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


    顧融瞠目,那國師氣息有些熟悉,待轉頭看過來,是個消瘦的女子,眉心一道銀色印痕,視線掠過邵含梅,落在顧融臉上,一頷首道:“你來了。”


    女子麵容極為普通,但通身氣勢非常人能及,氣息還及其熟悉,顧融驚奇,發現此人就是當初神女月玄附身的那人,原來是白國國師,如此一來,神女,也就是白國皇室的老祖宗神識附著其身也就講得通了。


    對於白國的國師,顧融有所耳聞,基本上來說,這未國師就是一皇族吉祥物,常年不出世,存在於平民百姓眼中就真隻是個傳說,顧融原先還好奇白國真的有國師否,有的話到底是幹嘛的,現在可算是知道了,原來真有,而且對方是神女神降的承載體。


    而且這是真修士啊,這個就厲害了。


    國師神色極為高冷,真正的詮釋了何謂目下無塵,邵含梅等人畢恭畢敬,都直接被國師大人忽視,甚至邵含梅那廝一腳把國師不遠處的一隻耳朵踢到了火盆裏,國師麵色都沒絲毫變化。


    倒是顧融和國師麵對麵看到邵含梅的動作,眼皮跳了一下,而後才神色怪異的對國師行禮:“小女見過國師,不知大人如何稱唿?”


    這下輪到邵含梅眼皮跳了,站在顧融旁邊一肘子襲來:“稱唿就是國師大人,你廢話還真挺多,果然是狂徒,膽子夠大!”


    她發現國師太目下無塵,徹底無視自己的小動作,倒有些肆無忌憚,顧融心道我什麽時候跟你這麽熟了,就聽那冷冰冰的國師道:“道友可喚貧道為丞瑄,貧道道號丞萱,師承瑄一上人。”


    道友,貧道邵含梅忍不住用帕子捂住嘴劇烈的咳嗽起來,顧融卻是深色一肅,原來是神女月玄的弟子,還真是修者,恭敬道:“見過丞萱道友,隻是在下尚未有道號,這”


    雖說之前對神女態度不敬,但後來顧融想通了,她對神女的敵意來的還真是莫名其妙,怎麽說那都是女主係統的主人,退一步說,自己有此機遇還得感謝神女,雖然每次想到感謝顧融自己莫名的很慪,但極力調整心態之下,於是目前的顧融,對神女表麵上是尊崇的——隻拋開她對神女月玄無法消除隻能壓在心底的莫名敵意和排斥不說。


    丞萱不知這些內情,認真道:“無妨,師尊留有訓示,道雲尊當年有一愛徒道號乾素,道友可用此道號。”


    顧融麵露茫然:“雲尊是誰?這個,道號居然也可以借用嗎?”


    丞萱眼神同樣茫然,但麵上表情絲毫未變,越發高潔出塵:“師尊訓示,遵從即可。聽我一言,師尊所言必有真意,時機到了,想必道友就可窺得深意。”


    “原來如此!”


    “正是如此!”


    比兩位道人更茫然的邵含梅:什麽鬼?


    “那麽,不知丞萱道友至此,是為何故?”顧融心驚膽戰道,該不會是神女記起來她的不敬之罪,想秋後算賬吧?不不不,作為神女應該沒那麽小心眼,是沒空跟一個區區凡人過不去的,吧?


    “這個,乾素還請隨我來。”丞萱視一旁邵含梅為無物,做個手勢,引了顧融往外走,顧融看向邵含梅:“尚書大人,我可以走了嗎?”


    邵含梅臉色泛青,勉力端起一個抽象派笑容:“國師大人的命令,誰敢不從,顧大人就當這是你家,隨意,請隨意!”


    “這幾日多有打攪,麻煩邵尚書了,在此別過。”顧融道,舉步跟上國師,剛走了兩步,想到什麽,忽的迴頭對邵含梅道:“臨別送尚書大人一言,這幾日內遇到名字含水的人,還是及早避開,水淹梅樹梅子早落呢。”


    “啥?”邵含梅納悶,不待細問,在大牢內每日閉目養神氣色都養好了的人卻轉頭跟著國師走出牢房,兩人看似步履輕緩,但速度極快,眨眼間就消失在眼前。


    邵含梅沾著酒液終於擦掉臉上血跡,丟掉帕子,咳嗽了聲,若有所思道:“居然攀上了國師麽,這可就麻煩了。”


    顧融隨著國師乘上馬車,馬車一路往官道駛去,看方向,是皇庭別院的那所常年關門有衛兵把守的道觀,顧融轉頭看國師,丞萱雙目緊閉,正在打坐,這人除非有必要的話,不然言簡意駭的可怕,顧融無聊,托著下巴看向窗外。


    進入皇庭境內道觀門前,能看到道路兩旁玉蘭花開的正盛,一個年輕公子站在樹下,指揮著侍女和隨從上樹摘花,侍女抱著的花籃裏還有別的鮮花,那年少的華衣公子看到馬車,眼睛一亮,揮手道:“宿姐姐!”


    馬車不停,道觀護衛上前擋住那華衣公子,那人有些急,又叫了一聲:“宿姐姐!國師,宿國師!”


    原來國師姓秀?讀音是這樣沒錯,不知是哪個秀。


    顧融迴頭看閉目的國師大人,聽到外麵的唿喚,她連眼皮都沒動一下,任憑護衛將來人擋住,道關門打開,馬車停下,宿丞萱睜開眼睛,下了馬車,帶著顧融往裏麵走。


    “喂,混蛋,不長眼的,放我進去,我要見宿姐姐!”外邊那年輕公子看人根本不理自己,又急又氣,對著道觀外的護衛又打又踢,護衛巋然不動,顧融好奇,迴頭看了一眼,正好看到那年輕公子惡狠狠地瞪過來。


    “那是白帝十一子,喚作月昇,日後外出見到,不要理會就好。”宿丞萱神色不變道。


    帝子哪是自己隨意能見到的,就算意外見到了,也是萬萬不敢不理會啊。


    顧融納悶,好奇國師將自己帶到供奉她的道觀來是何意,猜測可能是月玄神女的囑咐,但是究竟做什麽,這人又不直說,搞得顧融越發一頭霧水。


    宿丞萱帶著顧融在道觀走了一圈,而後領著顧融到一個布置的很別致的小院,推開院中靜室,室內隻有香案蒲團,還有一個書架,宿丞萱道:“道友日後可在此處修行。臥室廂房有什麽需要的,可遣人布置,若是覺得不方便,自可將府內仆役帶過來,但玄女觀處於皇庭內,為皇庭安危,即使是國奉國師,也得遵守規矩,隻能帶兩個趁手的仆役,你還需挑選衷心趁手的下屬。”


    “不不不,你先停一下,我為什麽要住在這裏?”等國師說完,顧融詫異道。


    宿丞萱說的理所當然,但是顧融越發茫然,這是要換一個拘禁自己的地方嗎,但這意思又不像,而且她似乎聽到了什麽莫名其妙的內容,什麽叫做“即使是國奉國師”,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宿丞萱用一種茫然的眼神看著顧融:“師尊指定要培養的弟子們,都需要在玄女觀修行,也是護國天師,是為國師。眼下擔任護國天師的隻有你我二人,雖然你不是師尊弟子,但也與玄女一係有幹係,這國師之位當仁不讓,怎麽,有什麽問題嗎?”


    啥?


    什麽叫做擔任護國天師的隻有你我二人!


    剛從大牢出來的顧融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看著宿丞萱,宿丞萱一臉理所當然,根本沒顧及一個白丁突然就國師了的震驚,指指靜室道:“是不喜歡這房子嗎,國師的宅子都一樣,你院子挨著我的院子,都是一樣的,特特選了風水好的地界,有助益修行的作用。你若是不喜歡,玄女觀還有別的庭院,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搬過去。”


    “哎,不,你的意思是,我現在,就國師了,白國護國天師?這個國師,到底是幹嘛的?”顧融看宿丞萱根本不像開玩笑的模樣,一板一眼的安排著,隻能扶額問道。


    宿丞萱一板一眼道:“是,因為國奉國師事關一國,先造冊登記告天,再授函通知白帝和諸位皇女,每一步都需要選定日子,是故耽擱了幾日,等我去尋你之時你就被帶到了刑部,無法隻能直接去刑部帶你迴來,不過,造冊等事宜我已經辦好,不用再麻煩。至於國師的職責,主要是主持皇家祭祀、占卜,護持國運即可。”


    主持皇家祭祀、占卜這個還正常,那個護持國運,是什麽鬼?得知成為國師已經在白帝那裏落了底,已經成為板上釘釘的事情的顧融臉色很微妙:“啊,感覺,還真是夢一樣呢。”


    宿丞萱看顧融一臉不在狀況的模樣,訓誡道:“非也,護持國運乃大事,成為國奉國師,你我命理皆與白國相幹,除非飛升,不得懈怠,護國天師護國二字,可非兒戲。”


    “啥,命理相幹?”顧融一驚,看了一下自身雲氣,果然,中間摻雜了一點紫氣,不仔細看基本捕捉不到,而看宿丞萱,紫氣則籠罩在全身,果然能稱得上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顧融感覺極為不舒坦,國運與當權這相幹。現在的白帝她沒意見,雖然中庸無大功過,但也算是一個好皇帝了,畢竟不是每個帝王都是雄才大略的。至於她的繼承者麽,月華,和她的正君公孫玉,可是把顧融弄死的仇人,她怎麽可能去護持她們?


    雖說公孫玉的下場也沒多好,但也不能抹滅顧融被他害慘了的事實。


    顧融臉色不好,宿丞萱沒注意到,以為顧融了解了狀況,指指書架:“上麵書架上有觀運之法,還有幾冊修行功法,你可以看看。另,黃色的那幾本,是月氏族冊,想看的話可以一看,身為國師會和月氏子弟有所接觸,大多時候可以不用理會,但也偶有例外,畢竟我們得知道在大位上的是何人,品性怎樣,如此,才能履行職責。”


    “好,我會記下來的。”顧融過去,翻看了一下,黃色的冊子占了半個架子,隨意抽出一本,就是月氏直係子弟的生辰八字此類,大多寥寥幾筆,隻有每代帝王的生平比較詳細,冊子也比較厚,連很多秘聞都記錄在內。


    顧融合上冊子,心道國師在白國的地位的確很超然,原本她還想著怎麽賺上一筆抽身而出,突然就成了國師,那麽原先打算撈錢跑路的打算自然可以舍棄了,國師的職責又比較玄乎,祭祀占卜兩三年一次,最近的一次還是祭祀皇陵,之後怕就是白帝逝世月華繼位,她倒是能清閑許久。


    就在顧融翻看皇族族譜的時候,宿丞萱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待顧融迴頭去尋人,才知道宿丞萱在修行,她的侍從告訴這突然冒出來的第二位國師,宿國師每三五日醒轉一次,大多時間都在修行。


    顧融咂舌:“果然是修者,說起來,她入定的話,會不會也有被餓的半死的情況,三五天醒轉一次?嗯,怕也差不多吧。”


    玄女觀是個道觀,顧融和宿丞萱一個一個院子,院子很大,每個院子裏有三四個仆從打掃起居,無論護衛還是仆從都遵從宿丞萱訓示,行動間毫無聲息,打掃完就消失不見,不敢打擾兩位國師修行,顧融感覺整個道觀似乎隻有她一個活物,不過玄女觀適合修行也是真的。


    尋思了一下,顧融打算迴府把事情安排好,遂乘了馬車出了道觀,道觀馬車有特殊印記,皇庭內衛軍看到馬車會自動開路,一路暢通無阻的迴到顧府,顧融意外的看到門外的幾輛馬車,劉清和劉荷兩個小孩正百無聊賴的蹲在門口玩石子,柳成在喂馬。


    顧融的馬車駛來,劉清和劉荷眼皮都沒抬,劉清嘀咕道:“怎麽又來人了,明明知道主人不在,還都來談生意談生意,別的時候都不來,怎麽就今天趕巧了!”


    劉荷恨恨的拿了顆石子丟向新來的馬車的簾子上:“哼,要不是這些人,主人也不會被安上匪類的名字扔進大牢,都不救主子,等主子被人就出去了,又都跑來談生意,都是壞東西,壞東西!”


    顧融將兩小孩兒的嘀咕聽得一清二楚,剛掀開簾子,一顆石子就迎麵而來,抬手握住石子,顧融無奈道:“你們兩個皮猴兒,就這麽歡迎姐姐我迴家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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