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處地下室。


    顧朗一張臉冷沉得極其可怕。


    他一拳頭砸在對麵黑衣男人的身上,氣得肺都要炸了:“你對一個孩子動手,你還是人嗎?”


    黑衣男人不服氣,梗著脖子說:“老大,是你說我們要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


    砰——


    顧朗一腳踹在男人的腹部,男人砰地一聲倒在地上,雙手抱著肚子臉色變得難看。


    顧朗再憤怒地補了一腳:“我說過為了目的不擇手段你記得,我說任何時候不能對女人和孩子動手,你他媽就不記得?”


    男人又挨了一腳,痛得嗷嗷叫,額頭直冒冷汗。


    看顧朗整張臉猙獰可怖,額上青筋直冒,他怕顧朗再踹過來踹廢他的命根子,他立即說道:“老大,你不要再生氣了,人沒死。”


    顧朗聞言更氣了,又是一腳踹在男人肚子上,厲聲咆哮:“你祈禱他不要死,要不然,你全家給他陪葬,你兒子第一個為他陪葬。”


    男人嚇得渾身顫了一下,卻還是不服地說道:“老大,我跟了你這麽多年了,一路從意大利跟你到華夏,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了,難道我在你眼裏就連個外人都不如?就是外人,你都不對孩子和女人動手,可是你卻要對我的孩子動手……”


    顧朗蹲身在男人麵前,唇角勾起嗜血的冷意:“不明白?不理解?”


    男人看緊顧朗。


    顧朗沉聲:“我平生最痛恨背叛,你不遵我的指令,與背叛有什麽區別?來人!”


    顧朗身後站著的幾個一直充當著背景牆的男人立即站了出來。


    顧朗臉色一沉:“把他帶下去看好,關注醫院那邊的動向,那個孩子沒事就讓他滾,那個孩子要是有事,就讓他全家陪葬。”


    “老大,你不能這樣!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老大,求求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地上的男人看顧朗動真格了,急得大喊大叫起來。


    顧朗冷沉著臉,厲聲:“帶走!”


    竟然對孩子動手,不可饒恕!


    孩子有多無助呢?


    一個孩子看著自己的媽媽被成年的男人欺負,他央求他們放過他的媽媽,他們用鄙視又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他,笑話他。


    不管孩子如何抱著成年人的大腿撕咬,讓他們放過他的媽媽,沒有人會同情,他們將他甩開,他的身體飛出幾丈開外,他再想跑過去咬他們的大腿,他將承受的除了耳光和毒打以外,不會再有其他。


    可惡的,從來都隻是那些成年男人啊!


    *


    醫院。


    裴亞爵徑直走向院長辦公室,那個叫曉娥的女人追了上來,看到裴亞爵要進院長辦公室,她猛地衝上去,繞到裴亞爵前麵去,撲通一聲跪倒在裴亞爵麵前,她拚命地對著裴亞爵磕頭,仿佛她的頭是石頭做的,磕起來不會有一點痛感,磕得砰砰作響。


    “你做什麽?起來!”裴亞爵冷沉著臉。


    曉娥哭著搖頭:“我求求你,放過我們好不好,放過我的孩子?放過他。”


    她伸手抱住裴亞爵的腿。


    裴亞爵沉著臉拔腿,任由曉娥撲通一聲摔在地上。


    他明白他們都是無辜的受害者,可是現在沒時間和他們解釋。


    他徑直走進院長辦公室,扯開嗓子喊:“浩維!浩維!”


    沒有見到裴浩維,他又大步往外走。


    曉娥看裴亞爵果然與醫院方麵是熟的,竟然走到院長辦公室來毫不客氣地喊人,必然是與院長相熟的,要是他記仇不讓他們搶救她兒子的話……


    她不敢想像後果,她隻是憑著一個母親的本能衝上去再度抱住裴亞爵的腿相求:“裴總裁,我求求您,放過我們好不好,我的孩子他還隻有4歲,他真的很可憐!”


    一個裴浩維的助理醫生跑了過來,裴亞爵立即問他:“浩維呢?”


    這個醫生恰巧認識裴亞爵,他客氣地說:“院長在急診室裏手術,一個孩子在做開顱手術。”


    曉娥一聽他們的對話,猛地明白了剛才裴亞爵喊的人竟是醫院的院長,她頭部一陣暈眩。


    裴亞爵低頭看了曉娥一眼,沉聲對醫生說:“一會兒浩維從急診室出來,讓他告訴我孩子的情況。後續的一切用藥和護理都要最好的,所有的費用由我承擔!”


    曉娥頭部是暈眩的,可是她不敢倒下,裴亞爵的話每一個字都清晰地鑽進她耳朵裏。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之後迅速說道:“我不要最好的用藥和護理,我要的是他們拚盡全力搶救我的孩子,裴總裁,求求您,您告訴院長,請他看在您的麵子上拚盡全力搶救我的孩子。求求您,求求您,您快跟他說。”


    裴亞爵沉聲說:“不管是誰的孩子,他們都會拚盡全力搶救。”


    助理醫生在一旁說道:“是的,醫者仁心,不管是誰的孩子,我們都會拚盡全力搶救。”


    曉娥眸子裏便生出殷殷的光芒來。


    不管裴亞爵說得是真是假,她沒有任何辦法改變什麽,她隻能選擇相信,她隻能在心裏祈禱,希望裴亞爵說的是真的,希望她的孩子平安度過這場無辜的劫難。


    至少,裴亞爵沒有對醫生說不要再搶救急診室裏的孩子。


    她一直坐在地上,裴亞爵什麽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若惜一直遠遠地看著這一幕。


    在裴亞爵離開的時候,她將手塞進裴亞爵的手心裏。


    裴亞爵問若惜:“都來了怎麽不過去?”


    若惜搖頭:“怕添亂。”


    裴亞爵又問:“就沒想過去幫我解釋幾句?”


    若惜答:“想過的,可是我知道她不會聽,在生死麵前,一切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我隻想靜靜地站在你身後支持你,默默地祈禱那個孩子沒事。孩子沒事,他的生命將得到新生,那時,我們不必再解釋任何話,他們會相信你是清白的!”


    裴亞爵擁緊若惜,他的下巴在她的頭發上摩挲,他的聲音磁性而沙啞:“麵對生死是讓人痛苦的事情,麵對孩子的生死,沒有人心裏會不難受。若惜,謝謝你在我身邊。”


    若惜不語,隻是用力地擁緊裴亞爵。


    三個小時以後。


    裴浩維從急診室裏出來。


    曉娥衝過去猛地抓住他的手:“醫生,怎麽樣?我兒子怎麽樣?”


    “手術很成功,不過仍需要觀察治療,以免發生術後感染或別的意外。”裴浩維說。


    “手術很成功為什麽還要觀察?還有意外,是什麽意外?醫生,是不是我兒子不一定能活下去?你告訴我實情好不好,我求求你。”曉娥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裴亞爵。


    裴亞爵笑著安慰:“他的手術很成功,但是再成功的手術都有可能發生術後並發症,所以觀察和治療是必須的,您不用太擔心,您兒子一定能活下去,就算有術後並發症,我們也能解決,請相信我們。”


    “我兒子能活下去是麽?”曉娥殷切地望著裴浩維。


    “是的,他能活下去!”裴浩維笑著說。


    他的笑容,於曉娥來說就是一縷照進心裏的陽光,她就要給裴浩維跪下去,裴浩維扶住她,“不要這樣,救人是我們醫者的天職,我們希望每一個入院的患者都可以活著健康地離開。”


    “謝謝,謝謝您,謝謝!”曉娥一邊說著感激的話,一邊哭起來,她用力地伸手捂住嘴。


    看到裴浩維走遠了,她又飛快地追上去問:“醫生,我兒子的手術不是很成功嗎?為什麽還沒有出來?我什麽時候能見到他?”


    說話間,便見一張床從急診室裏被推了出來。


    有醫生喊道:“病人的家屬呢?”


    曉娥猛地一怔,立即往急診室門口跑來。


    她往床上看去,她可愛的兒子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她哭著喊:“小寶,兒子,我是媽媽,你快看看媽媽。”


    床上小小的人兒沒有一丁點反應。


    曉娥急著問醫生:“醫生,不是手術很成功嗎?為什麽我兒子聽不見我說話。”


    醫生笑著說:“您別著急,麻藥還沒有過去,昏迷不是什麽壞事,他需要休息,您不要大吵大叫。”


    “嗯嗯。”曉娥立即伸手捂住嘴。


    趙明的病房裏,趙明被兩個特護扶到了床上。


    趙明坐在床上一直望著病房門口,他在等消息,等待兒子的消息,手術成功或者手術失敗死亡的消息。


    他的兩隻拳頭死死地攥住被麵,將被麵攥得滿是褶子。


    他覺得時間仿佛停止了一般,度日如年。


    每每有腳步聲響起,他眸光便炯亮起來,腳步聲漸漸遠去,他知道他們並不是來自己的病房,他又再變得焦急。


    後來,他希望腳步聲不要響起,永遠不要響起。


    那樣的話,他就永遠不必聽到兒子手術失敗不治身亡的噩耗。


    終於,曉娥再像之前一樣跌跌撞撞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阿明,阿明!”


    “怎麽樣?怎麽樣?”趙明緊張地望著曉娥。


    “兒子手術成功了,阿明,手術成功了!”曉娥哽咽不已。


    趙明激動地要下床,曉娥立即按住他的肩:“你不要亂動,我去守著兒子,我要時時刻刻守著兒子。”


    “快去,你快去!”趙明激動地說。


    曉娥剛要走,趙明眸光猛地一閃,想到了什麽,他說道:“曉娥,我覺得我們可能錯怪裴總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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