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封江月的“天女散花”,黃藥師一躍而起,淩於半空之中,避開了所有水珠。他剛一落地,便遭遇到了伏擊。

    封江月隻學一年武功,來來去去,就一套碧波掌法。黃藥師熟識掌法奧妙,自知克敵之法,立於不敗之地,是以一一避之。

    論功力,封江月決計碰不到黃藥師,所幸全身濕透,微微一動,便有水珠飛出,倒不至於令他那般輕鬆。

    眼見身上水珠漸少,封江月暗暗焦急,決定兵出奇招,大喊:“旋風掃葉腿!”說罷,她一躍而起,右手推進,斜向上重重拍出一掌。

    黃藥師一怔,身子躍起,欲避開這招旋風掃葉腿,臨到半途才恍然,封江月哪會旋風掃葉腿?這時,碧波掌法已至,幾滴水珠迎麵而來。但他武功高強,又怎會栽在此?

    但見他不知如何辦到,身體竟在躍起的途中忽而落地,穩穩地站在圈內。水珠從他頭頂飛過,仍未沾上他的身。

    “人肉炸彈!”封江月笑眯眯,自上而下落,直朝黃藥師撲去。

    饒是黃藥師武功再高,在不出圈子、且不能出招的情況下,也避不開自上而落的封江月。他雙手抬起,無奈地接住她,任她身上的水珠沾濕他的衣。

    這一串動作缺一不可。若封江月單用人肉炸彈,隻消她一躍起,黃藥師便會同時躍起,不給她可乘之機。但有了之前那串動作,掩蓋了她的真實目的,才令他失了防範之心。

    黃藥師沉著臉詢問:“喊的是‘旋風掃葉腿’,打出來的卻是‘碧波掌法’,誰教你的?”

    “誰讓你仗著武功高,過於輕敵。”封江月答非所問,眉飛色舞,“說好嘍,我贏了,你教我‘碧海潮生曲’。”

    “很難學,曲中諸多變幻,你內力也不深。”黃藥師笑道。

    封江月沉思片刻,迴以一笑:“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總會學到的。”一輩子,這麽長的時間,她又不傻,不至於入不了門。

    黃藥師頗為愉悅,攬住她的腰,飄然而去,於林木中縱躍。

    剛換完濕衣裳,封江月便聽見黃蓉興奮的聲音:“爹,爹,蓉兒迴來啦!”她一怔,方想起一月到期,郭靖應來桃花島赴約。

    山中無甲子,歲月不知年。她自與黃藥師重歸於好後,先是整日纏著他,後又整日躲著他,竟一時忽略了許多事。

    黃蓉眉眼含笑,嬌豔尤甚往昔,小聲道:“爹爹,蓉兒不該說混賬話……”

    她見黃藥師對郭靖動了殺心,一時情急,才說出永不相見的話,事後便覺懊惱悔恨。

    對於這個女兒,黃藥師向來寵溺,見她嬌言軟語,心中怒氣頓減,隻問:“總算舍得迴來了?”

    黃蓉嬉皮笑臉,拉著他的手搖了搖,嬌俏著答:“這是蓉兒的家嘛!”

    聞言,黃藥師心情大好,瞧見站在門口的封江月,手一招,“過來。”

    “江月,你不氣了吧?”黃蓉輕聲詢問,小臉上有一絲歉意,又有幾分扭捏,“我一時情急,顧不了太多,當時靖哥哥……”

    “啊呦!”她一拍腦袋,急急地說道:“我把靖哥哥丟在桃花林了!”說罷,她便欲起身去尋,卻被黃藥師拉住了手臂。

    “那小子也上島了?”他怒氣上湧,沉著臉問:“若非那小子上島,你就不會迴來?”

    “爹爹,靖哥哥人很好,對蓉兒也很好,你別討厭他嘛。”黃蓉撒嬌,似想到什麽,滿臉幸福喜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笑眯眯地說:“他是對蓉兒最好的人!”

    封江月捂臉,深深歎息。黃蓉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依黃藥師那性子,怎會不心生妒意?

    果不其然,黃藥師冷笑道:“好哇!這小子看著傻裏傻氣,倒是挺會花言巧語,哄得你全心向著他。”

    黃蓉不依,辯駁道:“靖哥哥敦厚老實,哪會什麽花言巧語?爹爹,你別對他有偏見。蓉兒在外流浪數月,全托他照料。”

    當下,她甜蜜地說著兩人相識過往,從贈飯到贈小紅馬,從相處融洽到情根深種,十分賣力地誇讚郭靖,一心希望黃藥師能接受他。

    一旁,封江月聽得心驚膽戰,有心提醒黃蓉,但礙於黃藥師在此,權衡再三,決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她低著頭,緩緩挪動腳步,欲溜之大吉。

    “夠了!”怒氣到達極點,黃藥師拉著黃蓉,冷笑道:“敢上桃花島,就讓他困死在桃花林。”他又望向黃蓉,語氣稍暖:“你這些天呆在房裏,哪兒都不許去。”

    “爹爹!”黃蓉哭叫,焦急萬分,使勁拍打著門,卻是徒勞無功。

    鎖住黃蓉的門,黃藥師剛一轉身,便見到封江月貓著身子欲迴寢室,當即喝道:“幹什麽?”

    封江月感歎無妄之災,見他瞪著她,正想衝他笑笑時,心思一轉。憑什麽?他在黃蓉那受了氣,憑什麽發在她身上?當下,她抬頭挺胸,大步走入屋內,留下一句:“島主,我去

    睡個覺,就不吃晚飯了。”

    言下之意,即是別指望她出來做晚飯。

    門剛掩上,她就聽見一聲巨響,透過門縫望去,見廳內桌椅皆損,黃藥師不見蹤跡。她禁不住咂咂舌,幸好溜得快。

    幾名啞仆進來,收拾碎椅殘木,約摸一會兒後,廳內靜了下來。

    封江月躺在軟榻上,注視著書籍,但心思卻不在此。黃蓉歸島,她本應高興,為何,心中卻有絲不悅?

    “江月,在嗎?”這時,黃蓉的聲音傳來,又敲了敲牆。兩人的房相距不遠,來往倒是很方便。

    封江月迴敲了三下,輕手輕腳地出門,見黃蓉正站在窗前,忙走過去小聲問:“怎麽了?”

    “靖哥哥在桃花林,你去助他脫困,讓他安全出島。”黃蓉輕語,眼眶有點紅,鼓著臉頰氣唿唿道:“爹爹真壞!”

    她一心覺得,郭靖已應約上島,並非無信無義,就此離去也未嚐不可。

    封江月想了想,勸道:“如果他就此一走了之,那你與他也許此生無緣。”再過不久,歐陽鋒便來桃花島替侄子求親,若無郭靖在此,這門親事就成了定局。

    黃蓉小臉一白,“我何嚐不知?”她素知黃藥師喜好,若郭靖當真逃離,隻會令他更為厭煩,又怎會允婚?可眼下,她隻得先保住郭靖的命,再圖其它。

    “江月,我該怎麽辦?”黃蓉詢問。她素來聰慧機智,若非此刻慌亂心憂,又怎需求助別人?

    聞言,封江月賊兮兮地瞧了眼周圍,悄聲道:“其實,這事說大也不大。隻要把島主哄好,一切都不是問題。”

    “怎麽哄?”黃蓉一怔。見封江月閉口不言,她急急地問:“你是不是還生著我的氣?我讓你踹迴來,行不行?”

    “這倒不用。”封江月愣了愣。難道說,愛一個人,都會如黃蓉這般麽?她怔怔出了會神,啟唇道:“自你母親亡故,島主就隻剩下你,與你相依為命至今,你卻讓人拐走了,他能不氣怒嫉妒麽?”

    天下間,大多父親都是如此,更何況愛女如命的黃藥師?

    “你是說……爹爹?”黃蓉皺眉,想了會兒,又問:“難道我喜歡誰,爹爹就要殺了誰麽?”

    “你想多了。”封江月深深歎氣,沉吟道:“打個比方,有一日,你爹爹續弦,對新夫人寵溺有加,處處維護她,無形中冷落了你。你會不會嫉妒,覺得她搶走了你爹爹?”

    黃蓉怔了怔,點點頭,“我明白了。”轉瞬,她笑生雙靨,“一語驚醒夢中人!江月,你幫我去喚爹爹來,我想和他說說話。”

    “你要說什麽?”封江月驚疑不定。黃蓉不會說著說著,就把她供出來了吧?

    黃蓉一笑,眉眼間恢複神彩,喜滋滋道:“自然是告訴爹爹,他永遠都是蓉兒的爹爹。即便我與靖哥哥在一起,也不可能冷落了他。”

    “笨!你應該這麽說,”封江月白了她一眼,提醒道:“在你心中,郭靖永遠比不上他,若非要二擇一,你絕對會選他。”

    黃藥師那般驕傲的人,會要黃蓉的“不冷落”?隻怕她一說出口,便會令他負氣離去。

    封江月囑咐道:“當然,這話你不可明言,需在話裏行間暗示他,去安他的心。”

    “為何?”黃蓉一愣。

    封江月歎了一口長氣,“島主不肯示半分弱。你若去明白告訴他,豈不就是將他的‘弱’揭開?那時,他或許更不肯放過郭靖。”

    黃藥師自稱喜歡爽快的人,但在某些事上,他自己卻別扭到極點,非一般古怪。

    “這倒也是,”黃蓉沉吟道:“爹爹或許會覺得,我是為救靖哥哥,才故意說那些話去討好他。”

    封江月輕語:“總而言之,島主對你愛逾性命,你多說些軟話。”黃藥師雖性情古怪,但隻要對症下藥,還是很好哄的。

    “這個我早知道。”黃蓉點頭應允,頓了頓,狐疑地詢問:“你對爹爹怎如此了解?”

    “我又不是你,”封江月歎氣,哀怨道:“你再調皮搗蛋,他都不會傷你;我若不揣摩清楚,還能與他相處下去麽?”

    想了想,她複又一笑:“不過,有時候,他在想什麽,我也猜不出。但順著毛摸,總不會有錯。”

    作者有話要說:在歸雲莊一次,在島上一次,蓉兒每一出現,江月的心緒就要發生變化,果然蓉兒是感情催化劑啊(*n_n*)嘻嘻,快了,雙方的感情都要明朗化啦,黃島主的那個“永不成親”的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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