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地我走了,正如我輕輕地來,

    我輕輕地揮一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徐誌摩的詩,一瞬間就這樣突然闖入我的腦海。

    那河畔的金柳,是夕陽中的新娘,那波光中的豔影,在我的心頭蕩漾……

    一遍又一遍,我如著了魔似的默念道。

    英國?英國意味著海角天涯,英國意味著水各一方。我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幾乎多半夜都不曾合眼。我一會兒迴想是不是我某些地方做錯了,讓他對我有了敵意。可不會啊,我們之間並沒有我們挑明關係。一會兒我又想到是不是葉柯國外的女朋友與他又有了接觸,千裏迢迢把他招了迴去。可是葉柯過去表現出來的痛苦和舞會上對我那柔情密意的動作,難道他真會與前女友破鏡重圓嗎?就這樣,我的神經越繃越緊。天啊,正如歌詞裏說的,愛一個人真的好難!

    半夜我起身拿來與葉柯的集體照,相片中的葉柯越發顯得英俊。

    念去去,千裏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多情自古傷別離,更何堪,冷落清秋節。突然柳永的詩也映入到我的腦海。

    ……今宵酒醒何處?楊柳岸,曉風殘月。此去經年,更與何人說。

    更與何人說?我踉蹌著下樓,從酒櫃裏拿了瓶馬爹利和一隻高腳杯迴到床上。然後對著葉柯的相片說,來,我們喝了它。

    馬爹利酒濃烈而芬芳,反而讓我更加想起了葉柯。當初我們坐在酒吧互相對飲,他飄飛的思緒,他嗅酒的輕柔、他硬朗的臉龐、他憤而離去的身影,此時全都曆曆在目。我將頭深深地埋在枕頭裏,多麽希望這枕頭就是他寬闊的胸膛啊。看來我真是墮落了,這一刻竟有強烈的性意識,心裏有個聲音對我說,你身邊真的應該有個男人!

    夜色中似有隱隱的輕音樂飄來,我抬起頭,卻又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大概是幻聽。我重新將腦袋紮入柔軟的枕頭,這次發現布麵有點潮濕。啊,莫非我在流淚?我大感驚訝,這麽多年,多少次想流淚,卻總是流不出來。孤疑的用手試了試眼角,好象沒有異常。隻覺得腦袋在轉,在轉,掉進了一個又一個深淵。

    接著我又拿起酒瓶連倒了三大杯,不妨就讓酒精來麻痹我的神經好了。

    喝完後我的意識就徹底亂了,我似乎看到家裏來了好多人,有葉柯、有進一,有徐玉青,還有黑子和我們班以及我們單位的同學和同事。大家在一起跳舞,我手擁著葉柯的肩膀不肯撒開。有好幾次,徐玉青以及邵韻他們都過來跟我搶葉柯,可我卻死活也不鬆手。就這樣我的手在屋內胡亂揮舞,後來才得知,這一夜,我家的電話機、台燈、手機、椅子、沙發靠墊等等幾乎全都搬離了它原來的地方。

    朦朦朧朧中隻記得有人來敲過門,被我嗬斥了一聲。“我們正跳舞呢,別煩我!”

    從此就再也沒有人打擾了。

    然而當我清醒過來時,卻發現自己已躺在了醫院的病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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