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抬頭看看來人,卻被緊接著蓋來的披風捂了個正著。晃晃悠悠在一人懷裏,很是溫暖,身上的冷少了許多,那人身上有淡淡的木香溢出。我不由將頭向他懷裏鑽去,那人似有覺察,抱我的手緊了緊,讓我整個人窩進了他的懷裏。

    我不由臉上一熱,天呀,我雖來自現代,但這樣也太過不妥了。這裏是什麽地方暫且不說,來人我見都沒有見過,怎麽就這麽安自若怡?若來人真把我當成“夫人”了,我該如何是好?

    念及此,我趕忙將身體向外移。

    “別動,就到了,外麵冷。”隔著披風,熱氣灼耳,聲音雖低,卻有讓人不得不聽的力道,一雙大手更是將我禁錮在懷裏,動彈不得。

    天!我不敢造次,靜待懷中。可不知為何,一顆心如撞鹿。

    被穩穩地放在床邊,眼前一縷銀發拂過。

    “謝謝你!”我沒有抬頭,輕聲說道。若這真是個匪窩,我得想法逃出去。而這最好的方法就是裝乖。

    替我蓋被子的手頓了一下,伸手將我腳上的雪試去,動作流暢,毫無停滯。雖說是“醫者父母心”,可他如此,我則被嚇得將腳要收迴來,卻被他另一隻手阻住——“有雪,會冷的!”清冷的聲音雖有些沙啞,卻如那初開的梅花,淡淡地帶著些暈粉的溫馨,很想讓人看看這聲音的主人是誰。

    “你人真好!”我忍住想看的衝動,甜甜地說。現下不是好奇的時候,我得想辦法溜。雖說他救了我,可若要因此嫁與他家孩子或孫子,那是萬萬不能的。想我耳力一直過人,剛才竟沒有聽到他來的一點兒聲息,想來內功修為極好,眼下這情景,若要脫身,談何容易!

    “老爺爺,你家孩子肯定都如你般好吧?”我將腳塞到被子裏說。

    “沒有那些,我就一個人。”那人似強忍著什麽,灼灼的目光在我頭上掃過。

    “那你的徒子徒孫也一定很好!”莫非他要將我許配給那些人?

    “他怎麽可能有什麽徒子徒孫?”是剛才在園子裏說“好詩”的人,走了進來,一揚手中的笛子,朗聲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你撿來了個活寶來,難怪這麽些日子竟見不到你。”

    那人用身子擋住來人的視線,將我的胳膊放進被子裏,看看沒有什麽不妥,微側身坐在床邊:“你到來的快!”

    “我能不快嗎?都三個月了,你不迴總壇,我總得給他們一個交待吧!”來人皮膚黝黑,似是很熟稔地坐在桌子旁,拿起桌子上的茶就喝。

    “老爺爺,你要忙就忙去吧。我已經好了。”我善解人意地說。

    “撲哧——”來人齊刷刷地將噙在嘴裏的茶全噴了出來,“你,你叫他什麽?”他站了起來急急問道。

    “哈,哈,哈”那人看到來人這副樣子,竟放聲笑了出來。

    “呀,天呀,天呀,你竟然會笑?”來人似是不信,走上前來,黝黑的臉上沒有一點波瀾。

    “你的這張**做得不夠細致。”我也不知何故,竟冒出了這樣一句話。說完,我懊惱地吐了一下舌頭,卻不敢去看坐在邊上的那人。

    “噢,來得急了,竟將這忘了摘。”那人說著扯下**,露出一張白皙的臉。

    “白衣——”我在心底暗暗叫了一聲。麵前這人竟是與我大喝三天三夜酒,又傳我“空手摘星”的白衣,若真如穆遠所言,他應是夜冪教的副教主。

    那麽救我的這人又是誰?

    “你怎麽了?”那人見我久久地盯著白衣,冷冷地問道。

    忽地被這一問,一轉眼,竟與一直避開的那人眼對眼,看了個正著——那是一雙怎樣的眼呀,滿腹的思情,滿懷的視願,似有千言萬語難盡說。隻那樣看著我,滿眼的情意,襯著那滿頭的銀發,竟讓我內心充滿了憂傷。

    “老爺爺,我——你”, 怔了一下,“對不起,我一直以為你是位老爺爺!卻不曾想生得真這樣好看!你這可是**?”傻傻地伸手去摸他得臉,“這樣俊美的一張臉,卻被一頭銀發覆著。”我看著他的臉怔怔地不知說了些什麽。

    “你總算肯看我了!”那人卻全然不理會我在說些什麽,激動地說著些我聽不懂的話,“這麽些年了,你總算是肯看我了!”說著,就將我攬在懷裏,雙臂如鐵般將我緊緊箍著。

    我有些驚異,更有些頭暈,不是太激動了,而是我快要被勒死了!

    “喂,喂,你再不鬆手,你的小美人就要死翹翹了!”好在這時白衣救了我,我衝他使勁眨眼睛。

    “你可好?”那人鬆開抱我的手,緊張地問道。

    “閻王嫌我是被勒死的,死相不好,沒要我!”我深吸了兩口氣,說道。

    “哈哈哈,軒呀,你真是得了個活寶,怪不得你舍不得迴去。你說我怎麽就沒有這能耐呢?”白衣看著一臉緊張的那人說道。

    我猛然起身,就手將床邊的一件鬥笠罩在他的頭上,遮住他的眼睛、鼻子——“你是軒?”

    鬥笠下的他身子一抖,一手將鬥笠取了下來,“你——認出我來了?”滿臉急切,白衣也很緊張地看著我。

    “當然能認出你,前幾日你的馬不是還吃我的糖來著嗎?黑衣——”話一出口,我就後悔了,那時的我可還是一老者“七公”呀!

    那人一聽這話,明亮的眸子瞬間暗了下去,白衣的肩膀也鬆了下來。

    “看來,你真得是什麽都不記得了!”他看了我一眼,將一錦衣披在我身上,又說道,“我是軒呀!”

    “我沒有忘呀,我記得知你是軒,上次在林子裏不是說過了嗎?”我一直疑惑上次我為什麽會在林中昏迷過去,這次又聽到這名子,沒有了那般的心痛。看來,上次隻不過是寒毒發作的前兆罷了。

    “公子,藥熬好了。”艾兒說著話將一碗藥端了進來。

    “來,將這藥喝了,你的身體還沒有恢複好!”軒說著,將碗遞了過來。

    一口喝下,竟聞到淡淡的梅花之香。

    “咦,你這藥怎麽不那麽苦,好似還有股淡淡的梅香,可這藥裏並沒有梅花作引呀?”

    “能喝到他配製的藥,這人間怕也隻有你了。”白衣在那裏長歎了一聲說。

    我不解地看了看他,白衣不再說什麽,轉眼向窗外望去。外麵梅花開得正濃!

    “軒,你這園子真好,秋季裏竟有梅花開!”我不由感慨道,全然沒有發現我叫他的名子時,那麽的順口。

    “秋季?”白衣不置可否地扭過頭,看著我,“我說軒,她難道不知道,梅花隻開在冬季嗎?”

    “這麽好看的夫人,怎麽有些傻?看上去不像呀?”艾兒端著碗出去,迴頭看了我一眼,滿是疑惑,低聲歎道。

    “現下已是初冬了!”軒不顧白衣的目光,幫我掖好錦衣,柔聲說道。

    “什麽?初冬!這麽說,我昏迷了三個月?”我猛地問道。

    寒毒發作不是不會這麽長時間嗎?難道我真得中了噬魂箭?若真如此,我是如何活了過了?師傅和小豆子又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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