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這麽長時間,連個毛都沒找到,我和陸風妖難免有點失望,出發前我曾預想過,古人的托夢,古人的圖紙,這些都和現代的實際情況不太符合,幾百年幾千年的演變,戰爭的摧毀,很多因素都會導致地形有微妙變化,可能我們現在找到的地方並不是那人原意指出的地形,很可能隻是巧合,這個地方的地形經過演變後和地圖上的一致,而真正要找的地方並不在這裏、


    天色太晚了,我們一天一夜地找人,找屍體,雖說我們的體力完全可以勝任,也不會肚子餓,但腦子經曆一天的折磨還是需要緩一緩。我們需要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後續的計劃。


    很顯然我們已經對這個地點起了疑心,因為它無法給我們提供一個準確的地點,我找陸風妖要來地圖又看了一遍地圖上的大致位置,這個位置換成眼前的地形,就是河裏。


    我抬起頭,望向不遠處那條涓涓流動的長河,秋天的晚上,河麵上彌漫著大霧,不知何時,自己也置身於大霧之中,人的視野受到限製。


    我隱隱覺得不對勁,這個情況不合常理,自從畫出檮杌之後我的身體就開始接受無形的淬煉,我的腿腳,包括我的眼睛都早已超過人類的限製範圍,這雙眼睛夜能視物,能辨妖魔,而胡靜有狐狸的幫助,陸風妖鳳凰血脈加持更沒問題,我們三個人都不會有大霧遮眼的情況。


    隻有一個解釋,那就是,這片霧不尋常,不是自然形成的大霧。


    陸風妖甩了甩手,眼神在和我商量該不該召喚出鳳凰噴出劫火來,把這片大霧燒滅。我搖了搖頭,什麽都還不明晰,最好不要輕易試探,先看看情況再說。


    我們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靠在石頭旁邊聊天,這種詭異的事情絕對不會止於怪霧,且等等之後會有什麽過來,隨機應變。


    這怪霧在給我們傳遞一個信息,這裏有古怪,同時也表示我們可能找對地方了,陸風妖要作法祈福的對象就在這條河水之中。


    我們考慮著,霧氣中隱約有什麽朝我們走過來,我們還是沒有動,但我的古劍,陸風妖的長劍都已經處於隨時待發的狀態,兩人合擊,基本不會有敗退的可能。


    哢當,是木頭撞擊石頭的聲音,有船靠岸了。一道身影在大霧中逐漸明晰,他手上杵著長長的竹竿,身形消瘦,船沒有因為靠岸而停留,而是繼續前進,直到我們近前,我和陸風妖坐直身子,觀察這個人的情況。


    外表就是個正常的老爺子,可仔細看,很奇怪,奇怪的點不僅僅在於他不是正常人,而且我居然看不穿他,一點痕跡也看不穿,在這個人麵前我的眼睛就像喪失了所有特殊功能一樣,完全成功了普通人的眼睛,沒有用處,眼前這個人肯定不是普通人,可我根本看不出他的破綻,好厲害的任務。


    我看向陸風妖,那家夥比我強,經驗也比我多,說不定能找到個破綻什麽的,然而從他看過來的眼神當中,我得知他也不清楚,顯然我們兩個人都看不透他。


    “上船嗎小夥子?”船上的老人對我們兩人說道。我們兩個人一同站起來,準備一起上船,狐狸現在河邊把風,如果苗頭不對就讓她來救我們。


    老爺子忽然說道:“這艘船一次隻能上一人,你們要是想上,隻能來一個人,好好想想,你,還是他?”


    老爺子問的是陸風妖。這人心思算的可真準,知道我們兩個人合力會把他打趴下。


    陸風妖皺起眉頭,幻化出長劍,劍在手,他多少有點底氣,看來他心意已決,一門心思想要上船,這條船通哪兒,老爺子究竟有什麽用意,這些都還沒交代清楚,貿然上去可不是自討苦吃。我想勸勸陸風妖,讓他再考慮考慮,至少我們現在還是安全的,主動權也在我們手上。


    陸風妖用眼神迴絕了我,他歎了口氣,對我一笑,這家夥真是對生死毫不顧忌啊,他是真想跟過去看看。


    “好自為之吧,萬一出什麽事,你盡量把動靜鬧大點,我和狐狸也好支援你。”我看了後麵的胡靜一眼,胡靜閉上眼睛,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妖狐的狀態,眼神桂紅。我這句話不止說給陸風妖聽,主要是給船上的老人聽,老人置若罔聞地一笑,對我的話毫不在意。


    “如果真出了什麽事,我會把鳳凰放到天上,到時候你居來幫我,放心,我自有分寸。”陸風妖笑著對我說道,然後轉頭看向老人,轉過頭後陸風妖是什麽表情我不知道,但空氣中無形中已經壓抑了不少,這一場簡單的寒暄比殘酷的戰鬥還要複雜,還未走到事件的初端,我們之中最強的一角已經被分隔出去,至此,我們還沒有看到整個事件的輪廓。


    “走。”陸風妖飄身上船,對老人簡單地說了一句便盤腿坐下,霧氣濃密,幾乎全身都在霧氣中消失的老人說道:“好嘞,船起——”


    船詭異地在陸地行進,滑到水上,嘩啦啦,一聲沉重的水響,破船愈行愈遠,我也漸漸望不到老人的身影,陸風妖的身影,最後,連那條破舊的船也消失在大霧之中。


    一切的聲息都在霧氣中泯滅,古井無波的表麵下到底藏著幾條暗流,很難分辨,我們隻是一條條遊魚,入了水,很難脫身了。


    但願陸風妖能安全找到他想找的那個人吧。


    不知道這家夥什麽時候迴來,那艘破船一個來迴多長時間。


    我想起妖狐就在身邊,這家夥障眼法用的很好,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出什麽端倪。


    “狐狸,你覺得陸風妖這一趟會怎麽樣?以他的實力,出不了什麽事兒吧?”


    狐狸聽話地走到我身邊,她踮起腳,雙手背後,張望著大霧中的情形,可大霧裏什麽都沒有,隻有水。


    “那麽好看的人,就這麽沒了,真可惜。”


    “啊?”我對狐狸的喃喃自語表示很驚訝,她這話什麽意思,難道她在說陸風妖有可能死在裏麵嗎?


    “這層大霧很特殊,它可不是幻覺什麽的,我能察覺這是幻覺還是真的,它的特性很詭異,介於陰間與陽間,似有似無,飄飄渺渺的,若是進入這彌天大霧,一般人肯定走不出去,因為人不可能既陰又陽,連進去都難,更何況出來,談何容易。”


    “你是說這裏是陰間陽間分界的地方?”


    “當然不是,這裏除了這片濃霧之外完全沒有陰間的樣子,真要說陰陽分界,說這片大霧還算合適,其他的,不行。”


    “那這片大霧到底是怎麽迴事兒?怎麽破開大霧?”


    “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片大霧,彌漫整片河流,嗯……或許隻有下河才能發現點詳細的東西吧,不過我勸你現在別下去,你也能體會到這條河不普通,陸風妖進去了還有你我可以在外麵幫忙,尚且還有一線生機把他帶迴來,你要是也和陸風妖那麽固執,那就真沒辦法了,別想著靠我來幫助你們兩個人,這擔生意我可做不起,小命都得賠進去。”


    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也有分寸,現在確實不適合莽撞。”我眯起眼睛,走到離河水很近的地方,觀望河水的動向。


    一個小時過去,我仍然沒有看到鳳凰升上高空,不知道是陸風妖仍然安然無恙,還是說……他已經遇到危險了。


    奇怪,我好像看到什麽。


    剛剛我身子前探,麵貌照在河流上,河麵映出來的形象似乎與我有所不同。


    是錯覺嗎?


    我不可置信地再次低下頭,河水中我的臉麵無表情,那種感覺就像是一個機器人硬生生穿上一層人皮,與這樣的影子對視,看得越久越是陡生寒意。我退迴到狐狸身邊,也猜測著這個擺渡的人暫時是不會迴來了,今晚不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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