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眼中,或者在我認為的正常人眼中,葉迴的母親絕對不是個正常人,記得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我和葉迴結婚前的一周,一天的時間裏她隻跟我說過一句話:“夏寒,名字好怪,為什麽不叫夏暖夏熱或者是夏悶?一個夏天哪來的寒冷?”

    當時的我雖然很無語,但還是為了討好未來婆婆而主動沒話找話,隻是到最後才發現,她母親要麽是個聾子要麽是個睜眼瞎,我跟不存在沒什麽區別,於是我也就不說話了。

    再之後我們也見過幾麵,她對自己的兒女和對我的態度極其相似,我突然就釋懷了,對親生的都這樣,那證明她已經拿我當一家人了。

    “媽……啊,不對,應該是阿姨”話出口,我才想起她已經不是我婆婆了,“阿姨她老人家還好吧?”

    這次輪到葉迴愣住:“你腦子有病吧?”

    “你腦子才有病。”我白了他一眼,“我不去。你都再婚了我去幹嘛?當燈泡啊?”

    “對啊。”

    “反正我不去。”

    “是不是不想要醫藥費了?”

    “不要了。”說完,我轉身出了葉迴的辦公室。

    這個人真是……春節不帶新老婆迴家卻要帶前妻,腦迴路跟他媽一樣奇怪!

    我穿著葉迴買的新衣服迴到三樓,好死不死的又碰上了丁經理,她看著我一身夏奈爾套裝先是一怔,隨即冷笑道:“呦,這迴不穿送葬服改穿a貨了!”

    我盯著她離開的後背齜了齜牙:“天天那麽多人死你怎麽不去?你要是死了我天天穿大紅色送你!”

    一周過得很快,今天是農曆二十九,公司年會。上午我們部門隻有我出現在辦公室,問了其他部門的助理才知道,今天這種日子對外叫公司年會,對內叫小職員推介會,為了今天,很多女同事都在家積極備戰,怎麽可能來上班?

    小職員推介會,顧名思義就是小職員的推廣介紹會。小職員們在這一天將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做廣告,通過自己在公司的人脈被介紹到高層領導或者客戶麵前,說白了就是包裹在年會外皮下的一場你需我求的聚會,一步升天的沒人見過,落得失身失業的大有人在,盡管這樣,還是有不少人希望能夠借助這樣的機會搖身變鳳凰,現在的女孩子呀……真是令人羨慕啊!

    按照往年慣例,年會分為兩個部分,第一部分是才藝表演,由各個部門有才有貌的人出演節目,最後會有受邀的明星來表演

    。第二部分是聚餐,公司一般都會將地點選在一個既可以吃飯又可以娛樂的場所,按照部門分配包房,各自撒歡。

    我看了看表演清單,唯一感興趣的就是抽獎,每隔三個節目就會有一輪,最後還有一個超級大獎,現金伍萬,我去,要是能被抽中,那明年的衣食都不愁了。

    我正做著大獎落入錢包的美夢,一個刺眼的名字卻落入了我的眼睛——冷雨茜,最後壓軸出場的竟然是她。

    緊張和羞憤之情同時上湧,我的心跳瞬間飆升,拿起桌上的酒灌了下去。我應該拔腿就走,可我就是不甘心,非要看看到底她有多好,好到可以令葉迴念念不忘,連公司年會都不忘帶出來炫耀一番。

    這時王曉藝坐在我身邊,她今天穿了一條上緊下寬的公主裙,摘掉了圓圓的眼睛,帶了一副淡淡的藍色美瞳,妝容精巧不失美豔,要是放在大街上我肯定認不出來。

    “你今天好漂亮。”我忠心地誇讚,“隻是,三九嚴寒的你不冷嗎?”

    “這是拚臉的年代,三分長相七分打扮,你不穿,機會都讓別人搶了。”說著,她努了努嘴,“你看看那位,不比我拚!”

    我順著方向望去,看到不遠處的丁經理,她今天一襲黑色緊身短裙,配一雙淡紫色鑲鑽恨天高,頭發蓬鬆微卷,雖然妝容略微濃重,但卻非常適合今天的場合。客觀的講,丁經理絕對算得上大美女,隻是對待下屬太過尖酸刻薄,那張精雕細琢的臉早被性情掩蓋,看不出她真實的樣貌了。

    整個演出過程我都隻關注著葉迴的動向,連中間的幾次抽獎都沒注意。我也不清楚關注他能做什麽,可就是忍不住往他的方向看,好像這樣看著,他就能和冷雨茜離婚似的。

    我心裏把此刻的自己鄙視了一遍又一遍,不出三分鍾,眼睛又會瞟向最前方葉迴所在的位置。

    倒數第三個節目上場的時候,葉迴突然起身離開,我直覺他應該是去後麵找冷雨茜。

    我也不知道當時自己在想什麽,起身也往後麵走去。

    舞台後麵有很多房間,樣子相同,我皺了皺眉,哪間是冷雨茜的?

    正在我發愁的時候,從拐角處走出幾個女孩子,她們說笑著,我聽到其中一個提到了冷雨茜,或許她們剛才見過她?

    “你們好,請問你們知道冷雨茜在哪個房間嗎?”我上前問道。

    “你也是找她簽名吧?”剛才提到冷雨茜的女孩子笑盈盈地問道。

    原來她們是去找冷雨茜簽名了,看來確實問對人了。

    “是呀,你們知道她在哪個房間嗎?”我更加急迫。

    “從這裏往左拐,第三個房間就是。”

    “謝謝!”

    來到房間門口,大門緊閉,我來迴踱步,葉迴肯定在裏麵,要不要進去?我進去說什麽呢?難不成說來觀摩新夫妻聊天?我有病嗎?

    我腦子裏一堆奇奇怪怪的想法,一會兒想到葉迴給她喂水果,之所以是水果,因為我覺得她上台前肯定不能吃飯。一會兒想到葉迴幫她穿衣服,之所以是穿衣服不是脫衣服,是因為她馬上要上台表演。一會兒又想到他們在嘻嘻哈哈聊天,葉迴嘻嘻哈哈聊天是什麽樣子?

    我仰頭看著天花板幻想葉迴嘻嘻哈哈的樣子,他就從裏麵拉門走了出來:“在這兒看門呢?”

    我看到他的第一反應是像受了驚的小貓般彈跳出去,第二反應就是無地自容,在心中暗罵自己:我他媽到底在幹嗎?

    不過事已至此,我已經躲閃不開,定了定心神,微微一笑:“我找衛生間呢!”

    此刻葉迴看著我的眼神可以用弱智如你,還有誰強來形容!

    “你認為衛生間會在天花板上?”葉迴從嘴裏硬生生擠出一句。

    “地上為什麽是地毯不是地磚?至少可以有個縫鑽啊!”我哀怨地想著,腳下開始往來處挪。

    葉迴應該是發現了我的小動作,一步跨到我麵前:“去哪呀?”

    “迴去接著找衛生間呀!”我邊說,邊往後移動。

    “找衛生間?”葉迴陰測測地看著我,“你不會是來捉奸的吧?”

    我被說中心事,唿吸一窒,臉和脖子瞬間有了灼燒感,我想我現在應該像爐子裏的烤鴨般紅裏透黑了。

    我突然開始打嗝,一個接一個,停都停不下來。

    葉迴看著我的反應,突然就笑了,那張迷人的臉越發好看了。

    “被我說中了吧?”葉迴笑得更開心了,“你是怎麽想的?竟然來捉奸!”

    “我……嗝……才……嗝……不是來……嗝……捉奸的。”我邊說邊打嗝,那效果,葉迴笑得聲音更大。

    我鬱悶死了,怎麽這個時候被自己給出賣了?

    “走,去喝水,不然我真怕你這麽打嗝打死!”葉迴拉著我離開。

    我以為他

    要帶我去休息室,沒想到還沒走到舞台那邊他就拉著我從另一個走廊出來。

    打開大門的一刻,冷風襲來,羽絨服在會場裏,隻穿了一件襯衫的我被凍得連連打顫,“葉迴,我們迴去吧,太冷了。”

    葉迴脫掉自己的大衣披在我身上,“我們去那邊吃點兒東西。”說完,也不管我是否願意便朝著一家餐廳走去。

    我怕他凍壞了,不再多想,連忙跟了上去。

    餐廳是日式料理,我先點了一碗麵,又點了一堆新鮮的刺身,然後還要點壽司的時候被葉迴攔住:“你幾天沒吃飯了?”

    “打嗝費體力,我當然得多吃點兒。”我推開他的手,繼續看菜單。

    “刺身和壽司都是冷食,吃多了不怕胃疼?”葉迴說完看向服務員:“東西就要這麽多,先上兩碗味增湯。”

    我白了他一眼,好像很關心我似的,假麽假事!

    “不打嗝了?”葉迴喝了一口水問道。

    我拍了拍胸口:“還真是,難道是凍的?”

    菜上齊後,我迫不及待地夾起一片北極貝刺身,沾了一層芥末送到嘴裏,好久沒吃到這些東西了,好想念啊!

    “想好了嗎?”葉迴也夾起一塊問我。

    “想好什麽?”我又夾起一塊。

    “春節去法國。”

    “不去。”

    “你確定?”

    “確定!”我邊點頭邊肯定迴答,“就算你打死我也不去,有本事你打死我!”

    我搖頭晃腦地嘚瑟著,葉迴隻是看著我,隨即哼了一聲,“我當然不會打死你!”然後,他就繼續吃飯,不再說話。

    他最後那一聲冷哼令我有種不祥的預感,我看著吃刺身的他,很平靜,偶爾看看手機,跟平時沒什麽區別,他能把我怎麽樣?

    “你是不是又要扣我工資?”這個是我最關心的。

    葉迴看著手機,連頭都懶得抬:“你那點兒可憐的工資不夠我扣!”

    我瞬間輕鬆了,不扣工資還有什麽可擔心的,吃飯!

    這頓飯吃得很安靜,我想起我們還是夫妻時也是這種感覺,點一堆好吃的,他看著手機或者電腦慢慢吃,我在旁邊像個小怪物,沒完沒了地往嘴裏塞東西,現在想來,他那樣的怪脾氣怎麽會沒嫌棄我的吃相呢?

    不知道是不是氣氛太好,我腦抽地問道:“葉迴,

    你覺得我好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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