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秋跟著慕容霜轉過幾個宮殿便到了父母和兄長暫住的地方--宣華閣。蘇念秋抬頭看了看這個宮,心中一陣仲怔,小手不安的攪動著。


    慕容霜斜睨蘇念秋一眼,嘆了口氣「怎麽?很擔心?」


    蘇念秋張了張嘴想否定,但是看了一眼慕容霜的眼神,收住口是心非,點點頭「舅舅,畢竟是宮內,哪怕是舅舅的宮內也是皇家威懾,威嚴的秋兒有些害怕。」


    慕容霜看了一眼張公公笑的很是溫和「張公公,咱們家念秋過了年就十五了吧?」


    張公公堆起滿臉的笑容「可不是,咱家可是看著秋縣主長大的,這過了立了春兒就是秋縣主的生辰呢。」


    慕容霜轉過視線看向蘇念秋「是到了悲秋傷春的年齡了,難怪難怪,黃老之學也要步入了吧?」


    蘇念秋訥訥的看嚮慕容霜一臉無所知的模樣,但心中打起了鼓,這在宮外不問自家父母和哥哥的事情,為什麽談論自己的終身大事?再言好好的說什麽黃老之術?莫不是要清談?晉朝倒是清談之風日上,但是這清談美談與女子何幹?莫不是想要憑藉此事聯姻?難道要指婚?


    蘇念秋美目如秋水,瀲灩生光,光波流轉間意隨心生,嘴角微微揚起「舅舅,念秋就算學那黃老之術,也要做這清談裏麵的第一女公卿!」


    慕容霜眉眼一挑「哦?第一女公卿?朕的外甥女好大的口氣。」


    蘇念秋大大的眼睛揚起一片傲然「皇家子弟寧輸給當世名流乎?」


    慕容霜拍了拍手「舅舅坐等你如何成為這世間第一女公卿如何?」


    蘇念秋心誌滿滿「舅舅,秋兒定不遜於慕容男兒。」


    慕容霜哈哈笑起「舅舅喜歡有誌氣的,但是秋兒莫要說大話,快些進去見見皇姐和蘇愛卿吧,還有你的哥哥,朕的外甥蘇玉卿。」


    蘇念秋點點頭,憑風而起,水袖飄揚,迴眸看了一眼慕容霜,湫艷水波的眼中僅是感激。


    慕容霜望著蘇念秋走進宣華閣,嘴角揚起笑意,對著張公公笑道「吾家念秋,定當鳳凰。」


    張公公捂嘴點頭「陛下自然是龍目聚光,自然識得。」


    慕容霜看了一眼張公公,搖了搖頭「你這廝竟是和稀泥,朕的江山,朕的龍兒可否保住這九州?」


    張公公臉一變「陛下?!」


    慕容霜看了一眼張公公,笑起「罷了,長幼有序,自古不變,能者又如何?可惜了。」


    張公公輕嘆一口氣,這晉朝,怕是要變天了。


    蘇念秋不如宣華閣看到的是母親慕容月坐在軟塌上拿著念珠祈禱著,父親蘇仙俊的臉上閃過的是一副憂心忡忡,而當事人蘇玉卿則是拿著毛筆潑墨揮毫。


    蘇念秋臉上露出詫異,便掩下眼中的詫異,走進母親麵前,跪向父親,細語溫言「父親,舅舅說願與您和母親結秦晉之好,願您勿憂。」


    慕容月停下念珠撥動,睜開眼看向蘇念秋,蘇仙俊負手於後站在窗前嘆息「終究是要走這一步了嗎?」


    蘇玉卿一筆完就山水,放下紫毫,扶起蘇念秋低聲說道「舅舅讓我做駙馬?」


    蘇念秋有些不知的看向蘇玉卿,為何父母和兄長都這般凝重?


    蘇玉卿見蘇念秋不迴答,猶自笑起「看來還是自己緣來的,罷了,父親,如是這般,玉卿便受了又如何?」


    蘇仙俊幽幽一嘆「隻好如此了。」


    慕容月閉上眼繼續撥動念珠,不迴話,不說話,宛如一尊佛。


    蘇念秋皺眉,低聲問道「莫不是哪裏不對?」


    蘇仙俊撫了撫愛女的髮髻,慈愛的問道「念秋,可喜歡洛陽?可喜歡鄴城?」


    蘇念秋有股不好的預感「洛陽?父親,我們不是在金陵好好的嗎?」


    蘇仙俊深深嘆了一口氣「隻怕我們要迴洛陽了。」


    蘇念秋看向蘇玉卿「哥哥,這洛陽周圍便是胡服騎射之地,那裏胡人遍地,豈不是危險?」


    蘇玉卿撫了撫蘇念秋的臉頰「你留在金陵,這建康之地自然是我晉朝文採風流之地,也是富饒安寧之所,這般哥哥也放心些。」


    蘇念秋淚水滴滴落下「父親,這是為何?到底這幾天發生了什麽?父親,為什麽去洛陽故都?」


    蘇玉卿溫柔的為蘇念秋擦掉淚水「哥哥做了駙馬,自然要跟著皇族前往洛陽,父親身為宰相本就是伴君在金陵暫住,這金陵古來便是建康,隻是你住的久了而忘記都城實則是洛陽罷了。」


    蘇念秋低下頭,心中閃過恐慌,上輩子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上輩子那個人吃人的世界,上輩子五胡亂華的事件,上輩子八王之亂的朝政,這輩子又要捲入!這輩子竟然要去洛陽,那個離胡人如此近的地方!如果去了洛陽,再按照上輩子的經歷,父母因為一次錯誤的戰隊導致蘇氏一門衰敗,雖不至於滅族但是卻一輩子一蹶不起。


    蘇念秋微微發抖起來,上輩子哥哥死於戰亂,後來家書聽說哥哥在南遷被胡人逮住,竟然被捅成馬蜂窩。還記得那時候母親激動的暈厥而中風癱瘓,父親則吐血傷身一病不起。雖然那時候的左逸風選對了戰機,保住了左氏一族卻也讓自己更清晰的認識到世族間的傾軋,也讓自己清晰的見識到世間的殘酷與炎涼。不能,不能,再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不要,絕對不要。


    蘇念秋眨了眨眼,勇敢的看向蘇玉卿「哥哥,我不是柔弱的女子,既然全家決定隨舅舅迴返洛陽,那念秋也去。一家人怎麽能分離?分離的家人又怎麽能互助?無論念秋出嫁亦或是終身不嫁,父親、母親、哥哥才是念秋的血脈至親,才是念秋在這個世界上與念秋禍福與共生死相依的,這個認知是念秋與生而來的,一輩子記住並踐行的。」


    蘇念秋扭頭看向父親蘇仙俊,眼神灼灼,嘴角輕輕抿著,倔強的模樣讓蘇仙俊難以拒絕「父親,我蘇家的兒女豈是無名之輩?我大晉朝的兒女又豈是諾諾唯唯之輩?既然天運如此,來之從之,從之運之。父親,我蘇念秋,雖年紀尚幼卻也錚錚鐵骨。既然清談總在說傲骨,父親,念秋就用自己的風骨來捍衛我蘇氏家族!」


    蘇念秋站起來與蘇仙俊直視「父親,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在擔心舅舅立儲,你在擔心舅母固執己見的遵循立長不立幼,你在擔心立嫡不立庶,你在擔心如果立嫡長子的表哥慕容楚人為皇儲,這江山根基不穩,怕是會此消彼長,內耗皇族,可是?」


    蘇仙俊瞪大眼睛看著眼前不過十四歲的女兒蘇念秋,似乎覺得眼前的小姑娘並非未成年也並非日常表現出來的懵懂癡傻,難道她一直以來都在隱藏,都在藏拙?


    蘇念秋對上蘇仙俊的疑惑,嘴角笑了下,轉眼看向蘇玉卿「大哥,我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麽?自古駙馬便是最尷尬的位置。駙馬,官位不高,皇族親朋一堆,人情送往間總是會有這般那般的毛躁,萬一一個紕漏,總是個把柄,會惹得蘇氏家族隨即而敗落。這猶如坐在燈塔之上,不慎便粉身碎骨,可是?」


    蘇玉卿兩眼亮起,自家的妹子莫非真的胸中自有幹坤?


    蘇念秋走進慕容月,輕嘆一口氣,撫了撫母親的鬢髮,依偎在她身畔,環抱住母親,手覆上母親微涼的手,細細摩挲「娘親,莫慌,一切有念秋,念秋自有辦法。」


    慕容月睜開眼,眼中帶著淚光「秋兒,你又何苦?」


    蘇念秋搖了搖頭,給母親擦拭著淚水,笑起「娘親,你忘記念秋夢鳳而生了嗎?」


    慕容月輕嘆一口氣「這世間,哪有女子護得住家族的?」


    蘇念秋蹭了蹭慕容月的後背,看向父親笑起「父親,此次進宮乃是沈家嫡長子易之陪同。父親,據女兒知,沈家是我晉朝第一家族而寧家是我晉朝齊名的第二家族。這第一家族的嫡長子站在我這邊,昨夜又將我護在羽翼之下。」


    蘇念秋頓了頓,瀲灩生光的眼睛裏閃爍著智慧「這般護住我,僅僅是對寧家嫡長子寧以卓的託付亦或是我的救命之恩而已嗎?以女兒看來,沈家也不知該何去何從,罷了。這第一家族都在這皇儲抉擇之時遲疑的向我這個皇族公主之女靠攏,父親,縱觀本朝,又有幾個皇族公主又有幾個皇家縣主呢?」


    蘇念秋說到這裏,長長的睫毛掩下光暈,嘴角卻仿佛生輝,整個人在晌午的光暈裏帶著一絲飄忽「父親,隻怕現在不知是我蘇氏一門茫然,所有家族都在尋求信息。而這信息,父親,你可知?」


    話點到此,蘇仙俊看向蘇念秋的眼神仿佛在看政客,充滿了審視和顧忌「你又認為呢?」


    蘇念秋嘆息一聲,站了起來,與蘇仙俊對視「父親,我未曾被攝魂,也不曾被移魂,我是您的女兒,一個人的眼神是不會說謊的。」


    蘇仙俊眯了眯眼,看著自己眼前這個陌生的女兒,久久才輕嘆一聲「原來,我家念秋早就長大。」


    蘇念秋走進蘇仙俊,挽住他的胳膊笑起「無論我長大抑或懵懂,我都是您的女兒。」


    蘇仙俊拍了拍蘇念秋的臉蛋「父親無能。」


    蘇念秋抓住父親蘇仙俊的大手搖頭「天將變,復奈何?父親,我想,我便是那個信息的籌碼,你信嗎?不如就讓我為了蘇家而為吧,你可信我?」


    蘇仙俊欲言又止的看向蘇念秋,蘇念秋轉向蘇玉卿「哥哥,我一直想做個女公卿,在這央央清談中獨樹一幟,你可幫我?」


    蘇玉卿不知該如何說,隻能看著自家小妹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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