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裏間還是毫無動靜,該不會是趁機溜了吧。奇珠一咬牙,這世上還真有這麽臉皮厚的人。自己招惹的禍,全數留給她了嗎?

    氣急的奇珠,出手不再一味躲閃,抽了地上散架的桌子腿,大吼一聲,以木當劍,灌注真氣,迎上黑衣人的刀。

    “鐺”卻不是兩劍相交發出的聲音,奇珠低頭一看,一柄木釵,一柄大刀,在地上安靜的躺著。

    剛剛還不見人影的大師,衣炔飄飄,如仙人下凡,微笑的看著奇珠。毫不在意一旁站著的黑衣人。

    黑衣人見到大師,又看看地上的大刀,突然大喝一聲:“妖道,納命來!“

    黑衣人從腰間抽出一把軟鞭,襲向大師,白衣人聽得他的話,嘴角微動,毫不把黑衣人的軟鞭放在眼裏,甚至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對著一旁站著的奇珠說道:“徒兒,好好看著,為師教你一招東海龍嘯。”

    說罷,衣袖竟然一卷軟鞭,帶入自身,迴身,一掌拍入黑衣人胸膛。黑衣人沒想到一招即敗,不可置信的捂著胸口,倒退十幾步。單膝跪在地上,鮮血自他口中泊泊流出。

    大師揮袖一甩,將軟鞭棄於地上,薄唇輕輕吐出幾個字:“不自量力。”

    “你把我師弟怎麽樣了?”黑衣人問

    大師冷哼一聲:“他在下麵等你呢!”

    這時的大師,神色幾分陰霾,俊容冷淡,和早上的那個白衣嬉笑的男子完全不能重合,奇珠心中對這個男子的定義在這短短幾分鍾內被全數推翻。帶著一絲後怕,重新審視他。

    黑衣人聞言似是早已猜到這結果,恨恨的瞪著眼前貌似高潔的白衣男子,“哼,我死了,還有有其他人來取你的狗命,墨白,你不得好死。”

    發完毒誓,黑衣人終是氣絕,維持著剛才的姿勢,一動不動,奇珠上前,合上他怒目圓睜的眼。

    “你可憐他?”被稱作墨白的白衣男子似乎是對奇珠如此做法十分不解。

    “不是,”奇珠平靜道,“隻是…”一時心中煩悶,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對眼前的這個人,怎麽會有一種失望的感覺,是因為他手法太過殘忍?一招斃命,如是自己,想必是怎麽也不會的吧。

    “看來徒兒還需磨練啊,江湖中,你存了善心,別人可不一定啊!”轉眼間,墨白已經恢複初時一副嬉笑姿態,奇珠看了他一眼,找不出什麽能接的話,悶悶說道:“現在危機已結,在下告辭!”

    “等等,”墨白腳法極快,奇珠眼前一花,無奇已擋在麵前,“叫了師傅還想走?”

    “你不要得寸進尺!”剛才那聲師傅,完全是為了引他出手,什麽時候又變成他阻攔的借口。

    “嗬嗬,徒兒生氣了麽,無妨,為師用烈焰訣向你賠罪如何?”

    用烈焰決賠罪?這話從這個被稱作‘墨白’的人嘴裏說出來就好像是在說今天沒米了我們吃麵吧一樣輕鬆,可奇珠聽來卻如如同一個驚雷在耳邊爆炸開來。

    烈焰訣,沒在江湖上行走的人不知道不奇怪,可是在奇珠等武林人士聽來卻如雷貫耳,當年的烈焰決在江湖上鬧的沸沸揚揚,而它是江南第一武林世家烽火堂的鎮莊之寶。由於繼承人之爭,烽火堂曾一度陷入內訌的境地,卻又在一夕之間被滅門。烈焰訣隨後下落不明。這件事轟動了整個江湖。聽說連皇帝那都有所耳聞。

    兩年前,一個人用烈焰訣擊敗了天下第一高手少林寺無塵大師,橫掃武林,一時恐慌四起。見過那人的人沒幾個活著,而僥幸活下來的稱他為無奇公子,因為聽說他長的非常一般,無半點過人之姿,除了他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

    如此驚豔人物卻又在一年之後銷聲匿跡,真可謂來得快消失的也快。

    而剛剛,那個叫做墨白的人,卻說要拿烈焰訣向她賠罪!!!!

    一片烏雲飄過,遮住了太陽,奇珠望著地上不甚分明的影子,一時間竟不知該怎麽辦。

    相信,不相信。這個信息太過詭異,奇珠決定把它當做一個笑話。

    “嗬嗬,大師您的笑話可真冷。”奇珠幹笑,我沒生氣,您賠什麽罪啊,這不都還好好的嘛!

    “恩,徒兒不想要烈焰訣啊,讓為師再想想,那放徒兒走怎麽樣?”

    “真的?”奇珠聞言精神一振,眼睛蹭蹭發光。

    “除非你把我打敗了!”靠,開什麽玩笑,和您老交過手,又親眼目睹一人慘死在您手下,和您打架就等於找死啊。

    奇珠吸吸鼻子,仰天長嘯:“老天,給我一道雷吧!”

    “轟隆……”天陰了,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滾過一道驚雷,奇珠立馬噤聲。

    墨白迴頭掃了一眼狼籍的房子,地上的屍體,長袖一甩,“走吧,離開這是非之地!”

    墨白摟住奇珠的腰,奇珠直覺身子一輕,在他的帶領之下連連翻越幾道高牆,隻半盞茶的時間,他們已經立於繁華的街道上。

    “重獲自由啊!” 望著街道上人來人往,小販賣貨,幾家小姑娘相攜與貨郎討價還價。奇珠不由感慨,在陳府的半月裏,她沒有好好吃過飯,洗過澡,睡過覺。摸摸下巴,恩,令人無奈的小下巴似乎也收迴去了不少。

    “你到底是誰?陳府的人叫你大師,而你自稱本尊,來頭很大?”奇珠斜睨眺望遠處的白衣男子。

    “唔,是不小。”墨白似是未仔細聽身邊的人說話,眉頭微皺,沉思中。奇珠見狀,也不好再問什麽。稍微退後一步,再後退一步。連退好幾步,沉思的人還站在原地,毫無反應,奇珠心下一喜,快步尋了條小巷一頭鑽了進去。

    終於甩掉了,哎,奇珠抹抹額上的汗,望著周圍人群中再沒了那抹白色身影。放下心來,肚子適時發出嚎叫聲,與奇珠擦肩而過的一個人聽得這奇怪的聲音,驚疑的打量了眼她,奇珠麵上又是一紅,轉身逃進家小店,小二熱情上前:“姑娘想吃點什麽?紅燒肘子,鹵牛肉,都是今兒個早上剛出鍋的!”

    聽著小二濤濤不覺的報著各式葷菜的名字,奇珠不自覺的咽了口唾沫。想想自己幹癟的錢袋,無奈打斷小二,“給我來碗陽春麵就行,多撒點蔥花兒!”

    “好嘞,您稍等!”小二估計也見多了這等拮據的客人,沒有任何不快之色,快步走向後堂。不由讓奇珠對他多了幾分好感。

    接下來去哪呢?厭倦了在江湖上飄飄蕩蕩的日子,要不迴去找師傅?

    想到這,奇珠心裏一片溫暖,山上有她最愛的師傅,還有那群可愛的師兄弟們,當然,還有師娘的一手好菜。恩,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迴去了。

    店不大,速度到快。不過一會,陽春麵就端了上來。

    香啊,奇珠貪婪的嗅著湯汁散發的香氣,晶瑩剔透的麵條上綠油油的蔥花煞是可愛,奇珠食指大動,埋頭苦幹。一時間,天地為之失色。

    “飽了?”

    “恩,飽了。”奇珠下意識答道,喝幹淨最後一口湯,卷起袖子抹了抹嘴,朝著對麵坐著的人打了個響亮的飽嗝。

    墨、墨白?奇珠的臉倏地又紅了,她不知道這是今天第幾次臉紅了。當著大帥哥的麵又出醜了。不知剛才的醜態讓他看了多少去。

    周圍食客的目光自覺不自覺的都向這邊瞟來,墨白一身白衣已是很好看,加上他不凡的外表,一進店就吸引了人們的目光。

    “您也來吃飯?嗬嗬,那您慢吃!”奇珠站起來,招唿小二收錢。

    “十個銅板!”小二報出賬目。看著奇珠將手放進懷裏,摸索半天,最後臉色突變,訕訕迎上自己期待的目光:“咳,一碗陽春麵要刷多久的盤子可以抵賬?”

    小二一臉詫異,不過很快的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

    奇珠這會已經把老天爺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遍,不帶這麽耍人的啊 ,丟人丟到太白山去了。懷裏的錢袋不知什麽時候不翼而飛了。現在,她要怎麽付錢?

    “姑娘沒有什麽值錢的東西麽?”小二猶豫了一下,艱難說道,“那邊有家當鋪!信譽不錯!”

    奇珠順著小二手指的方向,看到斜對麵一家門麵上一個鬥大的字‘當’

    恥辱,絕對的恥辱。摸著身上唯一的一件寶物——師娘給的通靈寶玉,奇珠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當鋪,她隻陪大師兄去過,平時再怎麽拮據也沒有當過物品來解決吃飯問題。

    “給你們打雜不行嗎?”奇珠咬咬下唇,旁邊已有幾個坐著的客人發出嗤笑聲。

    小二知道她是真的什麽都沒有了,也不再客氣,“我們這不缺打雜的,就缺個倒夜香的。”

    “噗…”有個人噴飯了。

    欺人太甚啊欺人太甚,要不是為了對得起女俠二字,早就打得你哭爹喊娘。

    雙方糾結著,奇珠的一雙眼幾乎要噴出火來,難不成真要倒夜香?還是一不做二不休突圍出去?

    一直坐著的墨白突然出聲了:“這些夠了麽?”眾人望去,無不驚訝出聲,桌上赫然一柄金葉子。

    小二望著那金葉子半天不知該說些什麽,還是櫃台後的掌櫃見狀連忙出來打圓場,賠笑道:“夠、夠,絕對夠,隻怕是小店找不開啊!”

    “不用找了,把你們最好的酒菜呈上來幾道,剩下的,”墨白指了指那店小二,“把萬芳樓的夜壺都買迴來,讓他洗幹淨。”

    萬芳樓顧名思義就是那煙花之地,小二原先以為墨白會將那剩下的打賞於他,沒想到…,眾人唏噓,真夠狠毒的,一般的夜壺都夠髒的了,那萬花樓的…嘿!

    “你這個沒眼色的,還不快給這位小姐賠罪!”掌櫃急道,小二迴過神來,忙給奇珠鞠躬打千兒,囧的滿頭是汗,就差沒給奇珠跪下了。又在掌櫃的連聲斥責下灰溜溜的退到後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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