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一個月下來,我和吉娜把附近的小區跑過了一遍,雖累成狗,但效果還是顯著的。再加上實習生的出色表現,在元旦來臨之前,我們銷售部圓滿完成了上麵交代下來的任務。

    匯報成績之時,我有意向維丹斯提拔吉娜,還有實習的銷售員。

    維丹斯卻驚奇。他放下我呈上去的報告匯總,看著我,說:“你今天有些不對勁,琪。”

    我笑笑,然後把辭呈遞上去:“維丹斯,你是一個很好的上司,與您共事的這段時間我學到了很多,感覺很充實。謝謝您對我的照顧!”頓了頓,我又說:“在這個時候提出離職請求,是我任性了,畢竟不是一年一度的招聘季,還請您見諒。”

    他身體往前傾,十指交叉放在桌麵上,問:“為什麽?我想知道理由。”

    我答:“我,想為我自己生活。”

    收拾辦公室的時候,吉娜跑進來,焦急的問:“安琪姐,你要走了麽?為什麽?”

    這個本土多倫多的女孩兒,有一種祖國北方女孩兒的爽朗,挺討人喜歡。看著她大口喘著粗氣,我泡了一杯咖啡遞給她:“都是你給我泡茶,還沒有來得及好好謝謝你,吉娜,你是個善良的女孩兒,以後要加油。”頓了頓,我又說:“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即便沒有我,相信吉娜你也會越來越出色,好運姑娘!”

    吉娜的眼眶紅紅的:“安琪姐,我舍不得你。”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擁抱:“再見,吉娜。”

    走出公司大樓的時候,天空藍的發亮。我深吸口氣,與過去的一切告別。這並非是我輕率做出的決定,隻是我深知,對於這個異國的城市,我始終找不到歸屬感。

    隨後,我打車去了家裏的公司。安澤海迴來之後,放棄了他最愛的計算機,選擇和沈小南並肩打理公司。有了他的幫助,沈冰燕便有足夠的時間閑賦在家,而公司,也發展的有聲有色。

    見我進來,沈小南麵露驚訝:“稀客。”

    我坐下來,環顧四周,點點頭說:“裝潢不錯,有品位。”頓了頓,我又說:“沈總都不賞杯茶麽?”

    她賞給我一個白眼:“來我這裏討茶喝?”說著,她笑笑,嗤之以鼻:“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啥事兒。”

    我噘嘴表示不滿:“真掃興。”起身倒了一杯純淨水,我坐在沈小南的對麵,看著她說:“我辭職了。”

    她抬頭,眉頭緊皺:“辭職?”頓了頓,她放下手裏的文件:“你,想好了?”

    我點頭。

    “那麽,你接下來最大的難關,是姑姑。”

    我是和沈小南在外麵一塊吃完飯才迴家的,順便,喝了點酒。沈冰燕一臉不滿:“你們仗著年輕如此糟踐自己的身體,老了就有你們後悔的。”雖如此說,但她還是吩咐阿姨給泡了醒酒茶。

    我躺在沙發上微眯著眼,接腔說:“不用到老,我現在就後悔。”我想我是醉了,醉得一塌糊塗:“媽,我稀裏糊塗的,把我最愛的人給錯過了,你說我能不後悔麽?”

    沈小南起身,想把我撈起來:“陸安琪,你醉了,迴屋睡覺吧。”

    我撇開她:“我沒醉,我很清醒,我很清醒我疼,這裏”說著,我拍拍我的胸口,對著麵前的沈小南笑笑:“他討厭我”

    說罷,我放聲大哭,衝破雲霄。

    次日醒來已然接近晌午,溫暖的陽光一朵一朵灑進來。對於冬日來說,這是不可多得的好天氣。

    我梳洗一番下樓,早餐擺滿了潔淨的餐桌,沈冰燕正低頭看著報紙。見我下來,她將報紙收起來,莞爾一笑:“吃吧。”

    我點頭,把肉桂吐司再加上番茄醬,隻有我自己能駕馭的來的口味,送進嘴裏。

    隻是被她盯的不舒服,我嗔怒:“媽,你幹嘛老盯著人家吃飯,我都不好意思了。”把嘴裏的東西送進肚子裏,我又撇嘴:“我的吃相又不好看。”

    她‘噗嗤’笑笑,隨後又變的嚴肅:“我尊重你的決定,琪琪。小南都跟我說過了,我這裏,你不必擔心。”

    我的咀嚼停止,喝了口水,直接咽了下去。隨後,我正襟危坐,說道:“媽。”

    沈冰燕搖搖頭:“你什麽都不用說,隻要是你堅持的,正確的事情,我都會支持你。”說著,她的眼眶紅透,便低下頭去:“以前就是因為我總是什麽都反對,才讓琪琪一氣之下跑去瑞士攀登雪山,葬送了性命的”

    我知道沈冰燕是想起來自己的女兒了。

    她耳鬢的頭發有些發白,明明前陣子剛剛上了顏色的。一陣哽咽上來,我說:“怎麽又提起來這個了?我要不高興了,難道我不是你的女兒麽?”

    她怔住,隨後又道:“琪琪,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我哪裏不知,隻是不想再讓她提起這個,為這個傷心罷了。我起身,走

    到她的身邊,將她擁入懷抱:“媽,是您賜我一次重生的機會,又讓我體會到家的溫暖,我早就視你,視你們為我可以拿命去換的人。”頓了頓,我又說:“所以,不要難過,我會不好受。”

    她點點頭,又拉我坐下,問:“那你告訴媽媽,你到底想做什麽?”

    “我想迴國。”

    她沉默良久,又問:“然後呢?”

    最後,我同沈冰燕達成協議,以一年為期限。一年之後,若我還想待在國內,便可以在那裏定居,若是不再想待在國內,便要迴來,繼續定居於此。

    在機場,我迴望這個給了我重生的小城,多有不舍。安澤海夫婦給我送行,臨走前,沈小南詢問:“你是怎麽說服我姑的?”

    我笑笑,說:“我說我想迴去讓我死心。”

    她愣住:“沒了?”

    “你還想聽什麽?”我瞥了她一眼,給了她一個擁抱:“保重!”隨後又對安澤海說:“如果你家這位慈禧太後欺負你了,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沈小南給了一拳,拉著安澤海掉頭走了。

    我笑笑,駐足良久。

    似乎是在刻意迴避,這趟空中的旅途,我全程是睡過去的。在臨降落前,我被噩夢驚醒。我夢見了自己坐的飛機撞到了一隻小鳥,然後它就開始墜落了,可當我額頭冒汗,睜開眼之時,機艙一陣安靜無喧嘩。

    咽口唾沫,擦擦汗,我正襟危坐。與此同時,美妙的廣播響起,飛機落地了。

    落地了

    此時我的腳下,已是祖國的熱土。

    隨著人流出了機場,我便被暴露在溫暖的陽光下。這裏的味道熟悉,連寒冷的北風刮在臉上,都是一種享受。

    叫了一輛出租車,我先去了媽媽留下的那套公寓。

    司機師傅應該是比較熱情,詢問道:“姑娘這是剛從國外迴來?”

    我驚詫:“師傅怎麽發現的?”

    “姑娘眼裏滿是激動,氣場強大的都蔓延到我這裏了。”說罷,我倆都笑笑。隨後他又說:“分別過就會知道,還是自己的故鄉,最好。”

    我愣神,隨後點頭:“是,如此,不假。”

    路上我還尋思著,四年之久,這棟無人問津的小公寓會不會荒的不成樣子,可此時與它麵對麵,倒免不了讓我一陣吃驚。

    這公寓不但沒有凸顯滄桑,反而像

    是重新被翻修了一番,更加嶄新。我有些疑惑,難不成這房子被顧向陽租出去了?

    如此,我慌神又氣憤,便掏出鑰匙試著開門。出乎意料,竟然開了。那麽,鎖自然是沒有換的。

    2.

    一路開門,我進了一樓客廳,不免又讓我大吃一驚。這哪裏還是四年前的房間,牆壁是零瑕疵的淺藍,家具是清一色的雪白,就連樓梯,都披上了一層白加藍的衣裳。

    我忙上樓,每個房間都挨個尋找。我倒要看看,我缺席的這四年裏,到底是誰動了我媽媽留給我喬恕的房子。

    其他房間都沒有,隻剩下主臥,我的房間。

    我走過去,推門而入,便一眼看到淺藍色的大床上,正安靜的躺著一個人。對麵是滲透著光亮的落地窗,微微的寒風吹皺了白紗材質的窗簾。

    而床上那人,貌似睡著了。

    我愣了一會兒,便輕輕走過去,走到床邊,停下。那人的頭埋在被子裏,我看不見。隻是下一刻,他突然翻身,然後睜眼。

    我怔住,仿佛一切都在那個時刻停滯。

    白色的窗簾飄拂到他的腦後,襯的他的膚色越發的白。他似是還在夢中,就隻是一動不動地盯著我,抱著被子。

    像是過了一個世紀似的那般漫長,我緩緩開口:“你,你幹嘛睡我的床”

    隻是一開口,我便後悔了。這根本完全不是我的初衷啊!剛才明明想的那般信誓旦旦,氣勢洶洶,若是抓到了霸占我媽媽公寓,我喬恕閨房的人,我定將他千刀萬剮的啊

    可剛才這句軟綿綿的詢問,是怎麽迴事?

    難道就隻是因為是顧向陽,我便失了原則,或者說,臨時慫了?

    躺在床上那人竟不知什麽時候下了床,帶著剛睡醒的惺忪懶散,走到我麵前,注視一番,才皺眉問道:“你怎麽迴來了?”

    我愣住,隨後抬起頭與他對峙:“我為什麽不能迴來,你才是,幹嘛霸占我的公寓?”

    時值中午,我翻了廚房裏僅有的幾樣菜,炒了炒,擺在餐桌上。顧向陽洗漱一番,從衛生間出來,坐在我的對麵。

    我輕咳一聲,問道:“你,昨天晚上在這裏睡?”頓了頓,我又說:“到現在才醒?”

    他埋頭吃起了飯,隻是點點頭,都懶得開口。

    我不滿,臉色耷拉下來:“你還沒迴答我,你為什麽會住在我的家。”

    這下,他倒是放下了筷子,雙手抱拳,看著我:“看來我住在這裏你有意見,對麽?”他挑了挑眉,我剛想迴答,卻被他打斷:“可是目前,這套房子的所有人,明明確確是我顧向陽的,且合理合法。”

    我倒是忘了這茬兒,四年前為幫助顧向陽度過危機,我確是把媽媽留給我的所有財產,全部轉到了顧向陽的名下。

    而這些在當年,喬威知道,米嘉知道,但顧向陽,是不知情的。

    可如今顯然,他已得知一切。那麽是否因此,他才對我遠在多倫多的親人網開一麵,對我喬恕不再追究?

    思於此,我的心口竟有些疼,原來,他隻是為了不欠我的人情。如此,他對我的憎恨,儼然已經深到了骨髓的,與我的一丁點瓜葛,都會讓他感到厭煩。

    “你在想什麽?”

    我的思考被顧向陽中斷,低下頭,我塞進嘴裏一片菜葉子,說:“沒什麽,如果是你的房子,吃過飯我便走。”

    他卻不耐煩了,把筷子往桌子上一丟,說:“沒必要一副聖母瑪利亞的樣子喬恕,你承認了會怎樣?你多厲害,先是狠狠給了我一巴掌,賣一賣股份就足以讓我地位不保,接著又隨便賞了一顆甜棗,贈給我你媽名下的股份,就輕易讓我失而複得。所以呢喬恕,我該對你頂禮膜拜感恩戴德!區區一所房子,不是小意思麽?”

    我的眼眶濕潤,一眨眼,淚珠滴在碗中。顧向陽看在眼裏,更加不悅,便甩門而去。

    房間重新歸於寂靜,我麵對一桌菜肴,索然無味。不知為何,每次和顧向陽的見麵,大都會不歡而散。

    我並不想這樣。

    坐了太久的飛機,如此又被顧向陽一陣橫眉冷對,我疲憊不堪,躺在床上便睡著了。沒承想,一覺醒來之後,竟是次日晌午。

    還是昨日那般的好天氣,暖的令人感覺不真實。我低頭,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麵而來,才猛然想起,自己睡的,是顧向陽的床。

    撈起被角,我又嗅了嗅,才滿足的笑笑。

    好天氣,不能浪費了才好。這番想著,我梳洗一番,掂起包出了門。臨出門前,我看了一眼冰箱,可憐的大概隻剩下一個空殼。

    先打車去了超市,我雄赳赳氣昂昂采購了一堆青菜肉蛋牛奶零食,外加洗漱用品。出了超市的門,我才猛地發現,我根本完全拿不了啊!

    無奈,我又返迴超市買了一個大袋子,然後把它

    們統統塞了進去。之後又去了一旁的商城,說起來,我還站在這名叫萬家燈火的商城門口,歎了口氣。

    因為這並非別家的商城,而是邱景辰這個公子哥兒家的。

    手裏提著東西,我懶得上樓,也就隨便在一樓買了兩套床上用品就迴了公寓。把一眾東西提迴家,我已累成狗。

    一下子倒在沙發上緩了口氣,歇了歇,我才又把買來的菜肉蛋清理完畢放在冰箱,接著又將主臥的床單被罩換上新買的,把舊的洗了洗。

    在陽台上晾衣服的時候,我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差點嚇飛了魂。

    “你跑哪兒去了?”

    我本能轉過身,看到顧向陽正站在我的對麵,眉頭緊鎖。拍了拍胸口,我咽了口唾沫,說:“我看你是要嚇死我。”頓了頓,我又說:“還能去哪兒,去超市買東西去了。你那冰箱,像是在鬧饑荒。”

    他走過來,撈住我的胳膊,咬牙切齒地說:“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是個死人了,被人認出來怎麽辦?”

    我愣住,倒是把這茬兒給忘了。

    但是我怎麽能輕易認輸:“都已經過去了四年,不會有人記得了。況且,我本就未曾暴露在媒體與公眾麵前。”

    而這些,從報紙與媒體爆出來的照片就可以推測,他們並沒有我的正麵照。

    顧向陽聽罷,更是臉色鐵青,怒目而視,像是猜透了我的心思,說道:“那是因為我讓人把它們銷毀了。”

    我猛地抬起頭,看著他,沉默良久。原來,顧向陽是如此心細。

    他沒有多說,轉身迴了主臥。我一路跟過去,又說:“我以後會注意的顧向陽,但是我總不能一輩子待在屋子裏足不出戶吧?”

    說罷,顧向陽猛地停下,轉過身說道:“所以,你迴來做什麽?”

    我差點撞上他的胸膛,但被他這麽一問,我膛目結舌。是啊,我放棄原本前途無量的工作,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到底是為了什麽,為了什麽。

    迴答不出來,我低下頭,轉身迴了陽台,繼續晾床單。

    顧向陽好像迴了書房,而在此之前,他好像也一直在那裏。那麽,問題來了,他是什麽時候來的,我怎麽不知道。

    忙活完之後,我又樓上樓下打掃了一番,將一些用不著的東西都搜集在了從超市裏買來的那個大袋子裏。

    當然,大部分都是顧向陽的東西,還得要征得他的同意

    。

    冬日的白晝溜的快一些,打掃完之後,天色便暗下來。我做好飯擺在餐桌上,又泡了杯茶,端進書房,顧向陽正批閱著文件。

    見我進來,他明顯不悅:“不知道敲門麽?”

    我愣了一愣,又返迴去,敲了敲門,再進來,把茶放在書桌上:“休息會兒吧,顧向陽。”

    3.

    他隻是瞥了我一眼,並沒有打算要喝我的茶的意思。我站在旁邊沒有動,他便問道:“還有事兒麽?”

    我答:“飯做好了。”頓了頓,我又說:“客廳的袋子裏有我收拾出來要處理掉的東西,你看一下,是否有用得著的物件。”

    他的眉頭皺起來:“誰允許你動我的東西的?”說著,他急忙向客廳走去。

    那些東西放在房子裏都閑的發黴了。我心裏想著,朝空氣翻了一個白眼,吹了吹額前的劉海兒,默默跟上前。

    顧向陽從袋子裏翻出來一個飛機模型,又心疼的吹吹灰,然後才想到我:“若是以後再亂動我的東西,你就搬出去住。”

    我咬了咬嘴唇,默默罵了自己無數遍。

    這飛機模型可是顧敏買給他,人家一直珍藏著跟寶貝似的東西,我怎麽給順手扔進去了!等我反應過來,正要開口道歉,便見顧向陽又從袋子裏翻出一個木盒。

    說起來這木盒,我也是來氣。本因為好奇,想偷偷打開看看這裏麵到底藏著什麽東西,無奈怎也找不到打開的辦法,一氣之下,我就連著其他東西一同扔進了袋子裏。

    自知理虧,我便閉上眼睛準備等著他大發雷霆,隻是許長時間過去了,對麵反而沒了動靜。我再睜開眼時,顧向陽已經坐在桌子上吃飯了。

    忙走過去,我坐下,說:“袋子裏其他的東西呢,怎麽處置?”

    他頭也不抬的答:“扔了。”

    飯畢,天色完全黑去,顧向陽還沒有要走的意思。我抓抓腮,坐在他的旁邊,問:“你不用迴家麽?”忽然又想起了什麽,我睜大眼睛:“難道你經常在這裏住?”

    他正看著電視節目,被我這麽一問,倒是不看了,扭過了頭,看著我說:“你什麽時候迴去?”

    我不解:“我迴哪兒去?”

    他閉上了眼,咬著牙說:“多倫多。”

    我怔住,而後低頭:“我,不打算迴去了。”

    他聽罷,沉默良久,隨後,便

    起身拿起外套,出了房門。我連忙跑到窗邊,看到樓下的車子發動,前麵的車燈打成兩條光柱,光亮在這寒冷的冬日,而後,漸漸消失。

    入夜,越發的冷,我被凍醒。蜷縮著身體,我把空調的溫度又上調了幾下。天氣預報說,最近寒流來襲,要注意保暖。

    那大洋彼岸的天兒呢,是不是也這般的寒?我摸索到手機,撥出去電話。

    不一會兒,便有了迴音,還是那樣熟悉:“這深更半夜的,陸安琪,你是不是孤獨寂寞冷了?”

    我“噗嗤”一笑,說:“所以才想到了你嘛!”

    對麵的聲音明顯不屑:“沒事不要惹人清夢,很討人厭的,再見。”

    我眉毛一挑:“是麽,夜貓子?”頓了頓,我又說:“真是不解風情,人家隻是想問問家裏人都還可好,這邊的天兒挺寒的,多倫多那裏怎麽樣?”

    “都好,天氣也還好。”

    沈小南的聲音明顯帶有疲憊,想來,公司裏的事情還是挺多的:“好了好了,我就這麽不招人待見,你睡吧。”

    正打算掛電話的時候,沈小南又說:“死心的話,就滾迴來吧。”

    次日一早,我把自己裹的圓滾滾,瞥見鏡子裏的自己,肥肥的,和四年前很像,在北疆求學的時候。

    一轉眼,已是四年。

    歎口氣,我披了圍巾出門。迴國之前,我便準備要在小城的一所大學考博,今天是現場確認的日子。思及此,我不免有些愧疚。先前與沈冰燕做的約定,說是一年之約,我隻是應承而已。

    在國內定居,早已是我深思熟慮好了的。

    隻是今年的冬天,倒是有些異常。往年我的記憶裏,小城不曾下過這般鵝毛大雪。唿口氣,搓搓手,我漫步在滿是白雪的校園小道,腳下的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響。

    雖有些寒,但我也並無著急迴去的意思。可萬未承想,會在這裏遇見邱景辰。

    我在學校門口的超市買了奶茶暖手,一轉身,便看到一張熟悉的麵孔。我怔住,他同樣也震驚。

    被他拉入一條小道,他問:“你怎麽迴來了?”

    我的太陽穴又開始“突突”跳了,顧向陽也問這個問題,現在,邱景辰也問。歎口氣,我答:“畢竟,還是故鄉住的最習慣。”

    他垂眸,我又問:“你來這裏幹嘛?”

    “給我妹送東西。”像是想起

    了什麽,他又說:“你呢,又是做什麽?”

    我邊走邊說:“我想考博。”

    邱湖陽就在這個時候打斷了我們的談話,這個正值妙齡的女孩子,明眸皓齒,楚楚動人,似是一幅行走的畫壁美人兒。

    “大哥!”她的額頭因為奔跑滲出了細密的汗珠,胸口也微微起伏著,隨後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這位姐姐,陽兒倒是從來沒有見過。”

    說著,她捂嘴一笑,朝著邱景辰說:“該不會是我的嫂子吧?”

    我笑笑,問:“你就是湖陽?”

    她看過來,一雙眸子清澈的緊:“嗯,姐姐你是?”

    我看了一眼邱景辰,說:“諾,我是你哥哥的大學同學。”頓了頓,我又說:“也許不久的將來,還會與你成為校友。”

    她愣了神兒,口中唿出的白汽隻一瞬,便消失在空氣裏。

    送了邱湖陽迴去,邱景辰便非要開車送我迴公寓。我推脫不得,便恭敬不如從命了。車在樓下停住,我說:“謝了!迴去小心。”

    說罷,我準備下車,卻被邱景辰拉住:“都不打算請我上去喝杯茶?”

    我愣住,腦子裏突然蹦出顧向陽的影子。若是讓他知道我隨便帶了人去他的房子,肯定又免不了要與他生氣。思及此,我莞爾一笑:“不早了,趕緊迴去吧,改日再約!”

    他垂眸,顯然不悅,但也沒有再說什麽。

    迴到主臥的時候,房間裏暖暖的。我警惕,掃視了房間一周,並沒有顧向陽的身影,確是忘了,他一向來無影去無蹤。

    “在找我?”

    我嚇了一跳,轉過身,顧向陽已經走過來,捉住了我的下巴,“你還打算在這裏讀博?”

    我驚詫:“你怎麽知道的?”

    他輕笑:“你隻需要知道,你是什麽都瞞不過我的就好。”頓了頓,他又說:“想讀博就讀吧。”

    上一秒,我的心還懸在空中,這一秒,它便在空中開出了花:“你不趕我走了?”

    他答:“腿是長在你的身上的,我能管得著麽?四年前就沒有管得住,你飛去多倫多,四年後照樣沒管住,你又一聲不吭飛迴來。”頓了頓,他又說:“你覺得,我管得了?”

    我啞口無言。

    他卻不依不饒:“你為什麽不說話了,平時話不是挺多的麽?”

    “我不想說了。”說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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