比較厚道的,至少他沒有釜底抽薪對著幹,把易賢那點兒老底挖出來大家都沒得玩。


    易賢鋒芒太過,不適合當守江山之人。


    而太子大概是這些年被寵壞了,貪心太過,都不知道何時才能填的滿。


    天子看著自己案頭,堆得滿滿當當的,喊著要換立東宮的折子,隻覺得心頭被堵得不要不要的,一不小心,就又喊來暗衛,把易北召進宮中排憂解悶。


    “你看看你看看,這都說的是什麽話!”


    易北表現得實在是太過乖巧,前陣子又出了食物不潔導致腹瀉替自己擋過小災的先例,天子便沒再賞宵夜,也沒好意思再拿易北出氣,許了易北看折子之後,爺倆一起痛罵那群不懂事的朝臣,一點大局觀念都沒有,就知道嘴上厲害。


    “父皇息怒,也是臣子們為國家考慮,隻是畢竟能力有限,隻能看到這麽遠的地方,到底都是一片忠心。”


    天子斜睨易北一眼,哼了一聲。


    “你倒是想得很開。”


    易北笑笑,合上手中奏折不再看。


    “兒臣又不想當太子,再說了,東宮立誰,說白了也是父皇一句話的事兒,難不成這群人還能拿刀子逼父皇改立東宮麽?不過就是吵吵幾句,現在麻煩的就是太子哥哥下不來台,父皇沒理由吧。”


    易北說得正中紅心,天子又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這事兒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


    易北很是貼心,直接出謀劃策。


    “說到底,五哥不過是抓著太子哥哥賣官鬻爵之事不放手,此事查來查去,都差不多水落石出了,想要抹去也不可能,但到底太子哥哥是否知曉此事,是真的授意,還是有人膽大包天,借著太子名號行這不忠不義之事,那可就不知道了。”


    五皇子是出示了蓋有太子印的手書不錯,但那也不代表就是太子親手蓋上去的,隻要有確鑿的證據和足夠忠心的人來頂缸,反正誰都沒有抓住太子親手蓋印那一瞬間,還是能夠說得過去的。


    “隻是可惜了這些官員,怎麽就這麽糊塗,一時想不開呢。”


    說到底,終歸要看,太子舍不舍得放棄手中那些支持他的朝臣,尤其是在吏部這一塊上,舍不舍得放棄他如今對於吏部的控製。


    這的確是個很難選擇的問題,但權衡利弊,易北相信,太子一定會做出目前來說最有利於他的,不得不做的選擇。


    至於易賢能夠在這件事上撈到多少好處,那就要看天子想放多少水給他了。


    於自己而言,這也的確算是個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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