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司早“嗯”了一聲,轉念又覺不對,輕輕搖了搖頭。


    “沒有。”


    路北辰:?


    季司早迴過神來,看著路北辰不明所以的神情,彎了彎唇角,沒忍住笑,“大概是在夢裏打過吧。”


    路北辰:……?


    更聽不懂了。


    -


    明明沒有過去多久,卻總覺得曾經那個世界的記憶變得不太真切。


    季司早努力迴憶了很久,這才發覺、似乎沒有什麽值得他記起的東西。


    除了最後那一場沒有打完的世決。


    其餘的那些人或者事,好像都沒有什麽可以惦念的。


    他曾經所在的戰隊,一向以打造一個聯盟最強戰隊為目標。


    能簽進隊裏的職業選手多得數不過來,可以稱之為天才的人也數不勝數。


    待遇好、年薪高,隻要能打進一場首發,幾乎可以說是夢想近在咫尺、且聲名無憂。


    但於此對應的,便是在那裏每日都要麵對的高強度的訓練比賽、以及日複一日在隊內和自己的隊友們廝殺。


    極高強度的訓練以及極其嚴苛的末位淘汰製,使得從那裏打出來的每一個選手都有著非常漂亮華麗、甚至可以稱得上是完美的kda。


    也因此種類似於車輪戰的選拔賽製,使得在那個戰隊裏,所有人幾乎都很少會考慮什麽團隊合作、戰術運營等之類的東西。


    比賽嘛,哪兒有那麽麻煩。


    隻要每一條分路上所在的選手都能保證是全聯盟最強的那一位。


    那還需要考慮什麽團隊精神和節奏運營?


    殺穿了,自然而然不就贏了。


    上中下三路線殺碾壓,保證絕對的等級對位差以及經濟差。


    峽穀資源盡數掌握在打野位置的手中,使得對方一個buff加成也拿不到。


    唯一和其他位置有些區別、比較特殊的輔助位,不過也是擇優選擇,在賽場裏點開那個tab.麵板,誰最強、就跟著誰。


    在那裏,大家的努力、大家的汗水,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季司早想。


    那裏沒有朋友、沒有合作,更沒有什麽所謂的隊友情誼和師徒情分。


    可能今日還是在一起並肩作戰的人、第二天就會消失不見。


    連隊長和指揮位的位置都是隨時可以調整替換的。


    更別提……如果生病了、暈倒了,會有人在意、有人心疼了。


    但凡身體有一點不適,最先要擔心的、便是賽場之上的發揮。


    萬一受到影響、哪怕出現一絲失誤,導致比賽失利或者數據拉胯。


    戰隊會直接翻臉換人、根本不會留任何情麵。


    不會有人給與細究原因的體諒。


    也不會有人因過往的數據和能力,去多給與一個機會。


    打完了就是打完了,不論結局如何,皆無需迴頭看。


    隻需一路向前,衝刺、衝刺、衝刺!


    贏下未來的每一場。


    在那裏,他曾經所接觸到的電子競技,隻有技術、經驗和反射神經的對抗,和冷冰冰的apm和kda。


    每一個冠軍的腳下、都是成百上千個破碎的夢想。


    所以他隻需要贏,一直贏,從不停下的去不斷地獲得勝利,成為所有人中最強的那一個。


    不然就會被比他贏得更多、比他更強的人所取代位置。


    然後被無情地淘汰掉,湮沒在競技賽事的滾滾洪流中。


    成為站在山腳下、或者半山腰上擁擠人群中的一員。


    隻得仰頭看著攀登到頂峰的人。


    直到他突然發覺,自己竟然會閃現斷大,用死亡來換取可以讓隊友們擁有生存機會的那一刻。


    季司早莫名覺得有些恍惚。


    要知道,決定是否可以獲得華麗完美的kda數據指標,其最重要的一項,便是單場的陣亡數。


    一次陣亡,需要多個擊殺數量,才能將原本能夠獲得的數據持平。


    按照以往的處理方式,他斷不會這麽做。


    隻是在電光火石的那一刻、在他手速快於腦速、在生與死的抉擇之中。


    他選擇了閃現上前,為了隊友斷後。


    為了保留團隊可以取得勝利的最後一顆火種。


    他把希望、交到了隊友的手上。


    嘖。


    怪不得輸了。


    季司早玩笑了一句,想著想著,莫名其妙的邏輯鏈又繞了迴來。


    隻不過他也知曉,如果那一波不去斷大,最終的結局也隻是輸的更快而已。


    思維有些亂,腦子也有點懵。


    季司早思來想去,最終還是沒想太明白,自家隊友為什麽會對自己擁有如此大的歉意。


    以及教練為什麽會因為心疼他、而氣成那個樣子。


    包括路北辰。


    -


    被人哄著騙著、鬧著勸著,終於是比平時多吃了半碗飯。


    路北辰樂得變著法兒的誇人,誇得人簡直一頭霧水。


    季司早著實是遭受不住,忍不住地伸手捂上了路北辰那張不吝誇獎的嘴,皺著眉頭兇人,不準人再多說一句。


    隻是笑彎了的眉眼、笑紅了的耳根,還是將人徹底出賣。


    “不過是多喝了半碗粥,至於誇成這樣嗎……”


    季司早偏著頭嘟囔,衣擺卻被人捏在指尖反複揉搓,原本平展的布料都被抓得皺了起來。


    “當然至於,那可是半碗粥哎,”


    路北辰壓低嗓音,隻往人耳朵邊兒上湊,“我們早早多棒啊,還多吃了兩顆蝦呢。”


    “……滾啊。”


    困意湧了上來,原本在精神狀態高度集中的情況下鏖戰五個小時就幾乎耗盡了人所有體力。


    如今晚風剛好,不涼不燥,胃口也剛經受過極大的滿足,整個人窩在路北辰的身側,源源不斷地熱意從人身上發散開來,行駛中的車輛晃得人昏昏欲睡。


    疲倦感徹底席卷而來,眼皮沉重如鉛。


    路北辰將人耷拉著的腦袋平放在自己肩頭,幾乎將半個身體全部轉了過去,想讓人坐的更加舒服一些。


    唯一能動的左手護著人那顆圓潤的腦袋、盡力穩住人頭部,生怕車輛晃動、再不小心將人弄醒。


    季司早昏沉之間,似乎隱約聽到一句:“你到底、擁有什麽秘密啊。”


    意識消失前,季司早在心底輕聲迴答了一句:


    等打完世決,我再告訴你吧。


    還不知道在這個世界,能不能登上世決的舞台呢。


    總不能一到世決就觸發什麽穿越bug再給我送走一次吧……


    第114章


    【凜冬, 大雪紛飛。


    空蕩蕩的別墅內一片寂靜,靜得能聽到窗外雪落下的聲音。


    季司早又一次看到那個年僅幾歲的孩童、赤腳跪在光潔的大理石地麵上。


    隻是因為在晚宴上、多吃了一口翻糖蛋糕。


    一中年男性的聲音傳來:“季家養不出這樣的孩子!”


    另一聲嬌俏的女聲開口:“大號既然廢了,就再練個小號嘛,消消氣。”


    “咱們不是還有一個小兒子嘛。”


    自此以後, 輾轉多年, 當孩童逐漸抽條出少年的身形。


    那棟別墅依舊空蕩蕩的、仿佛永遠隻有他一個人。】


    這個夢, 季司早曾夢見過多次。


    隻是今天, 他看著那個單薄的孩童身影, 突然有種想上前抱抱他的衝動。


    抱住曾經的自己。


    隻是腳步剛邁出去、驀地一腳踏空。


    仿佛翻飛的大雪盡數從窗外湧了進來,寒意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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