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凜天峰眾人並不高亢也並不期待的心情中,團戰的這一天還是到來了。


    這天一大早,君臨軒召集了所有需要參加比賽的弟子,聚集到了客棧的一個房間裏,讓他們檢查儲物戒裏的東西準備齊全沒有,其中自然也包括君曉陌。


    君曉陌手裏所拿著的這枚儲物戒,可不是她已經滴血認主的那一枚,而是一枚比賽專用戒,上麵有著賽組委的標識圖案,是不能通過滴血認主的,比賽結束之後就會被收迴去。


    這一枚戒指的空間儲量也遠遠比不上私人的儲物戒,這就要求參賽者們必須好好地規劃自己比賽要用的東西,多了肯定會放不下。


    因此,君曉陌之前為師兄弟們準備的那一堆符籙就全用得上了,現在都好好地壘在他們的比賽專用戒裏。


    不僅如此,君曉陌把自己儲物戒裏的符籙存貨也全扔進比賽專用戒了,就是為了以防萬一。


    對於她來說,名次還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們這一群人都能安然無恙地從那片沼澤地裏走出來,一個都不能少!


    除了符籙以外,君曉陌還準備了一堆的靈石、赤砂、煉陣筆、推演盤、黏土等等,很快就把儲物戒給用掉了五分之四的空間,剩下的不到五分之一的空間勉強塞進了一些療傷丹藥和幹糧,以及她的作戰工具,鞭子。


    看到女兒儲物戒裏的東西,君臨軒額角的青筋跳了跳,他指著女兒那一堆垃圾一樣的東西問道:“你帶上它們幹什麽?又是沙又是土又是筆的,特別是那一堆靈石,你以為在比賽區域內還能買賣東西嗎,嗯?!”


    君曉陌知道父親是誤會了,吐吐舌頭,笑眯眯地說道:“爹,我這不是準備畫陣法需要用到的東西嗎?”


    “胡鬧!”君臨軒皺起了眉頭,“你以為這場比賽隻是玩鬧而已嗎?在戰鬥的過程中,哪有那麽多的時間給你畫陣法?而且,你懂得的那些皮毛陣法,到了戰鬥的時候又能起得了多大的作用?給我把這些東西拿出來,塞多點療傷藥和幹糧進去。”


    君曉陌正色道:“爹,我沒把這場比賽看成是玩鬧性質的,我知道這場比賽有多危險,也正因為這樣,我才必須準備一些畫陣法所需要的東西。”


    “謬論!我都已經說了,戰鬥的時候,你哪來那麽多的時間畫陣法?而且,你又學了幾年陣法?人家學了幾十年的陣法也隻敢說自己才剛剛入門呢,你這個連半吊子都算不上的說要在比賽的時候畫陣法,那不是添亂嗎?!我決不允許!”


    “爹!”君曉陌又急又氣,真不知道該如何扭轉她爹這種根深蒂固的想法。


    難道她說自己是重生迴來的,早就畫了幾百年的陣法嗎?她爹說不定會以為她在編故事吧?


    “師父,我覺得……如果曉陌師妹真的想要畫陣法的話,就由著她吧?我帶了不少的療傷藥,夠我們一起用的了。”陳飛羽勸解道。


    “是啊,師父,我也帶了很多的療傷藥和幹糧,可以和師妹一起用的。”


    “我也是。”


    “我也是……”


    聽著這些師兄弟們七嘴八舌地說著要和自己分享療傷藥的話語,君曉陌心裏真是既感動,又無奈,還有幾分哭笑不得——難道這些人都以為自己是在“玩鬧”嗎?


    不過,也難怪他們會這樣認為,畢竟他們都沒有和君曉陌出過任務,自然也就不知道君曉陌對陣法的熟悉程度到底到達了什麽樣的境界。


    如果葉師兄在場的話,他一定會毫不遲疑地支持自己的做法的,因為他看過我在戰鬥中用陣法的樣子……


    君曉陌的腦海裏兀然閃過了一絲這樣的念頭,心裏猛然一揪,升起了一絲細細密密的疼痛。


    君臨軒還是擰著眉毛,沒有鬆口,因為這不僅關係到女兒一個人的問題,還關係到他其他弟子的安危。


    倘若真如這些弟子所說,把療傷藥分一些給女兒的話,那在萬分緊急的情況下,他們很可能會遇到療傷藥不夠用的結果。


    到時候,一個不甚,甚至會全軍覆沒。


    君臨軒不僅是一個嚴厲的父親,還是一峰之主,他絕不希望因為自己女兒的原因,導致自己的弟子們在比賽的過程中遇到什麽意外。


    就在君曉陌和君臨軒僵持不下的時候,房門被敲響了,大家以為是店小二,便隨意地開口道,“請進”。


    沒想到,進來的人卻是容瑞翰。


    容瑞翰本來是賽前想要找君曉陌打打氣的,沒想到乍一走進來,看到的卻是一屋子的人。


    不僅如此,坐在首位的君臨軒還一臉怒意地瞪著君曉陌,仿佛對方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大事一樣。


    容瑞翰拍了拍最靠近門邊的魏高朗的肩膀,輕聲問道:“發生什麽事情了?”


    “曉陌師姐想要在比賽過程中使用陣法,所以儲物戒裏放了很多陣法需要用到的東西。師父他老人家不答應,覺得曉陌師姐是在胡鬧,兩人就這樣吵起來了。唔……或許不能算‘吵’,隻是師父他老人家單方麵地訓斥曉陌師姐,不肯鬆口。”


    容瑞翰抬頭看向君曉陌,發現她的臉繃得緊緊的,迴視著君臨軒的眼裏也充滿了倔強和堅持。


    這父女倆都認為自己是對的,都不肯在這個問題上讓步。


    容瑞翰無奈地勾了勾唇角,走到了君曉陌的身後,拍了拍她的肩膀。


    君曉陌微微一愣:“容大哥?”


    她剛剛專注於和父親對峙著,根本沒察覺到房間多了一個人。


    容瑞翰拍拍她的頭,轉而對君臨軒說道:“君前輩,您也知道,在曉陌遊曆的過程中,她和葉兄弟曾經遇到過我,也和我逃亡過一陣子,當時也多虧了曉陌的陣法,我們才能一次又一次地死裏逃生,因此,我個人也覺得,讓曉陌在比賽過程中使用陣法來對敵的話,發揮出來的優勢說不定更大。”


    君臨軒聽了容瑞翰的這番話以後,緊鎖的眉頭也稍微鬆了幾許。


    他的態度總算有了一些鬆動。


    君曉陌一看有希望撬動父親腦裏那顆頑固的石頭,不由得眼睛一亮,再接再厲地說道:“是啊,爹,我現在隻有練氣六級,要我一比一地對戰的話,我也打不過別人啊,這又不是分等級的組別比賽,團戰裏麵可是有不少練氣十一級以上的人,到時候我怎麽和他們比?哪怕我的儲物戒裏有符籙,撐得過三天嗎?”


    君臨軒仔細地想了想,覺得君曉陌和容瑞翰都說得挺有道理,他幾近要被說服了。


    最後,陳飛羽他們也附和道:“師父別擔心,不管怎麽樣,不是還有我們儲物戒裏的療傷藥嗎?出不了什麽大問題的。”


    看著弟子們一個兩個都是站在女兒那邊,君臨軒歎了一口氣,也不再堅持了。但他依舊神色嚴肅地對君曉陌說道:“曉陌,我是看你一再地向我保證,所以才會給予你這次機會,我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這不僅是你自己一個人的事情,還關乎到你其他師兄弟的安全,切記不能亂來。”


    “是,曉陌謹聽爹的教誨。”君曉陌規規矩矩地應道。


    魏高朗悄悄地對身邊的陳飛羽說道:“師父對曉陌師姐實在是太嚴厲了一點吧?”


    陳飛羽搖搖頭,說道:“沒辦法,師父他的身上肩負著整個凜天峰的責任,自然對待這些事情不能馬虎。更何況,曉陌師妹還是他的孩子,作為一個父親,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任性胡來,這也是為了曉陌師妹好。否則,當曉陌師妹成為眾矢之的的時候,再後悔就太遲了。”說完,陳飛羽拍了拍魏高朗的肩膀,“你還小,以後你就明白了的。”


    魏高朗似懂非懂地撓了撓頭,不說話了。


    確定了每個人都安排好自己儲物戒裏的東西,沒有什麽遺漏以後,君臨軒讓眾人匆匆吃了一頓早餐,便往比賽場地那邊走去。


    比賽場地的邊緣,人頭擠擠,大家都在等待著比賽區域的開放,同時讓評委們做著最後的身份確認。


    為了防止有“讓他人代替自己參賽”這一類事情的出現,每一屆比賽都會有這個環節,還十分地嚴格。


    “恆嶽宗的參賽者,請上前來準備。”其中一名評委高聲喊道,通過擴音陣法,整片區域都可以聽得到他的聲音。


    岱岩峰和恆嶽宗的其他長老帶著身後的一群弟子仰首闊步地往評委那邊走去,在那裏,他們將會接受一次身份確認。


    恆嶽宗的那些弟子身上仿佛有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傲氣,在他們經過人群的時候,人群都不由自主地給他們讓開了一條道,目送著他們往評委那邊走去。


    經過君曉陌他們的時候,其中一名弟子還輕飄飄地往君曉陌身上瞥了一眼,那隱晦的目光裏,絕不是含有什麽“善意”,更像是輕蔑。


    在他們走過後,魏高朗憤憤地握著拳頭,在他們身後揮了揮,說道:“嘁!拽什麽拽!以為他們現在暫時總分第一就很厲害嗎?!不也是一群中級門派的弟子而已,我們凜天峰完全不比他們差!”


    君曉陌微微地蹙起了眉頭,心裏升起了一絲異樣感——這些真的是恆嶽宗的弟子嗎?為什麽給人感覺和上一次見到的不一樣?


    人們常常會說,“這個人氣質真好”,“這個家夥的氣勢真強悍”。


    氣質和氣勢,看起來像是虛無縹緲的東西,卻又是真實存在的。


    它們是一個人在長年累月的環境和個人有意識的改造下所形成的,和一個人的實力或許有一定的關聯,又不算是絕對。


    至少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它們都不是那麽容易改變的。


    人的容貌可以依靠藥物、符籙、陣法等等各種東西來進行改造,而氣質和氣勢則很難。


    這也是君曉陌察覺到了異樣的原因所在——在第一天的比賽剛剛開始的時候,她也曾和恆嶽宗的這些人打過一個照麵,當時那些人給她的感覺,和現在完全不一樣。


    至少,那時候這一群人絕沒有今天那麽“傲氣”。


    君曉陌目視著這一群人來到了評委麵前,分別朝評委席上的那個陣法圖滴下了一滴指尖血。


    這個陣法圖具有辨別參賽者身份的能力,被滴到陣法中心的血液與參賽者真實身份吻合的就會出現藍光,而不吻合的就會出現紅光。


    不知道是不是眾人錯覺,恆嶽宗的這次“身份判定”,似乎用時特別漫長。


    大家都放下了手裏忙活的事情,紛紛看向了恆嶽宗那邊的方向。


    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恆嶽宗的其中一名長老額頭滑下了一滴汗水,眼裏閃過了一抹心虛。


    他暗暗祈禱著,千萬不要被發現……否則,恆嶽宗的百年聲譽就全部玩完了。


    約莫過了有半炷香的時間,陣法中心忽然藍光大盛——


    “恆嶽宗身份驗證通過,請下一個門派,落月宗上前準備。”評委高聲宣布道,恆嶽宗好幾名長老麵上不顯,心裏卻都暗暗地鬆了一口氣。


    幸虧……


    他們隱晦地對視了一眼,然後不約而同地看向了大長老,岱岩峰。


    當初,岱岩峰試圖說服他們接受杜家家主提議的時候,他們忐忑和糾結了很久,哪怕最後因為害怕受到杜家的報複而勉強同意了這個“代賽”的提議,他們心裏也是充滿了各種不確定的。


    畢竟,從中級門派排位賽開賽至今,他們就沒聽說過有代賽成功的,而那些試圖鑽空子的宗門,到了東窗事發之後,結局都很可憐。


    他們受到所有宗門的排擠,最後都湮滅在曆史之中了。


    這也是為什麽狂妄如岱岩峰,在麵對著杜家家主提議的時候,也是要經過再三的思慮才能做決定。


    他賭得起卻輸不起。


    讓他萬分慶幸的是,他還是賭贏了,哪怕是排位比賽的評委,也沒能發現他身後那群“恆嶽宗弟子”的真實身份。


    又有誰會想到,杜家居然會派出自己的弟子來助他們恆嶽宗一臂之力呢?


    在其他人看不見的地方,岱岩峰陰測測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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