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菲儀點了點頭,也讚成這個主意,但是她想了想,還是抬起眼眸,看著赫連炫,說:“我明天宣我父親進宮一趟,或許我能問問他有什麽辦法。”


    赫連炫略有欣喜,這話由項菲儀開口,才是再合適不過。


    “放心吧,既然說好與你是同盟,我隻會站在你這一邊。”項菲儀拍了拍赫連炫一下,腦子裏已經開始計劃著明天見到風崇禮要說什麽了。


    ……


    次日,風崇禮下朝後,便見到一個陌生的侍衛傳來女兒項菲儀的口信,說是要事要見他。


    風崇禮歎了一口氣,大約也猜出她在這個時候見自己是什麽意思。


    但總歸是自己女兒,又不能不見。


    到了鳳來殿,風崇禮正欲行禮,就被項菲儀雙手攔住,一臉可親的說道:“父親快快起來,跟女兒客氣什麽。”


    看這態度,跟以前在家中天壤之別,果然是當了皇後,這氣度與涵養就是不一樣啊。


    但其原因嘛,風崇禮也是猜出一二了。


    果然,他剛坐下,項菲儀就開口了,“父親,現在女兒在後宮過得日子真是生不如死啊。”


    “……”風崇禮差點沒噎著,生不如死,他可是聽說這後宮的日子簡直是精彩的不行,這皇後三天兩頭納麵首,還教訓皇子,跟太後作對,把皇上的嬪妃給趕出來,這日子不能說是‘生不如死’吧?!


    或是風崇禮嘴角抽搐的厲害,項菲儀為了掩飾一下,喝了一口茶水,好吧,她本來想裝裝可憐,這風崇禮不上當,那就換種辦法。


    “這大都督如今處處壓著父親一腳,父親就不想對付他嗎?”


    正端起茶水要喝的風崇禮差點沒噴出來,前一秒還在哭訴,後一秒麵不改色的說著這等話,讓他這個習慣變臉的人都有些吃不消。


    尷尬地放下茶盞,風崇禮相當和氣的說道:“其實菲儀如今貴為皇後,朝中之事插手太多,對女兒家來說,並沒有什麽好處。”


    一聽這話,項菲儀就猜出風崇禮的意思,看來是不想插手自己與鄭鈞一黨的事了?


    “最近府中事務繁多,為父先行告退了。”風崇禮起身,作了一個揖,似是有所愧意,望著項菲儀,一副苦口良心的神情,道:“皇後已經是全天下最尊重的身份,母儀天下,隻要無大錯,您的地位不會有人敢動搖的。”


    說完,風崇禮便離開了。


    望著風崇禮的背影,項菲儀眉頭擰起,眸光微沉,陷入了沉思。


    ……


    太極殿。


    清冷的月光從天空撒向地麵,把地麵照得亮堂堂,偶爾投射進正殿。


    夜風將府內的樹枝吹得亂顫,房內一燈如豆,大都督鄭鈞的臉半隱半現,讓麵前的太傅鄭集著實費了一番心思去揣度。


    鄭鈞左手撐在用上好紅木製作而成的椅子扶手上,右手用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叩著桌麵。


    半晌,一股偏冷又透著狡詐的聲音,輕飄飄傳進鄭集的耳朵,“你剛才說有好的方法可以對付明德?”


    一雙陰鷙的眼睛透露著勃勃野心,暗光乍現。


    “是。”鄭集瞧了一眼大都督鄭鈞,見他沒有反駁就繼續了下去,“常言道,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如今明德的羽翼日益增強,我們不可不防,而皇上手中最為重要的就是兵力。現如今我們唯有掌握軍事的主動性方可以殺明德片甲不留。”


    鄭鈞的手指一頓,覺得自己的弟弟這次倒是說對了一點,比上次要有順眼的多了。


    “你可有對策取了?”


    鄭集一笑,欣然迴答:“如今朝中現今兵力大多集中在大將軍衛冠和少將軍衛歡手中,而眾所周知,衛歡又是前帝故意留得一手,咱們……可以從他下手。”


    大都督鄭鈞換了個姿勢,他起身,走到燭火前,拿了把剪子將原本快要熄滅的燈芯剪了剪,室內一下子比之前亮了許多。太傅鄭集也跟著在他後麵站定。


    “容嚴可真是讓我不省心。”明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大都督鄭鈞嘴裏說出來,讓太傅鄭集不寒而栗。


    “是啊。”太傅鄭集應和道。


    大都督鄭鈞放了剪子,負手而立,屋內的地麵上將他的身影拉的綿長,倒印出一大片陰影,“那麽,你是有辦法對付衛歡了?”


    “是。王爺,明德現在癡傻的模樣,咱們正好可以趁此下手。將他身邊重要的人都換成我們的人……”


    ……


    太傅鄭集從書房內出來,月亮已經被雲層掩住,府內一片寂靜的模樣,偶有幾聲啁啾聲,隱隱約約可聽見更夫打更的聲音。


    高高的牆頭偶有幾隻黑色眼睛的貓,低低沉沉地叫著,顯得極其詭異。


    真是一個不尋常的夜晚。


    其實他的方法很簡單,不過是假借明德之手將衛歡將軍革職,這樣明德身邊就又少個左右手。


    大都督鄭鈞聽完太傅鄭集獻的計策,心情倒是好了一大半,他的書房的牆上掛著跟隨他多年的利劍,他取下從劍鞘裏拔出利劍,劍麵上倒映出他狡詐的笑。


    有飛蛾從他眼前飛過,隻消一會兒,飛蛾就被他劈成兩半,落在地麵還不死心地扇動了幾下翅膀。


    “赫連炫!碾死你就像殺死這隻飛蛾一般。”


    鄭鈞笑得燦爛,仿佛早已有信心將容氏王朝攆出曆史。


    倏忽間,劍便已迴鞘,帶出一陣疾風。


    此刻暗流湧動的京都就像被濃重夜色包圍一般充滿兇險,各路勢力虎視眈眈,在暗中行軍布陣的赫連炫步履艱辛,因為一旦出了一絲差池,很可能就會將江山拱手讓作他人。


    太後,大都督鄭鈞,還有那些以他們為首的烏合之眾讓赫連炫心力交瘁。狼子野心,自己父皇祖輩打下的江山誓死也要保護。


    所幸的是還好身邊有項菲儀支持。


    ……


    第二日的早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龍椅之上是將龍袍穿的歪七豎八的明德,招牌似的對著眾臣癡笑一陣,幾位向著皇上的大臣心下一陣戚戚然,早已習慣這皇上一會癡傻一會正常的模樣。


    因為沒有皇上的允許,眾臣還是跪在地上,身旁的公公小聲提醒著皇上,“皇上,大臣們還都跪著呢。”


    但是明德哪裏似從前那般,他隻會呆呆地重複了身邊太監的話。


    無奈,太監隻好代替皇上喊了一句,“各位大臣們起來吧。”


    尖細的聲音響徹整個朝堂。大臣們這才紛紛起身。


    不難看出,大都督鄭鈞和太傅鄭集幾個心懷鬼胎,太傅鄭集彈彈衣袖,一副鄙夷的樣子。著實讓站在他身邊的衛歡無比氣憤。


    “有事上奏,無事退朝。”


    廷內一片默然無聲,現在很多的大臣以大都督鄭鈞為首,許多事都必然是先問了大都督鄭鈞是否可以上奏,才會呈報給皇上。


    大都督鄭鈞有意無意地清了清嗓子,太傅鄭集立馬便意識到計劃已經開始實行了。


    他從隊列裏站出來,作了一個揖,聲音洪亮地稟報:“皇上,臣聽聞衛歡將軍武藝了得,臣鬥膽,”他順勢瞧了一眼旁邊的衛歡,看見他俊朗的臉上早已經神色難看,指關節發白,將手握的生緊。


    收迴視線,太傅鄭集繼續,“臣鬥膽,讓將軍表演武藝,讓我們這些老臣們開開眼。”


    朝內嘩然,眾人心知肚明,太傅鄭集的背後有大都督鄭鈞撐腰,即便有人覺得此事不妥,但礙於大都督鄭鈞的勢力也不敢妄加評論。


    當事人衛歡大為光火,他怎會不知在朝堂之上,一個武將表演武藝,是為犯上。


    衛歡出列表示萬萬不可,“皇上,此事萬萬不可,此乃犯上之舉,望皇上思索再三。”


    隻是,明德哪裏會反對,他聽說了是武藝表演,立即開口同意了,“好好好,看看看,”


    明德雀躍的樣子讓衛歡心中一寒,眉頭緊鎖,看出今天是大都督故意為之,想暗對自己下手。


    見此,衛歡咬牙,“皇上,您是糊塗了嗎?”


    大都督鄭鈞借此喊話,“放肆,皇上糊塗豈是爾等能說的?衛歡將軍,嗯?”


    衛歡就知道是大都督鄭鈞在背後搞鬼,他沒有接他的話,繼續懇請皇上能收迴成命。


    “恕臣不能。”


    九五之尊的明德聽到衛歡不願意,卻是鬧了起來,拉著扯著身邊的公公,“我要看,我要看。”


    公公無奈,詢問著衛歡,“將軍,你看?”


    衛歡仍不肯屈就,“恕臣不能。”


    他幹脆單膝跪地,一遍遍喊著:“恕臣不能。”


    果真是有血有肉之軀,沙場征戰,取了不知道敵人性命的赫赫有名的將軍,不畏大都督鄭鈞。


    有大臣心裏也了然,今日他如此與大都督鄭鈞對抗,不日,大都督鄭鈞定然會將他除掉。


    果然,大都督鄭鈞站了出來,挑釁地看著他,然後對著皇上作揖,“皇上,既然衛歡將軍違抗聖命,說明他的武藝的確是不行了,皇上為何還要留著這樣的一個廢人留在這朝野之上。”


    衛歡聽罷,氣不打一處來,“大都督,此話是胡謅了吧。”


    鐵骨錚錚,怎麽樣都不願屈服。


    大都督鄭鈞心裏明白越是逼他,就越能把衛歡的軍權拿到手。


    “衛歡將軍,現在我還尊稱你為一聲將軍,將軍這兩個字,衛歡你是不是虛名了?且不論,你是否武藝漸退,我提醒你一句,皇上的話你違抗就是犯上!”


    “皇上,既然衛歡還是不聽,那麽皇上不如就罷免他的官職吧!”


    “臣附議。”太傅鄭集首先站出來,他們就是要讓衛歡陷入兩難境地。


    “皇上,請三思。”衛歡還在做抵死掙紮。


    明德盡管知道大都督下圈套,但他如今裝著癡傻模樣,也隻能任由擺布了。


    “廢了。對,廢了。”


    衛歡不肯,還在做陳詞,“皇上,臣的忠心日月可鑒,望您切不可聽信小人之言。”


    “哦?你說的小人可是我?”大都督鄭鈞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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