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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僅康王鬱悶,蘇太妃也氣得折斷了指甲,恨聲罵道,“狂妄自大的東西,不過做成了幾件事,交給她一隊人馬,就真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了。要不是我兒不宜思慮過多,這事邊兒都輪不到她摸!”


    康王府的氣氛也前所未有的沉悶,倒不是康王對康王妃如何了,而是周綺南從秋獵迴來之後就一直沉著臉,倒好像是康王對不起她一樣,康王也沒像往常一般哄她,夫婦倆雖然都沒有紅臉,但卻明顯是冷戰的架勢。


    直到三天後大理寺傳來消息,對刺客的審問果然沒有牽扯到康王,而是栽到了瑞親王頭上。周綺南聽到消息,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不過是冷笑,“以為這樣就能扳倒我們?我怎麽可能不留後手?讓他先去找瑞親王的麻煩吧!”


    康王爺看著她隱含得意的模樣,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他和皇上之間不死不休的局麵還需要證據?不過就是根據各自條件的博弈罷了,更多看的是時機。如今因為她的原因導致他身體可能好轉的事情提前暴露,皇上估計會抓緊訓練禁衛軍,順便阻礙他醫治身體。


    她不想著如何防範,卻在這裏得意自己沒被查到,沒被查到皇上就不知道是他做的?


    唉……他的王妃聰明倒也算聰明,可惜就是眼界不夠,光顧著盯著高處和自己身邊,偏偏還自負的厲害……


    康王想到沈秋,眼睛不由眯起,臨危不懼,寵辱不驚,周綺南一向自詡聰明,但那才是真正的聰明人吧……可惜了,不能為他所用。


    ***


    正如白玉瑾所說,因為知道了康王身體可能好轉,導致爭奪皇位的博弈提前開始,這樣的結果就是康王提前暴露,棋差一招,處在了下風。


    那麽處在下風自然要用處在下風的走法,如果之前是打算養精蓄銳,殺陽翟帝個出其不意的話,如今就隻能一邊消除對方對自己的阻礙,一邊使勁拖他們的後腿了。


    於是,在皇上提出讓沈秋做禁衛軍教練之事時,竟遇到了不小的阻礙,不知為何禁衛軍中竟有不少人在蘇廣化的帶頭下鬧騰起來,大多都是“讓女人騎在頭上拉屎不是男人”的說法,既然是訓練方法的緣故,讓沈秋拿出法子來就是,哪裏用得著她親自上,又不是沒男人了。


    朝中也冒出不少“牝雞司晨”的言辭,最後提出的解決方式竟和蘇廣化那個草包想出的法子相似。學成文武藝,賣與帝王家。既然秋指揮使的訓練方法厲害,讓她把法子拿出來,普及之全國的軍隊不是更好麽?


    這些人雖然官職不大,但架不住口才好,一時間煽動了不少人,竟給陽翟帝帶來了不小的壓力。文丞相等人暗暗心驚,當年康王就極擅弄權,沒想到蟄伏這麽多年,竟還握著這麽大的能量。


    更有禦史中丞參沈秋連累皇上和朝臣。他不知道從哪裏聽來的,將沈秋救駕的事情添油加醋,然後描述成故意將皇上置於險境又特地去救,就為掙得救駕之功,甚至劫持文丞相也是和刺客串通好了,就是為了施恩於文丞相,好在朝中尋求助力。


    總之就是心機深沉的令人發指。


    秋獵隨駕的都是二品以上大員,隻占朝臣十分之一都不到,他這言論一出,眾臣幾乎全都信了,一個村姑快速爬到高位的理由完全有了解釋。


    白玉瑾氣得想揍人,那禦史還威武不屈的道,“世子也小心些吧,說不定您也是被蒙蔽了,聽說秋指揮使還救過二公子的命?秋指揮使沒有新鮮的法子麽,全是救命之恩。”


    他話音一落,白玉瑾就毫不客氣的將人揍了。眾臣見皇上麵有不快之色,卻沒有阻止,明顯對禦史中丞不滿。


    一向隻在最後落錘定音的文丞相此時毫不避嫌的替沈秋作保道,“禦史之職,是為皇上之眼,百姓之眼,明察秋毫,監察百官,而不是利用職務之便,對同僚汙蔑栽贓,老臣認為劉中丞道聽途說,憑空臆測,實不是禦史職責。”


    如果說文丞相替沈秋說話是出於救命之恩的話,戶部尚書錢才進就公正多了,“秋獵那日,雖然去的人不算多,但事實如何,眾人都看的清清楚楚,劉中丞竟明目張膽捏造事實,汙蔑同僚,臣請皇上治劉中丞瀆職之罪!”


    繼錢才進之後,鍾立輝也跟著附議,文官這邊三大巨頭都表態了,底下一大半的人都跟著表了態,武官那邊更別說了,跟著去過的人都知道跟著沈秋有前途,此刻不賣人情更待何時?


    劉中丞被罷免,那些一直搖擺不定的臣子才發現皇上對於此事的堅決,再清高也要保證烏紗帽在不是?就是別有用心的人也選擇了暫時的蟄伏。


    於是,第一場康王和皇上的這一場博弈,還是以失敗告終,不過康王探到了陽翟帝的棋路,陽翟帝也隱約察覺到了康王隱藏的實力。


    雙方衡量過後,這最關鍵的一子,竟然還是要落在沈秋身上,沈秋訓練出來的禁衛軍,能抵得上以一敵百的護龍衛嗎?


    ……


    下朝之後,皇上叫住了白玉瑾,稍作收拾後順便帶了擅長婦科的李太醫,一起出宮往沈宅而去。


    剛到了沈宅門口,就碰到前來探望的文丞相長子夫婦,似乎還帶著女兒文雅芊。他們沒想到會碰到皇上微服私訪,急忙見禮。


    陽翟帝叫了免禮,順便阻止了門房通報,頗有興致的對白玉瑾道,“朕看這裏還有鎮國公府的車架,想必是姑祖母擔心外孫媳婦,派人來看了,不如我們悄悄進去,聽聽他們說什麽。在朕麵前沈愛卿總是一副嚴肅的樣子,朕還不知她平常是如何呢?”說罷便讓小廝在前麵帶路。


    白玉瑾看著陽翟帝興致勃勃的模樣,幾不可察的皺了皺眉,急忙抬腳跟上。


    文醇澤看著自己的夫人和女兒則有些猶豫,沈秋這種以女子之身做官的女子在京城實在是首例,她倒是男人能見,女人也能見。本來光他們自家一家人還好,大家就一起都見了,如今皇上和敬國公世子也來了,兩個女眷跟著似乎不太符合規矩,沈秋總不能在自己對麵擺個屏風,一邊坐男人,一邊坐女人……


    文醇澤急忙止住自己腦中荒唐的畫麵,就見女兒一雙漂亮的大眼中滿是乞求之色,手還偷偷的搖著她母親的袖子。夫婦倆向來無法拒絕自己這嬌女兒的要求,文醇澤咬咬牙點了頭,要說規矩,女眷見秋指揮使才是正經規矩呢,走了!


    門房的小廝機靈的抬來了軟轎,載了兩位女眷跟上。


    結果一行人沒去後宅,而是跟著小廝去了前院的小校場。走近了就聽見幼童清脆的大笑和白玉琛氣急敗壞的聲音,“你你你!就不能溫柔一點?!”


    “名師出高徒,既然你非要拜我為師,我自然要對你嚴格要求,不然說出去,我沈秋的徒弟這麽菜,太丟人了。”沈秋的聲音懶洋洋的,“快起來,你是小姑娘麽?”


    陽翟帝照例阻止了要通報的小廝,走進校場,就見一向風度翩翩的白玉琛穿著著一身黑色的勁裝有些狼狽的跌坐在地上,他旁邊還半蹲著一個五六歲大的幼童,似乎是在紮馬步,此刻正拍著小手,小腿也隨著一上一下的顛著,幸災樂禍的咯咯笑,“小姑娘,小姑娘!”


    白玉琛恨恨的瞪他一眼,小小的人兒卻也不懼,還衝他做了個鬼臉。


    沈秋吊著一隻胳膊,神情懶懶的,居高臨下的望著兩人,見狀抬腳在幼童的小腿上一撥,“紮好了,可以嘲笑他,但不能偷懶!”


    小家夥立刻摔了個屁墩兒,不過他似乎已經習慣了,也不哭叫,顫巍巍的自己往起爬。白玉琛見狀也高興起來,伸手捏了捏小家夥肉肉的臉蛋,把對方剛剛的幸災樂禍全部還了迴去。


    白玉瑾看著自己的幼稚鬼弟弟,一臉的無奈,“二弟!”


    白玉琛三人聽到聲音往門口望過來,看到皇上也在,急忙起身過來行禮。


    陽翟帝滿眼笑意的叫了起,順手還從懷中掏出個小玉佩來送給了小石頭做見麵禮。小石頭看了沈秋一眼,才乖乖的接過,小人兒還不太懂眼前人的身份,倒和往常一樣,收下後附贈對方一個萌萌的笑容。


    陽翟帝不由也彎了眼睛,俯身摸了摸他的發頂,問沈秋道,“虎子呢?怎麽不見他?”語氣十分的親近和熟稔。


    沈秋還沒迴答,就聽白玉瑾就笑道,“這個時辰應該在學堂裏讀書,下午才會迴來,下半年小石頭也要送過去了。”


    小石頭看到白玉瑾呲著小糯米牙,笑得燦爛多了,“白大哥!”


    白玉瑾心想,真是沒白疼他,也伸手,不過是在他腦袋上彈了個瓜崩。小石頭捂著額頭癟嘴,衝他做了個鬼臉。


    白玉琛似乎和皇上關係很好,歡快的叫了一聲表哥,陽翟帝將目光從小石頭身上移開,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玉琛探身往他身後看了看,忽然笑的特別的溫雅,和文醇澤及其夫人和女兒見了禮。


    那之後一群人轉移至會客花廳,一路上白玉琛一改魔王本性,竟然乖乖的跟在白玉瑾身邊,溫文爾雅風度翩翩起來,他和白玉瑾有七八分像,都是十分英俊五官,隻是因為小時候體弱的緣故,看起來稍微有些瘦弱,不過以往的魔王性子總是讓人頭疼,如今這氣質一變,也是一個很容易牽引小姑娘心神的翩翩少年郎。


    沈秋和白玉瑾跟在皇上身後對視一眼,不由會心一笑。


    文雅芊的美貌確實不負盛名,如果說周綺南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文雅芊就像是誤落凡間的精靈,除去沒有瑕疵的精致容貌,她身上更有一種靈動的氣質,即使站在那裏不說話,大眼睛咕嚕嚕轉一圈就讓人忍不住想要微笑。也難怪小魔王都動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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