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一陣嬉笑聲,西門挽清不在意的一笑,“我求的是一個女人。”


    大殿上又一片寂靜,既求的是一個女人,何須如此慎重,大費周章?這女人隻怕不一般。


    而從西門挽清進殿後,就一直隱在一群大臣中當隱形人的傅炎,心裏也打起了鼓。樊凉發生的事他多少知道,還參與了一點,這西門挽清求的怕是朱顏。


    要是能將這女人帶走也好,省得他提心吊膽,時刻還得謀劃怎麽殺她。她到了長魯,他就能安心多了。就是不知這皇帝能不能放她走?偷偷瞟著龍椅上的帝王。


    再不濟,駱程昊也已猜到西門挽清要求的女人是誰,何況還是如此精明的一個帝王。


    從剛剛西門皎月在殿上的一番說詞和對朱顏的敵視來看,他要求的女人除了朱顏不做第二人想。隻是,這朱顏,他也剛看上,不能讓他西門挽清輕易求走。


    淡笑:“那請問,西門小王子求的女人是誰?”


    “我這就告訴皇上。”西門挽清一笑,轉身從身後男子手上取過那僅剩的錦盒,便帶著一臉的媚惑笑意,闊步朝殿尾邁去。


    隨著他漸近的步子,一直低眉垂眸看著地麵的苑苑心跳急劇加速,還是強自鎮定下來。無論如何,她也不能跟西門挽清走!


    駱啟霖深眸隨了他一路,麵色還是如常,隻是唿吸已刻意壓抑過。


    駱程昊會不會讓顏兒跟西門挽清走?顏兒又會不會跟他走?


    想不去在意的,可人的感情哪是這麽容易被理智控製。明知不該管,卻又不得不在意。


    他們已各自走上了自己的陽關道和獨木橋。隻是,牽絆在他們之間的某些無形的東西,怕是再難抹去。


    隨著西門挽清在苑苑身前落下的最後一步,滿殿一陣驚疑的唿吸聲,一眾大臣,有的不斷拿眼瞄他們,有的幹脆瞪大眼直直看著。


    駱啟霖定下心神,仔細著殿末那兩人的一舉一動。


    龍椅上的駱程浩,眸都眯了眯,繼續靜坐在龍椅上,淡看一切。


    苑苑深吸口氣,抬眸看向麵前一臉妖媚笑容的黑袍男子,靜等他的下文。


    “小東西,又見麵了,我說了你逃不出我手掌心。”他眼裏都是噬人的火花。


    苑苑忽略過他眼裏的晶亮,淡淡看他:“西門挽清王子,請叫我朱顏,這是惜羽的議政大殿,我是惜羽的六品校尉,起碼的禮數還是要有。”


    西門挽清對她的冷淡毫不在意,妖嬈一笑:“好,朱顏,我西門挽清今日就在這惜羽的議政大殿上,讓百官為我作證,清清楚楚的告訴你,我西門挽清向皇上求的人,就是你。”


    思索了陣,“要不這樣吧,你親自問朱顏,她的決定,就算朕的決定。你看這樣如何?”笑著詢問西門挽清。


    其實心底早有打算,以朱顏的表現看,她不會輕易跟西門挽清迴長魯,那就把問題交給她解決。他也不必為此事得罪了長魯。


    西門挽清一笑,駱程昊這太極真真打得是爐火純青,不想給就說不想給,何必惺惺作態。


    還是恭敬拜謝過:“那西門挽清在此謝過皇上。”


    複又轉身麵對隻愕了一瞬又恢複鎮定的苑苑。


    沒有立即問她意願,而是看了眼她頭上帶著的一個雞血石為眼的通透的白玉簪,媚惑一笑,便在她眼前打開了手上捧著的紫檀木雕鳳錦盒。


    苑苑和她身邊一眾好奇的大臣掃向那錦盒,都是眸一滯。


    站在龍椅靠左下方,離殿末較遠的駱啟霖,雖看不見那錦盒裏裝的是什麽,但隻通過苑苑和一眾大臣的表現也能猜到,那錦盒中的物件價值不菲。隻是不知是何物?眸又幽深了幾分,靜得清冷一片。


    錦盒裏,深紅的絲絨緞麵為裏,靜躺著一支通體白透的血玉簪,發著潤澤的油亮玉光,玉中浮動的血紅如絮細絲讓那簪子猶如活物般。


    精雕細琢的鳳頭為簪頭,鳳眼以貴重的紅色貓眼石製成,隨著角度變換猶如活鳳轉眸般。


    即便毫不懂行的人,也能看出此簪價值不菲。


    苑苑麵無表情盯著錦盒裏的簪子,情緒難辨,端著錦盒靜立了一陣的人,帶著笑意看著身前不發一言的她,低語:“可還喜歡?”


    他這聲音及輕,本不想讓旁人聽見的四個字,卻透過大殿的一片寂靜,穿過泱泱眾臣,清晰的傳到了駱啟霖耳裏,讓他身子一震。


    “可還喜歡”。曾幾何時,這四個字他也對顏兒說過。是他送她她一直帶著的那隻白玉簪時。


    那時的他們恩愛如一人,明明近在眼前的事,卻已恍如隔世,短短日子,兩人就已各安己命。有不甘嗎?有!卻也無奈隻能這樣。


    眸不覺緩緩巡過對麵殿尾靜立著的她頭上的簪子,落到她沉靜的臉上。


    被他看著的女人和她身邊的一眾大臣,似也被西門挽清這四個字驚醒。


    大臣們趕緊端直了身子,不再看那簪子,而是時不時瞟眼那簪子前站著的女人。這麽好的物件,哪個女人能抵得住誘惑?這長魯小王子如此肯花心思,有哪個女人能拒絕?


    被他們不斷瞟著的女人,緩緩抬起頭,看向麵前微笑看著她,雙眸閃著期盼的男人,“何必問朱顏喜不喜歡。西門挽清王子不必問一個不值得的人這個問題。”她委婉的拒絕了他。


    看見他臉上的妖媚笑容也是一暗,眸中似燃起憤怒。


    可她管不了這些,她不想騙他,也不想騙自己。


    不是她喜歡的人送的東西,再貴重她也毫無興趣。喜歡不喜歡,不在於東西貴重與否,而在於送東西的那個人。


    如此貴重的東西送給一個無心無情的人,隻能更突顯人情的淡薄。何不將它送給能把心放在他身上的人,這貴重的東西才有它的價值。


    她的拒絕之意讓一眾大臣驚異了好半晌,這女人,真不能用一般的眼光看待。


    西門挽清細眸凜凜盯著麵前一直淡然的女人,她一次又一次拒絕他,讓他尊嚴掃地。他為了她不顧父王反對,不顧她腹中有那人的孩子,堅持要來惜羽將她求迴去,她竟又一次給他難堪。他就偏不如她的意!


    伸手迅速拔了她頭上那隻白玉簪。


    他此舉讓一直緊盯他們一舉一動的駱啟霖,太陽穴都似突跳了下,眸一利,緊接著輕眯了眯,他想做什麽?


    苑苑則一驚,本能的抬手就去奪已被他握在手中的那隻簪子,緊盯著那隻簪子,焦急的怒喊:“還給我!”似乎他奪走了她最重要的東西。


    西門挽清又豈會輕易讓她就奪迴去,妖嬈笑看她,握著簪子的手輕鬆就避開她的搶奪。


    苑苑又緊跟著奪了幾次,都被他一一輕鬆避過。


    她知道硬搶她搶不過他,她也不能在這議政大殿上跟他大打出手。於是定下心來,靜立在那,胸口隨著她壓抑的唿吸劇烈起伏,星眸恨恨盯著麵前一臉狡媚笑容的他,他是故意的!“你到底想怎樣?”


    直到此時,滿殿瞠目結舌的大臣才反應過來,西門挽清竟當殿戲弄惜羽的女官!這還得了!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太突然,讓他們都未及反應,隻能齊齊掃向龍椅上的帝王。


    隻見皇帝駱程昊一臉高深莫測看著這大殿上荒唐的一幕,似乎並未有阻止之意。


    隻有駱啟霖並未看他,知道以他陰鷙的性子,是斷不會錯過這看好戲的機會。


    駱程昊確也未打算阻止,他倒想看看這西門挽清對朱顏用情有多深,也想看看,朱顏會如何拒絕他。


    反正這長魯今日在大殿上鬧的也不止一出了,他不在乎再多一出,他們鬧得越多,他越有把柄,說起話來才能底氣更足,遊刃有餘的對付他們。


    一眾大臣細細觀測了陣,皇上既都無甚反應,他們又何須杞人憂天。鬆了口氣,又把目光掃向這荒唐之舉的人——西門挽清。


    他輕眯細眸,妖媚笑看苑苑,隻是眸中是戲謔的寒意:“我想怎樣你看不出來?我要你帶上這隻簪子。”他將手中的錦盒往她跟前一送。


    一直在遠處仔細看著一切的駱啟霖唿吸一窒,他竟是也送給顏兒一支簪子。顏兒會怎麽做?眸不動聲色的迅速掃到苑苑身上。


    苑苑想也沒想就拒絕:“不帶!把我的簪子還給我。”眸又緊張的落到他手中穩穩握著的簪子上,生怕他一個使力就將那簪子握碎了。


    西門挽清悠閑的看了眼自己手中握著的簪子,輕蔑一笑:“這簪子有我送給你的貴重?”眼又直逼眼前的苑苑,他倒想知道,她如此在意這隻簪子是為何?


    苑苑緩緩將眼移到他臉上,盯著他眼睛:“貴重與否,不在於它本身值多少,而在於它在你心中的價值。”


    西門挽清幾乎即刻肯定,握在他手中的這隻簪子,是那個人送給她的!她是在告訴他,一支如此普通的簪子,隻要是那個人送的,在她心中的份量就比他送的任何貴重的東西都重要!


    細眸眯了眯,手中使力就想捏碎那簪子,苑苑似看出了他的意圖,死死盯著他手中的白玉簪,一字一字咬牙切齒:“你要敢毀了它,我一輩子也不原諒你!”


    這是她唯一的念想了,他若也將它毀了,她便是真的一無所有。


    西門挽清聽出了她的恨意,手中鬆了力道,他若真將這簪子毀了,她便更無可能跟他走了。


    隻是,他也不會就這樣罷休。冷笑:“想讓我不毀它也可以。”


    苑苑轉眸看他,冷淡如冰,她不會傻得以為,他會就這樣輕易放過她。


    他無所謂的一笑:“你先將我送的簪子帶上。”


    苑苑雙手緊握成拳,怒瞪著他,他還是一副懶散慵懶的模樣,她咬牙,眸掃到他端在她麵前錦盒裏那隻血玉簪上,不就是帶上這簪子麽!有何難!


    雙手一鬆,就想去取那盒內的簪子,剛想伸手,又頓住,眸有些遲疑的掃到對麵遠處靜立著的一身白袍的人臉上,他還是一臉的清冷,隻是深眸沉沉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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