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冬季的寒冷已經被春風送走,春暖花開,整個皇宮都複蘇著春季的溫暖。四處的奇花異草都仿佛複活了一半盎然生機。

    四月的天,帶著微涼的暖意。

    鳳春宮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樣,春色滿園。

    南宮紫很早就醒了,可能是春天的到來,讓人總是感覺身子很乏,卻又睡不安穩。

    平兒安靜地為她穿著藍稷昨日差人新送來的大紅宮裝,細心地打理著她的頭發。

    “小姐怎麽不多睡一會兒呢?”平兒輕聲地問道。

    南宮紫搖頭,“今日咱們有事情做。”

    平兒詫異,“都一個月了,小姐怎麽會今兒才……”

    南宮紫刮了刮平兒的鼻子,“不是你想的那個,委屈了翠兒那麽久,該把她接迴來了。”

    平兒又驚又喜,“小姐想到什麽法子了嗎?”

    南宮紫笑而不語,任由平兒為她整理著衣衫。

    是的,四個月,不短也不長,可以了。藍稷想要問的,想他也問不出什麽,已經足夠。

    早膳很是清淡,南宮紫沒什麽胃口,吃了兩塊,便不想動筷,平兒有些憂心,近日小姐的食欲都不是很好。

    “小姐,再吃些吧,這香瑩卷可是平兒做了許久才做好的,淡雅清新。”平兒擔憂地勸道。

    然而,南宮紫卻搖搖頭,“罷了,吃不下,或許是季節的緣故吧!平兒你準備準備,還有,差人把袁太醫叫來,讓他在殿中等我,一會兒我迴來找他。”

    平兒行禮,“是。”說罷,便出去忙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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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深蔓延的小道有著別樣的陰森。整個小徑就隻有轎夫抬腳的“吱嘎”聲,不禁有些讓人毛骨悚然。

    斑駁破舊的高大建築,斑點的鏽跡和血跡,還有樹立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牢頭。天牢一年四季都是這般寒冷陰森,不禁讓南宮紫都緊了緊衣服。

    長長地走廊似乎沒有盡頭一般,沒有一絲光亮,四處都是哀嚎和喊冤聲,此起彼伏。

    牢頭拿著嘩啦啦的鑰匙,弓著腰陪著笑臉在前麵帶著路,南宮紫緊緊地拉著披風,皺著眉頭跟著牢頭向前走著。

    這樣一個地方,竟然讓翠兒煎熬了四個月……

    南宮紫不禁皺起了眉頭。

    在長廊的最盡頭,那間牢房黑暗得沒有一絲陽光。一個弱小的身影縮在角落裏,緊緊地抱著雙膝,身子蜷縮得像一隻小蝦米。她的頭發蓬亂,衣服很髒,腳上、手上、胳膊上都是傷痕累累的印子,新的舊的鞭痕和烙痕觸目驚心。

    平兒塞給了牢頭一個金色的元寶,牢頭雙眼頓時大放光芒,開心地接過銀子,急忙打開了牢門,樂嗬嗬地走了。

    南宮紫雙唇顫抖著打開牢門,走進了牢中。

    “翠兒……”她的聲音顫抖低啞,滿是痛心。

    翠兒茫然地抬起頭,眼前的朦朧變得漸漸清晰起來。

    清新的身影,絕美的容貌,那心疼地笑容,那熟悉的聲音。

    “太子妃……”長時間沒有說話的她,聲音都是沙啞的,很小很小,十分吃力。

    南宮紫心痛,上前蹲在她的麵前,一把抱住了她,“好翠兒,讓你受苦了……”

    霎時間,翠兒的眼淚如同無法抑製的大雨,潸然而下,她嗚嗚地哭了起來,“太子妃,你終於來看翠兒了……”

    “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的身不由己……對不起……”南宮紫喃喃地自責著,痛哭著,“讓你受了這麽多苦,若是讓你太子爺看到,得多心疼啊……”

    翠兒搖頭,“奴婢不怪太子妃,奴婢知道太子妃疼翠兒,奴婢知道太子妃有難處……”

    南宮紫鬆開翠兒,為她撥著頭發,想要看清翠兒的臉。

    翠兒不住地躲避著,逃避著。

    那張原本清秀的臉,有著好幾道深深的鞭痕,髒髒的,憔悴不堪。

    “翠兒放心,太子妃一定會救你出去的!”南宮紫的眼眸痛心而堅定,“你再忍幾日,太子妃就來接你!”

    翠兒急忙點頭,“翠兒謝太子妃……”

    南宮紫起身,“平兒,去那些銀子給老頭,告訴他們,本宮吩咐的,給翠兒做些好的吃的,還有,把這裏的稻草都換新的,再去鳳春宮那兩條上好的棉被來。若是誰虧待了她,本宮定是不會饒的!”

    平兒急忙抹著眼淚,“是,平兒這就去。”

    迴頭望向翠兒,南宮紫抹去眼淚,“好翠兒,現在我隻能為你做這麽多,你也理解些吧,多堅持兩日,太子妃定會來接你出去。”

    “太子妃厚愛,翠兒感激不盡。”翠兒哭著,急忙要給南宮紫磕頭。

    南宮紫扶住她,“翠兒不必這樣,你為我跟太子爺無辜受了這般苦,是我們該謝你呀!”

    “太子妃,藍稷現在迫切想要知道傳國寶璽的下落,他來這裏來了都不下十迴,次次都拷問奴婢那寶璽的去處,您要小心,怕是他也不會放過你的!”

    南宮紫點頭,“你放心,我跟太子爺自有安排的。現在皇宮巨變,藍稷謀權篡位,現已是當今聖上,好在當初我們安排妥當,助太子爺逃走,否則我們便再無出頭之日了。”

    翠兒焦急,“那他有沒有對太子妃你……”

    南宮紫的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她撇開頭不看翠兒,“不要問了,你好好在這裏等我來接你便是,哪日太子爺迴來,也是要你照料的。”

    見南宮紫在逃避,翠兒也猜到了幾分,便不再追問下去,她支起笑臉說道:“奴婢會好好等太子妃來接奴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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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迴到鳳春宮的時候,袁甄已經在等候。

    南宮紫笑著讓他就坐,還讓平兒沏來上好的鐵觀音。袁甄惶恐地謝恩,南宮紫也是讓他不要介意。

    “袁太醫,是否每一日都在為後宮那位懷有身孕的妃嬪煎熬安胎藥?”南宮紫幽幽地問著,細細地啄了一口茶。

    袁甄急忙迴答道:“迴娘娘,是的,自那日得了娘娘的吩咐,微臣就盡忠職守地監督著,絲毫都不敢怠慢。”

    南宮紫滿意地點頭,示意了平兒,平兒會意,端來了一個暗紅色的托盤,多盤上蓋著金色的帕子。

    “辛苦你了,小小心意,袁太醫笑納吧,也是讓本宮心裏好過些。”

    袁甄惶恐起身,“微臣不敢,此乃微臣本職,理應盡職,哪裏敢收娘娘的賞賜。”

    平兒笑著上前,“袁太醫您就收著吧,也是我家娘娘的心意。”

    袁甄想了想,也不敢多推脫,便躬身接過托盤,“微臣謝娘娘賞賜。”

    南宮紫笑著,“太醫不必多禮,日後本宮有些什麽事,也需要太醫協助呢!”

    “不敢不敢,微臣自當竭盡全力。”

    “袁太醫,說話間,本宮也是有件事想要你去做。”

    “娘娘有事吩咐便是,收了娘娘的賞賜,微臣也自是娘娘的人。”

    南宮紫笑著,暗暗想著,“這袁甄雖年輕,但也是明理之人,有些聰慧,知道她想要些什麽。”於是她點頭,說道:“前些日子,本宮想到瑤景宮也是特殊的寢宮,便命霓裳苑為瑤景宮的宮女做了新的宮裝,算算日子,也是差不多完工了,原本交給他們一瓶消毒的熏香的,也不知她們用了沒有,那熏香隻有太醫是認得的,你代本宮去看看,若是都妥當了,就看著他們分發下去吧!”

    袁甄有些不解,這分發宮裝之事又怎麽會關他太醫的事情,為何貴妃娘娘要讓他去監督,“娘娘,此乃小事,微臣去辦也無妨,隻是微臣不懂,為何是身為太醫的微臣呢?此乃後宮內命婦之事啊!”

    南宮紫笑著說道,“同你說也無妨,那藥,隻有本宮、平兒、胡太醫和行醫世家的你認得,但此事事關大局,不能讓平兒出麵,所以隻有你去,你要以太醫檢查消毒的名義去,可知?”

    袁甄也明白了大概,他也懂得那香薰之中必定是有奧秘的,他也不敢多問,便鞠躬:“微臣這就去辦,娘娘放心便是。”

    南宮紫滿意地笑了,深深地望著袁甄,又啄了一口茶,“既是這樣,本宮就不多留你了,做事小心些,本宮少不了你的好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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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夜,茫茫無期。

    門外一聲長喊,整個裕隆翼都陷入了無奈。

    皇上不出所料,又翻了南宮紫的牌子。自從封妃宴後,皇上整日都睡在了鳳春宮,一晚都不肯留給其他妃子。妃嬪們都很無奈,皇上對貴妃的寵愛難以言辭,封妃宴上那班對待皇上,甚至掌摑皇上,皇上非但沒有將她打入冷宮,甚至當日就寵幸了她。

    何等的榮耀與氣魄。何等的讓人羨慕嫉妒。

    南宮紫就仿佛一隻妖精,迷失了皇上所有的心智,隻為她沉迷。

    銅鏡前,南宮紫閉著雙眼靜靜地讓平兒為她歇下頭發上的釵花,麵無表情,眸中也冰冷如暗沉的湖底。

    藍稷大步走進寢殿,直直地向她麵前走去。平兒見到了藍稷,急忙要行禮,可是藍稷卻打斷了她,揮了揮手示意她下去。看了一眼正閉眼的南宮紫,平兒無奈,行禮退了出去。

    藍稷抬起他修長的帶著分明的骨節的手,輕輕地為南宮紫卸下金釵。一枚一枚,一支一支,他卸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平兒,明日去做些酸梅湯吧,近日總是燥,喝些酸的,舒暢些。”

    藍稷的唇角頓時劃過鬼魅地笑容,“即使這樣,讓禦膳房做不更省事。”

    南宮紫猛然睜開雙眼,銅鏡中的她已經卸下了所有的釵花,身旁高大的身影細細地為她籠著頭發。

    她急忙起身,習慣性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藍稷。

    藍稷的表情有些受傷,他黯然地望著她,“何時你才肯不用這般敵視地望著朕呢?”

    南宮紫冷笑,“這臣妾可不知,或許是永遠。”

    南宮紫的話像一把無形的刀子,鋒利地刺向藍稷的心髒,惡狠狠地刺醒了他。那受傷的眼眸轉而變得冰冷。

    “看來,你是不想讓你的翠兒活著從天牢出來了。”

    南宮紫暗驚,消息傳得這般快,白天她才去探望了翠兒,晚上他就知曉,看來,在她身邊安插的眼線不少啊!恐怕袁甄的事都瞞不到他何時,一語驚醒夢中人,她才明白,日後她行事定要更加小心謹慎,藍稷太過危險。

    “既然皇上知道,那臣妾也不隱瞞,卻是,皇上還是早日放了翠兒為好,也不要逼得臣妾走投無路。”

    藍稷緊緊地皺起了眉頭,目光凜冽如刀鋒,他冷冷地看著南宮紫,讓南宮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即將被逼到極致的忍耐。她不僅暗歎,防備他,提防他,甚至全身豎起毒刺去刺向他,以至於使她忘記了他的危險是她難以預測的。她的生存,隻是因為他心底那份對她無法磨滅的愛。那是她孤注一擲的唯一籌碼,可是卻如此虛幻,抓不住任何她能抓住的東西。

    “想要她出來也可以。”忽然,藍稷鬼魅地笑了,眸中帶著濃濃的玩味。

    南宮紫頓時激動起來,“是嗎?”

    藍稷更加的開心,“沒想到朕還能看到你這樣發自內心的信息啊!”

    發現了自己的失態,南宮紫狼狽地整理著自己的表情,“皇上若是不說就算了,天色已晚,皇上還是早些迴禦乾宮吧!”

    藍稷的笑容詭異危險,他一步步走向南宮紫那華麗的床上,大大方方地坐下。

    “誰說朕不想說呢?”他的聲音如同來自虛幻的夢境,帶著濃濃的霧氣,“可是就怕你不肯犧牲呢!”

    南宮紫頓時緊繃起神經,眯起眼睛打量著藍稷,“皇上不說,臣妾怎麽會知道要不要做這個犧牲呢?”

    藍稷笑得更加鬼魅,他起身走到南宮紫麵前,霸道地一隻手將她摟進自己的懷中,“隻要你這一晚上對朕溫柔體貼,就像其他妃嬪一般對朕百依百順,想要變著法讓朕歡喜,隻要你讓朕滿意,明日,朕就放了翠兒!”

    南宮紫皺眉,一把推開藍稷,“皇上是在想些什麽,臣妾可有些不懂了,時候不早了,皇上也不要講些不好笑的笑話吧,早些迴去歇息,龍體為重。”

    藍稷的笑容越發的迷人,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南宮紫,“看來,翠兒也不是什麽重要的宮婢罷了,既是這樣,朕也不為難你,差人來給朕更衣吧!”

    南宮紫皺眉,可是她還是拉住了藍稷,臉上揚起了嫵媚性感的笑容。

    “臣妾本就是皇上的妃嬪,怎會讓皇上對臣妾有這般要求呢?這是臣妾的職責啊!”

    見南宮紫瞬間變得體貼溫順,藍稷甚至都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這樣,朕反而還不適應呢!”

    “皇上這麽說話,讓臣妾都有些慚愧。不過皇上,除了翠兒的事,臣妾到真的有正事要皇上幫助臣妾呢!”

    藍稷的眼眸變得深邃,他深深地望著南宮紫,仿佛要將她整個人都看透。忽然,他收緊了抱著她的手,突如其來的緊縮讓南宮紫不禁輕哼了一聲。

    “想要出宮去?朕看你還是不要異想天開吧!”

    南宮紫大驚,她沒想到藍稷竟然知道她想要做什麽想要說什麽!

    “你折騰了些什麽事朕自然可以不管,可是你不能出宮,朕想要看看,你在這不肯爭寵的後宮能翻出怎樣的雲雨。”

    南宮紫猛然推開藍稷,這樣一個男子太過聰明,他甚至知道她在想些什麽!

    “既是這樣,皇上還是快迴吧!”她的聲音也不再嫵媚性感,一如往日的冰冷。

    “不過……”藍稷頓了頓,“你休想對朕後宮的妃嬪動手,那安胎藥,朕會日日命人監督的!”

    南宮紫愣了一下,隨之笑了,“皇上查便是,這懷孕的妃嬪是誰皇上都不告訴臣妾,這手腳臣妾下了也是毫無意義不是嗎?”

    藍稷又忽然摟住了南宮紫的身子,嘴巴輕輕地貼在南宮紫的耳邊,他嗬氣如蘭,輕輕地說道:“任你在這皇宮中覆雨翻雲,朕把這皇宮拿給你翻,你也翻不過朕的手掌心的!”說著,他開始親吻南宮紫,炙熱的唿吸如同高溫的蒸汽唿在了南宮紫的脖頸,不禁讓南宮紫全身戰栗。

    “南宮紫,你是朕的!”

    夜已深,沒有月亮的漆黑有著濃濃的神秘。

    鳳春宮的寢殿內隱隱能聽到女子的呻吟聲和男子沉沉喘息的聲音。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迴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風很涼,雕欄玉砌之間細細穿梭著,聽不清那憂傷地哀歎。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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