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是不是發現了什麽?


    晃過這個念頭,駱笙麵上沒有絲毫變化,隻是微閃的眸光泄露了一點點惱怒。


    她抬手把珠花從發間取下,隨意扔在桌子上,淡淡道:「歪了就不要了。」


    這時盛三郎從門外闖進來:「表妹,平南王遇刺了——」


    後麵的話因見到駱笙與衛晗站得那般近,戛然而止。


    平南王遇刺帶來的震驚瞬間被八卦之火壓下去。


    表妹與開陽王怎麽站那麽近?


    嘶——難道正準備擁抱?


    駱笙唇角緊繃。


    平南王遇刺,換作別人跑迴來報信不奇怪,表哥這麽心急火燎幹什麽?


    吃了那麽多肘子與滷牛肉,也不見靈光。


    因擔心被衛晗察覺到什麽而產生的情緒就這麽暗暗遷怒到盛三郎身上。


    駱笙大步往外走:「去看看。」


    盛三郎隱隱覺得表妹生氣了,琢磨著可能是打擾到了表妹好事,當即沖衛晗不好意思笑笑,拔腿追出去。


    「表妹,等等我——」


    衛晗留在原地,視線落在被隨意丟到桌上的那朵珠花上。


    珠花是淺粉色,粉到近乎白,就如駱姑娘平日衣著那般素淨。


    更如她對他的態度,冷冷清清。


    衛晗拈起珠花盯了一瞬,收入懷中往外走去。


    外頭已是鬧翻了天,負責巡視的西城兵馬司一隊官兵匆匆趕過來,而受駱大都督吩咐暗中守衛酒肆的錦麟衛也悄悄迴大都督府報信。


    趙尚書在第一時間就帶著林騰兄弟趕了過去,此刻正望著地麵上一灘血跡發呆。


    完了,完了,刑部攤上大事了。


    他茫然扭頭,看向正與一名年輕人交談的林騰。


    還好帶著林騰,大事就交給這小子操心吧。


    什麽?讓他操心?


    他操心也沒用啊,難道當好林騰的上峰還不夠嗎?


    摸了摸鼓起的肚子,趙尚書深深嘆氣。


    喜歡的酒菜那麽貴,負責的差事這麽讓人頭疼,人生真是艱難啊。


    「追到巷子口就追丟了?」林騰問那年輕人。


    年輕人樣貌尋常,眼神卻十分銳利,正是追趕駱笙的平南王暗衛。


    「能不能帶我去看看?」


    暗衛點點頭。


    一道低沉聲音傳來:「我三哥出事了?」


    衛晗的出現使場麵一靜,連原本要與暗衛一同去察看的林騰都停了下來。


    「有歹人躲在那棵大樹上,用弓箭刺殺平南王。」趙尚書忙把了解到的情況告訴衛晗。


    衛晗再往前走了兩步,借著燈籠的照亮打量地上那攤血跡。


    駱笙一言不發,也盯著那攤血跡看。


    她聽到剛剛幫她扶正珠花的男人問:「我三哥人呢?他如何了?」


    「王爺被送迴王府了。」


    「人有沒有事?」


    趙尚書搖頭:「難說啊,送走時還有氣息。」


    駱笙麵上不動聲色,心中已是掀起驚濤駭浪。


    還有氣息?


    她自信沒有失手,一箭正好沒入平南王後心,到護衛反應過來把人送走怎麽會還有氣息?


    「趙尚書隨本王去平南王府看看吧。」衛晗淡淡道。


    趙尚書一愣:「這裏——」


    衛晗語氣依然很淡:「歹人既然已經跑了,交給兵馬司的人搜查就是,捉拿兇徒本來也不是刑部職責。趙尚書不如與我一同去看看平南王傷情,順便向平南王妃了解一下情況。」


    趙尚書一聽也對啊,刑部是斷案的,不是追兇的,他幹嘛把別人的事攬過來?


    當然,斷案他也不擅長,不過有林騰啊。


    帶林騰走一趟平南王府,向平南王妃等人了解一下情況才是正事。


    趙尚書立刻喊住林騰:「林騰,隨我去平南王府。」


    林騰應一聲是,走到趙尚書身後。


    衛晗轉身來到駱笙麵前。


    「駱姑娘。」


    駱笙壓下心中波瀾,抬眼看他。


    夜色籠罩著青衫,使他的眉目越發清晰。


    「今日有歹人行兇隻是一場意外。駱姑娘不要太擔心,早些迴府吧。」


    夜風把這些話送到駱笙耳畔,能聽出其中的安慰之意。


    甚至於因為那個猜測,讓她聽出另一層意思。


    可她難以被安慰到。


    倘若平南王未死,她這麽久以來的謀劃算什麽?


    衛晗沖駱笙微微頷首,算是道別。


    駱笙注視著一群人越走越遠,那道青色身影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在她眼中卻最鮮明。


    「姑娘?」看夠熱鬧的紅豆見駱笙佇立著不動,喊了一聲。


    他們還餓著肚子呢。


    才想到這,紅豆猛然跳起來:「壞事了!」


    酒肆眾人齊齊看向她。


    紅豆急得跺腳:「那些酒客跑出來瞧熱鬧,還沒結帳呢!」


    這麽多吃霸王餐的,這得損失多少錢啊!


    女掌櫃一聽鬆了口氣:「這個不怕,我都在腦子裏記著呢,凡是來吃的一個都少不了。」


    當掌櫃的要是連這一點都做不到,憑什麽享受酒肆包吃包住的好待遇。


    「那就好。」紅豆鬆口氣。


    蔻兒則搖了搖頭:「打著看熱鬧的幌子吃霸王餐,這批食客人品不行呀。」


    「這倒是。」石焱趁機替自家主子說話,「我們主子就不一樣了,都是提前交一筆銀錢慢慢扣。」


    駱笙無視了這些聲音,一步步走向酒肆。


    從來不出後廚的秀月正靜悄悄立在酒肆門口。


    駱笙走過來,被她輕輕抓住衣袖。


    「出事的是平南王?」


    駱笙腳步一頓,看著秀月。


    「姑娘,出事的是平南王麽?」


    駱笙沉默片刻,語氣平靜:「出事的是平南王,但是不是有事,目前還不知道。」


    「那,那——」秀月張口想要說什麽,可是隨後走來的紅豆等人讓她把疑問咽下去,默默鬆開手。


    她最想知道的隻有一個問題:刺殺平南王的是不是駱姑娘?


    可惜一直到迴大都督府,秀月也沒找到詢問的機會。


    駱大都督正等在大門口。


    「父親怎麽在這裏?」


    「聽說酒肆附近出了事。」駱大都督打量著駱笙,見她麵色蒼白,不由一陣心疼,「笙兒別怕,天子腳下敢犯下這種事的歹人一定會被抓到的。」


    駱笙拽住駱大都督衣袖,淚盈於睫:「父親,女兒真的好怕,您去打聽打聽平南王到底如何了……」


    等到第二日早上,駱笙終於從駱大都督這裏得到了準信。


    平南王因心髒偏右並未喪命,而是命懸一線,平南王世子天未亮親自去請李神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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