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位於中原以北,地接草原漠地,多風沙天氣,晝夜如夏冬兩季。初夏夜裏的天氣不似中原已暖意洋洋,還帶著幾分春日的寒意,冷風吹來,涼意入骨。


    太華殿內沒有生炭火,如同冷庫,此時的拓跋宏被凍得蜷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天光亮起,朱紅色的門終於被打開,久違的光照進大殿,猶如希望之光傾灑進來。


    一個宮女走進殿內,身後跟著個神色緊張的小太監。宮女見到拓跋宏的淒慘樣,不禁冷聲哀歎:“這沒爹沒娘的,還真是我見過最可憐可悲的皇帝了~”她大搖大擺地走近拓跋宏,像拎小貓一樣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一旁跟進來的小太監高斂不忍心地皺眉別過了頭去。


    拓跋宏掙紮開,“放肆!放開朕!”


    冷冷的聲音透著年幼的威嚴,令這名宮女皺了眉。她挽起袖子,再次捉住拓跋宏:“哎呦~你還真當自己是皇帝了?你要是不學乖點,太皇太後隨時都會廢了你!”說著,拖著他就往太華殿外走。


    …………


    此時,馮潤和馮清被宮女牽著手路過太華殿的門前,聽到一陣叫喊聲。


    “放開朕!你們這群壞人!放開朕!”


    馮潤迴頭朝聲源處看去,看到拓跋宏掙紮著被一名宮女拖拽著出了太華殿,身後跟著一名慌亂無措的小太監,口中喊著,“陛下……陛下……姑姑,使不得,使不得啊……”


    馮潤停下腳步,伸手指過去問,“李姑姑,那宮女為何對陛下如此放肆?”


    李姑姑看過去,欲言又止,最終歎了口氣說,“潤兒小姐,宮裏仗勢欺人的人多了去了,咱們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


    馮潤撅起嘴巴:“不行!我娘說了,仗勢欺人者,都是壞人!既然是壞人,我就不能看著她欺負人!”


    馮媛拉了拉馮潤的衣袖,小心翼翼地說:“大姐,咱們還是走吧……那個宮女看起來好兇……”


    馮潤鬆開宮女的手,“媛兒別怕,有姐姐在。”說完朝太華殿方向走去。


    …………


    那宮女將拓跋宏拖到太華殿的殿前花圃前,扔給他一個裝著瓢的桶,雙臂環胸盛氣淩人地說:“天幹物燥,這些花兒骨朵馬上要開了,今天,你要把這院子裏的所有花都澆完,否則,別想吃飯!”


    小太監高斂急得紅了眼睛,忙求情製止:“姑姑,使不得使不得,這可是天子啊……”


    “天子怎麽了?不過是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太皇太後根本不把他放眼裏,連每日天文殿的上朝都不讓他去,說不定哪天就廢了或殺了~這之前,倒不如讓我好好過過使喚當朝皇帝的癮~”宮女雙手環胸,斜眼看著被推得趴在地上的拓跋宏。


    拓跋宏聞言,兩隻小手緩緩攥了起來,分別握起一把泥土,猛地迴身朝這宮女砸去。


    泥塊砸在宮女的身上,瞬間髒了衣裳,她瞬間氣跳腳,瞪眼叉著腰,指著拓跋宏,“反了!真是反了!你竟然敢砸老娘,看老娘不扒了你的衣服,好好凍凍你,讓你有點教訓!”一邊說著,一邊扯住拓跋宏的發辮,將他從地上拎起來,伸手就要去撕扯他的衣服。


    “住手!”一個滿含怒意的稚嫩女聲忽然響起,打斷了宮女的動作。


    宮女迴頭看去,見馮潤穿著上好衣料做的衣服,反問:“你是誰?一邊去,少多管閑事~”


    小太監高斂仿佛看到了希望般,不管認識不認識,忙小跑上去,跪倒在馮潤麵前,哭道:“這位姑娘,求求您幫幫皇上吧。”


    馮潤大步走向拓跋宏,路過高斂的時候,說:“無需下跪,你起來吧。”


    拓跋宏的頭發已經被撕扯得淩亂,馮潤走到拓跋宏麵前,朝他伸出小手。


    拓跋宏緩緩抬頭,正對上她的明眸,像是看到了一縷希望的陽光,伸手遞了過去,被馮潤扶了起來。


    馮潤拉著拓跋宏的手,冷聲道:“陛下是大魏的希望,豈容你這般侮辱!”


    哪知,這宮女見馮潤身邊沒有跟著其他宮人,便絲毫不將麵前這個稚嫩的少女放在眼裏,笑道:“哪兒來的野丫頭,竟敢在此多管閑事~”


    “你說誰是野丫頭呢?”馮潤迴頭怒視著那名宮女,她在馮府聽慣了博陵長公主私下這麽說自己,畢竟她是嫡母,為了娘親,她忍了。但這名宮女也這麽說自己,真的是觸到了她身上的逆鱗。


    宮女叉著腰冷笑:“說得就是你!”


    “放肆!”馮潤怒視著,剛要還口,一個年長地女聲威嚴地響起,聲音裏的怒意,聞聲可知。


    “哪裏又一個多管閑事的~”宮女不耐煩地迴頭看去,剛迴過頭,瞬間臉色一變,‘噗通’一下跪了下去,顫抖著說:“太皇太後萬福!”


    馮潤越過宮女的身子看去,看到宮女李姑姑正拉著馮媛的手站在馮氏的身後。她瞬間明了,跪下恭恭敬敬地行禮:“太皇太後姑母萬福。”說完,扯了扯一旁的拓跋宏。


    拓跋宏咬了咬牙,埋下眼瞼跪下,淩亂的頭發遮住他的臉,令人看不清他的表情,隻見他恭恭敬敬地行禮:“孫兒拜見皇祖母。”


    太皇太後滿意地勾起唇角,“都快起來吧~”說著,見拓跋宏一副狼狽樣,現場宮人眾多,不禁又皺起了眉,對跪在地上的小太監高斂道:“還不快帶陛下去洗洗換身衣裳,凍壞了唯你是問!”


    高斂聞言,開心地叩首謝恩,“諾!謝太皇太後!謝太皇太後!”


    高斂起身來到拓跋宏跟前,扶著他欲要離開。拓跋宏路過嚇得發抖的宮女麵前時頓住步子,他將擋住臉的頭發從麵前撥開,指著地上的宮女說,“皇祖母,這名宮女欺負朕。”


    “太皇太後饒命!奴婢衝撞了馮家小姐和陛下自知有罪,求太皇太後開恩!”宮女之前還趾高氣揚的氣勢瞬間軟了,連聲音都是顫抖的。


    太皇太後見拓跋宏明顯乖巧了不少,和藹地笑著說:“此等大罪還妄求饒命開恩?來人,拖出去杖斃。”


    太皇太後說得雲淡風輕,如此輕而易舉地要了一條人命,令拓跋宏身子瞬間僵住,他知道,這是對他的警告。警告他,如果不聽話,也不過是一條命的事兒。


    他沒有再說什麽,任由高斂扶著離開。那名宮女也在慘叫求饒中被人拖走。


    馮潤看著此情此景,忽然覺得害怕,忙縮到馮媛身邊,拉住了馮媛的手。這個瞬間,被忽然迴眸的拓跋宏看去,激起了內心的點點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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