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是鬧翻天,宮內忙著搬家,都是一片熱鬧。


    靖王入閣,將督政院的地位迅速拉升,督政院的政務也得到了極大的推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靖王入閣之後,三五天之間,朱栩的政務量大減,輕鬆了不少。


    傍晚,朱栩帶著李解語與兩個孩子,在慈寧宮吃飯。


    或許是李解語生了孩子,張太後的嘮叨不知不覺少了大半,注意力都在兩個孩子身上。


    飯桌上,小永寧握著筷子戳著碗,一臉的不高興,小嘴裏不時還嘟囔幾句。


    張太後將朱慈燁放到搖籃裏,沒好氣的瞪了眼小永寧,道:“給我好好吃飯。”


    小家夥瞥了眼張太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拿好筷子,嘀咕著道:“我是才是你女兒……”


    “你氣我的時候怎麽不這麽說!”張太後太了解小丫頭,她嘴型一動就知道了清楚。


    小丫頭低著頭,慢慢的扒拉著飯。


    張太後抬頭看向朱栩,道:“張家小姐,你見過了嗎?”對於這件事,張太後還是不放心,一直在盯著。


    說到這個朱栩抬了抬頭,道:“還沒,最近太忙了,再找機會吧。”


    張太後知道朱栩向來有主意,還是催促道:“早點見,就快過年了,你要是不滿意,還能再換,不然一旦定下來,你後悔都不行……”


    李解語聞言,向朱栩輕聲道:“張小姐臣妾見過,知書達理,賢惠淑德,皇上應該喜歡。”


    朱栩琢磨著時間,點點頭道:“好,這幾天吧,朕找個機會見見。”實際上,這是有些違禮的,但眾人都習慣了朱栩的不守禮。


    “我也要去!”朱栩話音剛落,小丫頭突然來了精神,脆聲喊道。


    “給我老實待著!”張太後冷哼一聲。這小丫頭之前將事情弄的滿城風雨,皇宮很是被動。


    小丫頭挺直腰板,小臉倔強的盯著張太後,待張太後一瞪,立刻又低頭,鼓著嘴磨牙。


    朱栩看著小丫頭,想了想,看著她道:“後天朕要出城一趟,你要是在這之前能將女戒抄個十遍,工工整整,沒有一個錯字,朕就帶你一起去。”


    張太後剛要反對,朱栩連忙給了他一個眼神,她這才皺著眉,猶豫了下,沒有反對。


    “當真?”小丫頭睜大雙眼,興奮的看著朱栩道。


    “君無戲言。”朱栩笑著道。


    啪嗒


    朱栩話音一落,小丫頭扔下筷子,轉身就跑,同時大喊:“香君,快來,我們一起寫女戒……”


    張太後看著小丫頭的背影,萬分的頭疼,道:“你這麽慣著她,日後還得了。”


    朱栩笑了聲,道:“皇嫂不用擔心,永寧就是淘氣了一點,大一點就好了。”


    張太後是沒這個信心,歎了口氣,道:“希望這樣吧……對了,你這對雙胞胎要好好教,以後離永寧遠一點……”


    朱栩心裏暗笑,張太後是當局者迷,小丫頭看似胡鬧,大規矩從未逾越過,她雖然小,心裏自有分寸。這些也沒辦法給張太後講,頓了下,道“皇嫂,聽說老太妃最近身體不大好?”


    張太後一到冬天身體就不好,動輒就臥床不起好幾日才能慢慢恢複,老太妃已經八十多了,近來經常出問題。


    張太後目露憂色的點點頭,道“我已經讓太醫隨時候著了,希望沒事……”


    七十古來稀,何況是八十多,若是突然就沒了,誰也不會意外。


    朱栩對這個也沒轍,轉頭看向李解語,道:“沒事的時候,帶著孩子去看看老太妃,陪著老太妃聊聊天。”


    “嗯,臣妾知道。”李解語明白朱栩的意思,輕輕應聲。


    在慈寧宮吃過飯,朱栩本不想去禦書房,直接去魚藻宮休息,劉時敏卻急匆匆而來,道:“皇上,山.西爆發瘟疫,已經死了數百人了。”


    聽到‘瘟疫’朱栩太陽穴頓時一跳,神經緊繃,沉聲道:“瘟疫?查清楚了嗎?怎麽會這個時候爆發瘟疫?是什麽東西引發的?為什麽現在才上報?防疫衙門幹什麽吃的!”


    劉時敏被朱栩的態度嚇了一跳,連忙道:“是大.同那邊上報,具體還不清楚,大.同府已經封城,具體是什麽瘟疫還不知道,內閣也是剛剛收到消息。”


    朱栩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最近幾年爆發的,隨時都可能就是那‘鼠疫’!


    這‘鼠疫’並不是簡單的一場瘟疫,它最鼎盛的時候,山,西,京師,河,南等地,人口銳減一半以上!曆史上李自成之所以能攻占北.京,跟‘鼠疫’有莫大關係!


    十室九空的慘象,確確實實發生過1


    不過朱栩也不敢斷定,沉吟半晌,心裏依舊狂跳的道:“傳旨給內閣,命防疫衙門立刻派人去大.同,調查疫情,拯救災民。還有,讓他們找到瘟疫的原因,從源頭消滅,絕不能大意!”


    劉時敏明白,山.西離京師太近了,肅色道:“遵旨。”


    朱栩心頭還是不安,想了想,又道:“傳旨給山.西巡撫衙門,命他們重視起來,尤其是各地州府縣,一旦有疫情要立即上報,膽敢隱瞞,拖延,一律斬立決,絕不寬宥!”


    劉時敏神色微驚,立即道:“奴婢遵旨!”


    朱栩背起手,想到那種淒慘情況,恨不得自己飛到山.西去親自處置,最終還是擺了擺手,道:“事不宜遲,快去,查清楚了立刻報給朕知道!”


    “是。”劉時敏應聲,慌忙轉身離去。


    李解語一直在邊上聽著,輕聲道:“皇上,這次瘟疫有什麽不同嗎?”


    自萬曆二十年以來,全國災情不斷增加,大小疫情不斷,她也從未見朱栩如此在意。


    朱栩輕吐口氣,搖了搖頭道:“還不清楚,但朕心裏總有不太好的預感。”


    李解語寬慰著道:“皇上勿憂,防疫衙門是與太醫院聯合的,臣妾偶爾也看過,他們對一些疫情已經有了些進展,一般的疫情都還能控製,不會有大事……”


    朱栩沒有多說,慢慢的走著。


    這防疫衙門組建了也好多年,希望能派上用場,不過若真是‘鼠疫’,除了研製藥物,最重要還是對‘鼠’的控製,決不能向曆史上一樣蔓延大半個北方!


    雖然他對‘鼠疫’沒什麽了解,不過依照現在的季節,應當不是鼠疫。


    ‘希望是我敏感了吧……’朱栩心裏輕歎,倍感沉重。


    曆史上的明末,天災人禍齊聚,每一次都對整個大明造成史無前例的重創,能撐那麽久,本身也是一種奇跡,換做其他王朝,早就崩潰了。


    李解語輕輕拉著朱栩的手臂,以示安慰。


    朱栩倒是習慣性的攬著她的腰,慢慢的走向魚藻宮,心裏還在計較不休。走到魚藻宮了,他又轉身迴轉景陽宮,實在是放心不下。


    內閣很快就收到了朱栩的旨意,他用這樣嚴厲的語氣極其少見,內閣的三個人立即起草命令,八百裏加急的發向山.西,在此之前,皇宮裏的飛鴿傳書已經先一步的趕向山.西巡撫衙門。


    山.西巡撫是趙晗,朱栩的親信之人,他自然不敢懈怠。


    這如同一道冷風,從京城吹向山.西,引起一波震動。


    盡管官場之上鬧哄哄,百姓們的日子還是一樣的過,督政院的事情如同颶風一般,來的快去的也快,至於影響,隻有那些受到刺激的人還在掙紮。


    朱雀大街,一家酒樓。


    魏學濂,孟兆祥,曹鼎蛟三人喝著酒,吃著小菜,在他們對麵不遠處,就是一家青樓。


    孟兆祥現在在吏部,他看著不遠處的燈紅酒綠,歡聲笑語,搖頭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朝廷再怎麽三令五申,還是改變不了這些人的腐化墮落……”


    他對麵的魏學濂嘿的笑了聲,道:“你們知道嗎?有幾次我專門盯著這裏,想查查都是誰家的,你們猜怎麽著?”


    曹鼎蛟,孟兆祥都好奇的看著他,道:“怎麽樣?”


    魏學濂笑容更甚,道“這些人,要麽是被罷免的官員,要麽是他們的子侄兄弟,還有就是一些豪門大戶的公子少爺,他們要麽就是誓言絕不出仕,要麽就是仕途無望,居然一個問題都沒查出來?你們說,好笑嗎?”


    孟兆祥嗬的笑了聲,道:“你這還好,你不知道吏部每天接到多少舉薦信,我稍稍摸底,這些人都是白天的正人君子,天一黑都原形畢露,一舉一動荒誕的你都沒見過,想都想不出來……”


    所謂的清流名士,風雅琴韻,扒開了皮,都是一樣的齷蹉下流,無恥不堪。


    曹鼎蛟一直在宛縣,看到的倒是與他們二人不同,一直聽著笑而不語。


    魏學濂剛才說的覺得還很興奮,說了一會兒又分外無聊,看向曹鼎蛟道“老曹,聽說你的任命被擋下來了?”


    魏學濂話音一落,孟兆祥就皺眉,道:“我倒是知道一二,順天府那邊應該沒什麽問題,吏部這邊有些話,不過還是去了督政院,在督政院那邊被人卡下了,理由是‘少不經事,多當錘煉’,意思是要老曹在縣丞的位置上再待兩年。”


    雖然曹變蛟,曹文詔都不在京城,可要巴結曹家的人有的是,曹鼎蛟早就聽到風聲,神色平靜從容,道:“我知道,沒事,我正好還有不少事情要做。”


    孟兆祥看著他,搖頭道:“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不是衝你一個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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