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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的,桓因就地盤膝坐了下來,就在熔岩火海的旁邊,就在那對他說話的法身一側。不過,他卻並沒有立馬拿出一根釣竿,開始學著像此地所有法身那樣去釣魚。他隻是緩緩閉上了雙目,然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桓因的動作,被所有法身都瞧在了眼裏,大家目中都很快露出了讚賞之意。尤其是是那個對桓因說過許多話的法身,更是默默的點了點頭。


    桓因不會忘記,在法身講述的有關東皇太一的故事裏,東皇太一閉關後的第一個動作不是去問道,不是去尋道,而是放棄之前的一切成就,忘記所學的一切。所以,他也這麽做了。他明白東皇太一的意思,隻有放空心靈,不留駁雜,才能夠完全的接納一種新道,一種大道。若是心中本就有另外一道,那新道很難真正進入心靈。


    這一坐,就是整整三天過去。三天之中,桓因始終閉目,一動不動。可是,其實他心中的念頭無時無刻不在翻滾著,他的心沒有一刻真正的平靜,他的心,也騰不空。


    是的,不是時間不夠,來不及騰空,而是根本就騰不空。因為完全的騰空,就等於要桓因忘掉以往所學的一切,要否定所學的一切。這樣的否定,否定的不僅僅是道法門路,還有修為。一旦真正否定完全,那桓因就成為一個凡人了。


    桓因倒不怕成為一個凡人,倒不怕修為全無。可是,他修道太久,一路全倚仗自己所學,才能一步步走到現在。若沒有自己所學的一切,他早就已經死無葬身之地。要他如今突然把這一切都否定了,等於要他把多年建立起來的穩固道心直接擊毀,那怎麽可能?


    三天以後,桓因的額頭之上漸漸出現了汗水。汗水越來越多,一直到他背上也滿是大汗的時候,他身軀一陣顫抖,然後睜開了眼來。


    “怎麽樣,放不下吧?”桓因的身旁,那法身看了過來,笑著說到。


    桓因心中的掙紮與矛盾依舊在不斷翻騰,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有些苦澀的說到:“要我否定以前所學的一切,要我把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堅定道心摧毀,這……目前我根本就做不到這一點……”


    “反而越是要我這麽做,我心中的矛盾就會越多,我內心的掙紮也會更多,心情反而是永遠也不可能平靜下來了。”


    法身點了點頭,說到:“人之常情啊,當年的東皇太一,最初的時候他也麵對過這樣的矛盾。不過他對自己發現的奧秘太過堅定,所以最終他真的做到了。也是因為做到了,所以他最終才能成功。”


    “年輕人,看來你想要做到這一點,有些困難。不過當年東皇太一曾說過,想要領悟大道,並非一定要先將心完全騰空。領悟大道之初,兩種道可以並存於心,雖然或許矛盾,還會對感悟帶來極大的阻礙,可是隻要能做到漸漸的此消彼長,最終還是能夠觸摸到真道。”


    “不過,那樣去領悟真道,不僅僅會遲鈍太多,困難太多,而且還有可能會誤入歧途,甚至是道心崩潰,無法重塑。個中風險和困難,難以言表,你敢嚐試嗎?”


    桓因沒有絲毫猶豫,對著法身一拜到:“老人家,請賜教!”


    法身點了點頭,說到:“那也就容易了,讓你的心情完全平靜下來,不用刻意去忘記什麽,直接開始領悟吧。不過在因你心中原本就有道,所以在領悟之時,你得時時刻刻學會分辨,學會麵對矛盾和疑惑。”


    法身的意思,桓因完全明白。因為若是心中無道,則如一張白紙,在感悟太一大道之時,可以隨意刻畫。可若心中已經有道,而且如同桓因這般堅定,則如同已經被畫滿的紙,想要領悟太一大道,桓因每想要領悟一絲,他就得先擦去原本的一絲,方可重新畫下。如此,一路感悟而來,他需要擦去的太多太多了。


    桓因再次閉上了雙目,他別無選擇,如此,他開始讓自己的心盡量的平靜。就這樣,又過去了半天,當他整個人看起來完全如常以後,他重新睜開了眼。


    “試試吧。”桓因的身旁,法身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


    桓因點了點頭,然後,他的手中漸漸出現了一根極為普通的竹竿,一根與此地所有法身所持的一模一樣的竹竿。


    用手握了握,桓因對自己這變化出來的竹竿有些滿意,然後他細細觀察了此地每一個法身的動作,有樣學樣的將竹竿伸向了熔岩。


    一切,並無不妥,於是,桓因再次微微調動靈力,想要變化出一根魚線,如此,魚線深入熔岩之中,再變魚鉤、魚餌,一切就都齊活了。


    變化一根魚線,這種基礎到了極點的小道對於桓因來說輕而易舉,就像是他剛剛變出魚竿那樣。很快的,細線從魚竿的頂頭一端延伸而出,朝著下方垂落。


    可是,這魚線剛剛出現不到一寸,極為突然的,“呲”的一聲以後,魚線猛的著火,燃燒起來。而這猛烈的燃燒隻持續不到一瞬,整個魚線就化作了灰燼。


    桓因一愣,以為是自己哪裏沒有把控好。於是,他故技重施,且變得小心翼翼。然而,哪怕接下來桓因一連嚐試了十多次,他的魚線全都不能超過一寸,就會被熔岩散發的高溫燒成灰飛。就算是他專門用道法保護,那也沒有意義。


    一番嚐試下來,桓因有些摸不著頭腦了。最基本、最普通不過的法門,如今他卻不能完成,這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望向身旁法身的時候,法身笑嗬嗬的說到:“小友,你可聽過一句話叫‘不窺道,不垂釣’?”


    “不窺道,不垂釣?”桓因將法身的話重複了一遍,細細咀嚼著其中的滋味兒。然後,他的眼中閃現出明悟色彩,說到:“您的意思是,若我不知道自己要釣什麽,就無法垂釣?”


    法身讚賞的說到:“對啊,那你知道自己想要釣什麽嗎?”


    法身說過,釣的是魚,也是道。所以,桓因要釣的自然是道。可是,道又是什麽呢?


    桓因突然陷入了迷茫,他知道自己要去感悟東皇太一當年感悟過的道,可是,道是什麽呢?從來沒有人對他提起過此道半點兒,他根本無從下手。


    “去吧,去問問對麵那三個老家夥。我想,對於你的問題,他們三個擁有最好的答案。不過你要記住,他們心中所存,都是當年太一的殘念。殘念有對,也會有錯,分辨,隻能依靠你自己。”法身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桓因點了點頭,一拜以後,站了起來,一直走到了整個熔岩火海的西側。在那裏,三個挨得有些近的法身都在默默垂釣,閉目不動。


    當桓因臨近那三個法身以後,他們若有所覺,都睜開了眼來,看向了桓因。桓因對著這三個法身很是鄭重的抱拳一拜,說到:“三位前輩,還請賜教,什麽是道?”


    很快的,坐在最左邊的那個法身開口了:“得道,能知真假。”


    一句話說完,那法身重新閉上雙目,再也不動。然後,坐在中間的那個法身又開口了:“得道,可辨是非。”


    說完,他也閉上了雙目。最後,坐在最右邊的那個法身開口:“得道,無所得。得道,有所失。”


    終於,他也說完了,然後,他們三個都迴到了最初的狀態,再也沒有動彈。


    桓因知道,他們要說的已經說完。他站在那裏,腦中不斷的迴蕩著剛剛那三句話。良久以後,桓因的思緒已經開始翻騰了起來。於是,他幹脆就地盤膝而坐,就在那三個法身的旁邊,如同成為了第四個法身。


    然後,桓因重新拿出了魚竿,與三個法身一樣的將魚竿伸出,閉上雙目,仿若垂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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