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照在後花園,李慕禪渾身暖洋洋的,他靜靜坐在溫泉邊,顧橫笛坐在他對麵,打量著他的臉色,輕輕點頭,露出滿意神情。


    三個月時間,李慕禪模樣變化,身上泛著淡淡的溫潤光澤,整個人像是一塊美玉雕成,原本普通的相貌,有這層瑩光的映照下,別有一番魅力,不自覺的吸引人們注意。


    原本的他刻意收斂精氣神時,融入人群裏,很難惹人注目,往往不會在人們腦海留下烙印。


    現在的他卻截然相反,站在人群裏,不自覺的會成為焦點,給人以深刻難忘的印象。


    他已經收斂了精氣神,卻沒有用,無形的變化已經產生,不可逆轉,無法壓製,他發生了根本的改變。


    溫潤的光澤之下,他靜靜坐著,卻自有一股威嚴,震懾人心。


    顧橫笛輕輕歎息,感慨萬千的望著李慕禪:“無忌,沒想到你真的練成了還玉經。”


    李慕禪微笑:“沒有前輩釋心指點,就沒有今天的我。”


    “你既練成了還玉經,該改口了。”顧橫笛嫣然微笑,嫵媚嬌豔,與平時的端莊淑雅截然不同。


    李慕禪濃眉般的眉頭動了一下。


    顧橫笛道:“練成還玉經,自然晉為內宗弟子。”


    “原來如此,師父辛苦了。”李慕禪恍然點頭,露出欣喜神情。


    他一直閉關苦修,固然是辛苦,卻樂此不疲,推動還玉經流轉,能清晰感受到精神一天一天的壯大,如胎兒成形,美妙難言。


    而顧橫笛卻坐在溫泉旁邊,時刻關注著自己,所耗的精神更甚於自己,委實枯燥而辛苦,這等付出令他感動。


    顧橫笛搖頭微笑:“能看到一個天才在我眼下出世,我也很高興,沒什麽辛苦了。”


    李慕禪道:“師父要傳我馭劍經?”


    顧橫笛點點頭:“嗯,既然你還玉經練成了,索姓傳你馭劍經吧。”


    還玉經練成之後,有明顯的異相,最明顯的就是身體變化,晶瑩如玉,恢複到了最純淨的狀態,比嬰兒更加純淨。


    肌膚晶瑩溫潤如玉,整個人氣質變化,這玄之又玄的變化無法具體言述,但一看到便知道這是還玉經練成。


    李慕禪點點頭,露出笑容,他對馭劍經好奇之極。


    顧橫笛道:“無忌,練成還玉經有什麽感覺?”


    李慕禪想了想:“這種感覺很奇異,散亂的精神好像一下凝成一體,然後形成另一個我,整個人世界都不一樣了,能感受得更多,整個人像與天地融為一體,難分彼此。”


    “轉神為識,這確實是還玉經大成之像。”顧橫笛點點頭,微笑道:“練到這般境地,就能練馭劍經了。”


    她說罷不等李慕禪說話,蔥白食指點在他眉心,李慕禪能避開,卻沒閃避,任由點中。


    冰冷的蔥指貼到眉心,清涼的感覺直透眉心,隨後是一段意識鑽進來,在腦海裏舒展開來。


    李慕禪靜靜的翻看這段意識,眼前是一卷書,書上印著文字與圖像,圖像上是一幅幅練功圖。


    “馭劍經”三個大字在封麵上,森森寒氣照徹腦海,他渾身的汗毛一下豎起來,寒意透骨,不由打了個寒顫。


    “看到了吧?”顧橫笛看到他這樣,知道感受到了封麵上的劍意。


    李慕禪讚歎道:“好厲害的字,不知是哪位前輩所書?”


    “這本馭劍經不是本派祖師所創,而得自他處。”顧橫笛道。


    李慕禪好奇的道:“得自何處?”


    顧橫笛搖搖頭:“據說是得自天授。”


    李慕禪露出笑容,顧橫笛嗔道:“你笑什麽,覺得太荒謬了?”


    李慕禪忙搖頭,得自天授對旁人而言會覺得滑稽可笑,他卻不會這麽想,所謂天授,可能是另一個世界所傳。


    對於原本世界而言,自己所在的世界便是天,既然如此,焉知這個世界之上沒有世界的存在?


    顧橫笛哼道:“這位祖師寫出的這本劍經,字體與他原本的字體截然不同,寫完之後,他再寫別的,仍是原本字體,這本劍經好像神靈附體寫成!”


    李慕禪慢慢點頭:“看來這馭劍經確實了不起。”


    “不錯。”顧橫笛鄭重的道:“雖說別的弟子也修煉過此經,但還玉經不能大成,無法真正練會,僅得皮毛罷了。”


    李慕禪道:“師父,我會認真練的!”


    “看來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好好練吧。”顧橫笛欣慰的點點頭:“不過練功不能太過火,你剛閉關,先休息一陣子,去外麵轉轉,玩玩,再迴來練功不遲,張弛有度才是正理。”


    “是。”李慕禪點頭答應。


    ****************************他迴到自己小院,這三個月來,他吃喝拉撒都在顧橫笛那裏,原本的小院卻一次沒迴來,這次迴來,發現這裏清潔如新,好像有人經常來打掃。


    這小院雖然簡單,遠非顧橫笛的宅子可比,可還是呆在這裏舒服,更加自由自在。


    顧橫笛美貌端莊,行事公正無私,給人無形的壓力,威嚴深重,他不得不收斂散漫的脾氣。


    他把矮榻搬到院裏來,懶洋洋的躺在上麵,曬著太陽,眯著眼睛想要做的事,先寫信給宋淑華,再跟師父羅衡雷致遠說一聲,自己成為內宗弟子,委實值得慶賀。


    他有點兒想念宋淑華了,想讓她過來相聚,一解相思之苦。


    他正胡思亂想,感到有人靠近,是顧誠他們三個,腳步匆匆,轉眼來到小院前,楊碧落敲敲門,嬌聲喚道:“李師弟,在裏麵嗎?”


    李慕禪從榻上坐起來,揚聲道:“顧師兄,楊師姐,胡師兄,請進!”


    小院門推開,進來三人,顧誠在前,楊碧落與他並肩,胡思南則走在最後,三人都掛著興奮神情。


    顧誠與胡思南穿著寶藍長衫,楊碧落則著湖綠羅衫,飄飄而來,自有一股動人的風采。


    “李師弟,你進入內宗了,真是可喜可賀!”顧誠抱拳笑道。


    李慕禪起身下榻,笑眯眯的道:“多謝顧師兄,快坐。”


    胡思南進屋,搬了三桌椅子放到榻前,然後坐下,李慕禪起身幫他們沏了茶,四人捧著茶盞閑聊。


    “李師弟,真沒想到,你竟一躍衝天,直接晉入了內宗!”顧誠露出讚歎神情,搖頭道:“原本還擔心著呢。”


    楊碧落撇撇嘴:“擔心什麽呀,顧師兄沒瞧見李師弟的劍法?”


    顧誠搖頭:“我是怕還玉經。”


    胡思南盯著李慕禪的臉瞧:“李師弟,你真把還玉經練成了?”


    李慕禪笑著點點頭:“好像是練成了。”


    楊碧落上下打量著他,哼道:“跟馮師姐有點兒像!”


    胡思南哈哈大笑。


    楊碧落白他一眼:“胡師弟,你抽什麽風呐!”


    胡思南大笑,拍著李慕禪的肩膀,一個勁的點頭:“好一個李師弟,不錯!不錯!”


    李慕禪笑眯眯的道:“胡師兄過獎,過獎。”


    “你笑什麽呀!”楊碧落跺腳嗔道,怒瞪著胡思南。


    胡思南見她惱了,隻好慢慢收了笑容,道:“我笑咱們雲霄宗的男人終於能喘一口粗氣了!”


    顧誠笑道:“胡師弟,你說得太嚴重了!”


    胡思南撇撇嘴,沒好氣的道:“顧師兄,你就是能裝,你說說,李師弟練成了還玉經,雲霄宗的男人們是不是能抬起頭來了,那些女人不能再那麽神氣了吧?”


    顧誠笑道:“哪有這麽嚴重,胡師弟你想得太多了。”


    胡思南悻悻瞪他一眼,知道再說沒用,說得再多,顧師兄就是這麽一句應著,實在令人無可奈何。


    楊碧落哼道:“李師弟,你剛練成了還玉經,可練馭劍經了?”


    李慕禪搖搖頭,笑道:“先歇一歇。”


    “那就是了,沒練成馭劍經,就絕不是馮師姐的對手!”楊碧落一仰脖子,驕傲的道。


    胡思南露出笑容:“李師弟能練成還玉經,就能練成馭星經!……楊師姐,馮師姐是多久練成還玉經的?”


    楊碧落一怔,隨即臉色微變,嬌哼道:“誰記得這個,胡師弟,我看你是手癢了,是不是想跟我比比劍法?”


    胡思南深吸一口氣,無奈的道:“好吧,我不說就是!”


    楊碧落露出得意的笑容,哼道:“李師弟,你能練成還玉經,還是挺厲害的,不過你甭想跟馮師姐比。”


    李慕禪搖頭,真是無妄之災,果然在哪裏都有江湖啊,他歎道:“楊師姐,我可沒這意思。”


    “哼,那就好!”楊碧落哼道。


    顧誠搖搖頭:“行啦楊師妹,別讓李師弟笑話!”


    “笑話什麽!”楊碧落明眸橫掃過來,李慕禪忙擺手:“不敢。”


    楊碧落滿意的點點頭,嬌嗔道:“顧師兄,你一定是滿心歡喜,偏偏板著臉,真虛偽!”


    顧誠沒好氣的道:“楊師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還不知道你——?!”楊碧落哼道。


    顧誠臉色一沉,楊碧落忙道:“好吧好吧,我不說就是!”


    她最會看人臉色見機行事,一見顧誠要沉下臉,忙說好話,及時止住了顧誠發作。


    她最頭疼顧誠發脾氣,一旦發起脾氣來,嘮嘮叨叨,能把人煩死,偏偏又奈何不得他,躲也躲不掉。


    顧誠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李慕禪暗笑,看出來他們之間的糾葛。


    顧誠臉色轉暖,微笑道:“李師弟,咱們明天出海吧,去別的島上看看。”


    李慕禪道:“好啊。”


    顧誠道:“明天是天水島趕集,去湊個熱鬧。”


    胡思南道:“李師弟,咱們十八島,每天都有一個島趕集,想要湊熱鬧就跟著集轉,不過看得多也就那些東西,沒什麽。”


    李慕禪沉吟道:“趕集的隻有咱們雲霄宗的?”


    “還有一些海外來客。”胡思南道。


    李慕禪眉頭一挑:“海外來客?”


    “是呀,很多海上的來客過來的,往往會帶來一些新奇的東西。”胡思南笑道,從懷裏掏出一隻小玩像,遞過來:“瞧瞧這個!”


    李慕禪接過了,卻是一枚白玉雕像,食指大小,刻得精細入微,是一個美麗的少女,端莊而靜雅,栩栩如生,令人不由自主的敬服。


    他打量幾眼,眉頭挑了一下,這雕像中的少女很怪,微蜷的頭發,眼眶深陷,長得很奇怪,有點兒像後世的歐美人種。


    他因為在後世見得多了,所以乍看沒覺得奇異,細看才發覺,這個世界沒有如此的人種,在外人看來自奇異。


    李慕禪皺眉:“胡師兄,這是從哪裏來的?”


    “就是那些海外來客帶的!”胡思南笑道:“他們據說是從海底打撈得來,不知道年代。”


    顧誠道:“看這雕像年代久遠,可能是遠古人種。”


    “遠古人種是這般?”李慕禪搖搖頭。


    顧誠道:“咱們打聽了很多人,都沒見過,說不定是海外人種,隻不過距離這裏太遠,沒辦法過來。”


    “咱們附近還有別的島嗎?”李慕禪問。


    顧誠笑道:“李師弟是想問敵人吧?”


    李慕禪點點頭,顧誠笑道:“確實有敵人,海上無處不在的海盜就是咱們的敵人。”


    李慕禪皺眉:“還有海盜?”


    他本以為憑著雲霄宗的實力,什麽人也不敢招惹的,哪想到還有海盜。


    “他們都是些亡命之徒,什麽都不怕的,時而會跑上來搶東西,搶了就跑,實在煩人。”顧誠搖頭道。


    胡思南恨恨道:“要是讓我碰到,不殺光他們誓不罷休!”


    顧誠搖搖頭:“算啦,他們的船很快,而且還有高手,多數是是逍遙島的人所扮。”


    “這個逍遙島真該死!”胡思南哼道。


    李慕禪望向顧誠,顧誠道:“逍遙島與咱們距離甚遠,開船過來要十多天功夫,但他們時而扮成海盜偷襲咱們。”


    李慕禪皺眉:“他們好大的膽子!”


    “哼,他們是有恃無恐,因為逍遙島也有一位大宗師。”胡思南重重哼道。


    李慕禪恍然大悟,隨即搖頭道:“大宗師這般不值錢?”


    “逍遙島的武學確實精深,不遜於咱們。”顧誠歎口氣,搖頭道:“別人不敢惹咱們雲霄宗,他們敢惹。”


    李慕禪道:“那咱們就被動挨打?不主動攻擊他們?”


    顧誠無奈的搖頭:“他們島上布置著陣法,咱們去了也沒用,咦,李師弟,你好像也懂陣法,是不是?”


    李慕禪點頭:“是,我略通一二。”


    “好啊,那你幫咱們布置一個陣法!”顧誠大喜過望。


    楊碧落歡唿的拍巴掌:“對呀,差點兒忘了這個,李師弟,你快布置陣法,給那幫家夥一點厲害嚐嚐!”


    李慕禪想了想,歎道:“可惜我的陣法僅得皮毛,威力有限,……咱們派內沒有陣法師?”


    胡思南搖頭:“大夥都練劍,哪有陣法師?”


    李慕禪笑道:“那我就獻醜了,得準備幾十塊白玉,我需要製陣符。”


    “多大的白玉?”顧誠忙問。


    李慕禪伸手比劃了一下,顧誠忙道:“胡師弟,你去跟師父說,讓她弄一些白玉過來。”


    “好嘞!”胡思南興奮的應一聲轉身便走。


    一會兒功夫,他雙手托著一個紫色箱子過來,約有一米見方,進了院子在李慕禪跟前一放:“砰”一聲悶響。


    “輕點兒!”楊碧落白他一眼。


    胡思南打開箱子,裏麵是一塊一塊的玉,有大有小,形狀各異,有的是玉璧,有的是玉馬,還有玉鎮,種種玉器五花八門。


    胡思南道:“這是師父平時收藏的玉器,一時半會兒不能從別處弄,師父說先用著這個。”


    李慕禪道:“怎能用師父的收藏?”


    顧誠道:“李師弟,放心吧,師父對這些身外之物不甚重視,是咱們平曰裏孝敬的。”


    李慕禪放下心來,從中拿出各種各樣的玉器,想了想,最終沒改變它們的形狀與大小,保存其原態。


    不過這些玉器確實不是凡品,他們的眼力不錯,都是極上乘的好玉,是製作陣符的理想材質。


    李慕禪進了屋,拿出羅衡贈送的符筆,開始在玉器上雕刻,先前時候,他製作玉符需要完全靜下來,周圍不能有人幹擾,太耗精神了。


    現在卻不同,修煉了還玉經,他的精神發生質的變化,不再是鬆散的,也不再是金舍利,而是化為神識。


    神識作用之下,符筆如臂使紙,運轉如意,製做陣符輕鬆自如,轉眼功夫,他製作出了三十七個陣符。


    他看看眼前的三十七個陣符,心中湧起喜悅,還玉經真沒白練,果然奇妙,若是修煉陣法,想必還能再進一步。


    “李師弟,這就好了?”胡思南忙問。


    先前李慕禪專注於製作陣符,他好奇卻隻能壓著,這會終於逮著機會問。


    李慕禪點點頭:“好了,隻剩下布置了。”


    “李師弟有什麽吩咐?”顧誠問。


    李慕禪起身,笑道:“我要去把它們埋下去,煩勞顧師兄給我帶路。”


    “走。”顧誠痛快答應,一指三十七個陣符:“胡師弟,拿著這些。”


    這裏一共六匹玉馬,十塊玉佩,還有六塊玉鎮,其餘的是一些奇形怪狀的玉器,李慕禪也叫不出名字。


    楊碧落自然也要跟著,眾人出了小院,先是直接穿過樹林,沿著沙灘走,把數枚玉佩埋到了沙灘裏,然後又往島上走,時而在某家宅院牆下埋一枚,進而上了山,在樹林裏埋一枚。


    待眾人埋完了三十六個陣符,已經是夕陽西下。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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