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徐言徹底昏死的時候,遠在千裏之外的搏殺也進入了尾聲。


    原本讓龐家鏢隊絕望的局麵,頃刻間調轉,本來潰不成軍的逐雲衛,成功扮演了一次豬吃虎的好戲,那些傳聞中不亞於齊國飛龍軍的大普精兵,到底迸發出讓人膽寒的戰力。


    六七位築基境的高手現身,這次劫鏢的兩千餘人徹底被圍死在小小的村鎮,之前圍殺林中義的三個築基強人,也先後被逐雲衛擊退,有一人更是被重創,卻逃出了包圍。


    一身血跡的龐紅月,癡癡的看著這片遍布屍體的戰場,龐家鏢隊近千人的隊伍,此時活著的,不足三百人而已。


    原來,一切都是偽裝,連那些本該存放著利器,而如今變成了一車車青石的鏢車都是偽裝。


    劫鏢的黑衣人,在逐雲衛的屠殺下,很快全軍覆沒,除了逃走的築基高手,被逐雲衛活捉的敵人有百名之多,這些活口還有大用,需要押赴京城,交給左相。


    丟了條臂膀的林中義,在屍山血海中發出一陣慘烈卻無奈的苦笑。


    他之前還在詫異著逐雲衛如此不堪的戰力,沒想到他所押解的鏢隊不過是魚餌,既然大魚已經上鉤,魚餌,也就完成了使命。


    帶著僅存的龐家鏢師,林中義一言不發返迴京城。


    靈水城不用再去了,押著一堆石頭運去靈水城砌城牆麽。


    “這件事會有人給龐家個交代。”


    逐雲衛的一位偏將望著遠去的龐家人,高聲喊了一句,隨後清點傷亡,押解俘虜,繞行山路,一樣趕往京城。


    “林叔,我要先走一步了。”


    迴城的路上,沉默了半晌的龐紅月,抹了把俏臉上的血跡,之前的悲壯,被這個堅強的女孩壓在心裏,她需要盡快迴到龐家,除了稟報父親這次的變故之外,還有著一份擔憂。


    她在擔憂著徐言。


    “去吧丫頭,路上小心。”


    林中義經過簡單的包紮,又服下修行者的傷藥,這時候已經無礙了,缺條胳膊而已,連凡夫俗子都死不掉,何況是修行者。


    龐紅月點了點頭,看了眼龐家僅存的鏢師,咬了咬銀牙,打馬而去。


    來的時候用了七天的時間,鏢隊押著許多鏢車,而且不趕夜路,走的自然不快,如今沒有了鏢車,龐紅月單人獨騎,騎的又是寶馬,如果星夜兼程的話,兩天的時間足夠趕迴京城了。


    年少的女孩,帶著一身血跡與疲憊,縱馬飛馳在歸家的路上,即便經曆了如此劫難,龐紅月依舊在心底祈禱著徐言不要出事。


    或許是女孩的祈禱被神佛們聽到,不知過了多久,天牢裏的徐言再次轉醒了過來。


    兩次毒發,徐言已經精疲力盡了,即便睜開了雙眼,眼裏依舊無神,整個人顯得死氣沉沉。


    “青雨……”


    幹澀的嘴角,緩緩擠出一個低沉的名字,徐言的呢喃聽不出悲喜,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殺意在其中。


    雖然昏死了過去,徐言仍舊記得有人在輕撫著自己,那種溫柔的感覺,在劇毒的映襯下顯得無比陰森。


    想象著青雨在輕撫自己的同時,猶如欣賞美景一般的觀賞著自己毒發時的痛苦,一股莫名的戰栗,從徐言的心底升騰而起。


    那絕非正常人會擁有的嗜好,隻有心性扭曲的人,才會喜歡觀賞別人瀕死之際的掙紮。


    “原來,你喜歡看我臨死掙紮的模樣,嗬,嗬嗬嗬嗬……”


    無神的眼眸裏,緩緩匯聚起冷冽的精芒,徐言在笑,卻笑得比冰潭還冷。


    “會讓你看個夠的……一定會讓你看個夠!”


    哢吧哢吧的骨節脆響從寧靜的監牢裏傳來,猶如地府中的惡鬼,正在伸展開自己鋒利的爪牙。


    提前的毒發,沒有解藥,甚至連帶有烏罌草的行氣丹都沒有一粒,徐言在感受到絕望的同時,他心頭的那隻惡鬼也被徹底釋放了出來,等待著擇人而噬。


    離開天牢的龐少偉,經過一天的奔波,直到入夜,才見到左相一麵。


    大普宰相,可不是說見就能見的,如果是龐萬裏或許還會容易一些,龐少偉這位龐家的長子,麵子始終不算太大。


    還好,忙碌了一天的左相,到底接見了龐少偉,聽說是徐言要見自己,程昱也覺得有些詫異。


    在天牢裏住得好好的,難道是徐言耐不住天牢的清苦,想要提前離開?


    帶著一絲疑惑,老人對龐少偉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而龐少偉則長出了一口氣,告辭離開了相府。


    程昱沒有立刻去見徐言,因為他還有一位重要的客人沒來。


    朝堂上幾天的交鋒,程昱發覺到保住徐言的阻礙變得越來越大,有國師摻和,如今的皇帝根本是左右不定,最終也沒有表明到底保不保徐言。


    新帝不像先皇那般決斷,年輕的皇帝在處理一些事情上經常會猶豫,如果有重臣進言,大多能改變皇帝的初衷,甚至能影響皇帝的旨意,他程昱是重臣,而國師的地位,在皇帝的心裏恐怕比他這位左相還要重要幾分。


    要不是劉衣守的脾氣秉性太過古怪,程昱其實很想找那位故友幫忙,隻要讓徐言躲在劉衣守的身後,任憑許家如何憤恨,一時也奈何不了徐言。


    可惜,劉衣守在徐言住進天牢的第二天就走了,而且那位畫聖行蹤縹緲,很難尋得到,為人又古怪至極,求他其實並不靠譜。


    程昱的無奈,促成了國師的步步緊逼,從最開始的阻攔左相,到後來的讚同許家廢掉徐言的經脈,國師正是看出來左相與徐言有著不為人知的關聯,否則一位當朝左相,怎麽會三番兩次的在皇帝麵前進言要保下一個齊國的質子。


    國師看出了程昱的用意,程昱也看出了國師的打算,於是無奈的程昱,隻好準備與國師私下裏商談一番,如果再這麽下去,恐怕就要弄巧成拙了,非但保不住徐言,還會為徐言平白招來國師這個虎視眈眈的外敵。


    夜已深,左相府有人來訪,直到天光見亮,一場隱晦的交易才被兩位當朝重臣定了下來。


    心滿意足的國師,得到了左相關於玉龍道場重建的妥協,而左相的妥協,則換來了政敵的全力援手,國師承諾,太清教將會收入第四位護教法師,而這第四位護教法師的人選,便是齊國天門侯。(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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