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蘇銘大人!”


    “我等見過蘇銘……大人!”


    在蘇銘的前方,那方才因其要求而攻擊光幕的眾人,此刻一個個看著蘇銘,神色露出敬畏,這裏麵有一些當年曾見過蘇銘,如今內心複雜,但卻不敢表露絲毫,而是極為恭敬。


    無論是哪一個民族,強者都會受到尊重,這尊重或是真誠,或因畏而來,強者為尊,這是萬古不變的天道。


    眼下的這群人,便是如此。


    天門的崩潰,他們是劫後餘生之人,親眼看到了蘇銘在天門內的殺戮之行,隨著他們話語的傳出,當蘇銘的目光落在他們身上時,這些人一個個紛紛低頭,不敢注視。


    蘇銘的目光在他們看來,沒有太多的淩厲之意,而是一片清澈中投出深邃,可這普通的目光,卻是讓這些人一個個在看到後,仿佛被一眼看穿了內心的一切,有種在蘇銘麵前沒有絲毫隱秘的感覺。


    心底的震動,在這一刻彌漫了這些人的心神,隨著他們的低頭,蘇銘看著他們,這些人裏,有那麽幾個人,蘇銘有些模糊的記憶,可卻想不起了名字,那是當年他在第九峰時,偶爾遇到之人。


    畢竟對認識蘇銘之人來說,時間流逝是二十多年,二十年的時間或許可以改變很多,但對於具備修為之人,記憶並非太過模糊。


    可蘇銘這裏,經曆了燭九陰不死不滅界的無數輪迴,他的意誌盡管越加強大,但是對於以往的記憶,除了一些特殊的人,特殊的事,其他都已經模糊了,如同隔世。


    甚至就連當年的情,也都淡了很多,如同此刻在半空,目光掃過眾人,落在了第九峰上,落在了那穿著白色的衣衫,如當年般,美麗的身影。


    虎子的唿嚕聲還在時而高昂的傳出,那聲音打破了此刻四周因蘇銘的走出,陷入的沉默。


    蘇銘抬起腳步,向著第九峰邁出一步,這一步落下之時,他整個人身影消失,出現在了第九峰上的天空,踏步時,站在了山峰之巔。


    這山巔上,除了白素與其父親外,還有一些從天門逃出之人存在,其中有一個白袍老者,正是當初消散生機昏迷過去,若死亡般的天門之主。


    這老者在司馬信死後,體內的蠻絲並未消失,而是深深地鑽入到了其體內,沉寂不動,如同失去了生命。


    隨之老者也漸漸蘇醒過來,他傷勢雖重,且生機消散,但他既然敢這樣冒險,自然有方法讓其生機恢複,而且很有可能之前的一切隻是假象罷了。


    此刻蘇醒後的白袍老者,在看到蘇銘到來時,神色激動,上前抱拳深深一拜。


    “老朽林海子,拜見天寒大地之主。”


    在哪老者此話說出之後,第九峰上的其他人,除了白素父女外,均都向著蘇銘抱拳。


    “拜見天寒大地之主!”


    這聲音由多人傳出,形成了一股音浪,在這海麵上,在這天地間迴蕩開來,久久不散。


    在眾人之後,白素的父親,那神色複雜的老者,也是低下了頭,向著蘇銘抱拳。


    此刻的天地,所有之人,全部都是以恭敬的聲音,傳達出對蘇銘的敬畏,他們盡管不知曉在那大海內發生了什麽,但隨著身體上蠻種之絲如失去生命般的沉寂,他們感受到了司馬信的死亡,感受到了那多年來,被人操控了命運的線,驀然的斷了。


    隨著蘇銘從大海的走出,這裏的所有人都明白,蘇銘與司馬信的一戰,不管過程如何,但結果是……司馬信死亡!


    “天寒大地之主,蘇銘大人,不知那司馬信……”白袍老者遲疑了一下,還是問了出來,他盡管感受上覺得那司馬信應該死亡,但沒有聽到蘇銘親口告知,他還是有些忌憚。


    “司馬信已死!”蘇銘緩緩開口,沒有去就天寒大地之主的稱唿,去過多的在意。


    在聽到蘇銘話語的瞬間,那老者深吸口氣,神色上有激動一閃而過,他看著蘇銘,再次抱拳一拜。


    隨著蘇銘的歸來,隨著他說出司馬信的死亡,第九峰上這些天門殘餘之人,在激動中,也出現了茫然,他們茫然的是何去何從,茫然的是命運在何方。


    當又一個深夜來臨時,蘇銘坐在第九峰虎子沉睡的洞府外,他的四周除了一抹白色的身影,再沒有了其他人,四周很是安靜,唯有海水卷動的嘩嘩浪聲隱隱傳來,再就是虎子的唿嚕上,會時不時的傳出。


    那些天門殘餘之人,分散在這山峰上,沒有靠近這裏,隻是時而有人抬頭時,會自然而然的看向山頂那月光下的身影,在看去時,目中存在了感激與尊敬。


    白素坐在蘇銘的身邊,他二人在這裏,已經快一個時辰,看著那天空漸漸漆黑,看著那海天的黯淡,二人沒有說話。


    實際上這裏也並非隻有他二人,在不遠處的山崖邊緣旁,還趴著一隻禿毛鶴,它懶散的趴在那裏,爪子中抓著一個亮晶晶的石塊,不斷地看著,時而嘴角還露出得意的微笑,發出咯咯之聲。


    “你還會離開麽?”又過去了許久,那禿毛鶴目光從晶石上挪開,打量了蘇銘與白素幾眼時,白素打破了沉默。


    “我會去東荒。”蘇銘看著黑色的海水,緩緩說道。


    “祝你幸福……”白素低著頭,一樣看著海水,輕聲開口。


    蘇銘默不做聲,他轉過頭看著白素,白素的秀發很長,遮蓋了她的臉,蓋住了蘇銘的目光,也蓋住了她臉上的那道猙獰的疤痕。


    “我以前不懂事,謝謝你的包容,這一次能看到你,我很開心……”白素輕聲說著,她沒有去看蘇銘,而是低著頭,看著那大海,臉上露出柔和的微笑,那微笑裏有一絲灑脫,也有一絲追憶。,直至許久,她站起身,從蘇銘的身邊走過。


    “第九峰是你的家,你安心離去吧,我會留在這裏,照顧這裏……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我的屍骨也會在這裏,為當年對你的傷害……贖罪。”白素輕聲開口,在她走過蘇銘身邊的一瞬,蘇銘忽然抬起手,抓住了白素的手臂。


    在他的手碰觸到白素的刹那,白素的身子明顯的輕顫了一下,她沒有去掙脫,任由蘇銘抓著自己的手臂,但卻始終低著頭。


    蘇銘站起身,看著白素,右手抬起將白素臉上的青絲挽開,白素明顯的閃躲了一下,但蘇銘還是看到了她臉上,那猙獰的疤痕。


    白素閉上了眼,淚水從眼角流下,她低著頭,似不願讓蘇銘看到那醜陋的疤痕。


    “你不用贖罪,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我希望看到的,是以前那個可愛的女孩,是擁有野性之美的那個女子。”蘇銘望著白素,輕聲說道。


    “人都會長大的,不是麽……我也不是以前的我,你也不是。”白素睜開眼,看著蘇銘,那目中沒有了蘇銘記憶中的野性,而是變成了滄桑與歲月的痕跡。


    還有一股深深的疲憊與對命運的無力反抗。


    “我爹爹說過,我是天河落石之命,那石頭墜落河水掀起的浪花,化作了我,注定我的一生與淚水相伴,注定了我永遠都隻是濺起的河水……”白素望著蘇銘,右手用力的掙了一下,似要從蘇銘的手中掙脫。


    “等我迴來,我會去尋找迴到西盟的方法,如果我找到了,你……和我一起去西盟吧。”蘇銘沒有鬆開手,他看著白素,看著這個女子,緩緩開口。


    “天河落石,注定一生因那落下的石塊而孤獨,即便是又落到了河水裏,也不會被任何人找到,因為那天河的水很多,而我……隻是其中那麽幾滴而已。


    蘇銘,我會在這裏停留,我會在這裏幫你照顧第九峰,可我不會……和你離去。”白素轉過頭,掙脫了蘇銘的手,在迴頭之時她的青絲飛舞,割碎了幾滴她落下的淚,使得那些淚碎裂,化作紛飛,從蘇銘的眼前飄過時,白素,遠去了。


    蘇銘默默的看著白素的身影消失在了目中,他的眼前浮現了烏山的白靈,浮現了九陰界的宿女,這三個女子的身影似在這一刻,重疊到了一起。


    “天河落石之命……因落石而出現,因落石而特殊,也因落石而孤獨,最終融入河水裏,讓人無法尋找得到。”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山峰的另一邊傳來,隨著聲音出現的,是一個麵色蒼白,神色複雜的老人,那老人生機黯淡,似所剩不多,仿佛生命的痕跡隨時可以抹去,他向著蘇銘走來,他,是白素的父親,當年那個在天門內,聲名赫赫的中年人。


    二十年過去,歲月在他身上留下了太多的痕跡。


    “這是她的命,破不開的話,注定如此。”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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