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卿如分析的有道理,端王的可能性不大,與駱騏駿幾次交手,她倒是覺得駱騏駿才算得上是自己的對手,若不是他幾次三番的失誤,自己早就沒命了,從禹陵江開始她就死上幾百迴了,應該不是駱騏駿布的這種一眼便能看穿的迷局。


    至於黃靜嘉,這個女人的確沒什麽頭腦,除了複仇心切之外倒是沒什麽可怕的,這段時間來如果不是駱騏駿扶持,她早就被朝臣攆下後位了,苑苑甚至不屑留著榮妃將她鬥掉,甚至苑苑覺得,黃靜嘉才是最好處理的一個人。


    這封信的作風倒像是一個自作聰明,卻又氣急敗壞的人,她與端王關係瓦解了,無依無靠了,就鋌而走險想出了這樣一招,也算是合情合理。


    “皇貴妃想怎麽辦?”既然猜出了貓膩,總得應對之。


    “當然是欲擒故縱,欲迎還拒了!”苑苑挑唇一笑,本以為今晚無聊極了,沒想到出了這麽一件有一絲的事情,“明日赴約,本宮豈能辜負了寫信人的一番心思!”


    萬卿如也是聰明人,一點就透,聽了苑苑這樣一說,連忙福了福身子說道:“奴婢遵旨,明天一早上就陪著娘娘去千秋宮!”


    ……


    一早上苑苑到千秋宮的時候,駱啟霖還沒醒,聽劉牧說昨晚皇上喝的有些醉了,迴來後頭還疼了一陣兒,苑苑早就猜到了,特地吩咐了萬卿如熬了醒酒湯拿過來。


    床上的人側身向裏還睡的香,苑苑伸頭看了一眼,對劉牧說道:“公公想必也勞碌一晚了,還是迴去歇息吧,這裏就交給本宮了!”


    “老奴遵旨!”劉牧和外人都退了下去,苑苑端著醒酒湯,坐在了床邊,從身上揪下了一根頭發,輕輕地碾成一小綹,在駱啟霖的鼻子處搔了搔,他立刻癢癢的用手一撓,翻了個身。


    再用頭發撓了撓他的耳朵,駱啟霖皺著眉頭睜開眼,迷蒙中看見苑苑正一臉壞笑,“好一隻調皮的蚊子!”駱啟霖起身抱住苑苑,伏在她身上。


    “快起來喝醒酒湯,一身的酒氣!”苑苑拍了一下他的背說道,“芹菜汁加蜂蜜,可以減緩酒後頭痛,還有腸胃不適,快喝了吧!”


    駱啟霖正口舌泛幹,一口氣喝了半碗,人也清醒了不少,“你怎麽一早上來了?外麵這麽冷,還有積雪,多危險!”


    “當然是有事了!”苑苑將剩下半碗的解酒湯放在一邊,拿了一件衣衫替駱啟霖披好,說道:“昨晚上可是熱鬧得很呀!”


    “是很熱鬧,這蠻夷之人就是能喝酒,朕到最後實在是有些醉了!”駱啟霖打了個哈欠。


    “臣妾這裏也很熱鬧呀!”苑苑挑了挑眉,“有人給了臣妾一封信,還是宋大人寫給臣妾的!”苑苑毫不掩飾的將信給了駱啟霖,本來他與宋離便無不可見人的事情,無需避諱。


    外臣與內宮私傳信箋,這可是大忌,如果別人知道,可就是流言蜚語壓不下來,宋離怎麽會辦這樣莽撞的舉動,駱啟霖心下想到,“怎麽如此荒唐!”


    “荒唐的不止如此,宋大人居然邀臣妾見麵,在風波亭!”


    “愈發胡鬧!”駱啟霖抖開信嗬斥了一句。


    冒充外臣的名義邀約後宮妃嬪,不管是不是存在私通的事情,被他人發現都會有損清譽,而且觸犯宮規,這是何等歹毒的心思。


    “皇上想知道這封信到底來自於誰嗎?”苑苑挑唇一笑問道。


    “你有何妙計?”駱啟霖知道苑苑能帶著這封信親自來找自己,就是心中做好了打算,她可是一向古靈精怪。


    “妙計倒是談不上!”苑苑說道:“不能不去,不可真去!”話說的囫圇吞棗一般一知半解,可駱啟霖倒是極其的有默契,心裏有了八分的會意。


    “也好”,駱啟霖也想親手抓出這個後宮裏攪渾水的人,自從苑苑迴宮之後,她腹中胎兒的事情一直甚囂塵上,之前有所誤會還是有情可原的,可是澄清之後仍然有人流言蜚語,讓駱啟霖甚為惱火,倒是可以借著這次機會殺雞儆猴。


    “苑苑,不過此事處理的要低調一些,畢竟現在朝賀的外來使臣都在京都,畢竟是家賊內鬼,傳出去也不好聽!”駱啟霖叮囑道。


    “放心吧,臣妾自有分寸!”


    風波亭,玉修宮不遠外的園子裏,再往西北去便是冷宮了,這風波亭四周雖然有不少的桂花樹,梅花林,可是因為臨近冷宮有些不大吉利。


    所以眾人寧願擠在禦花園裏也不遠往風波亭這邊來,這倒是成全了住在玉修宮的裕昭容,四周的環境更加的清淨了。


    苑苑當日被貶謫在玉修宮的時候,便很喜歡風波亭周圍的小花園,夜深人靜之時便出來走走,當日發現繁艾與外麵的侍衛私通便是在這園子裏。


    可見這片園子雖然靜,可並不清寧,越是沒人願意來就越是有肮髒的交易,宮裏麵耳目繁多,想找個地方說話也難,這裏倒是個好去處,所以寫信的人才會約自己來風波亭,讓外人知道後的第一反應便是自己有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發生。


    夜裏風很大,刮著殘餘在地上的積雪形成了薄薄的雪煙,苑苑長長的鬥篷拖在地上,腳步踩在雪地裏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來。


    遠遠地隻見兩個人結伴挑了一盞燈籠前來,一個身穿浮光裘,長長的拖到地麵,帶著雪帽,步履有些沉重,側麵看過去,臉被雪帽遮住看不大清,但是能看得到小腹隆起,身子笨重。


    另一個身材苗條,一身半新不舊的蜜合色鬥篷,攙扶著身邊的女子,兩人沿著梅花林中的小路向風波亭慢慢的走著。


    駱啟霖亥時之時正在千秋宮看折子,派出去的欽差從萊州發過來的八百裏加急,不過駱啟霖此時心裏麵並不靜,直到劉牧進來傳話,“皇上,皇後娘娘求見,就在外麵呢!”


    駱啟霖的神色有些複雜,看上去是一絲的驚異,又轉而為預料之中,他沉默片刻,手裏拿著奏折未說話,劉牧還以為是皇上不想見,便說道:“要不老奴出去迴了娘娘,就說陛下已經睡下了?”


    “不用了,讓皇後進來!”駱啟霖合上折子放在一邊吩咐道。


    門簾一掀開灌進來一股寒風,或許是太冷,聞在鼻子裏是一股腥氣,許久不見的黃靜嘉風風火火的進了千秋宮,她的目光裏駱啟霖看到的是孤注一擲的決絕,心裏莫名的有些可憐這個女子。可能是憐愛之心,也可能出自於不忍,念在一絲的舊情份上,駱啟霖準備給她一次機會。


    “皇後深夜前來所為何事?”


    “臣妾有要事稟告!”黃靜嘉瘦弱了不少,眼睛顯得比往日大了許多,兩頰原本的臉蛋兒也不見了蹤影。


    “說吧!”


    “皇上,後宮風氣不正,此時便有人在風波亭私通幽會,還望陛下明鑒!”


    駱啟霖看著黃靜嘉,如同看客在看著戲台上表演的戲子,“哦,那你說說是誰?”


    “皇貴妃,臣妾截獲一封信!”黃靜嘉將一封與苑苑手中一模一樣的信交予駱啟霖,“臣妾發現兩人私下幽會!如果皇上不相信,請皇上移駕風波亭一看便知!”


    “皇後,汙蔑妃嬪的清譽茲事體大,如果是惡意誹謗,或者是蓄意栽贓,朕絕不姑息!你要想清楚了,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如果你現在收迴自己的話,朕就當今晚什麽都沒發生過,讓你迴去便是,絕不追究!”駱啟霖這樣說就是為了給黃靜嘉一條後路,如果她能夠迷途知返,畢竟他們兩人還是有過帝後的名分。


    “臣妾聽不懂皇上的話,現在證物就在皇上的麵前,隻要陛下去風波亭一探究竟便是!”黃靜嘉已經派了華齡去探視過了,葉苑苑已經由萬卿如陪著往風波亭去了。


    駱啟霖的眼睛裏有些傷心,他一直想廢後,一直想妥善的安排好命運坎坷的黃靜嘉,可是終究這個女子的不善和貪婪讓她毀了自己。


    “既然皇後這麽肯定,朕便隨皇後前往風波亭!”


    捉奸這樣的事情自古以來就要講究證據,要麽撞破二人私下幽會,親眼所見有逾越規矩的舉止,要麽發現證物,像是繁艾送給外麵侍衛的那條繡著艾草的汗巾,不然都是捕風捉影,難成為理據。


    所以黃靜嘉一定要帶著駱啟霖親自去捉奸,讓他親眼看見他倍加嗬護的人是如何背叛她的,讓他也感受一次被所愛的人拋棄的滋味。


    風波亭,遠遠地看去,交錯的樹林中果然有三個人,從背影看去,浮光裘一定是苑苑,因為這麽珍貴的浮光錦白狐裘鬥篷皇上隻賜給她一個人,另一個身量略高背影看去就是萬卿如,至於那個小太監,一身灰色正垂著頭不知道在說什麽。


    走近了些,隱約的聽那小太監說道:“皇貴妃,宋大人今晚沒能入宮,讓奴才給您傳個話,說是宮禁森嚴,約見的時辰另作安排,定來相見!”


    “好一個另作安排定來相見!”黃靜嘉從林中出現,隻是背對著她的兩個人並未受驚即刻轉身,黃靜嘉得意的說道:“皇上可聽到了,皇貴妃與外臣私自約見在這無人之地,能有什麽正大光明的事情可言!”


    背著身的人緩緩地轉身,帶著麵紗,向駱啟霖福了福身子,摘下麵紗道:“給皇上、皇後請安!”


    “許才人,怎麽是你?”黃靜嘉幾乎是倒吸了一口氣差點跌倒,“不是皇貴妃嗎?”


    許攸寧很淡定的表示她也恨奇怪,“臣妾不過是夜裏睡不著,散步到了風波亭,卻被這小太監的話給問呆了,倒是皇上和皇後突然出現讓臣妾很驚奇!”


    “皇後,你所說的捉奸呢?”駱啟霖問道,他給過黃靜嘉機會,但她不僅不要還決絕的徹底。


    “臣妾,臣妾明明發現了這封信!臣妾也不知道!”黃靜嘉開始想辦法推脫,“可能是有人有意的設計害臣妾,想讓臣妾誣陷皇貴妃!”


    “是有人想害皇後,還是皇後想害皇貴妃?”扶著許才人的萬卿如問道。


    黃靜嘉怒目看著萬卿如,質問道:“你怎麽在這,你不是皇貴妃身邊的丫鬟嗎?為何深夜在這裏?”黃靜嘉突然明白了,看來自己是中了反間計。


    “雅南病了,奴婢按照皇貴妃的吩咐到許才人身邊伺候,內務府是有記錄的,難道這點小事情也得向皇後娘娘請示不成?”既是自有準備,又豈會給她破綻。


    “是你們蓄意謀害本宮,是你們故意令這封信讓本宮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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