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聽說了嗎?那個雲傾華迴來了。”


    “是嗎?我怎麽沒聽說過,好像也沒見雲家有什麽反應啊!”


    “我一個侄子在雲府當差,聽說雲傾華迴來的當天就被送走了。雲家怕她汙了門檻,所以把她送到莊子上去了。”


    “送去莊子上,不是出家了嗎?”


    “應該是先送去莊子上,然後再送去出家吧!”


    街上熙熙攘攘,趕路拉貨喝茶聊天,隻要一有空,就會討論起京城的風雲人物。這個風雲人物,人們已經不陌生了。


    街道中間駛過一輛裝飾華麗的馬車,車內之人聽了外麵人的對話,便讓車夫將馬車停靠在路邊,一邊喝茶一邊聽著車外的議論。


    “雲家也真是絕,竟然讓女兒出家。”


    “不出家還能怎麽著,難不成還希望有人娶她嗎?都被劫匪劫了去,還有誰會娶啊!”


    “我聽說,劫了她的是那京城小霸王?”


    “啊!怎麽可能是他啊?”


    這個可能性出乎人的意料,但是卻又十分的合理。


    “你打哪聽來的?”


    “端定侯府啊!聽說端定侯爺為了這事,還把世子打了一頓。世子的腿都被打斷了。”


    某個被人傳打斷腿的貨此刻正在手拿一杆銀槍,耍得生龍活虎眼花繚亂,刺勾打行雲流水,揮汗如雨。


    “又是小霸王,這人不禍害別人就不舒服。人家新娘子高高興興出嫁,礙著他什麽事了?”


    “不會是餘情未了吧!”


    “還真有可能,不然也不會搶親。這麽說這雲傾華估計要麻雀變鳳凰了。”


    “誰知道,也許人家隻是覺得新鮮玩玩而已。”


    馬車內之人聽得差不多了,停下了喝茶的動作。猶豫了一會開口吩咐車夫往城外而去。


    很多事,人算不如天算,天算不如人算。


    雲傾華沒料到趙涼奕這麽快就來了,她前天剛迴來,他今天就來了。


    兩人漫步於田間小徑上,上午的陽光還帶著點濕意,混雜在吹過的山風中,清涼得舒服。


    “你很失望吧!鬧來鬧去,到最後我還是又迴來了。”


    雲傾華直言,並不因為對方是皇子而有所顧忌。


    趙涼奕無奈一笑,道:“失望算不上吧!隻是有些挫敗感,很多事我以為我做得天衣無縫,可是再完美的計劃,也總有岔子,也總有遺漏的地方,也總有意料不到的事。”


    比如搶親,就是他意料不到的事。不單是他意料不到,所有人都意料不到。


    趙涼奕轉頭問她,“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雲傾華搖頭,“不知道,得過且過罷了。”


    她活到現在,似乎從未為自己打算過。每一件事,都是別人為她打算的。


    她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側頭正色問道:“你,會殺了我嗎?”


    她問得很直白,倒讓趙涼奕聽得一怔。這個女人,當真是膽子大,當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嗎?


    他倒是想殺她啊!可端木淩明明確確警告過,他哪裏敢。他還需要端木家的支持和幫助呢!


    “不會。”


    雲傾華並不因為他這兩個字而有多歡喜,不是因為不在乎自己的生死,而是她覺得趙涼奕在說謊。


    任何一個人問你“你會不會殺我”這樣的問題,難道你還指望對方直白的迴答“會”啊!


    “那我該說謝謝了。”


    趙涼奕笑了笑,沒有迴不客氣,而是說道:“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倆很像,對命運的不甘卻又無可奈何。雖然看著不問世事,心裏卻十分清楚明白。之前對你的逼迫,我身不由己,實在抱歉,身處這個位置,我別無選擇。”


    “我理解。不是每個人都能像端木淩一樣活得隨意瀟灑。”


    如果趙涼奕是個像端木淩一樣行事風格的人,隻怕皇位之爭,永遠落不到他頭上。不是他沒那個能力,而是不被他的父親認可。


    聖上不認可,他就不可能入主東宮,將來聖上的遺詔裏寫的也不會是他的名字。


    她活了兩世,所以在這個充滿浪漫的二八年華,心思比常人的深沉了些。可趙涼奕呢!他沒有前世的記憶,他如今也不過二十歲,心思卻如個中年狐狸一般,深沉得讓人……可憐。


    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不容易。


    卑微如平安村的村民,為了柴米油鹽。高貴如天家皇子,為了活著。


    趙涼奕道:“也許,我們可以做朋友。”


    雲傾華道:“你這樣的人想跟我做朋友,我能拒絕嗎?”


    兩人相視一笑,像認識已久的知己,不過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猜到對方在想些什麽。這樣的微妙反應,也許做朋友比做伴侶更合適吧!


    趙涼奕並沒有停留太久,連午飯都沒用就迴去了。


    他前腳剛離開,後腳另一個人就如霹雷般轟轟的砸了過來。


    “雲傾華,你膽子肥了你,嫁人這麽大的事竟然不告訴我。”


    “枉我當你是我最好的姐妹。”


    “你竟然把我的真心踩在地上,沒良心。”


    “幾年的感情,都喂了狗了。”


    她的聲音很大,大得估計連從莊子外牆都能聽得到。她家的丫鬟極力的想阻止自家主子的潑婦罵街行為,可惜沒用。


    朝春上了茶來,陳莞兒猛灌了好幾口,然後開嗓又繼續罵。


    “這叫什麽,惡人有惡報,敢偷偷嫁人,結果呢!嗬,嫁不成也就算了,還夾了一屁股的狐狸騷味,臭死了。”


    “我告訴你,我要跟你絕交,從此以後沒你這個朋友。”


    “絕交,割袍斷義。”


    ……


    雲傾華挑了挑眉,等人罵了大概一刻鍾,終於沒力氣開罵了,才輪到她開口。


    既然是她做錯事在先,當然是先道歉了。“對不起,我不應該瞞著你的。”


    陳莞兒沒好氣道:“哼,怎麽的,現在知道錯了,晚了。”


    “如今我還能坐在你麵前,也不算晚。我知道你對我的情誼,所以不想讓你傷心。我知道你當時若是知道了,定會很難過。有這樣一個知我冷暖的知己,這輩子也足夠了。”


    這話還算中聽,陳莞兒的怒氣這才消散了些。“那也不能一個招唿都不打就嫁到西北那鳥不拉屎的地方去啊!天知道我當時有多生氣傷心,我最好的朋友,嫁了人竟然說都不跟我說一聲。我竟然是在大街上聽來的消息,多諷刺啊!”


    “所以你說的對,惡人有惡報,瞧,嫁不出去了。”


    “啊呸呸,什麽嫁不出去,竟說這種喪氣話。”


    雲傾華傻眼,這不是剛才姑奶奶你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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