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經微微發亮,東邊的天空現出橘色的朝霞。


    一群黑衣人站在懸崖上,互相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個黑衣人說:“走。”


    說完,懸崖上已經無人。


    …………


    高斂和碧華順著車轍印和血跡一路緊張地追到懸崖邊上,不一會兒,餘下性命的三四名侍衛也順著痕跡追了過來。


    “小姐……”碧華看著麵前的懸崖身子僵住,一瘸一拐地朝懸崖方向走去。


    高斂以為她要輕生,忙拉住她:“陛下和貴人福大命大,咱們找人要緊!”


    碧華身子一軟,跪了下來,哭到:“就憑咱們幾個嗎?傷得傷,殘的殘……”


    高斂聞言,也麵朝懸崖跪了下來,規規矩矩地連磕幾個頭:“佛祖菩薩保佑,保佑陛下貴人平安無事。”


    這時,一個身穿月牙錦袍,頭發淩亂的人,快馬加鞭帶著人趕到。


    碧華和高斂迴頭,看到了風塵仆仆而來的拓跋勰。他紅著眼睛,衣服很皺,可以看得出,他幾天沒有合眼了。


    拓跋勰跳下馬,抓起高斂的領口問:“陛下呢?潤兒呢?!”


    碧華哽咽著道:“被黑衣人逼下懸崖了……連人帶馬車都掉下去了……”


    拓跋勰憤憤地放開高斂,吩咐隨自己前來的腫士兵:“都給本王找!一定要找到陛下和潤貴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


    “阿宏……阿宏……”馮潤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視線一片模糊,許是摔得太重,加上躺著有些血脈不活,她的腦袋一片暈眩。她撐著身子坐起來,感覺全身都疼得散架。


    視線逐漸清晰了起來,自己所處地方的景物也逐漸清晰了起來。她起身四周打量著,發現自己所處的是一個簡陋的草房,屋子裏沒有過多的家具擺設,除了兩個木頭做的小凳子外,睡覺的地方鋪的是厚厚的草。


    陌生的地方令,又不知道拓跋宏在哪裏,令她的心底生出恐懼,她大叫著向外走,“阿宏!阿宏!”


    剛走到門口,就遇到了那個帶著人打劫自己的匪賊頭領,他手裏端著一個碗走過來,“姑娘別慌,你丈夫人沒事。”


    聽到人聲,馮潤駐足看去,心裏鬆了口氣,“是你?”


    那人來到她麵前,將手中的碗遞過去,“在下李順,喝點水吧。”


    “謝謝。”她確實口幹舌燥,也不管自己是否身處危險,這水裏是否有毒,接過碗一飲而盡。


    見她喝得急,李順笑道:“喝得這麽急,你不怕我下毒?”


    “從懸崖上掉下來都沒死,常言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況且,我幫過你。”說著,將空碗遞了過去,“我相公呢?”


    李順皺眉:“他身上有劍傷,失血有些多。”


    “我相公在哪兒?!”馮潤臉色一變,忙再度追問。


    李順指了指不遠處的草屋,“在那邊。”


    聞言,馮潤顧不得身上的疼痛,朝對麵的草屋跑了過去。


    李順迴頭看著她的背影,拿起一塊寫有“六王爺府”的燙金牌,微微皺了眉。來不及多想,他收起金牌,跟了上去。


    …………


    草屋因為過於簡陋,沒有裝門,馮潤是直接衝進去的。


    “阿宏!”馮潤撲坐在稻草旁,見他麵色蒼白,緊張地摸了摸拓跋宏的臉,感覺到溫度,這才鬆了口氣。


    李順走進來,“他後肩膀有劍傷,失血過多,沒有性命危險。隻是,我這小寨子太簡陋,沒有藥來替他治傷。”


    “你救了我們,已經非常感謝了。”馮潤感激道。


    “其實,談不上救。一切都是巧合。你們掉下來的懸崖實際上是個峽穀,你們從高處掉下來,馬車會被眾多草木所擋,我們兄弟們住的草屋正巧就在這懸崖下,你們的馬車從上麵掉下來,正好砸在我們的草屋上,這才沒事。不過……你們的馬死了……”李順道。


    “但還是要謝謝你救了我們,我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果然是個義士。”拓跋宏睜開眼睛,微弱地說道,莫了,還咳嗽了兩聲。


    拓跋宏醒了,馮潤驚喜不已,扶拓跋宏坐起來,見他氣色並不好,關切地問:“相公,你沒事就好……”


    “我沒事,這下,咱們就是真的患難與共的夫妻了。你有沒有受傷?”


    “我一切很好,多虧了這位義士相救。”馮潤搖搖頭,然後將目光投向李順。


    拓跋宏將自己的手放在馮潤的手背上以示安慰,一切盡在不言中。


    拓跋宏對李順道:“兄弟,謝謝你救了我們。”


    “在下李順。”他抱拳,再次自我介紹。


    “在下……元宏。”情急之下,他為自己隨口起了個姓。


    李順了然一笑,“我並非什麽人都救,是見你們一路上幫人無數,也幫過我們兄弟們。”


    “你知道?”馮潤詫異。


    李順點頭,“我路過,無意間遇見的。”


    拓跋宏一副了然的表情:“原來如此。”


    “對了,馬車上箱子裏的物品,我已經讓兄弟們重新裝好,箱子也已經修好了。”


    聞言,馮潤有些不好意思,“對不起,當時情況緊急,我們不能真的把半箱的東西都給了你們,就騙了你們。”


    李順笑了,“明白。”說完,將那麵印著燙金的“六王爺府”金牌從懷中掏出來抵了過去,“這麽重要的東西,不要再隨便弄丟了。”


    拓跋宏接過金牌,臉色猛地一變,心裏已經明白麵前這個又黑又土之人,大概已經把他的身份猜到了七八分:“李順兄,不知隨我們一起掉下來的,可有其他人?”


    李順點點頭,“和你們一起隨馬車掉下來的還有一個黑衣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人已經死了,兄弟們已經處理了。”他爽快地道。


    “處理了?你們……吃了他?”想到餓民人吃人的行為,馮潤抽了抽嘴角,瞬時脊背發涼。


    李順傻乎乎地笑了笑,“我們哪舍得吃了他,後院的老母豬快生了,好幾天沒吃東西了,我們就剁了喂豬了。隻要豬活下來了,以後兄弟們的豬就能越來越多。倒是你們的馬摔死了,兄弟們視馬如兄弟,就給埋了。”


    他說得很輕鬆,馮潤的臉卻變了色,腦子裏隻想著:他們把死人喂了豬……他們把死人喂了豬……


    …………


    安樂殿,天大亮。


    掌事姑姑文瀾姑姑端著一樽青銅金雀壺走進安樂殿的寢室,她來到香煙嫋嫋的朱雀青銅鼎麵前,掀開香爐的蓋子,將青銅金雀壺端過去。


    壺嘴傾斜,清澈的水流出,伴著一聲拉長的“呲”聲,澆滅了燃著的香,然後換上了另外的香。


    她拉開床幔,喚了宮女前來,伺候著太皇太後洗漱起床。


    一番細致講究的洗漱穿戴過後,文瀾姑姑扶太皇太後在梳妝台前坐下開始梳妝。見太皇太後打了個哈欠,“今日起晚了半個時辰,妃嬪們都來了嗎?”


    文瀾姑姑熟練地為太皇太後梳著發:“早就來了,都在安樂殿裏候著呢。”


    “嗯……”太皇太後滿意地應了聲。


    見其精神不太好,文瀾姑姑問:“您昨晚沒有睡好,可是昨晚的安神香燒得不夠旺?”


    太皇太後看著銅鏡中依舊美貌的自己,歎了口氣:“這兩日不讓本後省心的事情太多,精神一直沒能補過來。”


    “或許也和春困秋乏有關,說不定等春天過去了,就精神了呢。”說話間,在太皇太後的發間插上一根金步搖,完成了精致又不失莊重的發髻。


    太皇太後滿意地看著鏡子:“小半輩子了,本後隻能相中你梳的發。”


    話音剛落,李公公走進來站在梳妝台前:“太皇太後。”


    文瀾姑姑打開胭脂盒,開始著手上妝。


    太皇太後從鏡子中淡淡地睨了李公公一眼,懶懶地問:“何事?”


    “太皇太後,派出去的人迴來了一個。”李公公彎下身子,伏在太皇太後耳邊低聲道。


    “哦?他在哪兒?”太皇太後問。


    “在外麵候著。”


    太皇太後點頭,“讓他去偏殿候著,別讓人看見了。”


    “諾。”


    李公公剛離開,太皇太後抬手示意,“今天的妝就簡單些吧。”


    “諾。”文瀾姑姑拿起眉筆畫了兩下,便放了下去。


    太皇太後站了起來,文瀾姑姑陪著太皇太後向外走去。


    …………


    太皇太後來到偏殿。滿身灰塵的黑衣人一見便行禮道:“奴才拜見太皇太後。”


    “說正事兒吧。”太皇太後一邊說,一邊走到主坐上坐下。


    “啟稟太皇太後,陛下和潤貴人連帶馬車都墜入懸崖了。”


    “什麽?”太皇太後有些詫異,道:“墜崖的事兒可大可小,本後隻要結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本後要置身事外,為確保的是計劃萬無一失,就必須另外牽連人,你們必須做的滴水不漏才行!”她的聲音越來越冷,就連眼神也變得淩厲。


    “諾,太皇太後請放心,奴才已經派人去懸崖下尋人,若做得幹淨了,便將人帶迴,若無礙,奴才還有萬全之法,定能讓您滿意。”黑衣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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