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林遮遮掩掩說出來意,對他這形容也沒做解釋,「午食食盒沒見你送去,估摸著是酒樓事忙,就讓我來順路取了。」


    酒樓送去府衙的食盒向來是午食或是晚食一次,本就是給治安隊長和知府大人的心意,先前也沒人來催過,如今這樣被上門討要,卻是落了下乘。


    簡清神色不動,輕笑道,「今日的確忙些,沒及時送去是我的不是,捕頭有說想吃什麽嗎?」


    許林想著旁的事情,下意識答道,「之後有空會一起來吃席。」


    「什麽?」


    許林這才反應過來,話已出口,隻能解釋道,「我爹說是你送了這麽多次吃食,再推拒也不好,就過兩天讓你宴請一次,以後不必再送飯食了。」


    他看著少女臉上疑惑神色,撇了撇嘴,他自己都詫異著家裏老古板怎麽拒絕了這麽久,卻突然說要來吃席。


    簡清點點頭,「既是如此,之後遣人來說一聲就好,我會早早備下。」


    二人在大堂角落裏說話,被剛進門的黝黑少年看進眼裏,拎著木桶咚咚跑過來,遞給簡清,旁的話也不多說,扭頭就走。


    簡清認出來這是先前來拎食盒和送屏風的少年兵士,還沒出聲叫住他,就見人跑出了門外,兩匹駿馬飛馳而出。


    木桶有些重量,簡清問好許林要帶走的菜色,拎著桶進後廚備菜,掀開桶蓋,裏麵裝著一整套精致的碗筷,薄胎瓷器的精美質感讓略有些昏暗的後廚角落都顯出瑩瑩光暈來。


    不用問,這定是那兩個侍衛給華陽王準備的,或者幹脆就是華陽王自己送來的。


    怎麽,還嫌酒樓碗筷難看,自帶飯碗吃飯啊?


    簡清一邊琢磨著華陽王的意思,一邊將碗筷取出來。等全拿出來之後,才發現數量的不對,這哪裏是一套碗筷,分明是兩套。


    好麽,還要帶人來自帶飯碗吃飯,也不曉得那人是多大的臉麵。


    簡清按按額角,眼不見心不煩地將碗筷重新收進木桶,丟到角落裏。


    ☆☆☆


    將食盒交給許林帶走時,鍾記傍晚來送肉的木板車剛到門前,簡清叮囑一句「路上小心」,轉頭對鍾記肉鋪的夥計錢串兒叮囑道,「明日早上得拜托你早些來,在往常備的肉之外,再多加兩三斤五花肉,斤兩讓掌櫃的看著切就是。」


    錢串兒應一聲,等柳二丫幾人挪走肉桶,裝滿空桶的木板車緩緩駛走。


    柳二丫咽了咽口水,「東家,明兒個我們吃肉嗎?」


    簡清好氣又好笑,推著柳二丫往後院去,「讓人聽了好像我虧待了你似的,聽見肉字就饞成這樣。早上已經跟喬叔打好招唿,明天摘些青蒜苗來,等宗先生來了我們炒迴鍋肉吃。」


    好在許林拎著食盒走得早,不然光是沒吃過的迴鍋肉這個菜名,都夠他再在酒樓耽擱許久。他繞了遠路,從不起眼的小巷轉進碼頭前的長坡,借著幾個倉庫的掩護,從他前兩天蹲守碼頭時注意到的死角,溜上寥寥幾條還停在碼頭的大船之一。


    往日嘈雜的水麵之上安靜得怕人,碼頭工和腳夫以及各家商行船家的監工不見蹤影,連遙遠的痛苦悶哼和哭聲的都能聽得清清楚楚。


    船上已早早點起燈火,先他一步到船艙裏的奔霄望過來一眼,和坐在首位的肖勉一起怔愣一瞬。


    誰都記得這食盒是從哪裏來的。


    熟悉的物事讓肖勉翹了翹唇角,酒樓開業前攥著修繕之後不多的銀錢挨個問過坊市中碗盤木盒價格的簡清的模樣又浮現在眼前。他記得最後簡清還是嫌外麵買的食盒太貴,直接尋朱木匠打了十幾個食盒,木盒麵上連個裝飾花紋也無,在城中酒樓裏也是別具一格。


    奔霄卻臉色微冷。這女人,得了王爺不眠不休親筆畫的屏風之後不曉得來謝恩,幾天沒去吃飯也沒派人來兵營問問,和旁人的生意倒是做得越來越大,真是沒良心。


    許林打開食盒將飯菜在桌案上擺開,望著曾經的簡家小夥計,心裏暗暗歎了口氣,麵上笑道,「既是肖兄掌權,大人遣小人來問問,之後漕幫船費和運路如何算來?」


    肖勉目光從食盒上移開,在兩人幾乎表達著同樣疑問的注視下,夾了一塊暗紅鴨血吃下,這才舒展眉宇,「王幫主還在,我不過就是有些兄弟支持,哪算得上掌權呢?」


    許林重新認識了他似的,再看他一眼,肖勉身上哪還有半點在簡清身邊的憨厚老實,連打太極推諉都學會了。


    奔霄譏諷道,「人都死了,你這些弟兄的支持倒是相當有力。」


    誰都沒想到,漕幫破局的關鍵竟然會落在雷山身邊的一個手下身上。隻一個白天,肅親王留在杜家的侍衛就都死去,拿著雷山印信的肖勉踏著血,堂而皇之走上王遠座駕,硬是嚇得老頭子坐小船跑路,江麵之上的勢力洗牌隻在彈指之間。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香辣小廚娘 卷三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陸澄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陸澄並收藏香辣小廚娘 卷三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