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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壁房間有一個穿白大褂的老頭,大概六十多歲的樣子,給我量血壓,測心跳之類的。我說,玩這個遊戲為什麽要體檢呢?


    老頭說,你是第一次來吧?


    我說,是。


    老頭說,你搭檔沒告訴你規矩嗎?


    我說,有的說了,有的沒說,體檢這個我就不知道。


    老頭嗬嗬一笑,說,因為曾經有一些得了絕症的勇士來送死,想在臨死之前用自己的命給家人騙一大筆錢,我們不能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原來是這樣,虧他們想得出來,看來有規矩就有漏洞啊。


    我說,還有什麽樣的人不能參加遊戲?


    老頭說,雙胞胎也不可以。


    我說,為什麽?


    老頭說,因為有些雙胞胎之間是有心靈感應的,在遊戲裏麵算是作弊。當然,那就不需要我來檢查了,是個人一看就知道了。


    體檢完了以後,老頭朝外麵打了個招唿,外麵進來兩個人,看穿著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員的樣子。他們給我腦袋套上了一個黑布頭套,冷不丁一套,眼前一片漆黑,嚇了我一跳。這倆人都不知道提前跟我說一聲,直接就往腦袋上套,我心說我是玩家,又不是犯人,至於這麽粗魯嗎?


    我下意識掙紮了兩下,有一個聲音說,別亂動,我們送你去迷宮裏麵。


    另一個聲音說,又是一個新手,真麻煩。


    我把身體放鬆下來,讓他們兩個人一人攙著我一隻胳膊,緩緩地向前走。有那麽一瞬間,我感覺自己不像是去玩遊戲,倒像是上刑場。我仿佛已經看見了自己站在斷頭台上,劊子手高舉著鬼頭刀衝我陰森森地笑。


    想到這裏,我不禁感覺背後有點發涼,雙腿有點發抖。如果不是有人攙著,我幾乎要摔倒在地上。其中一個聲音對我說,別害怕,新手都這樣,容易緊張,到了地兒就好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停了下來。我腦袋罩在黑頭套裏麵,早已失去了時間概念。我伸手想把頭套摘掉,誰知道手腕卻被一隻手給抓住了,然後又有一隻手把我的身體向後用力一推,我感覺後背緊緊靠在了一麵牆上。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迷宮的木頭牆。


    我的雙手被用力扯向左右兩邊,然後穿過了兩個像是鐐銬般的東西,材質很硬,但肯定不是金屬,應該是硬橡膠。鐐銬猛然收緊,把我的兩個手腕死死地箍住,這下不光後背緊貼牆,連兩個手臂也緊緊貼在牆上,動彈不了了。接下來,我的兩條腿也被強行分開,兩個腳腕也被同樣的鐐銬緊緊束縛在了牆上。


    在他們看來,我肯定像一隻後背貼牆的壁虎,整個身體呈大字型,一點都不能動彈。頭套冷不丁被扯了下去,我又一次受到了驚嚇,並不比戴頭套的時候輕。眼前突然出現了明亮的光線,我下意識閉上了雙眼。這時有一塊膠帶把我的嘴給封上了,我隻能從喉嚨裏發出一些沉悶的聲音。我微微睜開眼睛,慢慢適應,等我能看清楚周圍的一切時,那兩個人早已經不見了。


    眼前第一個能看清楚的東西,就是機械弩。我知道這個東西,但是第一眼看到實物的時候,我還是被驚得心裏一顫。尺寸比我想象的還要大一些,造型粗獷,像一隻野獸。底下是一個支架,類似於相機的支架,穩穩地固定在地上。支架上麵是一架弩,因為角度問題,我看不太清它的構造,但是安裝在上麵的那支箭,我卻看得清清楚楚。箭是純黑色金屬製成,比筷子粗一些,箭尖鋒利,尖銳。跟我在我爸胸口看見的那支箭一模一樣,而這支箭,此時正對著我的心髒。我相信,他們肯定精心調校過箭的角度,誤差不會太大,一旦發射,必定是一箭穿心。想到這裏,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弩的附近有一個小型的電子裝置,應該是特製的,專門用來觸發弩箭。電子裝置的另一頭,通過一根電線,連接著牆上一個和掛鍾差不多大的數字屏幕。我知道,那就是倒計時,紅色的小燈亮起,拚湊出幾個數字,此時上麵顯示的是30分鍾00秒,還沒有開始變化。


    牆的最頂部有三個攝像頭,中間一個正對著我,其餘兩個分別朝向左右兩個方向,應該就是曾瑞說過的不留死角的實時監控了。現在應該有某個人,或者某些人,正從各種屏幕上看著我此時的樣子。


    突然,我聽到一個巨大的響聲,尾音很長,音色有點像防空警報。它響了一聲,兩聲,三聲,然後是嘀的一聲,我看到眼前屏幕上的倒計時瞬間變成了29分鍾59秒,然後依次倒數下去。原來剛才的響聲是遊戲正式開始的倒計時,就跟賽車出發前的一樣。


    我知道,這個時候曾瑞已經進入迷宮了,不知道他的感覺是興奮,是恐懼,是緊張,還是平靜?他是一個很有經驗的智者,他還是最強智者,可是他有一段時間沒玩這個遊戲了,不知道會不會生疏?


    我瞟了一眼倒計時,已經變成28分鍾35秒了,不知道曾瑞已經到了哪裏。我是不是需要用喉嚨發出點聲音?這樣如果曾瑞到了附近,他就能循著聲音找到我,不至於和我擦肩而過。不過,我記得曾瑞跟我說過,從智者出發的地方到勇士所在的地方會嚴格控製在五分鍾的路程,也就是說,即使他走對了方向,現在也還沒到我附近,所以,還是省點力氣吧,現在發出聲音也沒有任何用處。


    我又看了一眼倒計時,變成26分鍾09秒了,曾瑞應該快到附近了吧?五分鍾的路程是怎麽計算的?是普通走路五分鍾,還是一路小跑五分鍾?如果曾瑞動作快一些,應該用不了五分鍾就能達到我這裏吧?可是他怎麽還沒來?我怎麽一點聲音都聽不到?難道他走錯方向了?


    倒計時變成22分鍾15秒了,曾瑞肯定走錯方向了。他是靠什麽辨認方向呢?又怎麽猜測我的位置呢?我想不出來。在迷宮裏,估計隻能靠運氣吧?這個遊戲的主題不就是運氣和信任嗎?可是如果他今天運氣很差怎麽辦?我記得我以前有一段時間喜歡刮彩票,運氣好的時候,一張彩票就能接連刮出好幾個獎金,但是運氣不好的時候,刮多少張都沒用,越是期望,越是失望。


    曾瑞今天的運氣怎麽樣?還是應該說,我今天的運氣怎麽樣?他的運氣決定了我的生死,也就是說,他的運氣就決定了我的運氣。可是如果他的運氣不好,而我的運氣好呢?他也應該能找到我,那豈不是我的運氣決定他的運氣了?算了,太亂了,把自己都搞暈了。


    倒計時變成19分鍾34秒了,曾瑞的最高紀錄不是十分鍾零一秒嗎?看來他今天沒能破紀錄,哈哈,算了吧,什麽紀錄?隻要他能在這半小時之內找到我,讓我活著拿著獎金離開,就足夠了,至於早一會兒還是晚一會兒,又有什麽區別?


    倒計時變成15分鍾02秒了,時間過去了一半,曾瑞還是沒有找到我。我無所事事,隻剩下胡思亂想。我看了看倒計時,又沿著那條線一直看到機械弩,我想象著它突然發射出來,以極快的速度,以極大的力度,狠狠地刺穿我的心髒,那會是怎樣一種疼痛呢?一生隻能體會一次的感覺,哪怕是痛苦,似乎也顯得珍貴。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想這些東西,也許是太無聊了吧?


    倒計時變成13分鍾18秒了,噓,別出聲,我好像聽見了點什麽動靜。是腳步聲,沒錯,是腳步聲!仿佛離我越來越近了,曾瑞他終於找到我了,哈哈!


    等一下,腳步聲好像又有些遠了,怎麽迴事?越來越遠了。糟了,我剛才怎麽忘了發出聲音了?


    我用力震動聲帶,在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低沉,但是聲音並不小,盡管比不上呐喊。可是這已經是我能發出的最大的聲音了,希望曾瑞能聽到吧。老天爺,幫我一把,讓他聽見我的聲音吧,循著聲音找到我,我承認,我真的有點害怕了。


    倒計時變成了12分鍾11秒,我已經聽不到任何聲音了,曾瑞肯定又走遠了。我開始有些後悔,不會真死在這裏嗎?我還沒有為我爸報仇呢,李楚蝶還等著我給她弄到錢治病呢,如果我今天死在這裏,她恐怕也兇多吉少了。如果再也沒有辦法出現在她麵前,她會不會認為我騙了她?會不會認為我是一個膽小怕事,說話不算話的小人?如果我死在這裏,周昕頤會不會悲痛欲絕?應該不至於吧,她可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質應該非常好才對。可是在曾瑞把我爸的屍體帶到她麵前之後,又把我的屍體帶到她麵前,她又怎麽能承受得了?別說周昕頤,曾瑞估計也得崩潰了。


    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看著那支鋒利的弩箭,我感覺它隨時都會發射出來,插進我的心髒裏。什麽一生隻能體會一次的感覺?去他媽的,我才不想體會這種感覺!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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