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朝局勢越發緊張,朝堂之上天天雞飛狗跳,隔三差五就要來一出我以我血薦軒轅的激烈場景,以至於天子愁得頭發都被揪掉了好幾綹。

    易北在宮中真正做到了左右逢源,天子時不時召見解悶,太子對他親熱非常,五皇子又對他極其籠絡,皇後隔三差五賞些東西,萱嬪也經常慰問身體狀況,晉陽公主和江梨關係不錯,連帶著對易北也十分青目,就連淑妃,對易北都比對八皇子好。

    連帶著江梨的身份也更進一步,宮中人人看著她都是笑臉相迎。

    小宮女上趕著給江梨拍馬屁,時不時和她說幾句女官所裏的事,大部分都是有關於江婉在女官所裏鬧的笑話。

    江梨也就是聽完一笑,表示自己無意再插手女官所裏的任何事務。

    話傳到女官所各位大人耳中,典儀大人越發感慨,好不容易有個看得順眼的好苗子,她都打算把江梨當做自己的繼承人來培養,結果一會兒工夫就被人給搶跑了,再想找個合適的何其困難。

    想想江梨的乖巧聽話,再看看江婉的蠻橫愚蠢,女官所的各位大人們,越發看著江婉沒了好臉色。

    朝中角力終於到達了白熱化階段。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辛轅莫名被打一事,竟然成為了壓彎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大理寺在被朝中重臣煩到不行的情況下,還要分出人手來調查辛轅被打一事,畢竟現在辛轅也算是正兒八經一個京官,又在大理寺裏混了這麽久,上上下下人緣關係都好,總不能完全不管不問。

    原本想著也沒辦法找到兇手,多半是無意中得罪了什麽人,走過過場問一問,把案卷結了也就是了。

    但辛轅說出來的話實在是太過於驚世駭俗,問話官員不敢馬虎,直接上報寺丞,寺丞掂量半晌,覺得茲事體大,他也無法將事情瞞下,隻得連夜遞上奏折,匯報天子。

    本著要給自己屬下出口氣的原則,寺丞遞上的奏折,滿篇寫盡最近大理寺中各種頂住壓力扛住刁難的辛酸,並極力描述辛轅被揍後隻剩半條命的人間慘劇,最後輕輕一筆,作無心裝,在最顯眼也是最醒目的位置,帶過辛轅所說最重要的那句話。

    辛轅說:

    “我雖沒見綁我之人是何模樣,但他們在打我之前,的確說過,讓我不要太管閑事,尤其是那位官員被當街打死一案,不許再追查。”

    天子批閱奏折,當場震怒,連砸了三個杯子,下死令徹

    查,所有當時涉案或過後過問過此案的官員一律清查,才勉強平息怒火。

    天子腳下,竟然會發生這等威脅官員辦案之事,腐敗汙穢到了這種程度,還有什麽情麵可講?

    大理寺上下本就因為此事憋著一口氣,現下既然有天子下令,更不留情,借著辛轅被揍一案死咬不放,大有一挖到底,不死不休的架勢。

    有辛轅之前的準備,五皇子胸有成竹,一點一點扣著往外放證據。

    易北反而不再過問,每天深居簡出,不是自己喝茶研究各種殘譜,就是陪著天子說話解悶,無論天子再怎麽出言試探,都始終咬死太子忠君體國不鬆口。

    局勢對太子越發不利。

    “殿下,你這麽樣真的沒問題?”

    對於這種事情,易北做得是柔韌有餘,但對於沒有見過世麵的江梨而言,易北無異於是在玩火。

    易北抬手,給江梨麵前的杯中續上茶水。

    “嚐嚐看,這還是上次皇後賞你的,現在不喝,再喝就要到來年了。”

    江梨隱隱能猜得出易北想要做什麽,雖然她也的確相信易北最後是能做到的,但知道結果也不代表能淡定的自己親身經曆過程啊……

    五皇子看著那麽和善,實際上那麽兇殘,太子看著都很兇殘,實際上就更兇殘了。

    和這倆人耍心眼,還要糊弄皇後,也就是易北敢這麽做了。

    “你不用想得那麽難,現在易賢覺得他有把柄可以拿捏住我,我越和皇上說太子好,皇上對於太子的不滿就越多,對皇後的不滿也就會越多,但是皇後現在沒辦法,她不敢再動朝臣,現在天子隻見我,她隻能靠我在天子麵前剖白太子的忠心。”

    江梨端著手裏的杯子,百感交集。

    在她幾輩子的心目中,皇後娘娘都是高山仰止般的存在,怎麽這輩子到了易北嘴裏,感覺就這麽的……簡單呢?

    好像玩死皇後就是分分鍾的事一樣,壓根就不是什麽事兒。

    “可留著個把柄給五皇子,終究也不是辦法,萬一皇後有心要查,也是查的出來的。”

    易北把杯子湊到嘴邊,聞了聞茶香,似乎是頗為滿意的歎了口氣。

    “易賢現在才不舍得把這個把柄送給皇後,他幫著我瞞還來不及,一旦被皇後發現,他就不用再想今後我在天子麵前幫他說話踩太子了,單憑一個寒門官員,根本不可能動搖太子的地位

    ,撐死了也就是給他和皇後添些堵,今後他用得到我的地方還有很多,努力保全我才是正經。”

    江梨乖乖受教。

    易北喝了口茶。

    “解決是一定要解決的,但不會是現在,現在動手隻會讓易賢起疑,他還有用,暫時不用動。”

    易賢的性格比起太子的斬草除根而言,要更加多疑謹慎,易北也不敢冒險,左不過等這事風平浪靜之後再想辦法,也不至於會有人一下子就會聯想到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麽關係。

    碧雲走過來給二人添水,腳步略放重了些。

    “姑娘,江家遞了帖子來,說姑娘有陣子沒迴家了,母親甚是想念,想問問姑娘什麽時候有空,迴家聚聚。”

    宮中最是拜高踩低,江梨不待見江家這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江婉剛進女官所時,沒少拿著江梨的飛黃騰達說事,結果被人堵得夠嗆,甚至連女官所的大門都出不去,更遑論去見江梨了,江家嫡小姐咬碎一口銀牙,好不容易舍下麵子托人給江梨遞話,結果發現宮中最不缺的就是錢,隨便一個主子打賞的都比自己那點小私房要多。

    錢少了人家看不上,多了自己又出不起,更何況江梨放出話來要秉公對待,有良心好的是根本不收,良心稍差一點的,錢照收,臉色照擺,話就根本就不往上傳。

    江婉在宮中寸步難行,三天兩頭遞話迴家哭哭啼啼,從痛斥江梨沒有良心,罵到小蹄子忘了是誰把她養那麽大送到宮中才能有如此榮華。

    江夫人知道自家女兒德性,最開始根本沒當迴事,一直到江婉開始哭訴沒錢了才終於引起重視。

    可帖子一連遞了好幾個,都和石沉大海一樣,毫無消息。

    宮中上下體察主子心意,這一層扣下幾張,那一關扣下幾張,最後遞到碧雲手裏的帖子,十張裏隻剩下了一張。

    饒是這樣,碧雲還把東西捏在手裏壓了好幾天,才瞅著江梨心情好的時候過來迴話。

    江梨拿手撐著下巴,整個人都歪去了小茶桌上。

    易北揮揮手讓碧雲依然下去。

    “怎麽,家裏有事?”

    江梨重重歎了口氣。

    “我家裏還能有什麽事,左不過是和我說大家都姓江,在宮中再怎麽樣也要相互扶持,萬一出了什麽事也隻有家裏人才會為你講話。”

    想當初自己剛當太子側妃時,江夫人拉著自己的手,也是

    苦口婆心的給自己洗腦這一套自家人最可靠理論。

    可一旦自己備受冷落,何嚐看到有半個姓江的來搭理自己?

    她才不想管江婉,自己哭著喊著要進宮,還真當女官所有那麽容易能讓你熬出頭。

    易北一點一點,把帖子撕了個粉碎,再揚手一拋,碎紙片便如蝴蝶一般,紛紛揚揚灑滿整個地上。

    “不去也罷。”

    上次江梨迴家是何情形,碧雲早和自己吐了個一幹二淨,江大人官位不高,而且還是在鴻臚寺裏當差,萬萬和這件案子扯不上任何關係,反正也是利用不上,犯不著讓江梨去淌這趟沒有用的渾水。

    江梨有大腿撐腰,頓時生出些底氣。

    “行,我待會兒和碧雲說,就說我沒空,要陪賢妃娘娘禮佛,讓她迴了江家的帖子。”

    想了想,江梨終究覺得不能做得太絕,以免讓人覺得她有了義母忘了親娘,是個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至於江婉嘛,女官所裏人人都是這麽熬的,我既然已經不在女官所裏當差,自然是管不了女官所裏的事的,我會讓母親轉告姐姐,千萬要耐著性子,總能出來的。”

    是啊,是總能熬出頭來,還是總能熬出宮去,誰能說得清呢。

    這種事情靠造化,歸根到底都是命啊。

    江婉就好好的在女官所裏待著吧。

    易北讚許的點點頭,拿起茶杯輕輕和江梨手中的杯子碰了碰。

    “宮中規矩,自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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