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勰沒有說話,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果盤,迴頭沉默地撿起地上剩下的幾卷書卷,分別卷好,整整齊齊地擺在桌案上,然後看向馮媛,意味深長地冷笑道:“如此,多謝媛貴人了。這麽晚了,太皇太後真是有心了。替本王向太皇太後謝恩,本王就不親自過去道謝了。”


    馮媛反應過來自己說錯了話,神情有些尷尬,見宮人們退去,道:“其實……不光是太皇太後的意思,還有我的意思。”她將手上一直抱著的紅木盒子放在桌案上打開:“陛下和姐姐在宮外,我實在不放心,特意挑選了上乘的玉珠串成佛珠,想請六王爺出宮了帶上幾串送去,讓陛下和姐姐隨身攜帶,也能圖個平安吉祥。”


    拓跋勰淡然一笑,伸出修長白皙的手將紅木盒子的蓋子蓋上道:“好的,本王知道你心係陛下和潤貴人的安危,媛貴人的心意,本王一定會帶到的。請問還有什麽事情嗎?”


    馮媛害羞地低著頭,緊張地從袖中拿出一個繡著祥雲的香囊,香囊的下麵用金絲做穗子,上麵串著一顆平安豆,雙手遞向拓跋勰:“這個香囊是我花了好些時日繡的,還請六王爺……”


    馮媛的話還未說完,一個侍衛連招唿都不打,急匆匆地小跑進來,口中喊著:“六王爺,不好了……”


    馮媛懊惱:“什麽事情這麽慌慌張張的!都不知道通報一聲,規矩都到哪兒去了?”


    侍衛忙下跪行禮:“見過六王爺,媛貴人。”


    拓跋勰看到來人,臉色一變,什麽也顧不得,忙問:“可是出了什麽事?”


    “迴六王爺,派去保護陛下的暗衛全部被一群不明黑衣人纏住了,偶然有逃脫的也死了。”


    馮媛聞言,僵在了原地,手中的香囊也掉在了地上。


    拓跋勰心頭一緊,潤兒有危險!他追問:“陛下和潤貴人現在怎麽樣?”


    侍衛一臉內疚自責:“跟丟了……不過,已經派人去尋了……”


    “一群廢物!”拓跋勰冷聲怒道,他今天不知發了多少次火了。


    “屬下猜測這是居心叵測之人的調虎離山計,故意將暗衛纏住,現在陛下和潤貴人恐怕有危險……”侍衛小心翼翼地看了拓跋勰一眼道。


    拓跋勰撿起地上的香囊,對侍衛道:“備兵備馬!本王該去協助陛下了!”


    說完,大步朝太華殿外走去,剛走了兩步,他又忽然頓住,拿著香囊朝馮媛晃了晃,“媛貴人的心意,本王明白,定不會讓這番心意浪費。”說完,揣進懷裏,大步走了出去。


    馮媛以為拓跋勰接受了自己的心意,抑製不住內心的雀躍,激動地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雙手緊張地抓在一起,紅了臉。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馮媛雀躍的心,瞬間又緊張了起來。她跪在大殿中,雙手合十念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求佛祖保佑大姐和陛下能夠平安無事……”


    …………


    夜色越來越深,拓跋宏一行人進了山林。


    月光皎潔,映著行走的車轍和人影。


    馮潤從馬車中探出頭來,看著外麵的景物。隻見馬車兩旁的草木匆匆而過,周圍的樹木由於初春雨水太少,剛剛發出不久的嫩芽枯萎在了枝頭,連路過的林中河流,水流也是又細又慢。


    她歎了口氣迴身坐迴馬車裏。


    “想什麽呢?”拓跋宏見她愁眉不展,問道。


    馮潤搖搖頭,“倒也沒什麽,隻是現在才剛入春不久,看到外麵枯掉的草木嫩芽,有些傷感罷了。”


    “一定會沒事的,佛祖一定不會這麽對朕的……”


    “定冀二州本就偏北(古時定州和冀州屬於山西範圍),不比南方雨水多,不比中原四季分明維穩,咱們這兒常年氣候偏幹倒也不奇怪,隻是今年格外的嚴重,相信一切都能挺過去,相公也不要太憂心。”馮潤安慰道。


    聞言,拓跋宏眼睛一亮,道:“中原洛陽不錯,洛陽是個風水寶地,自古漢人的帝王將相都鍾愛此地,我特地研究過這個地方,據說四季分明風調雨順,山水平原皆有,是塊易守難攻的風水寶地,漢人們都說那裏藏著龍脈……”


    正說著,馬車瞬間停了下來。


    “啊——有刺客!”碧華驚嚇的聲音響起。


    “護駕!護駕!”高斂喊道。


    一聲緊張地大喊後,馬車外傳來了兵器碰撞的聲音。


    拓跋宏皺眉,低聲道:“怎麽迴事……”


    他一把抓起馬車車壁上掛著的寶劍,“噌”地拔了出來。


    馬車的車簾被掀開,一蒙麵黑衣的劍直入進來,被拓跋宏橫劍擋下,伸腿一腳踹了出去。


    馮潤坐在馬車裏驚魂未定,見拓跋宏欲要離開馬車,忙抓住他道:“相公,不要輕舉妄動!”


    “別怕,我看這些人,武功高強,不像是匪賊,倒更像是刺客。這些人都是衝著我來的,隻要我出了馬車,就能把他們引開。”說著,轉頭二話不說地出了馬車。


    拓跋宏一出馬車,很快地就被這群黑衣人圍了起來,拓跋宏即便功夫再好,麵對這麽多人,打起來也有些吃力。


    碧華朝馬車衝過來,喊道:“少夫人,危險!”


    劍光一閃,朝馮潤刺過來,碧華眼疾手快地將馮潤拉下馬車。由於拉得太急,馮潤險些摔倒。千鈞一發之際,被拓跋宏攔腰抱住,這才避免了摔倒。


    兩人剛剛站穩,就又被圍住。


    拓跋宏一手圈著馮潤,另一隻手握劍和黑衣人抗衡。幾番打鬥下來,他已非常吃力,喊道:“暗衛!暗衛!暗衛都去哪兒了!”


    然而,不論他怎麽喊,都沒有人現身相救。


    這時,高斂拉著碧華跳上馬車,緊緊拉著韁繩,朝他們喊道:“少爺,少夫人,快!上馬車!”


    其他侍衛也紛紛喊:“少爺,少夫人,快走!”


    馮潤迴頭看了一眼,又看了另外奮力戰鬥的侍衛,道:“這些黑衣人的目標不是你就是我,咱們還是先上馬車離開,也好保這些侍衛。”


    拓跋宏猶豫間,一把劍刺了過來。馮潤不由得睜大了眼睛,瞬間大腦空白,哪知拓跋宏瞬間抱住了她,將她護在懷裏,劍刺在了拓跋宏的肩膀。


    “阿宏!!”馮潤喊道。


    由於情況太過緊急,又有一劍刺來,其中一名侍衛眼疾手快地越過來,替拓跋宏和馮潤擋下一劍。


    他瞬間跪在地上,但還不忘奮力抗敵,對馮潤喊道:“少夫人快帶少爺走!快走!”


    馮潤看著他倒在自己麵前,忙扛著拓跋宏走到馬車跟前,高斂和碧華搭了手,將他們拉上馬車,趕著馬車就走。


    黑衣人們見狀,紛紛追趕。


    …………


    馬車奔馳,在林子裏奔馳。高斂和碧華二人趕著馬車。


    拓跋宏一進馬車便趴了下去,嚇得馮潤臉色蒼白,忙前去扶:“阿宏,你怎麽樣?”


    拓跋宏扶著車身做起來,牽強地笑道:“沒事,傷在肩膀上,一點小傷,死不了。”


    眼看著拓跋宏的肩頭紅色血跡暈染開,馮潤搖著頭,眼淚不由自主地流了下來,關切地質問道:“流了這麽多血,還說沒事……知不知道有多危險?你怎麽那麽傻?”


    拓跋宏寬慰地笑了:“沒事,我不是好好的嘛~你是我女人,我是你丈夫,我當然有責任和義務護你周全,誰若敢動你,為夫定不放過!”說著,他的眼睛寒光畢露。


    諾言般的話,在如此危機的時刻被他說口中說出來,想必任何一個女人聽了都會感到心動。馮潤破涕為笑,但還是心疼地眼淚不止:“都什麽時候了,還油嘴滑舌的。”


    忽然,馬車一陣劇烈的晃動。馮潤和拓跋宏在馬車內也跟著晃動碰撞了起來。


    …………


    馬兒被利器刺傷,因受傷疼痛,忽然馬蹄高抬,嘶鳴著叫了起來。


    高斂和碧華被甩下了車,馬車迅速飛快地奔馳了起來。


    “少夫人!”


    “少爺!”


    高斂和碧華顧不得摔傷從地上爬起來,齊聲喊道。


    顯然,黑衣人們的目標是他們二人。


    沒有一個人理會摔下馬車的碧華和高斂,紛紛朝馬車追去,其中一個輕功好的,瞬間飛躍到了馬車上。


    感受到馬車上來了人,馮潤迴頭看著靠著車壁疼得滿頭大汗的拓跋宏,咬咬牙,雙手拿起拓跋宏的劍,警惕地看著車簾的位置。


    黑衣人掀開馬車的車簾,剛要揮劍刺去,拓跋宏眼疾手快,瞬間抓住馮潤的握著劍的手,先發製人地刺中黑衣人的要害。


    黑衣人當場斃命,倒在了馬車上。


    這是馮潤第一次殺人,嚇得不輕,瞬間扔了劍。


    “別怕,沒事了。”拓跋宏低聲安慰著。他的聲音似是有魔力一般,令馮潤鎮定了下來。


    拓跋宏顧不得身上的痛,二話不說伸手扯掉黑衣人蒙在臉上的蒙麵巾。見不認識此人,皺了眉。


    “你看看他身上有沒有信物或腰牌之類的東西……”馮潤提醒道。


    拓跋宏點頭,在黑衣人的身上摸了起來。當觸碰到腰間的硬物時,拓跋宏伸手掏了出來。拿近一看,燙金的牌子上清晰地印著鮮卑文“六王爺府”,二人都不由得睜大了眼睛……


    這時,馬車再一次嘶鳴,跑到懸崖上,抬起馬蹄嘶鳴著,連馬帶車跌下懸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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