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很大,人不少,每天會發生許多有趣或是讓人厭惡的事。


    而最大的事就是皇帝,其次便是繼承人。


    作為第一順位繼承人的玉米已經飽受關注,而孫貴妃那漸漸膨脹起來的肚子裏的孩子,已經成了宮中不少人的賭注。


    是男是女?


    是女的話萬事皆休,但如果是男的……


    窺探皇帝的行蹤自然是忌諱,可在這個時候卻顧不得了。


    連太後都在關注著朱瞻基的行蹤,每當聽說去孫氏那邊更多時,就忍不住要嗟歎。


    天氣漸漸的涼了,萬物開始凋零。


    宮中好一些,但也好不到哪去。


    禦寒用品開始下發,此事是由太後掌總,而胡善祥要照顧受寒的玉米,所以就躲了清閑。


    “娘娘,貴妃那邊臨產時怕是還有些冷,那炭火是不是……”


    宮中無論上下,份例都是固定的,除去頂尖的那幾個人之外,想破例的難度之大,旁人難以想象。


    孫氏沒有自恃帝王的寵愛而跋扈,牢牢的遵守著份例,若是不夠,也不去找朱瞻基說,隻是用自己的私房錢去交換。


    她不說話,卻顯得分外的委屈,而且外人無從指摘。


    李斌就是擔心這一點,所以未雨綢繆的想多弄些木炭去孫氏那邊,也能省卻不少麻煩。


    太後在看著名冊,邊上婉婉帶著端端在幫忙。


    “好。”


    這些都不在她的眼中,孫氏再跋扈,再多的心思,當著她這個婆婆卻不敢暴露,否則她自然有辦法去收拾她。


    隻是可憐了婉婉啊!


    上次方醒去清查了那三家人之後,太後大怒,皇帝大怒,連胡善祥都怒了。


    於是那些經手此事的人就倒黴了,死的死,流放的流放,宮中一時噤聲。


    皇帝放話,說是當今世風日下,讓各地看緊那些讀書人,糾正風氣。


    這話有些大而概之,找不到重點。


    可重臣們卻心中有數,一致同意,然後措辭嚴厲的公文一份接著一份,把下麵的官員們都弄懵了。


    可在私底下,連金幼孜都隻能對此報以苦笑。


    公主找駙馬是好事兒,可下麵的人不負責,甚至是含糊其辭,然後索取好處,這就是往當今最尊貴的那幾人的頭上傾瀉垃圾啊!


    有人作死,自然是要承受雷霆之怒。


    就那麽簡單,主辱臣死,重臣們讚同這種處置方式,僅此而已。


    而方醒……


    皇室居然對他這般信任,把調查那三人的重任交給了他,並不擔心以後事泄丟人。


    這就是臣子最希望得到的信任啊!


    而方醒仿佛很輕易的就得到了。


    “關我屁事!”


    方醒在神仙居請客,客人是夏元吉。


    老夏也老了,不顧他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所以看著精神依舊飽滿。


    “這酒……迴頭給本官一瓶?”


    夏元吉岔開了方醒的憤怒,然後指指樓下道:“別人都會把小妾帶迴家中,你家的媳婦本官覺得也不是那等狠毒的婦人,為何留在這裏?”


    “因為這樣她們能覺得自在些,那我何必非得要強行把她弄迴去,讓大家都煩心。”


    方醒不喜歡夏元吉的狡猾,他皺眉糾正了話題,說道:“我說現在是分封海外的時機,可你卻顧左右而言他,夏大人,老夏大人,你想什麽呢?”


    夏元吉慢條斯理的吃了片肚絲,然後再慢騰騰的說道:“國本還小啊興和伯!”


    方醒愕然,然後呆滯。


    夏元吉美滋滋的吃著神仙居的酒菜,看到方醒糾結,就說道:“別想了…….”


    方醒抬頭,無奈的道:“你們居然擔心國本出問題,甚至還擔心陛下和國本一起……我真是無話可說了。”


    夏元吉歎息一聲道:“誰讓你們折騰出了那麽大的動靜?”


    方醒皺眉道:“你們在擔心那些人會瘋狂的反撲?”


    夏元吉斜睨著他,說道:“你以為呢?”


    方醒很想說他們無法翻天,可對於夏元吉這些人來說,國本就是未來。


    而若是失去了未來,他們希望能在直係皇親中尋找一位作為替補。


    而按照這個安排,多半就是朱瞻墉和朱瞻墡兩人……


    可這兩兄弟不一定現在分封啊!


    方醒剛想問這個,卻覺得一股寒氣從背後冒了起來。


    “你懂了?”


    夏元吉喜歡這份肚絲,他慢慢的吃著,繼續說道:“怎麽可能讓二位殿下單獨留在京城呢?”


    朱瞻墉壞的菜!


    方醒覺得把鍋扔給朱瞻墉也有些不公平,不過除此之外,他無法讓自己的內心平靜。


    他剛拿起筷子,夏元吉卻又補了一刀。


    “宮中馬上要辦重陽宴,新鄉郡王說是病了。”


    九九重陽,自然是要請些臣子,還有些德高望重的宗室等等,然後弄個熱鬧,隨後就該要進入冬季了。


    這等重要的宴會居然稱病不去,可見朱瞻墉的心態和現狀有多差了。


    ……


    朱瞻墉坐轎子了。


    轎子在神仙居的前麵停下,朱瞻墉也沒用人扶,就去了二樓。


    “臉白了些,可見你有成為小白臉的天賦。”


    酒菜撤了,兩杯茶在桌子上冒著熱氣。


    很淡!


    就像是朱瞻墉現在的心情一樣的淡。


    “沒曬太陽。”


    朱瞻墉看著有些悶,沉默。


    “被人盯著了?”


    朱瞻墉身體一震,抬頭道:“是。”


    他又恢複了平靜。


    “你做了什麽?”


    “沒,就是有一次喝多了……”


    朱瞻墉木然的道:“然後大喊大叫了一通,我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反正有禦史彈劾,然後皇兄封鎖了消息,也沒說什麽,隻是我自己知道犯了忌諱。”


    方醒聞著室內未散的酒氣,唏噓道:“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家夥,喝什麽酒啊!”


    ……


    朱瞻墉早就成年了,媳婦都有了,估摸著孩子也快了。


    可忌憚總是存在的,特別是他這麽一個有前科的家夥,那更是被大家警惕的對象。


    可隻是為了朱瞻墉而拉下藩王分封海外的計劃,方醒覺得這是夏元吉的忽悠。


    於是他去問了一個人。


    “各處有些躁動,藩王暫時留著的話,至少還能壓一下。”


    胡濙沒有賣關子,直接就說出了大家默認的這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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