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數月,前朝後宮都還算是相安無事,隻是到了八九月之交的時節,已是沉寂了將近十年之久的西南赫連族,再度作亂。且與雲南蠻族勢力相互勾結,一同造反,一時間倒是已將西南邊陲之地的城鎮已悉數占領了。便是巴蜀一帶,也已然是風聲鶴唳,巴州太守嚴從息乃是先前文穆皇後嚴氏的族人,已然接連往朝中上了數道奏折,請求援兵,詢為此也是頓感棘手。一時間在朝中與大臣商議了數次。商討討伐之策。


    後宮諸位嬪妃得知了此事,也是時常聚在一齊議論,茯若偶爾與玉璃,及敏貴嬪說起此事,隻是無奈道:“那西南赫連族也當真是狼子野心,十年前便引兵來犯,被我朝一舉剿滅,隻餘了些殘黨,沒曾想過了這麽些年,竟然有聯合了雲南蠻族來犯,那雲南蠻族部落的首領巴摩耶也是覬覦我朝領域許久,如今他們狼狽為奸,當真是令人心煩啊。”


    敏貴嬪聞了此言,隻是淡淡笑道:“到底是貴妃娘娘憂心天下,那外邊的事自有那些個大臣們去擔憂的,臣妾等到底也是無能為力啊。”


    玉璃聞了,隻是看著敏貴嬪笑道:“敏貴嬪這話到底也太淡泊了些,連日來皇上已為此事煩憂了甚久,便是咱們這些做嬪妃,也不得不隨著皇上一齊憂心啊。”


    敏貴嬪聞了玉璃的話,臉上隻訕訕的笑道:“這話也隻是禧貴嬪能說,皇上連日來下了朝便隻往你的永安宮去,咱們已是許久都不見皇上了,怎麽還能知道皇上憂心呢?”


    玉璃見敏貴嬪說的笑意嫣然,知道她隻故意和自己說笑,隻是笑道:“如今敏貴嬪這張嘴倒是越發的能說了,慣會來笑話人的。”


    茯若隻輕搖蒲扇,淡淡道:“敏貴嬪所言的也是實情,玉璃又何必動怒,皇上寵愛你,這也是好事啊。”


    如此一眼,玉璃與敏貴嬪倒是都消停了些,茯若隨後又道:“前些時日,皇長子的生辰之際,皇上與本宮說起,隻說皇長子已然滿了十三歲了,再過些時日,便該給他娶親了。”


    玉璃神色稍稍一滯,隨後溫聲道:“皇長子乃是皇上的長子,且又是先皇後所出,早日娶親,早起誕下後嗣也是好事。隻是不知要選哪位名門閨秀。”


    茯若拾了一小片事先切好的西瓜,放進嘴裏,緩緩道:“這皇上倒是還未曾說起,隻是皇後看中了蘇萬春之女蘇氏。”


    敏貴嬪緩緩道:“蘇萬春乃是蘇昭儀的堂兄,若是蘇萬春之女嫁與了皇長子。倒也還算是門當戶對。”


    玉璃隻靠在軟塌上,和聲道:“羅州蘇氏乃是百年大族,我朝太宗皇帝的仁聖皇後便是出身於羅州蘇氏,且昔日太祖皇帝爭奪天下的時候,仁聖皇後蘇氏的父兄一直都追隨在太祖皇帝身邊。自太祖建國,封賞蘇氏父子官位,又封了二等爵位。如此看來,蘇氏一族已然顯赫將近一百餘年了。”


    茯若淡淡一笑,眼底蓄起冷冽的寒光,緩緩道:“豈止如此啊,不單單是仁聖皇後,便是高宗皇帝的淑和貴妃,世宗皇帝的粹貴嬪。都是出自羅州蘇氏。”


    玉璃緩緩撫摸雪白領子上垂下的珍珠瓔珞,隻緩緩道:“皇上的意思是?”


    茯若隻含笑道:“皇上何時管過這些事情,隻說且由著皇後做主便是了。”


    敏貴嬪神色淡淡的,隻在一旁無聲道了句:“皇上想著給皇長子娶親,莫不是要冊封皇長子做太子了。”


    茯若與玉璃聞了此言,都是神色不悅,隻沒發作出來,半天沒有言語。敏貴嬪也不知二人所為何事,隻是淡淡道:“皇長子乃是由皇後一手養大的,他做太子都也合宜。”


    玉璃這時隻是淡淡道:“等到皇長子娶親不久,便該是給二皇子娶親的時日了,說到底他兄弟二人年歲也相差不大。”


    敏貴嬪這時隻笑著對茯若道:“隻怕到時候便要惠貴妃勞心勞力了。”


    茯若聞了,隻是淡淡笑道:“不過是娶親罷了,本宮又有什麽可勞心的,隻讓澄兒娶個妃子迴來,也算不得什麽的。”


    眾人如此言語幾句,便也散了,待得玉璃與敏貴嬪走後,茯若的神色才越發的陰鬱起來,秀兒上前給她端了一壺茶,隻是溫聲道:“貴妃娘娘可是在為方才敏貴嬪所言之事憂心?”


    茯若隻頷首道:“到底是你懂本宮的心思,方才本宮聽了敏貴嬪所言,卻將本宮心中一直憂慮之事,卻是生生坐實了。”


    秀兒溫然一笑,和煦如初陽,道:“依奴婢看,皇上也未必會當真立皇長子做太子,皇上一向不甚看重皇長子。且皇上與皇後情分淡泊也是宮內人盡皆知的事情,若是皇上心中另有太子人選。”秀兒未將話說下去。


    茯若思忖片刻,才稍稍緩了緩語氣,隻是緩聲道:“饒是如此,本宮也斷斷不能安心,皇長子到底是嫡出,且他的生母又是皇上結發妻子。”


    秀兒低頭一語,道:“奴婢知道了。”


    茯若示意讓她下去,隻平聲道:“你且先下去吧,本宮心裏有數。”


    宣和十二年九月初七,巴蜀一帶傳來消息,隻說赫連族與巴摩耶聯軍攻破了巴州城池,太守嚴從息戰死。而巴州一帶已然悉數落入了叛軍手中。消息傳來前朝,詢不由得大驚,隻示意讓洪昭儀之父洪景舟率領十五萬大軍前往征討,而後,詢恐洪景舟年邁有失,又派了玉璃之族人張盡忠率領五萬兵馬由西域一帶而西下,分兩路夾擊一同破敵。


    戰況初期,洪景舟之兵馬與叛軍相持甚久,雙方互有小勝。且巴蜀一帶多崇山峻嶺,而洪景舟已是年近六十之人。竟於軍中舊疾複發。且巴摩耶派遣其弟巴隗來偷襲,洪景舟隻強支病體,率兵馬應敵,誰料卻被巴隗詐敗,將洪景舟以及其軍馬引入山穀中,一時間道路狹長,眾人退卻不出,而巴摩耶事先埋伏在山頂之上,一時間弓箭齊發,滾石而落,洪景舟戰死,幸得其子洪安收拾了殘兵數萬人迴了陣營,隻呈現守勢。如此倒也僵持了下來。


    洪景舟戰死之事傳到前朝,詢大驚,隻著人追封了洪景舟為烈武公,又封誥了洪景舟之妻黃氏為二品誥命夫人。洪氏一族上下皆有封賞。便是洪昭儀,詢也下旨許將她的吃穿用度升為貴妃的份例。


    待得了解此事,詢又複派遣薛妙才與劉安各自領兵五萬前往巴蜀支援。一時間前朝人心惶惶,詢也是為此事憂思了甚久。倒是到了十五那日,詢到了鳳儀宮歇息。卻與皇後說起此事,皇後也是無法。帝後二人言語了幾句,皇後隻忽然道了句:“臣妾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詢隻是眉峰一揚,一臉沉穩道:“皇後但說無妨。”


    皇後和聲道:“皇上何不派遣使臣,請求西北羌族與我軍聯手,羌族素來與赫連族有仇,且慶順帝姬下嫁和親也有數年,於情於理羌族都會助我軍一臂之力的。”


    詢聞了此言,隻細細思索片刻,良久才笑道:“皇後此言有理,朕待得明日便派遣使臣去羌族部落遊說。”


    皇後隻和睦道:“臣妾也會前往長樂宮與昭惠太後言語此事的。慶順帝姬到底乃是昭惠太後一手養大的,若是昭惠太後肯寫家書一封給帝姬,臣妾此事更易成功。”


    詢隻心領神會,淺笑道:“那便有勞皇後了。”


    到了第二日,皇後一早起來便叮囑著宮女太監來伺候詢梳洗,待得詢上朝去了,雲翳上前道:“皇後娘娘,如今天色還早,娘娘可要還睡上一些時刻。待得過一些時候再起也是不打緊的。”


    皇後隻道:“且不必了,伺候本宮梳洗,本宮今日要去長樂宮給昭惠太後請安。”


    雲翳知道皇後的性子,隻喚了雲修前來,二人一同來伺候皇後梳洗打扮,隻給皇後換了件家常的正紅色圓領滾金邊的鳳凰宮裝,發髻上也是戴了赤金牡丹鈿子。一切妥當過後,皇後便帶著一行人去了長樂宮。


    入了長樂宮,皇後隻在正殿等候片刻,昭惠太後便由著洪尚儀攙扶著出來,此時,昭惠太後也已然是年逾四十了。麵容也有了些許的憔悴之色,見著皇後,隻是淡淡笑道:“皇後許久不來給哀家請安,今日卻是為了何故。”


    皇後隻將來意說明了,昭惠太後聞了,隻是笑道:“難為皇後賢惠,肯為皇上這樣的費心思。他寵愛的那些個妃子論起對皇上的情意,誰人又及得上皇後呢?”


    皇後隻是淡淡道:“臣妾乃是皇後的,自然是那些個妃子不能比的。”


    昭惠太後聞了,微微眯了雙眼,緩緩道:“如今潤兒也是十餘歲了,也是該娶親了。”


    皇後含笑道:“臣妾與皇上說起過此事,興許是前線戰事耽擱了,皇上或許待得戰事一了,便會著手此事的。”


    昭惠太後複問道:“不知潤兒要娶那家的閨秀。”


    皇後道:“是羅州蘇氏的人。”


    昭惠太後含了一絲溫然笑意,緩緩道:“如此也好,羅州蘇氏的女兒倒也還相配,且原先宮裏有不少的妃嬪都是出身於羅州蘇氏。”


    皇後隻是溫和道:“臣妾所想也是如此,所幸皇上也與臣妾想法無二。”


    昭惠太後但笑不語,半晌道:“羅州蘇氏確是不錯,不過哀家以為,隻讓他們家的女兒做一王妃著實可惜了,倒不如娶進來做太子妃好些。”


    皇後聞言大喜,道:“太後的意思是。”


    昭惠太後隻道:“哀家自會寫信與慶順,隻是待得戰事了解後,哀家也該好生發力讓皇帝下旨封潤兒為皇太子了。到時候,將羅州蘇氏的女兒娶進宮做太子妃豈不更是尊貴體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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